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心底覺得不可能!
可一旦真的被朱允熥感覺對了,那就真的賺大了。
只要自己大外甥孫回來了,自己還用得著再去改變朱允熥嗎?
別說是以前那個只是有著純粹地位根深蒂固的皇長孫!
如若朱應真的是朱雄英,不說以前的根深蒂固,就憑他如今所創立的戰果,封狼居胥,那就足可威震天下,整個大明天下的萬民都會以此為敬,地位更加無法撼動。
別說呂氏一門,別說那些暗中支持呂氏的官吏,就算是大半個文官集團也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不行。”
“必須要找人商議一番。”
藍玉越想,心底就越是生出了一種熱切來,根本難以平復下來。
雖說去孝陵刨墳是大罪之舉,可只要做得隱秘一些,那就應該無人可以發覺。
想到這。
藍玉自然是按耐不住了。
當即站起來,向著房間外走去。
“老爺,這么晚你還準備去何處?”牧氏十分不解的看著藍玉道。
“你先睡吧,我去做一些事情,一旦做成了,以后我藍家就會昌盛百年,哪怕以后我不在了,春兒他們也可以獲得安寧。”藍玉一臉嚴肅的說道。
聽到這。
牧氏一臉的驚凝,自然是從話里聽出了藍玉的嚴肅。
于此。
她自然是不敢再多問什么。
離開了房間。
藍玉立刻大聲喊道:“來人,備馬。”
“是,將軍。”
立刻就有親衛大聲回道。
不一會。
常府!
“藍將軍。”
“你深夜來此,難道是有要事?”
當藍玉策馬停在了府前,大步走上去,立刻就有值守的親衛迎了上來,恭敬問道。
“我見常茂有要事。”藍玉沉聲道。
“是。”
親衛當即點頭,當即引路:“將軍請隨標下來。”
而藍玉隨行的親衛除了一小部分跟著藍玉外,其余則是值守在了府外。
作為常茂的大舅,藍玉來這常府上自然是暢通無阻的。
不一會。
常府大殿內。
藍玉已經坐在其中等著了,但常茂卻是哈欠熏天,甚至衣裳都不整的走了過來。
“大舅,你這么晚來干什么?難道是有什么事?”
看著殿內的藍玉,常茂剛準備抱怨幾句,可一看藍玉這嚴肅的臉色,立刻就關切詢問道。
轉念一想。
藍玉此刻來此,一定是有什么事了。
“關門,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藍玉對著殿外值守的親衛道。
“是。”
兩個親衛立刻就將殿門給關閉了,并且值守在外。
而常茂見此,則是更為疑惑不解了,當即就走到了藍玉的面前,低聲問道:“大舅,難道是出了什么事了不成?”
“有一件大事,關乎我們兩家人,甚至整個淮西的大事。”藍玉十分嚴肅的道。
一聽這。
常茂更是不淡定了,立刻就坐在了藍玉的身邊,無比關切的問道:“大舅,難道是朝堂上有什么變故不成?”
“這一次我們剛剛凱旋歸來,正是榮耀之時,應該沒有什么變故吧?就算有什么變故也輪不到我們吧?”
顯然。
看著藍玉這嚴肅的樣子,常茂并不是喜,而是憂。
“今天我去東宮見了允熥。”藍玉轉過頭看著常茂,十分嚴肅:“他告訴了我一件事,非常重要。”
聽到朱允熥,常茂略微沉思一刻,然后似明白了什么:“是不是呂氏那個賤人欺負了允熥?”
