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耗過度,不是什么大問題。”臉色不大好看的李向文的神情有點恍惚,“小雨怎么樣了?”
沈蘭激動道:“小雨好像是恢復了,人都精神了!剛才就說自己餓了。”
“那就好,那就好…”
李向文高興地走到李若雨身前,摸了摸李若雨的腦袋:“小雨好點了嗎?”
李若雨抓住李向文的手,懂事道:“我看見爺爺了,爺爺把我從壞蛋那邊搶了過來!”
“那是!爺爺是什么人?”李向文的臉上笑出了兩團皺子,“不管是什么壞蛋,爺爺都不會害怕!”
沈蘭有點擔心道:“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我沒事。”李向文就勢在椅子上坐下,“只是腦袋有點暈,稍微坐一下就好。”
沈蘭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神案,小聲道:“爸,你剛才真的把鬼請…”
李向文一拍椅子,瞪眼道:“什么鬼鬼鬼,不準瞎說,那是幫助我們的陰神!”
沈蘭連忙認錯。
李向文指了指神案:“不要對我認錯,對那邊認。”
竟然還沒走?!
沈蘭轉向神案,雙手合十,連連道歉。
“好了,沒事了,那位神通廣大,也不是什么小氣的存在,否則也不會親自降臨幫助我。”李向皺起了眉頭,“剛才…剛才我有一段時間什么都看不到,也聽不到…根本沒有記憶,那時發生了什么?”
沈蘭把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
李向文問道:“誦念的咒語你記得清嗎?”
“非常含糊,只記得幾句。”沈蘭說了兩句。
李向文點頭道:“應該是在喚魂,最后把小雨的魂給喚回來了。”
他把李若雨給抱到膝蓋上:“這位…神通廣大,一出馬就解決了問題。小雨的精氣神比起之前好多了。”
對方的喚魂儀式和他接觸過的有點不同,既沒有喚魂幡,也沒有嚴格的儀式,只靠幾句咒語就把被拘束在某地的魂給強行喚了回來,不是神通廣大是什么?
不過李向文也習慣了。
那位在夢中傳給他的“問米”儀式也有點不同。
接住沈蘭倒來的水喝了一口,臉色逐漸恢復的李向文嚴肅問道:“向東大概幾十公里有個特殊的地方…”
沈蘭不知道李向文說這話是什么意思:“向東?”
李向文揉了揉太陽穴:“大概…可能有四五十公里,有一個地方非常特殊,小雨的問題就是在那里造成的。”
“四五十公里…”沈蘭遲疑道,“難道是那個游樂場?”
“什么游樂場?”
“我們聽說在兩個市間的那個廢棄的同源游樂場又開放了,正好小雨說想去游樂場玩,于是我們就帶著她去了,可是到了那里才知道,那游樂場根本就沒有開放,最后吃了點東西就回家了。”
“那是什么時候的事情。”
“就是小雨出事的前兩天。”
“那就沒錯了。”李向文站起身,“事情還沒解決,我得去那邊走一趟。”
沈蘭遲疑道:“那么晚了,明天去行不行?”
“不行。”李向文堅決搖頭,“那位讓我跑一趟,徹底解決那邊的問題。”
沈蘭不再阻攔:“那我和爸你一起去,要不然讓你一個人去我怎么放心?”
