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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顧霖薨

  一時之間,天下各地之間幾乎皆有動靜傳來。

  顧霖的這一次操作確實過于狠辣了一些,完全不給這些人任何的退路,可以說是直接一下子全都打死。

  可他也必須要這樣做。

  顧氏所需要注意的始終都是大局。

  要想真正的避免這些事情繼續傳承下去,就必須要下狠手,也唯有如此才能漸漸在所有人心中形成常識。

  ——動蕩再起。

  也好在如今的大宋正處巔峰時期,這些亂子才不會造成根本上的影響。

  不過饒是如此,這都注定會鬧出不小的動靜來。

  ——與查案不同。

  查案還需要動靜,但平叛便只需要位置。

  幾乎在頃刻之間各地早已做好準備的人馬便已經開始動了起來,快速前往各地開始平叛。

  而顧霖也是絲毫沒有受到半分的影響,就這樣開始推行起了關于走私的法度,并通過此番的大案使得此事深入人心。

  其實這件事對于當前的大宋而言并不能稱之為全是好事。

  畢竟就算顧霖再怎么做好了準備。

  但以漕運在眼下對于大宋的重要性而言,都注定會影響到大宋整體的市場。

  而在以商業為主的情況之下。

  市場的稍有波動,所產生的影響便會遠超以往。

  不過好消息就是當前的大宋過于強盛,這些輕微的動蕩根本就不可能造成太大的亂子,只要顧霖統籌好一切,以朝廷的力量來一點點的經營市場便足夠了。

  太府寺、市易司等衙署奉令而動,一方面精準投放庫藏平抑物價,確保民生所需不受影響;

  另一方面,則由朝廷信用作保,引導背景干凈的幾大商行率先恢復正常的漕運貿易,以其雄厚的資本和穩定的渠道,迅速填補了因走私集團覆滅和地方動蕩所留下的市場空白。

  除此之外——

  此番動蕩更是給予了小商行的發展空間。

  這件事甚至落到了各村之間,當整個市場出現了極為大的空檔之后,總是會有人在這期間迅速的補足上去。

  這股由下而上的商業活力,就如同春雨后滋生的新苗,雖顯稚嫩,卻生機勃勃。

  它們迅速填補著市場的縫隙,在一定程度上維持了貨品的流通,甚至因其靈活與貼近產地,在局部地區形成了更具效率的流通模式。

  應天府,冠軍侯府。

  顧霖如今已經不再去垂拱殿防備那些人了。

  因為那些人如今已經相繼倒了下去,且在當下的情況之下,以他的性格自是不可能再將朝政給放出去,始終都在關注著各地的狀況。

  “看來,這池水攪動之后,沉渣泛起,亦有活魚躍出。”

  看著那一份份來自各地的奏疏,他不由得輕聲自語道,隨即提起筆,一邊批閱一邊教育起了身旁的家族子弟們:“民間商旅,乃商事之基。”

  “各地漕司、市易務,當予以便利,厘清稅費,不可因其小而加以刁難,亦不可因其小而放任無序。”

  “當以此為契機,導其入正軌,使其成為漕運之補充,市場之活水。”

  批閱完手頭的奏疏,顧霖并未停筆,而是取過一張空白的札子,沉吟片刻,便落筆書寫起來。

  “此番漕運整肅,市場新舊交替,于我顧氏而言,亦是契機。”顧霖一邊書寫,一邊對子侄們說道,聲音平穩而篤定,“我顧氏‘通濟’、‘裕民’兩字號,遍布各州,向來以匯通天下、調撥資金為本。”

  “如今,正可借此東風,有所作為。”

