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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6章 遼東十將

  晉陽,春寒消退后,正是農忙時。

  徐晃快馬入朝,他途徑城北三十里亭驛外的一處田莊。

  凡是田莊,以莊命名的地方,必然是集體勞作的地方。

  這處田莊也不例外,以官奴為主,官佃為輔,耕種著大約十二萬畝土地,其中還有桑麻、牧草之類。

  坐鎮云中,主持東六鎮防務以來,徐晃不需要再坐營管軍,日常處理最多的是軍務以及調解各千戶所之間的糾紛。

  所以這一年來徐晃開始蓄須,整個人氣質也沉穩起來,少了那股白波軍時積攢的剛戾氣息,整個人更像一個軍政兼管的威嚴都督。

  田莊外圍,徐晃也只是駐馬觀望,他不喜歡亭驛里的氣氛,這才來亭外閑逛。

  就看到田莊里勞作的官奴正以牛馬拉犁,牛還是比較好用的。

  而馬匹就比較難了,可能是馬蹄生長的不如牛蹄快,也可能是馬蹄不耐磨損。

  因此官奴使用的馬匹會在馬蹄上墊一層木板,木板修剪的大小合適,打孔后以麻繩綁在馬蹄上。

  還有的獸醫會提前清洗馬蹄,用膠粘合木板假蹄子。

  徐晃緊皺雙眉,他自然清楚,這是一些退役轉業的虎賁在施政時采取的替代法。

  此前虎賁轉業地方,還會保密蹄鐵一事。

  而現在,蹄鐵保密的積極性會消失許多,還增加了主動泄密的可能性。

  決不能再拖延,若不能快速裝備蹄鐵,進行一場遠距離奔襲作戰的話…那就很虧。

  再等下去,蹄鐵泄密,不僅會失去先手優勢,還有可能遭受對方的大規模集群奔襲。

  塞外各千戶規劃完畢,但沒有經歷時間的熏陶,沒有形成穩定的慣性。

  所以塞外各鎮、千戶所目前無法承受大規模的襲擊。

  也只有這個制度運行一段時間,形成共同認知與制度下的思維慣性后,才有對抗入侵戰爭的韌性。

  邊塞外的戰爭,最麻煩的不是后勤,而是草原丘陵茫茫無際,有心躲避的話,很難精準打擊對方的軍事力量。

  而蹄鐵的致命性就在這里,這東西能給騎兵部隊提供驚人的續航能力。

  就現在這么廣袤的治理范圍,突襲進來的東胡騎兵如果列裝了蹄鐵,那么冬季降雪之前,這些東胡騎兵能以戰養戰。

  反之,如果己方今年就裝備蹄鐵,就能給驚弓之鳥的東胡打出追加傷害,迫使對方退往更東北方向,也更苦寒的大鮮卑山。

  同時,更早列裝蹄鐵,那民間生產用的馬匹也就能解禁、打上蹄鐵。

  打了蹄鐵的挽馬,使用起來比牛給力。

  雖然馬匹吃的比牛多,可干的也多。

  現在地廣人稀,大量荒廢的良田、田野等待開發,不缺馬匹這點吃的草料。

  徐晃將眼前一切看在心里,默默構思著游說趙彥的言辭方式。

  至于監國皇后…徐晃就沒拜謁對方的念頭。

  事業發展到眼前這一步,他就是響應許都朝廷的,反水剁下了趙彥、趙基的頭顱,他也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為趙氏復仇的人決然不少,許都朝廷也不會像趙氏祖孫那樣信任他,將他視為同宗。

  所以徐晃始終保持著清醒頭腦…作為一個河東人,他都嫌棄趙基動手的太遲。

  如果是他,征胡戰役結束,就會立刻著手安排裴茂病亡。

  英年早逝、壯志未酬的裴茂,更符合裴氏宗族的長遠利益,也符合絕大多數河東人的利益。

  許多裴氏故吏門生也是沒辦法,受人情、恩惠以及普世觀念的影響,他們只能跟隨裴茂作亂。

  一開始從源頭上掐斷,也就沒有這么多事情了。

  但徐晃也不好隨意表態,畢竟裴氏是趙氏的戚族,不算陸續遷徙出去的裴氏小宗,僅僅是裴氏莊園里的人丁,就數十倍于趙氏。

  若沒有經歷這場動亂,當代裴氏丁壯也是可以半脫產后進行學習,從而入仕;更別說他們的下一代,得到大量資源供養,裴氏下一代的人口會暴漲,普遍經歷過教育。

  女子可以對外聯姻,男子強壯的入伍,聰慧的學文入仕,老實不甚成材的則努力生育…這是好在十分可怕的力量。

  好在裴氏膨脹的苗頭被掐斷了,否則徐晃都要謹慎考慮對待裴氏的態度和立場了。

  一個家族在物資充足的情況下,其膨脹速度是很高的。

  趙氏這里,趙斂、趙基都在努力開枝散葉,趙斂有著類似曲線救國的偉大設想,只要孩子生的多,他肯定養得活,能養大。

  而趙彥在上面盯著,趙基哪怕是正常的生活,都能繁育出大量身體健康、各項素質優秀的子嗣。

  但父子兩個總不可能在二十年里生育出一千個孩童并讓他們同時成年,并聯姻擴大宗族影響力。

  他們不行,而裴氏可以!

