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這餌料如何?”
九州界內。
不知在幾重歲月過往處,不知在幾重虛實現世間,一道優雅矜貴的身影輕笑著,將一只玩偶擺弄著,好似在顯擺一件不可多得的玩具。
在這身影對面,有人眉頭緊皺,如果說有人把能破境純陽的五劫真君當做玩具,那么這玩具的確是諸天萬界之中都不可多得,都罕見無比的玩具了。
這玩具是那么好弄的么?
一尊五劫真君,一尊真真正正的純陽種子。
饒是飛升失敗,依舊會成為與天同壽與地同休的大乘仙君,位列修行九境第九境,尊純陽之下。
這等存在,哪一方純陽圣地不鄭重以待,不小心呵護。
可如今,這位卻是把一尊五劫真君化作了自己的化身木偶,真不怕惹惱了那一位么?
似是察覺到對面人的想法,道人輕笑一聲:“命都快沒了,自家道統都要被摧毀了,一個五劫真君,真就那么希罕么?”
“如果真的那么稀罕,萬壽還會被扔在炎州當棄子么?”
“莫要把那老道想得太好,他若是真是好人,那就沒這么多事了。”
聽了道人的話,那坐在混沌虛無之中的人卻是冷笑道:“他乾天不是什么好人,你,又算什么東西?”
這般不客氣的話,道人聽了卻是不以為意:“我?”
“我又不是人,我也不是仙神佛妖,真論起來,我連魔都不是。”
“我怎么知道自己是什么東西?”
“不過是勉勉強強在這混沌宙宇里茍活罷了。”
這話說出來,讓人想笑,卻又笑不出來。
畢竟得罪了大靈音寺那位掌道之境的金覺佛祖,又開罪了虛明蓬萊天境的清衍天尊和慶鴻青華天境的明陽天尊。
混沌寰宇,諸天萬界,四尊掌道真陽,眼前這位一口氣得罪了三個,佛道兩家無論哪一方發現其蹤跡,必是要將其挫骨揚灰的。
這么說來,這位還真是勉強茍活。
道人又嘆了口氣:“都說我是大自在天魔主,說我是什么天魔,是佛敵,可我又得罪誰了呢?”
“我不過是想做點自己愛做的事,想隨心所欲一點,哎.”
“你說,我為何就這般難呢?”
“飛陽道君?”
飛陽道君!
尊諱太乙玉真敕霞流明飛陽道君,乃是華陽界之主,元陽宗祖師。
位列持道之境,其威名震懾諸天。
也唯有這同為持道之境的純陽道君,才會對道人這般嗤之以鼻。
誰讓這位是天魔、佛敵,是大自在天魔主,是諸天萬界都為之厭棄的自在如我眾妙玄君呢?
混沌之氣流動不休,遮掩著后方那流光煥彩,寶氣仙輝的道君身影。
飛陽道君神情平靜,不見喜怒:“說來,老夫本不打算見你。”
“畢竟你我是敵非友。”
自在玄君卻是笑道:“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比起我,難道不是那東天道家更為駭人么?”
飛陽道君冷哼一聲,卻是沒有言語,算是應了玄君的話。
自在玄君繼續說道:“你看,我有這個上好的玩具,我可以把他扔到炎州東、西、南、北任何一個方向,到時候絕對能引起一片亂戰來。”
“如今你元陽道宗的金陽正在中域休養,既不用你們插手,還能見到東天道家吃癟,又何樂而不為呢?”
飛陽道君看著自在玄君,混沌虛無之中,似乎有一輪輪大日憑空升起。
一輪輪熾熱的大日環繞整片混沌,照徹重重虛空天地,焚盡片片歲月過往。
這些大日好似要蒸發掉這片混沌寰宇,光陰之河,而自在如我眾妙玄君,只是即將被這些大日蒸發掉的一個不起眼的點。
與那一輪輪囊括大千寰宇,透照百千光陰的大日相比,自在玄君實在是太過渺小,就如同一粒最不起眼的塵埃,仿佛一碾就滅。
“你是當我不知道炎州之事?”