  他筆下所書,正是針對顧氏麾下這兩大銀錢字號的改制。

  這兩處便是如今顧氏所直營的錢莊。

  同樣也是當前九州最大的錢莊。

  依靠著顧氏那強大的底蘊加上聲望,這兩處錢莊早已開向了天下各地,同樣也是當前大宋商業能夠有如此繁榮之態的原因之一。

  也唯有這種能被所有人都信任的錢莊才能支撐當前商業貿易那極為龐大的資金量。

  畢竟無論是漕運也好,亦或是路上交易也罷。

  都不可能攜帶太多的資金。

  若是沒有這種跨越了整個九州的錢莊在,交易的規模就注定會受到限制。

  而如今顧霖要做的就要再次調整整個錢莊的方略。

  他這是要幫助這些小商行。

  讓整個九州的商業都形成百花齊放的態勢,而非是先前那般幾乎是半壟斷的形式。

  他運筆如飛,條陳清晰:

  一曰,設“興業貸”,扶植小微。

  特令兩號于各州分號,開設專門面向新興小商行、村鎮聯合商隊的低息借貸項目,名之為“興業貸”。

  凡經漕司或市易司核驗,經營正當、確有發展潛力者,無需如山抵押,可以未來貨單或聯保為憑,申請額度不等之資金,助其購置舟車、擴充貨源、租賃倉廩。

  二曰,降“匯水”,通血脈。

  大幅下調小額跨州匯兌之手續費,特別是針對那些往來于產地與集散地之間的新興商旅,務求使其資金周轉快捷而成本低廉,破除地域限制,助其將生意做得更遠。

  三曰,立“信評”,導流向。

  命兩號協同市易司,逐步建立對各類商行的信譽評級。

  評級優良者,不僅在借貸額度、利率上可享優待,其簽發的商業票據,亦可在顧氏錢莊體系內獲得更高程度的認可與流通便利,以此引導商業活動向守信、規范者傾斜。

  寫罷,顧霖放下筆,對身旁若有所思的子侄們解釋道:“以往,錢莊之利,多來自于大宗商貿與世家豪商。”

  “然水至清則無魚,林過密則草不生。”

  “若市場被少數幾家壟斷,看似穩固,實則脆弱,且易生腐敗。”

  “唯有千帆競渡,百舸爭流,方能形成真正健康、有活力、能抗風浪的商業氣象。”

  他仔細地向一眾后人們訴說著種種利弊權衡與長遠考量,聲音雖依舊沉穩,但若細聽,便能察覺那深處隱藏的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與沙啞。

  這諄諄教誨,如今已成了顧霖每日必不可少的功課。

  他確實已經老了。

  鬢角早已霜白如雪,昔日挺直的脊背,如今也盡顯一絲佝僂。

  多年執掌朝政,日理萬機,對心力的損耗是無法逆轉的,歲月的重負與案牘勞形,對于任何人而言都是一種無法控制的消耗。

  但他卻仍是沒有半分的懈怠,指著那份關于錢莊改制的札子,對長子顧修遠道:“此事關乎商事未來格局,須得穩妥推進。”

  “伯臻,具體細則,由你牽頭,與兩號大掌柜及市易司詳細議定,再報于我知。”

  聞言,顧修遠立刻便點了點頭,連忙應了下來。

  但看著顧霖那疲憊的眼神,卻始終都帶著一絲退不去的擔憂,但卻又不敢多說些什么。

  ——他讓顧霖失望了。

  其實按照顧霖的想法而言,此番處理天下走私之事,需要他這個顧氏的長子再次站出來,并且通過此事來立威的。

  但可惜的就是,他的才能確實不足。

  包括他的性格也沒有那樣的果斷。

  就算是有著御史臺的存在,相比于那一個個老狐貍而言,還是略顯稚嫩了一些。

  這才不得不退回來。

  其實顧易對此也是有些無奈。

  他是考慮過是否要自己親自下場來操控這一代人的,但為了顧氏的長久之計而言,他又不得不將這個想法給壓下來。

  到了如今的這般地步,他又怎么可能感覺不出來顧霖的心思?

  顧氏的五代掌權已然是走到了盡頭。

  縱使思想百家爭鳴,但只要皇權不倒,那顧氏這般掌權就無論如何都必須要停下來,若是不然的話就一定會對顧氏的聲望造成影響。

  天下混亂之時也就罷了。

  但如今是天下一統!

