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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5章 不情之請

  易水南,袁紹中軍營寨。

  周瑜乘簡陋的雙輪戰車而來,道路濕滑,還是結構簡單的雙輪戰車更耐用,兩匹挽馬拉載,也更容易脫困。

  但乘載體驗很不好,周瑜沒法坐在車上,他只能站在車廂內,雙手抓著前廂護板。

  在這二月初春時,周瑜面容白皙無須,明亮目光打量、審視沿途的袁軍吏士。

  這些袁軍吏士也在爭相瞻仰周瑜的英姿,無不贊嘆周瑜英武帥氣。

  近年以來,因各方使者往來密切,宴席之際相互評比,弄出一個‘四君’。

  以姿貌氣質、文武才器為評選標準,榜首之人自然是反賊趙基;其次就是齊侯、鎮東大將軍、青州牧孫策。

  排在第三的是鄴侯、大將軍、冀州牧袁紹之子袁尚;屈居末席的則是周瑜。

  趙基對這個榜單毫無興趣,河北人馬頗好此道。

  甚至廣大的河北吏士樸素的認為,那位齊侯孫策能排列次席,全賴其地位使然。

  新的四君區別于老版本的‘三君四長八俊’,四君版本里也開始評選各方良將、能臣,排名方式也都不同。

  例如趙基這里,徐晃、趙云、馬超、甘寧、張郃被稱之為當世五兇;袁紹麾下的顏良、文丑、高覽、焦觸被勇冠三軍,被稱之為四庭柱。

  而田豐、沮授、逢紀、郭圖、審配、許攸則位列六賢士,另有四能臣、四上將之類。

  這是一份河北人主謀推廣出來的名單,孫策這邊的文武干臣也被列了個名單。

  是以,周瑜抵達袁紹中軍營寨時,聞訊圍觀的袁軍吏士充塞道路兩側。

  周瑜見此又怎會怯場,一手抓著護欄,另一手對左右擺動,向那些呼喊聲最強烈的袁軍吏士擺手。

  氣氛熱烈,周瑜也是英氣勃發,頓生慷慨之意。

  抵近袁紹中軍轅門,附近執勤吏士彈壓之下,這種喧嘩聲浪才緩緩降下去。

  中軍營帳正對著轅門,相隔一百二十步。

  袁紹聞聲出帳,望著轅門前下車,穿戴鎧甲外罩青白二色文武袖的周瑜,不由出神。

  身邊許攸望見周瑜風采,撫須贊嘆:“真不愧是美周郎,英武俊美不亞公之少年時也。”

  “子遠過譽了。”

  袁紹立刻擺手:“我不及美周郎多矣,遙想當年這般年紀時,不過為濮陽長。后受父母之喪,除冠六年,再出仕時,已是壯年。”

  壯年之時的姿貌,怎么能跟青年時比較?

  人雖然有個體的差異,可絕大多數人都是越老皮相越差。

  此刻袁紹嘴上這樣說,可望著周瑜的眼神滿是憧憬與遲暮之意。

  田豐出轅門引路,帶著周瑜向中軍大帳走來。

  田豐也是洋溢笑容,頭懸驕陽雖然春寒未退,可田豐已經判定己方即將拿到一統燕趙之地,與趙氏爭雄太行的希望。

  整個建安四年,對河北而言是大豐收的一年,他們有足夠的糧食儲備來困死公孫瓚。

  周瑜也在打量袁紹中軍大營,見營壘中規劃有序,吏士精神飽滿體格健碩,旗幟服號也都潔凈嚴整,當值的吏士拄著矛戟而立,目不轉睛。

  還有營壘內遠一些的木棚下,儲放著各種已經打造好的攻城器械。

  周瑜不時笑著對田豐做回應,一邊打量各處,心中對袁軍的評價再次提高。

  一百二十步的距離很快就走完,當周瑜來到大帳前三四十步時,袁紹情不自禁上前迎接。

  許攸、郭圖與沮授也是快步跟上,許攸仔細打量周瑜的面容,又瞥一眼袁紹的側臉,面露狐疑之色。

  袁紹近距離觀察周瑜時,周瑜拱手長拜:“大將軍。”

  “周郎觀我軍容如何?”

  袁紹展臂指著身后跟隨而來的百余大小軍吏,周瑜笑著環視一圈,頷首:“此虎狼勁旅也。”

  “周郎謬矣。”

  袁紹斂笑:“比之趙賊麾下,還是有所不如。”

  隨即,袁紹肅容說:“今你我兩家合軍破公孫瓚于信都,今乘勝而來圍困于易京。觀其氣數,不日將滅。如此時機,你我二軍自當固營備戰,為何齊侯生出撤軍之意?”