“我早就看出那個賤妾不老實了,他有心思要壓制允熥,扶她那個庶子為儲君,這賤婢簡直就是癡心妄想,只要有我們在,那個位置就輪不到那個庶子。”
藍玉搖了搖頭:“允熥告訴我的并不是這件事。”
“那是什么事?難道還有什么事比這件事更加重要?能夠讓我們兩家的未來都關乎,那只有允熥啊!”常茂此刻是真的不解了,詫異看著。
“接下來我無論說出什么來,你都不要吃驚,更不要奇怪,剛剛我在府上已經想了三個時辰了,一直想著睡不著,不過也讓我想明白了,一定要去做,否則錯過了就真的耽誤大了。”藍玉無比嚴肅的說道。
在來時。
藍玉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了。
這一次是必須要去孝陵一趟,必須要查清楚真相。
只要拋開墳一看,里面如果有尸骨,那就證明朱允熥的話是錯的,可如果沒有,那朱允熥的話就值得信任,可以向著后一步調查了。
“大舅,究竟是什么事啊?你說了這么多,我都沒有聽懂意思。”
常茂此刻也有些被藍玉給繞暈了。
藍玉想了想,然后用最簡短的話說道:“允熥說他大哥沒有死,而且還見到了他大哥,允熥說朱應就是雄英。”
聽到這一句話后。
常茂十分莫名其妙的看著藍玉,還帶著一種看瘋子的眼神。
“允熥這是瘋了嗎?這是在說什么胡話?”
“還有大舅,難道你真的信了不成?”
“雄英當年下葬的時候我們都是親眼所見的。”常茂十分無奈的說道。
顯然。
與之前在東宮時的藍玉一樣,完全是不相信的。
而且這不管擱誰什么,誰都不會去相信吧。
誰能相信一個死了十年的人還能活過來?
如果當初能夠活過來,那也不會染上天花而死了。
“我知道你不信,起初在東宮聽允熥說的時候,我也是不信的,但是在回府后,我思來想去,決定還是相信允熥。”
“畢竟這件事太大了,如果允熥說的是真的,那我們兩家以后就真的不用發愁了。”藍玉沉聲說道,十分的堅定。
見此。
常茂沉思了片刻。
“好,大舅,就算是我也相信你的話,相信允熥說的,但你有沒有想過一點…”
常茂一臉嚴肅的看著藍玉,然后道:“允熥就是憑感覺,空口無憑,我們也是聽了允熥的,也沒有任何證據,要是真的跑到皇上面前去說雄英還活著,說朱應就是雄英,皇上會如何想?”
“當年雄英的死可是皇上的禁忌,估摸著我們只要提一嘴,這一次北伐所立的功勞就都成了一個笑話了,必受苛責。”
說到此。
常茂就不再多言了,畢竟該說的都已經說了。
“我們的確沒有證據,允熥也沒有證據,只是憑借一個感覺。”
“當初允熥從出生后就是被雄英帶著的,他們兄弟血脈相連,更是有著十分深厚的情誼,我相信這一份情誼也是讓允熥認定的關鍵。”
“所以…”
藍玉表情嚴肅,定定的看著常茂:“允熥給我提出了一個法子,只是這個法子有些冒險,但相比于所得所獲,確定朱應是不是雄英,確定允熥說的話是不是真話,這個法子就可以做到。”
“什么法子?”朱允熥立刻追問道。
“去孝陵,刨開雄英的墓。”藍玉沉聲道。
話音一落。
常茂呆愕了。
就與之前藍玉聽到朱允熥說出這個刨墳的方法時一樣,完全驚愕了。
“大舅,你瘋了吧!”
常茂有些欲哭無淚的說道。
“我沒瘋,我相信允熥。”
“這,值得我們去賭一把。”
“如果雄英真的還活著,我們家族的未來就將昌盛百年。”藍玉正色說道。
也是藍玉此番改變注意,相信朱允熥的根本。
雖說結果虛妄渺茫,但一旦是真的,那他們能夠得到的益處就真的太大了。
朱標臨朝,未來朱雄英臨朝。
家族百年昌盛啊!
這誰能拒絕?
“我真的不知道大舅你怎么想的。”
“就憑允熥一個感覺,你竟然就要去孝陵刨墳,這可是比在皇上面前提起雄英的罪更大。”
“要不,你今天就當沒有來過我府上成不?”常茂試探著說道。
顯然,他是真的怕了。
此番藍玉如此謹慎行事,只怕是真的動了去刨墳的念頭,這要是真的被拖著一起去,要是被發現了,就算是不死也要脫層皮。
“不成。”
看著常茂這害怕的樣子,藍玉反倒是笑了,直接站起來,一拍常茂的肩膀,然后非常親切的道:“雖說古語是上陣父子兵,但你這小子是我這個做舅舅的看著長大的,我們感情形同父子,所以這一次就讓我們一起去,最為穩妥。”
“還有,你家老三不是就在孝陵當差嗎?”