“你搗什么亂?”李向文找來一個袋子開始收拾該帶的法器,“你走了小雨怎么辦?我一個人開車去,用不了多久就能跑一個來回。”
沈蘭堅持道:“先把小雨放在隔壁的周叔家里,我和爸你一起去,在路上我開車,爸你可以趁機多休息一陣。”
李向文想要拒絕,但是想一想,這樣安排似乎挺好的,以他這狀態去開車的話確實不安全。
把李若雨暫時讓鄰居幫照顧后,兩人上了沈蘭開來的車,直接從小區出發向東而去。
一間陰森潮濕的小屋內,一個被供奉在神案上的破布娃娃的雙眼中突然閃爍出了詭異的亮光。
在它身上縫著的每一塊布料上都有一張哭泣的小臉。
可是原本已經被縫好的身體這時卻缺了一塊,從那一塊可以看到里面蠕動的血肉與內臟。
它的臉上也裂開了一條裂縫,幾乎把它的腦袋給分成兩半。
“呼”的一聲,一個駝背男人掀開漆黑的簾子,快步走了進來。
靠近到那破布娃娃五米內,他便直接跪倒,膝行到那破布娃娃前。
埋下頭,男人顫抖著說道:“您的身體就要凝聚完成了,為什么…為什么會出現這樣的意外?”
破布娃娃的嘴巴開合了數下,沒有任何聲音發出,但是那男人卻明白了它的意思。
男人吃驚道:“您遇到了一個有法力的人,把那個小孩的魂給喚回去了?”
“什么人那么大膽?竟然敢和您作對?他們不知道您的法力有多高嗎?不知道您有多恐怖嗎?”
破布娃娃從嘴里發出一聲怪叫。
男人臉色一變,像是承受了重大的痛苦一般,抱著腹部在地上不斷地打滾。
好一陣之后,他才通停止打滾。
勉強抬起頭,男人那雙布滿血絲的雙眼恐懼地看向上方的破布娃娃。
“這不怪我!我…我已經盡力了,游樂園廢棄了那么多年,沒有人來,我也沒有辦法。”
“我傳出假消息,已經騙了不少人,離九十九個也只差…只差七八個!”
“您說要讓我發財,要是…要是能讓我發財,就有更多的資金來發展游樂場,那樣…的話,您想要多少個孩子就有…”
破布娃娃的雙眼轉動了一下。
劇烈的痛楚讓男人的臉色變得更為猙獰。
他哇地一聲,從嘴里吐出一大團帶著血肉的布團。
像是靈魂被咬了一口,從靈魂中傳出的空虛感讓他更為痛苦。
好一陣之后,痛感和空虛感才略有緩解。
男人抬頭看向破布娃娃,突然一怔:“您想…您想要我的孩子?不行不行!我離婚了,就這一個孩子一直跟著我!”
破布娃娃的雙眼閃爍起來。
男人的臉變得有點茫然:“錢…很多錢!是啊,有錢了可以娶老婆,可以生很多孩子!我要錢…”
他著魔一般從地上爬起,緩緩向外走去。
“小水不在家,我…我打電話把小水叫回來。”
破布娃娃的嘴里發出幾聲難聽的“紗紗”聲,像是布料之間摩擦產生的聲音。
走到門口的男人停住,回過頭來:“您想要馬上去找喚魂的那人的麻煩?所以才需要小雨的一魂來補齊你身上的殘缺?”
“您…我不是懷疑您的能力,只是那人能從您的身上把魂喚回去,是不是也有什么存在在后面支持那人?否則怎么會有那么可怕的人存在?”
腹中一痛,讓男人的神情又變得惶恐起來:“我不是…不是那個意思,您…你要是獲得九十九個生魂,把身軀凝聚完整之后,是不是…是不是更強?”
夜間沒有什么車,四五十公里的路程全程都通暢無比。
四十分鐘左右,從家里出發的李向文和沈蘭兩人就到了那個廢棄的游樂園。
從車窗向巨大的游樂場看了一眼,李向文的心中有點不安。
游樂場的兩邊都有路燈,里面也亮著燈,但是那么大的一個地方一個人都沒有。
這種強烈的反差感會讓任何人心生不安。
想著自己還要一個人進去,李向文只能在心中安慰自己,有那位神秘存在,一定不會發生什么事情。
車子在游樂場的大門前停下,李向文拉開車門,直接下了車。
“我一個人進去,你在外面等著,我帶著那位在身邊,不會有什么事情。”
聽到后面一句話,沈蘭把準備說的話咽了回去,最終只是道:“爸你小心點。”
“沒事的,放心。”
背著包的李向文走向游樂場。
這游樂場廢棄了很多年,大門都已經生銹,上面的某些銹蝕嚴重的鐵條已經斷裂,從地面上的痕跡可以看出經常有人從這里進出。
李向文找了個合適的地方鉆進了游樂場,轉身對沈蘭揮了揮手,他打開手電筒,直接向深處走去。
那個人偶娃娃就在他的背包里。
那就是他的底氣所在。
他請來的那位神秘存在在離開前就告知他會暫時附身在那個人偶里面,與他一起去看看。
走到一個摩天輪前,李向文看了看幾條分叉路口,有點為難。
“該走哪邊?”