“我元陽道宗的真傳,不是你說坑就能坑的。”
“你開罪不起東天道家,就開罪的起老夫?”
飛陽道君神情依舊平靜,不見半分喜怒,話語之中,好似在說外人一般:“金陽之事,你暗中謀劃,萬壽有意施為。你、他,都跑不了。”
“這次,只消你一條命,滾吧!”
話音落,重重大日擠壓過來,霎時間片片歲月片段崩解消融,條條光陰支流干涸崩解,須臾不過在那輪輪日影之中,此處混沌徹底湮滅,化作虛無。
自在如我眾妙玄君身影已然化作飛灰散去,飛陽道君負手而立,身影消散。
隨著飛陽道君離去,在這片湮滅的虛無之中,一粒尚存的歲月殘留之中,自在玄君的身影勉強生長出來,看著灰頭土臉的自己,自在玄君卻無半分惱怒,反而露出笑意。
計劃,就這么成了。
九州界,炎州。
如今的炎州,四面烽火飄搖,已然快要齊齊燒到中域。
在萬壽仙宮之中,萬壽仙君靜靜坐在云床之上,看著面前那炎州輿圖之上代表著乾坤道宗的一個個光點黯滅。
每一個光點熄滅,代表一座道宮被東天道家拔除。
炎州北域已經漆黑一片,炎州西域糜爛大半,僅剩的炎州東、南兩域,亦是一個個光點消散,整個乾坤道宗在炎州的根基已經被動搖了大半。
抬頭望去,原本萬壽仙宮上方矗立沖霄的氣運龍柱,龜裂崩折,傾塌半數。
炎州氣運的一半,已經不在乾坤道宗身上。
然而就這般風雨飄搖之境地,萬壽仙君依舊平靜淡然。
“仙君.”
一道消瘦身影緩緩走來,對著萬壽仙君行了道揖。
萬壽仙君抬眼看去:“這段時日恢復的可好?凌風?”
出現在萬壽仙宮中的,赫然是千玄凌風真君。
只是如今的凌風真君,氣息飄浮,顯然沒有恢復到全勝姿態。
畢竟頭頂三花被打碎,胸中五氣被磨滅,沒了三花聚頂、五氣朝元的五劫真君,還算什么五劫真君?
此時凌風真君能有往日三成道行,便已經是萬壽仙君神通廣大了。
凌風真君聞言苦笑道:“凌風恢復尚可,讓仙君失望了。”
萬壽仙君搖了搖頭:“非是讓老夫失望,而是讓宗門失望。”
“不過,接下來的戰事還需要你,因此宗門托我給你帶來了這個。”
說罷,萬壽仙君將一支鎏金繪日的金瓶擲給凌風真君。
凌風真君接過金瓶,小心翼翼的打開,望了一眼其中玄光金氣,不由得愕然。
旋即凌風真君連忙封死金瓶,小心又錯愕的問道:“這這是”
萬壽仙君淡然道:“宗門給你的一口純陽炁。”
“這口純陽炁,能助你修補三花五氣,但后果你也清楚,你這輩子上限,便是五劫了。”
凌風真君默然,純陽炁,純陽道君修煉出來的無上至寶。
這一口純陽炁,凌風真君便是將死也能瞬息恢復至全勝姿態且不會有任何后遺癥,甚至凌風真君自身道行法力還能得到極大的增幅。
但是,這口純陽炁的代價也是明顯無比的:未到純陽者,汲取他人純陽炁,那么下場就是終生無法攀登純陽,拼盡全力,也就是下一個大乘仙君罷了。
凌風真君不過七八千載歲月就到了三花聚頂、五氣朝元的地步,可謂純陽有望,少不得再過幾千年,繼坤和道君之后,宗門內就會多出一位凌風道君來。
可如今,這口純陽炁服下,凌風真君便是接引回天魂地魂,也無法合以命魂,得證純陽了。
抱著懷著的金瓶,凌風真君沉默良久才說道:“敢問宗門,要我做什么?”
萬壽仙君指向炎州輿圖,凌風真君抬眼看去,面露不解:
“東域?蓬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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