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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章 直飛舊時驛

  天光明媚,樹上海碗大小的紫紅色花朵,有著幾十枚柔軟花瓣,隨風輕動。

  益州講武堂的教室里,一個學生透過窗戶,看著外面的花,托腮發呆。

  忽然,老師拉響了外面的上課鈴。

  發呆的學生回過神來,整理教材,亂跑的學生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馬正午走進教室之中,一身黑色長衫,戴著圓邊眼鏡。

  自從當了老師之后,他喝酒沒有以前那么勤,鼻頭也不像以前那么紅了。

  “好了,上課。”

  他不愛廢話,掃了一眼教室,見人數齊全,就切入正題。

  “今天,我們來講辟刀兵符,把符法書翻到第七十二頁。”

  “從這一頁開始,往后九頁,全是辟刀兵符的觀想步驟,畫符所用的材質要求…”

  馬正午帶的這個班,是符法班,是講武堂里,難得的一群在通靈途徑方面開竅的學生。

  各地講武堂乃至軍中,向來都是練武開竅的,比通靈開竅的多。

  練武的耐力強,適應性強,教好了基礎,放出去一邊認知一邊自己練都行。

  而這些通靈人,目前規定是至少要學四年,學的科目也比練武的更多,教的很細。

  “辟刀兵的本義,是避刀兵。”

  馬正午用粉筆,在黑板上寫了一個大大的“辟”字,然后加了個走之底。

  “不說現在的各種火藥武器,就算在古代,術士也很少會給自己貼張符,站在原地,任憑刀砍。”

  “那不叫辟刀兵符,那應該叫金鐘護身符之類的。”

  “所以,這個符的真正用途,是探測前路上有沒有各種刀兵陷阱,危險情況,讓自己可以提前躲開…”

  馬正午講課,深入淺出。

  他用的教材,是校長李根源整理出來的。

  可以說是校長給他們定了一個框架,只要是有真才實學的人,自己往這個框架里面填充內容,按部就班,就都能夠形成不錯的教學效果。

  坐在倒數第二排靠窗的學生,早已把今天課程爛熟于胸,便有點心不在焉。

  “朱同學!”

  馬正午粉筆敲了敲黑板,說道,“你上來,復刻一下我剛才演示的這個畫法,哪里是要用筆連貫,哪里是要反復描畫。”

  學生走到黑板前畫了一遍,毫無錯漏。

  馬正午不禁點頭:“你學東西是很快的,但上課也要專心,我聽說你年紀輕輕,參軍不久,就有機會被提拔成蔡都督身邊的手槍隊長。”

  “但是因為發現你除了練拳,還有法術方面的才能,被李校長要過來讀書,是不是覺得大材小用,懷念戰場了?”

  學生站得筆挺:“報告老師,我愛讀書!”

  “我剛才只是在想,邊境對面的敵人,喜歡用雨林里的硬殼果子和一些石頭,制作土地雷。”

  “軍隊的探測器,對這種陷阱幾乎沒有效果,但是辟刀兵符是有效的。”

  “如果能夠把這道符咒稍作簡化,跟原本的探測設備結合起來就好了。”

  馬正午沉吟道:“符咒和儀器很容易互相干擾,要協調好…”

  學生驚喜道:“老師有這方面的方案?”

  “沒有。”

  馬正午無情的說道,“我只是個老派的術士,能把老派的東西學好、教好,就不錯了。”

  他一笑,“新的用法,還得讓你們這些年輕人去研究,回座位吧。”

  學生回到位置上,下意識又瞥了一眼屋外那棵花樹。

  樹上的花,被風吹落了兩三片花瓣。

  樹下不知道什么時候,站著一個腰間佩劍,拎著包袱的青年人。

  那人發絲黑而晶瑩,明眸透亮,也正看向教室之內,笑得很是隨意。

  講臺的位置,不容易看到花樹下的人。

  馬正午又講了好一陣子,直到下課,在學生們的道別聲中出門時,才看到了那個人。

  “你!”

  “你小子什么時候回來的?!”

  朱同學拉開窗戶探出頭,看到老師臉上又驚又喜,大步的迎了過去。

  其他學生也注意到外面的事,紛紛湊到窗邊,議論紛紛。

  “那是誰呀?”“又是都督府的嗎?不對呀,沒見過。”

  朱同學把教材對齊,放在桌面上碰了碰:“昨天剛出的報紙,就有他的照片,這你們都不認識?”

  旁邊的學生之前就注意到,自己同桌在課上,動不動就往窗外看,不由杵了他一下。

  “報紙上照片烏漆抹黑的,誰認識啊?那你倒是說,那是誰呀?”

  朱同學高興道:“那人…是位神醫。”

  “很厲害的神醫!!”

  庭院里的兩個人,已經走遠。

  沒有去教師辦公室,而是轉到校外一條遍植花樹的小道,前往療養院的方向。

  楚天舒走在路上,喃喃自語:“真是活得越久,越開眼界,我好像看見一個類似爺爺偶像的人…”

  馬正午奇道:“什么?”