右側的那條路上的兩邊的野草忽然被風吹動。
“這邊?”李向文沒有遲疑,直接向右側的小路走去。
到處都是怪異的蟲鳴,兩邊的各種游樂設施之間長滿了野草和各種樹木,觸目所見和山間沒有什么不同。
李向文被突然飛出來的一只野鳥給嚇得不輕。
拍了拍胸口,他繼續向前去。
李偵的元神在岔路那里就已經從附身的人偶里面脫離了出來。
那人偶是降頭師施展“攝魂降”的道具,也是用來囚禁所攝來的魂魄的地方。
對于李偵來說,用來寄存元神正好合適。
那人偶自然不可能囚禁住他。
順著感知到的邪氣,他直接向邪氣的源頭而去。
穿過幾條小路,他看到前面有燈光亮著,便直接穿門而入。
這屋子很寬,從空間來看,像是一原來應該是一個休息室,后來才被人布置成了居住的地方。
里面沒有什么家具,只有簡單的鍋碗瓢盆,看起來十分的簡陋。
從生活痕跡可以判斷出,有人在這里長期居住。
感知了片刻,李偵走到左邊的一扇門前,直接穿了進去。
里面是一條潮濕的通道,兩邊不斷地有水珠從墻上流下,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這通道有些長,李偵走到一半的時候,忽然感覺眼前恍惚了一下。
里面那東西應該已經察覺到他來了。
要是換成普通人,剛才可能就會被迷惑心智,但是對于元神狀態的李偵來說,那自然是小兒科,不可能迷惑他。
不知道那東西的主人是什么人…
來到盡頭,李偵掀開了一個黑色的簾子。
里面是一間狹窄逼仄的小房間,沒有燈光,只點著幾根蠟燭。
簾子一被掀開,那蠟燭頓時被李偵帶來的陰風吹滅。
但是這種黑暗對于元神狀態的李偵來說不是問題。
視線一掃,他就看清了里面的布置,目光最終停留在神案上的那個破布娃娃上。
在神案前蜷縮著一個眼神恐懼的駝背男人。
這人所恐懼的自然是無形的李偵。
李偵一看就知道那個一身陰氣的男人是那個破布娃娃供奉者,而不是它的主人。
在男人的旁邊躺著一個身形瘦小的小男孩。
小男孩還有呼吸,應該只是昏迷了。
在李偵進來的剎那,那破布娃娃發出一陣干癟的叫聲,忽然從原地消失。
李偵伸出手,輕而易舉地把那破布娃娃給抓到了手中。
“你是什么東西?”
臉色猙獰的破布娃娃像個泥鰍一樣掙扎起來。
李偵注意到破布娃娃身上的每一塊破布上的臉都發出了痛苦的慘叫,與破布娃娃的模樣如出一轍。
顯然,這東西能把痛苦轉移到被它囚禁的生魂上。
李偵直接把它身上披著的所有“破布”都扯了下來。
失去了“破布”的兜底,它身體里面的血肉頓時散落在地上。
這怪異的一幕讓李偵也有點吃驚。
它還以為這東西里面塞的是某種做布偶的材料。
身體掉落的破布娃娃趁機脫離了李偵的束縛,眨眼就出現在了男人的頭頂,再一閃就鉆入了男人的腦袋里面”
男人頓時痛苦地滾倒在地:“不要…不要啊!我做了…做了…嘿嘿嘿!”