  對于軍情泄密,周瑜不覺得意外,更沒有質問袁紹怎么知曉他的來意。

  周瑜也是肅容模樣,說著拱手:“大將軍,正所謂睡臥之榻豈容他人酣睡?今番率軍渡河助戰,解公信都之圍,反圍公孫瓚于易京,此攻守易勢也。而瑯琊臧霸盜匪出身,久不服王化。某此來不僅是要當面向明公請辭,還有向明公借兵之意。”

  “借兵?”

  袁紹凝聲,扭頭去看左右謀士。

  沮授、田豐等人也是沒想到,在這個關鍵時刻,周瑜還想著從河北借兵。

  許攸這時候踏前一步,對袁紹、周瑜先后拱手后,展臂說:“此事重大,還請帳中細談。”

  “也好,周郎請。”

  “明公請。”

  袁紹、周瑜相互謙讓一番,最終還是袁紹上前拉著周瑜的右手腕往帳中走。

  大帳內,只剩下彼此骨干軍吏、謀士。

  袁紹坐在主位,依舊堅持原來的意見:“今趙賊勢大,呂布甘為其爪牙,這不僅是社稷大患,更是天下衣冠之禍源也。此二賊生性驍猛,最擅長運用騎軍,關東、河北多以步兵為主,戰陣之間實難抵擋。唯有兼并幽州得其驍騎,補你我兩家之短處,才可與呂趙二賊抗衡。”

  周瑜聞言也不反駁,應和著說:“明公所言有理,然明公有重整山河之壯志,就恐得幽州之眾后一飛千里。為你我兩家盟好永固,還請明公調撥援軍,助我主齊侯兼有青徐之地。”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袁紹微微作色:“周郎執意撤軍?”

  “為兩家盟好永固,必須撤軍。”

  周瑜口吻堅決,本來渡河北上參戰就冒了很大風險,再幫助袁紹兼并幽州后,那么勢力席卷之下,就有反向吞并盟友的趨勢。

  別的不說,程普、韓當這些幽州人,就有可能被袁紹拉走。

  其實程普就不該成為擁有獨立番號的將軍,雜號將軍也是獨立的將軍部,是能跟朝廷直接對話的高級單位。

  所以這次程普從偏將軍升遷為振威將軍,周瑜懷疑背后就有袁紹、朝廷的某些不良意圖。

  在這個猜測下,他也就理解了孫策的撤兵授命。

  畢竟朝廷敕使到了青州,總不能孫策自己接受齊侯的敕命,然后代表程普將振威將軍的詔封給推辭了?

  跟朝廷近距離打交道就這么點壞處,會在朝廷官位影響、誘惑下,使得原來的袍澤伙伴變得難以估測,誰都有被朝廷拉走的可能。

  大帳內一時陷入沉默,袁紹伸手端起茶杯吹了吹,隨即抬眉看周瑜:“周郎,老夫有個不情之請。周郎若是答應,不僅撤軍時沿途所需糧秣,就連齊侯攻伐臧霸時所需的援軍,也可由周郎挑選。凡是老夫麾下各軍,除卻四庭柱外,余下各軍皆可由周郎選調三軍。”

  不情之請。

  眾人思索之際,周瑜爽快詢問:“敢問明公是何事?”

  “老夫次子為趙賊所擄,如今已滿三年,老夫甚是思念。”

  袁紹看著周瑜:“周郎若是不嫌棄老夫,可愿與老夫結義父子?”

  眾人訝然,周瑜沒有回絕,只是說:“某與齊侯外托君臣之義,內結骨肉之情。名為君臣,卻有兄弟手足之情義。此事須上報齊侯,待齊侯決斷。”

  袁紹頷首:“此應有之義也,周郎若是不嫌棄老夫,余下之事老夫去與齊侯商討。”

  這時候許攸干咳兩聲開口:“明公,今天下東西并立,西軍呂趙二賊皆乃虓虎也,尚結翁婿血親之盟。我軍也應如此,結親增固為血盟!”

  必須提高盟約的等級,哪怕袁紹敗亡,余黨也能投奔孫策繼續抗爭。

  也只有提高彼此的互信,才能避免許都朝廷天子、公卿的挑撥、漁利。

  不止是趙基呂布不爽公卿,他們也很是不爽。

  到現在為止,給了孫策一個齊侯,卻不肯給袁紹一個魏侯,說明還在挑撥兩家對立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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