  “沒什么。”

  楚天舒輕笑出聲,“我掐指一算,你叫到黑板上解題的那個同學,心智極堅,百折不撓,大有才干啊。”

  馬正午哼哼一笑。

  “你得了吧,這幾個月聽說你那么多消息,從來沒聽說,你還新學了掐算之術。”

  馬正午用指節蹭了下上唇的胡須,道,“但那個學生確實很好,打仗很勇猛,轉來上學后,各科成績,也很快追到了前列。”

  “尤其是很有組織能力,學校里不少人,老家不同,習氣殊異,但都被他處得很好。”

  “將來指不定,都要被他拐去,研究什么法術和軍械儀器的結合。”

  楚天舒笑而不語,心志如此堅毅,博學不懈的人,即使不在瀕臨絕境的戰場中,也還是會有一番作為。

  外界條件變化,不會埋沒、只會讓他們走得更穩。古人原典雖頑強,怎知今時英杰之多,心意俱勝鐵流!

  “咦,你昨天不是還在京城嗎?”

  馬正午的驚喜稍微冷卻,終于想起這事,“你連夜從京城跑過來的?”

  楚天舒失笑:“馬叔,有一種東西,叫做飛機。”

  當初在大唐,他從南詔跑回長安,跑得驚心動魄,差點想把那張路線圖扔回海東來臉上,橫批兩個大字,“坑人”。

  但,在這個已經有飛機的世界里,在京城大體已被納入管控的情況下。

  楚天舒也就只是轉了次機,就從京城回到鯤明了。

  不用自己動腿,確實是舒服。

  馬正午一拍腦門:“倒是忘了還有這東西。”

  鯤明這里,夏無酷暑,冬無嚴寒,是一座可以被稱為春城、花都的城市。

  楚天舒他們在路上走的這幾步,就見到不少花樹,等真到了療養院里面,迎面又是一片花園。

  療養院的建筑,算不上多豪華,反而有點老舊,也都是一些竹木結構。

  但是設計得很好,通風凈氣,令人心曠神怡。

  這些花,有小如指甲蓋,花瓣纖薄的野花,也有大如手掌,深紫粉白的名花。

  楚天舒對擁有藥性的許多花卉都有了解,但到了這里,一眼看去,發現自己可能只認識三分之一。

  種類繁多,卻布局合理,賞心悅目。

  來這里療養的不少人,都喜歡搬個小竹椅,坐在花園之間。

  楚天舒穿過大半個花園,到了樹與花交雜的地方,就看到前方一張長椅。

  老余坐在長椅上,仰頭閉眼,嘴里咬著一根細長中空的竹枝,通到旁邊的茶壺里面。

  鐘勁秋在長椅后面,對著一棵大樹晃膀子抽打,姿態柔和,看那架勢,也沒有真正發勁,就是活動一下筋骨而已。

  “鐘叔!老余!”

  兩人都扭頭看來,驚喜交加。

  鐘勁秋只顧著笑,輕咳兩聲,還沒說什么。

  老余已道:“楚大夫,怎么現在就回來了,京城那邊還有不少大事吧?”

  “剩下的大事讓他們忙去,我過來歇兩天。”

  楚天舒把手里的包袱放在長椅上,露出里面厚厚的書冊。

  “給你們送些武功秘籍,順便幫你們治治病。”

  上次來鯤明,也沒空好好走動欣賞這里的美景,這回可以補足一下。

  再說,等這次離開此界,下次見面,就不知道什么時候了。

  按這些老頭子的年紀,指不定就后會無期。

  楚天舒伸手捏了捏老余的肩膀。

  他本就斷了一臂,剩下一個肩膀當年中彈后,這條胳膊也總是發抖,端個茶壺都端不住。

  “這個我還是能治的,先扎幾針,再開個方子,保準幾十天后,你這條手臂跟以前全盛時一模一樣。”

  幾根銀針剛一入肉,老余就疼的齜牙咧嘴,也問不出別的話了。

  楚天舒在長椅上一坐,雙臂張開,搭住椅背,兩腿伸直交迭,悠閑至極。

  “另外,當初我在講武堂只搞了兩本秘籍,這回我可是要盡情看一遍。”

  馬正午笑道:“那些東西,對你還有用嗎?”

  “怎么沒用了?”

  楚天舒認真道,“說不定里面就有什么靈感呢,再說,當故事書看也行啊。”

  那天逃跑的捻軍法師,后來還是被劉焰旗抓住了。

  那一家的秘籍,楚天舒就很感興趣,捏發為針,感覺自己改改也能用。

  而且,他們用的那個藥水,生發效果是真不錯。

  這種治禿頭的奇方,帶回老家,肯定會很有市場。

  五猖法教的秘籍倒也不少,但是大多都屬于邪術,掛到特捕司網站上,估計也賣不出幾次。

  還是講武堂這邊好啊。

  新鮮秘籍,回去之后,又能有進項了!

  “晚上來點鯤明特色美食啊。”

  楚天舒發出伸懶腰一樣的聲音,說道,“這個季節,正是菌子多的時候。”

  “不用太怕中毒,怎么鮮美就怎么處理,我功力深,好好放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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