他忽然從地上坐起,神情詭異地發出怪異的笑聲:“都要死!都要…”
聲音戛然而止。
李偵穿過男人的軀體,手中就抓住了那個半虛半實的布偶娃娃。
看見那神案上有針。
李偵直接拿起針,三兩下就用線封住了破布娃娃的眼睛、嘴和耳朵。
那男人身上流下了不少血液。
李偵便以血液做墨,在破布娃娃的腦袋上畫滿了扭曲的符文。
被封住的破布娃娃再也無法動彈。
回去用棕櫚葉鞭試試能不能看到這家伙的記憶…
這是在現實世界所遇到的第一個詭異,李偵對它很有興趣。
但是沒有見到這東西可能存在的主人,讓李偵又有點失望。
找來幾件衣服,把這破布娃娃裹成一個圓球后,李偵向四處看了看,沒有發現什么異常后轉身向來處走去。
沒多久,拿著手電筒的李向文小心翼翼地走進了這里。
手電筒一掃,看到一個躺在血泊里的男人,他心頭頓時一跳。
“這事麻煩了…”
主持過不少白色事的李向文自然不會被尸體給嚇住。
走到尸體前,他伸出手,想要看看對方是不是死透了。
忽然,地上的“尸體”猛地坐起,把李向文嚇得夠嗆,差點直接用手電筒直接砸到尸體的腦門上。
好在他控制住了這種本能反應。
認真地觀察了幾眼,他發現一臉傻笑的這人沒死,剛才應該只是昏迷了。
李向文輕輕地男人的手臂上戳了一下:“喂…”
男人怪叫一聲,從地上蹦起,瘋瘋癲癲地向外沖去。
李向文無語地搖了搖頭。
這鬼地方,怎么不是瘋子,就是邪祟?
他來到法壇前,看了眼那個被裹成一個小球的布團,心中有點忌憚。
剛才那位存在回歸人偶的時候已經把這里的情況通過意念簡單地給他展示了一遍。
雖然只是簡單的畫面,但他也明白了那位存在的大致的意思,知道這個東西就是需要他帶回去的被封住的邪祟。
一個可以隨意拘束他人魂魄的邪祟就那么簡單地被封成了一個小球…
李向文心中對他暫時寄生在他背包里的神秘存在更加好奇。
那絕對不是普通的鬼物…
難道真的修成陰神了?
這一陣子他的生活真是豐富無比。
先是見識到了大半輩子都沒有見過的存在,現在連邪祟都見到了。
李向文有預感,他以后還會見到更加恐怖的東西。
說不定他心中的疑惑也總有一天會得到解答。
先收拾眼前的攤子。
李向文看旁邊那塊像是許多破布縫在一起的皮。
破布上的所有小孩都十分的茫然。
把手電筒照到自己的臉上,李向文咧嘴露出標準的笑容。
“各位小朋友看向我!”
“記不住我沒關系,但是你們一定要記住我的話。”
“我馬上就會把你們放出來,出來后,你們就順著肉身的牽引直接回家,千萬不要在外面停留,停久了你們就找不到家了。”
說完,他小心地把各個布塊給扯了下來。
那些布塊一落地就變成了一個個小孩。
有些歡呼一聲便消失不見。
有些茫然一陣,才跟著感覺消失不見。
他們的肉身都非常健康,對這些魂魄的吸引力非常強,只要他們自己不抗拒,很快就能回到肉身中去,不需要一個一個地把他們送回去。
扯到最后一個,李向文看到那魂魄鉆進了地上的小孩的身體里。
那小孩的眉頭動了動,然后睜開了雙眼。
這個才是最麻煩的…
李向文在小孩身邊蹲下:“小朋友,你怎么在這里?你的家人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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