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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不安的楚地

  用過飯之后,劉肥就坐在家門前,鄰家又有幾個婦人前來詢問,幾人正在交談著。

  聽著是在說如今梅雨時節都過了,怎么還會有這么大的雨。

  這場大雨讓不少地方都鬧了水災,今年這夏天鬧心的事太多。

  劉肥坐屋門前,聽著人們的話語,他的目光看著遠處的雨中,幸好這里沒有被淹。

  不多時,劉肥見到了滿臉愁容的父親。

  劉季看到了兒子,走上前又捏了捏兒子的臉,便走入了屋內。

  其余的婦人也都離開了,劉肥就聽到父親與母親的話語聲。

  從屋外聽這些話,聲音顯得很沉悶又模糊不清,說的是近來各地都遭了大水,不少地方恐怕會不安寧。

  而且父親的話語一再強調這是縣令說的,還說要是這個時候蕭何在就好了。

  說完,坐在門前的劉肥又見到父親急匆匆離開了。

  之后,幾乎每天夜里,劉肥都會聽到有人從家門前走過,也都是泗水亭自己的鄉親。

  母親近來睡得也比較淺,總是時不時守在窗口。

  到了白天,劉肥走出家門如往常一樣來到了書舍。

  夫子也像往常一樣,正在煮著豆漿,

  劉肥道:“夫子,怎么夜里總是有人走動。”

  荊道:“最近各地都發了大水,有些人家沒了糧食,就會有人作亂,這個時候各家都要看好自家的糧食,你父親是個很厲害的人,他每天夜里都會帶著鄉里的人守在村子的各個路口。”

  聞言,劉肥心里踏實了許多,原來夜里走動的人都是自家鄉里的人。

  他喝了一口熱豆漿,又問道:“夫子會被人搶走糧食嗎?”

  聞言,荊道:“我這里都是書,唯一能吃的除了豆子,就是你上次送來的鴨蛋,除了這些這里什么都沒有了。”

  劉肥又是點頭。

  每天早晨,劉肥都是第一個到。

  可能是昨晚這個孩子也沒有睡好,他比平常來得更早一些。

  荊就讓他掃地擦桌打掃課堂。

  私下都給他講半個時辰的課,作為回報。

  又過了半個時辰,其余的孩子也來了。

  不過,今天也有不少孩子沒來,荊也能理解他們沒來的原因,各家都在守著自己的糧食。

  現在的劉季就帶著人守在村口,守自己村子的糧食。

  一旦賊寇出現,劉季就會帶著人與對方拼命。

  這是縣令準許的,也是如今的權宜之計。

  以至于,現如今各地都風聲鶴唳,互相警惕著。

  今天又有傳聞,說是吳中出現了一支兵馬叛亂,送去軍役的一支隊伍因作亂被秦軍殺了。

  還聽聞齊郡狄縣的田氏兄弟起兵造反了,正在與秦軍打仗。

  這些消息似真似假的都傳入了中陽里。

  近來,劉季口中總是念叨著一句話,要是蕭何在這里就好了。

  這也是因為現在的縣令,真的不是一個善于做決斷的人。

  “不好了!不好了!”有人慌張跑來。

  劉季見到來人問道:“出什么事了?”

  那人先是灌下一口涼水,看著此地的眾多老哥哥道:“田氏兄弟被殺了,被瑯琊縣的縣令徐福殺了。”

  劉季聽到這個消息倒是神色鎮定。

  這發生在瑯琊縣的事與他中陽里無關,相差幾百里地呢。

  不過再一想,劉季忽然想到了一個關聯,他與蕭何的來信就是通過瑯琊縣的縣令遞交的。

  這場大水過了半個月才消停,當大水退去之后,人們紛紛又回到了田地里勞作。

  這些天,劉季每隔三兩天都會看到有秦軍路過。

  好似這些秦軍早就有安排,要不是這些秦軍在中陽里以及其余各縣走動,說不定這楚地真就亂了。

  而這些秦軍就像是釘子,讓各地的人們不能作亂。

  雨季真的過去了,酷熱的陽光再一次照在楚地,當田地也出現了干裂之后的白色。

  劉季這才長出一口氣,泗水亭這兩百戶人家躲過了這一劫。

  如果當初有一伙匪寇來搶他們的村子,他劉季除了拼命真的別無他法了。

  在秦律之下,他劉季要是跑了,他也得死。

  好在,那些秦軍很有本事。

  而當大水結束的又一個月后,劉季又從縣里口中聽到了一個消息,會稽郡的郡守殷通被秦軍拿下了。

  這個消息更與劉季無關了,他家距離會稽郡也太遠了。

  不過,向來喜打聽的劉季還是多嘴問了一句話,他道:“這殷通是怎么被抓的?”

  縣令嘆道:“皇帝東巡時死了一個博士,這個博士叫做韓終。”

  劉季緩緩頷首,狀若極其認真,實則心里滿腹好奇,希望對方接著說下去。

  縣令接著道:“秦軍追查到了會稽郡,發現了殷通窩藏殺人的罪犯,參木。”

  劉季訝異道:“這個殷通這么大膽?”

