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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5、為了謀其發展而不遺余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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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才自然是有天才的行事風格,既然確定了未來要在這里拍攝一部屬于大山的電影,徐世績現在滿腦子就是關于這東西該怎樣操作。

  甚至到了不眠不休的地步,也顧不得什么皇帝巡查的事了,因為他知道皇帝沒辦法讓這里的人走出大山,能走出大山的人只有靠他們自己的雙腿。

  但事情就是這樣,他不干自然就要有人干,而且當下能替代徐世績完成這方面事情的人也就剩下了夏林,可問題夏林也沒有徐世績的影響力。

  “我幫你寫劇本好吧,你把這邊的安排都做好。”

  無奈之下夏林只能把這寫劇本的事情安排在了自己身上,而讓徐世績去解決當前眼下的問題。

  “你行不行啊?”

  “你以為紅樓一夢是誰寫的?”夏林低下頭,眼神越過眼鏡框落在徐世績身上:“你就放心吧,不就是個山區版的梁祝嘛,你看我給你編。”

  徐世績一愣,隨即哈哈大笑,拍了拍桌子大笑道:“好!好!我倒要看看,你這個‘紅樓一夢’的作者,能給我編出個什么驚天地泣鬼神的故事來!”

  他眼中閃爍著興奮與期待,連日來的疲憊仿佛一掃而空。他知道夏林的筆力,那部《紅樓夢》他是讀過的,纏綿悱惻里透著對人性的深刻洞察,絕非尋常才子可比。有夏林擔下劇本,他便可全心投入到那些紛繁復雜的現實事務中去。

  “那就這么說定了!”徐世績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風風火火地就要往外走,“皇帝那些事兒夠我忙活的了。道生啊,劇本就交給你了!”

  話音未落,人已到了門口,只留下一陣風。

  夏林看著他那迅速消失在門外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嘴角卻泛起一絲笑意。他回到桌前,坐下,攤開嶄新的稿紙,擰開筆帽。

  此刻窗外是層巒迭嶂的墨綠色大山,沉默,厚重,仿佛蘊藏著無數古老的故事。

  “山區版的梁祝…”夏林喃喃自語,目光投向遠方起伏的山脊線。

  他并沒有立刻動筆。接下來的幾天,他不再僅僅待在這高腳樓里,而是跟著當地向導更深地走進了大山。他去看那些仍掛在懸崖上的村落,聽山民們用粗糲的嗓音唱古老的山歌,在山谷間回蕩,這是一種與江南絲竹截然不同的生命力。

  他去看村民們如何在一塊薄薄的梯田里刨食,如何背著沉重的背簍在幾乎垂直的山壁上艱難前行。他注意到少女們看到山外來的新鮮物件時,眼中一閃而過的光亮,也注意到老人們坐在黃昏的門檻上望著群山沉默無言。

  這些細節,一點點沉淀在他心里。

  終于他開始動筆了。

  故事的核心他保留了“抗爭”與“愛情”的主題,但背景卻牢牢扎根于這片他正在觸摸的土地。故事里的“祝英臺”,不再是書香門第的閨秀,而是大山深處老頭領的獨生女,名字就叫山靈好了,山中的精靈嘛,也挺好聽。她聰明倔強,是村里唯一認識字的女孩,因為徐世績和二哥而見識到了山外世界的廣闊,再也無法安心于父輩安排的婚姻,和那如同這大山一樣四季循環往復的人生。

  而“梁山伯”,則是一個來自江南、懷揣理想主義的下鄉書生,叫梁文瀚。他被分配到這大山里教導孩子們讀書寫字,試圖為孩子們打開了一扇看世界的窗。他敏感而溫和,與這片粗獷的土地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卻又被這里質樸頑強的生命力深深吸引。

  阻礙他們的“馬文才”,夏林沒有簡單地處理成一個反面人物。他設計了一個叫馬成的角色,是另外一個寨子未來的頭人,精明能干,試圖通過聯姻鞏固家族影響力的力量。山靈的父親欣賞馬成的能耐,認為他能給女兒給寨子帶來更穩固的未來。

  沖突就此展開。

  夏林寫得極其投入。他寫山靈和梁文瀚在山月下互訴心聲,寫的不是風花雪月,而是對山外世界的共同向往,是對改變這片土地貧困面貌的朦朧理想。

  他寫兩人被家族發現后的激烈抗爭,山靈以絕食出走相逼,梁文瀚則試圖用他那套文明世界的道理去說服頑固的老頭領,結果碰得頭破血流。

  他寫馬成的手段,不是簡單的威逼,而是利誘,是給山靈家庭實際的好處,是讓周圍所有人都覺得這是“一門好親事”的無形壓力,這種基于現實利益的“為你好”,往往比純粹的暴力更令人窒息。

  他尤其著力描寫了這片大山本身,它不僅是背景,更像一個沉默而巨大的角色。它用它的雄偉壯麗滋養了這里的人,也用它的險峻閉塞禁錮著他們的命運。山路十八彎,彎彎都像是命運的繩索。

  寫到高潮部分,抗爭無果,梁文瀚下鄉期滿,不得不離開。離別的前夜,山靈偷偷跑去見他。

  夏林筆下,那是在祠堂后面那座傳說很靈驗的山神廟,月光從破敗的窗欞照進來,在地上投下清冷的光斑。

  “…我跟你走!”山靈抓住梁文瀚的手,聲音因激動而顫抖,“我們走出這大山,去哪里都行!”