  且最關鍵的是,如今的顧氏已然是帶來了太多太多的改變。

  雖然他手中如今已經有了足足近十顆的屬性丹,再加上“洛書攜律器”的存在,可以直接選定一個家族子弟,將其的能力直接拔高二十點!

  但這是在關鍵時候用的。

  就如同昔年顧康臨終之際所言一般。

  對于當前的顧氏而言,尤其是顧易,進一步或許容易。

  以他如今的成就點,再加上那屬于現代人的視野,以及顧氏的千年底蘊,就算是不能真的讓顧氏再進一步,但也至少能夠保證顧氏幾代人之內不會被削弱太多。

  可這又能如何呢?

  顧氏又何須這幾代人的輝煌?

  如今顧氏已然是走到了大宋的巔峰,就算當真后退一步,亦是可以沿著顧易最初制定的目標持續發展海外的根基。

  這種情況之下,他又何必損耗顧氏的根基非要讓顧氏再進一步?

  幾代人的輝煌看似已然不短。

  但相比于顧氏的目標而言,卻同樣也是差了太多太多。

  且最關鍵的是——

  只要顧易下場,在當前顧氏這種人才青黃不接的情況之下,那就一定是對底蘊的消耗。

  顧易就根本不可能這樣做。

  顧氏需要思考進退。

  他身為顧氏幕后的掌控者,則是要更加注意這一點,尤其是在當下顧氏時刻都在被限制的情況之下,他必須要做出長遠的打算來!

  不爭一世,爭萬世!

  這句話可不是他當初隨隨便便給顧氏子弟們說著聽的,同樣也是在告誡他自己!

  時間匆匆而逝。

  在接下來的日子里,顧霖仍是在關注著整個天下之間的種種。

  那些所謂的造反之人并沒有鬧出什么太大的動靜。

  但也不得不說——

  他們也確實也給顧氏帶來了些許的影響,畢竟就算顧氏的影響再怎么大,也總會有百姓受到這些人的蠱惑。

  這是一定的。

  顧氏如今就宛若大山一般擋在所有人的面前,想要顧氏再次沉寂下去的又豈會只有這些人?