“這種事情,讓他稍微放開一個口子,我們到時候趁夜悄悄潛進去就行,絕對不驚動任何人。”
看著藍玉已經計劃好了。
常茂也很清楚,這一次是真的逃不過了:“大舅,你真的決定去刨墳?萬一不是呢?”
“萬一是呢?”
“哪怕機會十分渺茫,可允熥既然提及了,那我也必須要去試試,畢竟我們也沒有選擇了。”
“如果雄英真的還活著,我們兩家皆大歡喜!”
“如果真的是允熥感覺錯了,那就當賣給允熥一個面子了,畢竟未來我們要做的就是全力培養允熥,不然真的讓呂氏那個賤妾得逞了,讓那個庶子上位了,我們都別想活,家族也休想保全,其中的利害你應該清楚。”藍玉無比嚴肅的道,根本沒有半分玩笑。
常茂沉默一刻,在經過了一陣復雜的心理斗爭后,最終也是點了點頭:“大舅你說得對,我們已經沒有選擇了。”
“這一次就當全了允熥一個心愿吧。”
“這么多年了,允熥那么懦弱或許就是因為雄英走了,他也失去了庇護,如果讓他抱著這一個希望在,他永遠都無法成長。”
“就讓我們去探一番,斷了允熥的小兒之心,振作起來。”常茂沉聲道。
“好。”
“明天你暗中派人去知會常森,讓他找一個合適的機會支開孝陵的守衛,有了具體的計劃后,我們再動身。”藍玉說道。
“那大舅。”
“這種事情肯定只能晚上才能動手,可應天到了晚上就關了城門,就算是我們出城也會記錄,如果沒有合適的理由,這就麻煩了。”常茂想了想,提醒道。
“我已經想好了。”
“明天我們說要出城打獵放松一番,正好趕上了晚上,就在外扎營休息了。”
“如今我們可是得到了皇上賜予了休沐之期,不會有任何人懷疑的。”藍玉笑了笑,一臉的自信。
在府上沉思的那三個時辰,藍玉可是已經想了很久了。
“大舅高明。”常茂當即豎起大拇指來。
朱府!
前院的一個涼亭里。
朱文熙正端坐其中,提著筆正在寫著字。
而在他的身邊還坐著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衣袍并不整潔,此刻正提著一壺酒,十分開懷的飲用著。
“先生。”
“酒有那么好喝嗎?”
“每次先生都要喝一壺酒。”
朱文熙一邊寫著字,一邊好奇的問道。
“學而靜,心方明。”
“寫字的時候切記不可一心二用。”
這個被稱之為先生的男子頭也沒有回,老氣橫秋的對著朱文熙道。
他,正是林福花重金給朱文熙請來的先生,更是南孔名義上的嫡子,孔議。
“先生又在糊弄我,先生說不可一心二用,那你喝著酒教我豈不是一心二用?”朱文熙抬起頭,眼中閃過一道玩味之意。
一聽這。
孔議對于這反駁只是一笑,也沒有那種嚴苛先生直接就拿板子來教訓什么,而是十分平靜的道:“怎么?你這小子難道要我每天拿著板子在你身后盯著你,整天知乎者也?”
“別別別,先生你還是就這樣吧,我不喜歡太古板的,先生你是最厲害的。”朱文熙立刻怕了的回道。
“文熙啊。”
“習文斷字,這是讀書的根本。”
“禮義廉恥,道德倫理,方為華夏萬世之傳承。”
“不過,你可知道明悟何最為重要?”孔議放下酒壺,忽然轉過頭看著朱文熙的問道。
聽到這個提問,朱文熙帶著一種思索之意,在沉思了片刻后,回道:“道德?”
“不。”
孔議搖了搖頭,面帶微笑。
“難道是禮義?”朱文熙又問道。
“不是。”孔議又搖了搖頭。
朱文熙一臉困惑:“那是什么最為重要?還請先生賜教。”
說著。
朱文熙一幅求知的樣子,躬身對著孔議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