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第507章 生命的意義

  時間倒回十幾分鐘前。

  伏見鹿套住所有人質的腦袋,警告他們不要輕舉妄動,他會一路跟隨人質離開。

  “如果有誰敢開口提醒警察,那就別怪我拉環,大家一起死。”

  伏見鹿陰狠地威脅了一通,找到其中一個軟蛋,也就是交通課課長竹內梵,往他外套里塞了個通話中的手機,強迫他走在最前面。

  “我在最后面盯著你,要你往哪走,你就往哪走,要是敢不聽從命令,我就拉炸彈,大家一起死。”

  說完,伏見鹿就打開會議室大門,把人往外一推,等人質順著下樓,他再用電話指揮竹內梵。

  不出意外,九條唯聽到了他的威脅,大聲向急襲部隊示警,聲稱綁匪就混在人質當中,試圖逃跑。

  竹內梵等人信以為真,不敢輕舉妄動,生怕被炸個粉身碎骨。

  等他們一路上大巴,伏見鹿看時候差不多了,周圍急襲部隊都被調走,這才在通話中要求竹內梵去開車。

  來之前他看過市政地圖,警視廳大樓地圖是絕密,在圖書館找不到。

  但大樓周邊街道是透明的,尤其是東京的下水道系統,被日本政府作為引以為豪的宣傳重點,是世界發達國家的典范,也只有優秀的發達國家才能做出如此高難度的建筑工程…

  好漢不吃眼前虧,伏見鹿在做規劃時,以下水道入口作為逃跑起點。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單槍匹馬搞破壞,就顧不上體面了,只能化身忍者神龜、下水道鼠人,搞一搞游擊戰什么的。

  他撲通一聲,落進齊腰深的臭水里,解開腰上掛著的手雷,用魚線在井道做了個簡易拌繩。

  做完這些,伏見鹿匆匆往開闊下水道地帶淌去。

  與此同時,指揮中心內。

  受傷人員都被披上了毯子,送往醫院進行急救。

  九條唯并無大礙,第一時間接管了指揮中心,著手實施追捕計劃。

  特科車輛隊以警視廳大樓為圓心散開,堵住半徑五公里內的井道出入口。

  兩雙腿在下水道泅渡,自然不如汽車在馬路上行駛速度快。

  不等伏見鹿脫出包圍圈,特科車輛隊已然各就各位。

  急襲部隊負責往各個井道投放催淚彈,試圖耗光下水道氧氣。

  一時間,居民樓、醫院住院部、大學宿舍樓、各大商城等直通下水道的建筑群,其一樓馬桶積水不斷冒泡翻騰,彌漫出少量催淚白氣。

  市政部的投訴電話響個不停,他們只能盡力安撫,同時勸說各個公民目擊嫌疑人等還請報警提供線索。

  九條唯這次是動了真火,打算來真格的了。市政部打來電話,她干脆拒接,臨時單方面宣布東京進入戰時狀態,全城戒嚴時間由12小時延長至24小時。

  急襲部隊真槍實彈巡邏,戴上防毒面具和熱成像儀進入下水道實施抓捕。

  在有熱成像和交叉彈幕的情況下,伏見鹿不會試圖刀劈子彈找死。他事先準備了防毒面具,但感覺效果不太行,估計民用防毒和軍用防毒還是有區別的。

  他放緩呼吸,彎腰貼著水平面,時不時貼著井壁聽腳步。

  隨著時間一點一滴流逝,包圍圈逐漸收緊,天已經大亮了,可地下暗無天日。

  不能再待下去了。

  伏見鹿低估了急襲部隊的反應速度,現在他要為自己的失誤買單,不得不殺出一條血路。

  他深呼吸,鼻腔好似烈火燒灼,肺臟充斥著催淚氣體和下水道廢氣。

  地下沒有掩體,先上去再說,巷戰更有利。

  伏見鹿順著井道往上爬,透過井蓋孔洞往外張望。

  他運氣不錯,周圍無人看守,說明這個備用逃跑路線還能用,大概率在市政府圖上沒有標出這個下水道出入井蓋。

  這里有一處違章建筑,民間自建房的院子外墻圈住了路面,把這個下水道囊括在內,以至于在后期重新測繪的時候沒有收錄在市政地圖里。

  伏見鹿掀開井蓋,透過縫隙四處張望,確定安全,這才翻身鉆了出來。

  院子里靜悄悄的,房屋墻角有水龍頭和水管,看上去應該是澆花用的。

  伏見鹿摸過去,擰開水龍頭,沖干凈身上的污水。

  這時,庭院的滑軌門忽然被拉開了。

  房主探出頭,和伏見鹿面面相覷。

  小笠原俊真今早從拘留所出來了。

  妨礙公務是個麻煩的罪名,要是想要立案,至少得準備十幾份文件和手續;他在家窩藏錄像帶,頂多算違規,暫時算不上違法,因為議會和國務院還沒有通過臨時緊急法案,正式確立貓島錄像為違禁品,所以嚴格來說他的行為不算違法。