  不過這種事情也根本無法解決。

  人心就是如此,混亂之時有人會想著有顧氏這種九州基石幫他們扛著,但盛世之時就會去希望沒有顧氏這種阻礙道路之人。

  顧霖自是不會去糾結這些。

  他更多的是通過掌控顧氏“通濟”、“裕民”兩大錢莊的方略調整,來間接引導和穩定市場,同時牢牢握住御史臺這把利劍,確保新政的推行不受阻撓,任何反撲都能被迅速鎮壓。

  而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一切的動蕩也是終于漸漸停了下來。

  新的商貿秩序在新規的框架下,伴著顧氏錢莊對新興力量的扶持,開始生根發芽,展現出不同于以往的活力。

  那些曾喧囂一時的“靖難”旗號,也早在禁軍鐵蹄的無情踏伐下,化作歷史的塵埃與茶余飯后的淡薄談資。

  朝堂之上,風波漸息。

  縱有暗流,亦不敢再輕易翻涌至臺前。

  顧霖的威望,經此一役,已然臻至頂峰,無人再敢直攖其鋒。

  然而,這位掌控帝國航向數十載的老人,卻亦是因為時間的流逝而逐漸走到了終點。

  而他亦是漸漸收斂起了自己的鋒芒。

  就如昔年顧康所為的那般,將權利漸漸下放,不再將所有人都擋在顧氏的對立面上。

  除此之外,他反復告誡子侄的核心理念,便是“知進退,守根本”。

  顧氏五代輔政,看似權傾朝野,實則已站在了歷史的臨界點上。

  天下承平日久,人心思變,皇權與攝政權那微妙的平衡,再難像亂世或建國初期那般維持。

  但同時,他又巧妙地融合了顧氏“忠于社稷,澤被萬民”的千年家訓,以及“不爭一時,而爭萬世”的終極目標。

  這便是顧霖的智慧之處。

  他并未公然否定顧氏過往的執政地位,卻將家族未來的路徑,清晰地引向了“退守”與“固本”的方向,通過漕運大案后的權力交接與錢莊方略的調整,已然在實踐中鋪陳此道。

  終于,又是一年秋深。

  落葉翻飛,滿目金黃。

  冠軍侯府之內。

  顧霖斜靠在軟枕上,面容清癯得驚人,但整個人的眼神卻依舊清明。

  他沒有像文人那般感慨春秋,也沒有像先賢那樣追憶平生,開口便是最實際的安排,聲音低啞卻條理分明。

  “有幾件事,須得定下。”他看向顧修遠,直接點明核心,“御史臺中的顧氏門生故舊,修遠你要逐步讓他們轉任地方事務,或調入三司。”

  “監察之權,過于敏感,我顧氏不宜再過多沾染。”

  他的聲音是異常清晰。

  說話間,身體之中的痛苦以及那種精神上的疲憊感仍是在不斷的折磨著他。

  “我顧氏五代,與國同休。今后,族中子弟出仕,當以實干、清廉為本。”

  “莫要再想著位列三公,執掌中樞。”

  “能為一州太守,辦好事務,惠及一方,便是對得起顧氏門楣,對得起朝廷俸祿。”

  他言簡意賅,沒有絲毫的惆悵與不甘,仿佛只是在做一份關乎家族未來的公務交代。

  他沒有提及巨鹿,因為那里的根基早已無需多言;

  他也沒有過多感慨人心易變,因為在他數十年的執政生涯中,這本就是常態。

  到了目前的這個地步,他能說的只是交代這些個后人們做好該做之事。

  他太累了。

  這種浸入骨髓的疲憊感,或許遠超顧氏過往幾代的先輩。

  亂世爭雄、開疆拓土,雖險象環生,但目標明確,敵人清晰。

  先祖們只需以雷霆手段定下基調,后人沿著既定的擴張或守成之路前行便是。

  那時的顧氏,是劈開混沌的利劍,是凝聚人心的旗幟。

  然而,他顧霖所面對的,是一個天下一統、四海承平的“治世”,朝堂爭斗,利益劃分,這一切都需要他去親自把控。

  曾經的盟友可能轉瞬即為政敵,昨日的功績或成為今日的桎梏。

  他不再是與明確的敵人廝殺,而是要與無數無形的力量周旋。

  ——與盤根錯節的官僚體系角力,與因富足而滋生異心的各方勢力抗衡,更要與那亙古不變的人心私欲對峙。

  這不再是宏大的史詩,而是瑣碎卻致命的棋局。

  每一步都需權衡,每一子都關乎存亡。

  且別忘了。

  他們所擔著的,還有顧氏這千年以來的重擔。

  就連他能成功的扛下來,也并非是靠著他一人之功,而是顧氏這幾代人披荊斬棘一統天下所立下的功勛,在他這一代開花結果。

  但接下來,顧氏子弟可就沒有這個機會了!

  顧霖能夠做的也只能不斷的告誡著這些后人。

  “不爭一時.爭萬世.”

  “巨鹿根基仍在;”

  “顧氏根基仍在.”

  “只要當退則退,我顧氏便到不了山窮水盡之時。”

  “如今海外之事以趨于穩定,琉球之地亦是我顧氏堡壘,只要爾等做事三思而后行,這舉國的擔子,我顧氏便放得下。”

  “這其中的分寸.爾等,要好自為之。”

  他的聲音越來越弱,最終被無法抑制的哽咽吞沒,消散于無聲之中。

  元興十八年,秋末。

  大宋當朝太傅、顧氏家主顧霖薨于應天府。.

(Ps:精簡了一下這段的劇情,感覺兄弟們不太喜歡就直接加快速度寫過了,說一下,接下來的顧氏會迎來很大的變化,會徹底扭轉九州的制度,還會有一個僅次于顧琛的子弟出現,還望兄弟們多多支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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