  梁文瀚看著眼前被愛情和絕望灼燒的姑娘,眼中滿是痛苦與掙扎:“山靈,我們走了,你阿爸怎么辦?你家在寨子還怎么立足?馬家不會善罷甘休的…我們,能走到哪里去?”

  那一刻,理想的脆弱在現實的巨石面前暴露無遺。私奔,意味著山靈要與她的根、她的家族徹底決裂,而梁文瀚,一個文弱書生,又能給她怎樣的保障?

  最終靈沒有走。她站在高高的山梁上,看著梁文瀚的身影消失在山路的盡頭,如同被大山吞沒。她沒有哭,只是覺得心里有什么東西和那個背影一起死去。

  夏林沒有沿用化蝶的浪漫主義結尾。他筆鋒一轉,數年后,這大山依靠扶貧政策和自身努力,通往山外的路終于修通了。山靈沒有嫁給馬成,她成了村里的帶頭人,帶領婦女們發展高山種植和刺繡,把山貨賣出了大山。她變得沉靜、干練,眼角有了風霜的痕跡,只是偶爾在獨處時,會望著那條蜿蜒向外的路出神。

  有一天,已經是大官的梁文瀚再次隨著朝廷的巡查隊來到了這清脆的山林之中,他的鬢角也有了些許斑白,身邊一個精神飽滿的少年見到父親怔怔發愣的樣子還會開口詢問道:“父親,是身體不舒服嗎?”

  接著兩人在村口那棵老槐樹下重逢。隔著幾年的光陰,隔著彼此已然不同的人生,相顧無言。

  良久,山靈指了指那條嶄新的公路,臉上露出一絲復雜的、難以形容的笑容,輕輕說:

  “你看,路通了。”

  沒有痛哭流涕,沒有激情相擁,只有這么一句看似平淡的話,卻道盡了所有的物是人非、遺憾悵惘,以及一種屬于這片土地和人民的、堅韌向前的力量。

  夏林寫下“劇終”兩個字時,窗外已是晨曦微露。他摘下眼鏡,揉了揉酸澀的眼睛,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當徐世績帶著一身塵土和解決完各種麻煩的疲憊興奮歸來時,夏林將厚厚一迭稿紙遞到他面前。

  徐世績迫不及待地讀了起來。起初他還時不時點評幾句,到后來他的聲音越來越小,閱讀的速度也越來越慢,神情變得無比專注。當讀到“路通了”那個結尾時,他猛地一拍大腿,霍地站了起來,眼眶竟有些發紅。

  “好!好一個路通了!”他激動地在屋里踱步,“道生啊道生,你這是給我們這片大山立了一座碑啊,有血有肉,有掙扎有希望。太好了!有了這個本子,我他娘的就算跑斷腿,也要把這電影拍出來!”

  他看向夏林,眼神里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敬佩和堅定。他知道,夏林交給他的不只是一個劇本,而是這把大山的魂魄捉到了紙上。而他的任務,就是讓這魂魄在銀幕上活過來。

  不過很快當他冷靜下來之后,卻又一次陷入了沉思之中:“上次我看的電影似乎是沒有聲音的,可你這劇本里頭有如此多的對白,這…這沒聲音再好的戲碼也出不來。”

  “放心,這個已經在我考慮范圍之內,你先把事情籌備好,選角什么的,都要你親力親為,我們不一定有第二次機會。”

  “來得及?”

  “我已經叫人帶信回去了,很快浮梁的技術團隊就來了。”

  徐世績聽聞連忙點頭:“這次花銷…一定很大吧?”

  夏林比劃出了兩根手指,徐世績愣了一下:“兩萬兩?”

  “兩百萬兩。”夏林抿了抿嘴,然后嘆了口氣:“還只是材料,因為現在技術不成熟,顯影材料需要大量的純銀和純金,然后不斷的用藥水腐蝕,周期長消耗大,而前后人力物力可能就要兩百萬兩之多。我的本意是打算過兩年等技術完全成熟再辦這件事的。”

  說完夏林抬頭看著那巍峨群山:“恐怕是等不住了,山里不容易,你們也不容易。而且光是拍攝周期可能就要一兩年,一定要給我打磨到精益求精,一定要沒有一丁點錯漏,OK?”

  “歐…什么?”

  “沒事。三哥,千萬別辜負這么多人和這么多錢的花費啊!”

大熊貓文學    完蛋,我來到自己寫的垃圾書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