  總而言之,只要銷毀了錄像,人沒問題就可以放走了。

  下命令的加藤透真已經瞎了,大概也顧不上追究他們。署長自作主張,把嫌犯全都趕走,免得節外生枝。

  眼下東京在戒嚴,眾人被銷毀了珍貴的錄像,沒心思亂逛,也就各回各家了。

  臨走之前,織田孝真表情迷茫,一直在念叨著:“之后呢?那個人抓到了嗎?”

  “應該還沒有吧,抓到了就解除戒嚴了…”

  “也對,你說他為什么敢做那種事?”

  “可能是不怕死。”

  “我也不怕死。”織田孝真說。

  “那可能是沒有在乎的事情了,”小笠原俊真沒當回事:“我走那邊,有空再聯系。”

  “哦,”織田孝真若有所思,走向另一條分叉街道:“再見。”

  小笠原俊真一路步行回家,學校都停校放假了,企業也都改成居家辦公,路上格外僻靜。

  他一進家門,就打開電視臺,想要看看警視廳恐襲后續,可惜富士電視臺一直在播放廣告,其他電視臺也沒有最新消息。

  “電臺里那個自稱伏見鹿的家伙,現在到底怎么樣了呢?”

  “他會不會也是貓島受害者?不然為什么要做那些事呢…”

  小笠原俊真不斷換臺,正尋找著相關消息,就聽到院子里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他探頭一看,正好和伏見鹿面面相覷。

  小院空氣凝滯了一秒。

  伏見鹿腦海里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滅口,但他沒有動手,而是等待著小笠原俊真給出反應。

  “快進來。”

  小笠原俊真壓低了聲音,向伏見鹿招了招手。

  伏見鹿沉默不語,走進自建房內。小笠原俊真給他拿了干凈衣服,建議他用浴室洗漱。

  屋子里似乎沒有埋伏,周圍還算安全,伏見鹿確實累了,需要休息,低頭道了聲謝,用滿級的社交魅力博取對方的好感,隔著浴室門和小笠原俊真聊了起來:

  “家里后院突然冒出來一個陌生人,不會覺得很奇怪嗎?”

  小笠原俊真聽著浴室門后嘩啦啦的水聲,確定客人在洗澡,莫名有種自己也跟著做了點什么的感覺,心臟砰砰直跳:

  “我知道你…你是那個闖進警視廳的家伙…”

  小笠原俊真深呼吸,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我有很多問題想要問你…請問你方便嗎?”

  “方便啊,有什么想聊的?”伏見鹿借用他的沐浴露搓洗身體。

  下水道的污垢實在是太惡心了,要是不搓干凈,在路面上走就好比人形生化武器,絕對會引人注意。

  “唔…你知道貓島嗎?”小笠原俊真問。

  “知道啊,我去過貓島。”伏見鹿實話實說:“你看過狗頭男特輯嗎?那個狗頭男就是我。”

  “誒?!”小笠原俊真大為震驚:“真的嗎?你真的殺了那么多邪教份子嗎?好厲害!我們之前都在議論,覺得狗頭男特輯就像假面騎士特輯一樣…”

  “是真的,但這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伏見鹿說。

  “怎么不光彩?就因為文部省說錄像是禁片嗎?他們懂什么!織田先生要是知道了,肯定會找你要簽名的。”小笠原俊真說。

  伏見鹿愣了一下,忽然間和祖國人感同身受,他辛辛苦苦遮掩真面目,到頭來才發現大家都喜歡帶惡人。

  他影響了源玉子,源玉子也潛移默化影響了他。

  “你能這樣想,我很高興。”伏見鹿說。

  “不客氣,像你這樣的英雄,理應得到尊敬。”小笠原俊真發自內心的說。

  “我不是什么英雄。”