  二十年后,裴氏能有三到五千的子嗣長大成人,還是那種一批批涌現的,能直接沖擊仕途的。

  只要入仕,裴氏這顆大樹下,這些人本分熬資歷,都能是個縣令退休。

  萬幸,這股苗頭爆發前,被掐斷了。

  徐晃其實也想壯大家族,可軍旅生活會透支身體,經歷的戰爭越多,尤其是兇險的戰斗,會嚴重損耗身體的元氣。

  例如現在,徐晃有妻妾五人,這四年時間里,卻只生出一兒一女。

  不是人人都有趙斂、趙基那樣高產能力,這是所有家族都羨慕不來的強大能力。

  而且徐晃的兒子誕生后就體弱多病,這讓他一度生出了通過趙彥,向趙基請求過繼一子的想法。

  沒有繼承人的話,徐晃連奮斗的耐心都沒有。

  他也不能確保兒子能健康成人,所以這次返回晉陽,他就想提前探探口風。

  夜幕時刻,入城后的徐晃返回自家府邸,沐浴之后先是看了一雙兒女。

  女兒健康活潑,徐晃抱在懷里甚至能感覺到女兒的心跳聲。

  至于兒子,在這樣晝夜溫差大的初春時節,只能乖乖待在溫暖的房屋里。

  天氣溫暖后,才敢放他出去玩耍。

  他顧不上吃飯,逗了女兒片刻,徐晃就帶著賀禮去城西北角的舊城內拜謁趙彥。

  徐晃來時,就聽太傅府邸內傳來此起彼伏洪亮的嬰兒啼哭聲。

  趙彥的老仆引徐晃入后院,就見一些女仆帶著一隊乳娘快步離去。

  徐晃一眼就能認出女仆、乳娘的身份區別,不由感慨說:“太傅有諸多重孫可娛天年,實乃人生美事。”

  “徐侯你是不知,諸位小公子是何等淘氣。”

  老仆嘴上說著淘氣,可嘴角能咧到耳根子處,路過一處四面開門的小竹園時展臂示意:“徐侯這邊。”

  “嗯。”

  徐晃笑著應下,跟著老仆深入五十余步,那些孩童的啼哭聲響才淡去許多。

  閣樓內,徐晃送上他的禮物:“太傅,這是高麗參。”

  趙彥端起木匣研究一番,點著頭:“公明有心了,元嗣總說高麗參強于黨參,只恨不能一見。東胡桀驁截斷商路,這來的不容易吧?”

  “不難,是公孫度遣使所贈。”

  徐晃看著趙彥將木匣遞給老仆,又說:“東胡截殺的是我軍密探、商隊,公孫度頗有威信,其使者自東而來,東胡各部不敢截殺。”

  “這倒是個能吏。”

  趙彥感慨一聲,示意徐晃落座:“公明入朝,所為的可是救援公孫瓚一事?”

  “如太傅所料,正為此事而來。”

  徐晃斂容:“公孫瓚必須救,否則失信于彼,也將失信于呂太保以及漢中張魯之流。”

  “嗯,公明還有什么一并說來。”

  “是,末將以為,當列裝蹄鐵,對遼東鮮卑、烏桓發動全力一擊。”

  徐晃開口后,就止不住了:“末將想請子龍、文遠為左右翼主將,各督萬騎以救易京。迫使袁紹退兵后,糾合幽州之眾,由公孫瓚、鮮于輔分別率領,分兵五路,縱然不能破三郡烏桓,也要大破遼東鮮卑。如此一來,公孫度只得束手請為我家外藩。”

  “不夠。”

  趙彥這段時間也在研究這個問題,說:“甘寧、魏興、朱靈、張繡以及段煨這五軍,會做繼軍,以行接應之事。”

  徐晃大受震驚:“太傅?”

  “不能再像涼州那般弄險,元嗣潛行涼州惹出這么大的內亂,我心憂慮。這次用兵遼東,爾等十將,若還不能成事,退軍回來以待時變即可。”

  趙彥說罷見老仆帶人端來飯菜,就說:“先不說國事了,想來公明應該是餓了。”

  “是!”

  徐晃也是故意餓肚子來的,在趙彥這里吃的越狠,趙彥就越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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