  “現在好了,人被抓了。”縣令看著眼前幾個亭長低聲道:“你們都記好了,但凡有陌生人來你們村子,一定要告知本縣。”

  “是。”

  幾個亭長聽了之后紛紛行禮。

  其實這個縣令知道也不多吧,劉季看著縣令樹立威信的樣子頗為好笑,但神色上還是嚴肅行禮,要多尊敬就有多尊敬。

  離開了縣府,劉季回到了他的泗水亭,繼續他平靜又悠閑的生活。

  來到村口,劉季抱著劉肥,捏著兒子的臉蛋,思考著近來楚地各郡各縣確實不太平,自己縣的縣令又自顧不暇。

  終于,劉季十分挫敗地嘆道:“要是蕭何在就好了。”

  劉肥問道:“蕭何是誰?”

  “他是我劉季最好的兄弟,以前他還抱過你,你忘了?”

  “孩兒…”

  見這個小子是真的忘了,劉季又用力捏了捏兒子的臉頰。

  劉肥捂著臉一臉委屈,又無法躲開。

  看到一旁正在摘菜的曹氏也是面帶笑容。

  抱了會兒這個大兒子,劉季就回家了。

  一路上,泗水亭的人們的生活與往常也沒什么變化。

  回到家中,呂雉就迎了上來,她問道:“今年看守田地的事,都上報給縣令了?”

  劉季換下沾了泥的靴子,道:“嗯,縣令會遞交給郡里。”

  呂雉放心地頷首道:“如此一來,郡里的人也該知道你這個亭長盡職盡責。”

  有時,劉季有些不喜呂雉的心,這個女人的心很大,她不想她所嫁的劉家一直安于現狀。

  當然了,咸陽丞相府下發的升遷令已成了各地官吏魂牽夢繞的東西。

  劉季也是一樣。

  一家人用飯的時候,劉盈是一邊看書一邊吃飯的。

  劉季與大哥,父親坐一桌。

  呂雉帶著孩子單獨一桌。

  正吃著,劉季將今天在縣里聽到的事與大哥,父親說了。

  劉老太公問道:“那是有人向秦軍告發了殷通。”

  劉季點著頭,沒多言。

  劉家大哥則是一臉的震驚,好似才知道這天下竟然還有這等事。

  不管外面的事再亂再大,對劉季而言,家里一切安好,以后他依舊可以快活的生活著。

  正當劉季一家人正在用飯的時候,有一隊秦軍從豐邑路過,朝著會稽郡而去。

  劉季不知道的是楚地的情形遠比他所想的更緊張,今年的這場大雨造成了一場大水,就因這場水災,導致各地潛藏的楚國舊貴族,似乎都忍耐不住要起兵了。

  而且各地還有拒軍役正在逃竄的人。

  此刻的會稽郡城門緊閉,城墻上的黑旗宣告著這里已被秦軍控制,在會稽郡外。

  項羽看到秦軍將參木的首級掛在了城墻上,他怒目而視就要沖上去。

  桓楚伸手按住了就要怒而發作的項羽,可項羽的力氣實在太大,他只是稍稍起身,就讓桓楚按不住他的肩膀,差點栽倒在地。

  項梁道:“羽兒,莫要沖動。”

  “參木是叔父最好的助手。”

  項梁神色嚴肅道:“你一人就像是敵過整座城的秦軍嗎?”

  項羽的神色帶著怒意,他當然很想說他可以,但在叔父的目光下,他又忍了下來,一次次重重呼吸著。

  項伯道:“這殷通當真是蠢材,怎么就被秦軍查到了。”

  項莊也道:“可惜了,我們為了在會稽郡留下來,給了殷通這么多的錢財,現在這些錢財都到了秦軍手中。”

  項伯懊惱的一拍大腿,道:“可惜吶,這秦軍怎查得這么快。”

  項梁亦是神色狐疑地掃了一眼會稽郡,帶著幾人在雨中走入了人群中,往后他們還要繼續躲躲藏藏而活。

  只要殷通交代了他們項氏的事,那么秦軍勢必會在各處搜捕他們。

  更可惜他們在會稽郡建立的人脈與關系,會被秦軍全部連根拔起,從此他們叔侄幾人恐怕更難生存了。

  項梁怎么都想不明白,秦軍是怎么查到參木就在會稽郡,并且就正好被秦軍抓到了。

  始皇帝東巡都過去這么多年了,這些秦軍還在死咬著韓終的命案。

  項莊道:“如今想來,當初就不該殺韓終,死了一個博士,秦軍定會死咬不放。”

  “在吳中還有人能夠收留我們。”項梁只是這么說了一句話。

  叔侄幾人一路走著,再一次沉默不言。

  項羽想起了當初在吳中見到的荊,想起了他曾經說過的話。

  天邊時而傳來炸雷聲,項羽的腳步依舊,他看著叔父的背影,當初叔父因多疑殺了韓終。

  原以為秦軍查不到線索就會放棄,誰知秦軍會追查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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