  伏見鹿洗完了,擦干身體,換上了小笠原俊真提前準備的舊衣服,也就是一件有些發白的紅色T恤,再加一件牛仔長褲,看上去像是許久不出門的啃老族。

  他推開浴室門,正瞧見小笠原俊真坐在門邊:“我只是個劊子手,你看到我,該害怕才對。”

  “我已經無所謂了,”小笠原俊真摳著榻榻米邊緣的毛刺,低聲說道:“現在我就只有一個念想吊著,只想找到女兒…沒有這個念頭,我活著跟死了沒區別。”

  伏見鹿在他身旁坐下,這樣做對于提升社交好感度有幫助:“你覺得她去了貓島?”

  “不知道,我到處都找過了。”小笠原俊真說。

  “有報過案嗎?”伏見鹿問。

  “報過,但失蹤案一般不處理。”小笠原俊真說:“我還花錢上電視臺播了一小段廣告,只有三秒鐘,花了四十萬円,沒有任何效果。”

  “三秒鐘四十萬?這么貴么?”伏見鹿摸著下巴問。

  “是的,畢竟是電視臺嘛。”小笠原俊真深深地嘆了口氣,他感覺伏見先生并不像電視里的那么兇殘,反而是個十分溫和的男人,心中多了不少好感,主動轉移話題道:“不說我了,伏見先生為什么要做那種事?接下來打算怎么辦?”

  伏見鹿靠著墻壁,想了想說道:

  “華夏有一個成語,叫‘嫉惡如仇’,意思就是‘憎恨惡行如同憎恨仇人’。”

  “像是古代的劍豪俠客嗎?”小笠原俊真問。

  “我倒是沒有那種想法,沒有什么行俠仗義的念頭,不想往自己的臉上貼金,也不喜歡自夸,”伏見鹿實話實說:“我只是看他們不爽而已。”

  “所以就做了那種事嗎?”

  小笠原俊真心里覺得他做得是對的,卻不敢親口陳述暴行,只能用‘那種事’來代替。

  “是的。”伏見鹿點頭。

  “那你自己怎么辦?不想活了嗎?”這是小笠原俊真最好奇的事情。

  “想。”伏見鹿笑道:“不想活的話,那我還跑什么。”

  “對于您來說,做那種事比活著更重要嗎?”小笠原俊真問。

  伏見鹿沒回答,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湊到他耳邊低聲說道:“生命是需要吶喊的。”

  小笠原俊真一怔。

  他沒聽明白這句話的意思,腦袋卻一陣發麻。

  門口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警察!特殊搜查!”

  小笠原俊真慌張起身:“壞了,快躲起來…”

  “不必了,叨擾許久,我就不久留了。”伏見鹿拿起遙控器,幫他把電視臺轉到了刑事新聞,這是矢崎桃負責的電視臺:“有緣再見。”

  “你要去哪兒?”小笠原俊真問。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伏見鹿沒透露,以免小笠原俊真被嚴刑逼供。

  他拉開滑軌門,一躍而起,雙手抓住房檐,引體向上爬了上去。

  小笠原俊真匆匆跟上,仰頭眺望自家房頂,卻沒再看到人影。

  門口敲門聲越來越兇,小笠原俊真確定伏見先生走遠了,這才佯裝不耐煩地去開門:

  “干什么!大早上的,還讓不讓人睡覺…”

  警衛隊二話不說,推開他就沖了進去,仔細搜尋一番,沒看到人影,發現浴室是濕的,可小笠原俊真不像洗過澡,便質問道:“人呢?”

  “什么人?我家只有我一個人。”小笠原俊真說。

  “那剛才誰在洗澡?”警衛隊隊長質問道。

  “沒人洗澡,我打完洗了個杯子。”小笠原俊真臉都不要了。

  警衛隊上下打量小笠原俊真,可能是對他的長相有刻板印象,覺得這種人確實干得出來這種事,互相對視一眼,直接就離開了。

  小笠原俊真關上門,長吁一口氣,脊背被冷汗打濕了。

  他在電視機前坐下,正想著緩一緩,卻見電視臺切到了前線報道。

  矢崎桃帶著攝影師,對準了警視廳會議室墻壁。

  在看到天罰血字的那一刻,伏見鹿的話在他的耳邊回響:

  ‘生命是需要吶喊的。’

  請:m.badaoge.org

大熊貓文學    東京:兔子警官和她的邪惡搭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