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原亂戰難休止,天河天元烽煙燃。
隨著天河道宗瀧字輩與天元圣宗恒字輩斗戰打得天昏地暗,天河道宗滄字輩也動了。
滄瀾真君一出手,便是引動千風狂瀾,隨著萬千風流回旋,滄瀾真君抬手輕點:“風起,沙動,石飛!”
“天罡三十六法·飛沙走石!”
同樣是天罡三十六法,滄瀾真君這位二劫真君一出手,便是席卷整片戰場,覆蓋千萬里方圓的沙塵風暴。
無數砂石被狂風席卷著呼嘯馳騁,砂石掠過之處,山巒被洞穿成蜂窩,江河被填為平地,天元圣宗那密密麻麻的法舟更是在風暴之中東倒西歪,撐起的靈氣屏障支撐還不過幾息就被密集的砂石洞穿墜毀。
而天元圣宗與乾坤道宗那聯軍拼湊的道兵在這場飛沙走石之中更是損失慘重,一個個方陣被抹過只剩下一片血污,便是斷肢殘骸都被掩埋在風沙之中。
寒元與問元望著蘭原道宮外那遮天蔽日的飛砂走石,即便是蘭原道宮的護山大陣,在這天罡神通之下都黯淡無光搖搖欲墜,可想而知城外那法舟法器與道兵的損失有多大。
問元忍不住說道:“若是任由天河道宗這般施為下去,怕是我們要損失慘重了。”
正清卻是很平靜:“無妨,我宗師叔會出手的。”
正說著,忽得蘭原道宮后方亦有狂風掀起。
風起,云涌,天水招來。
隨著風催云氣,雨點灑落,一道清瘦身影矗立在蘭原道宮上方。
其一手持拂塵,一手掐法訣:“呼風喚雨!”
話音落,狂風暴雨傾瀉而下,暴雨好似天河傾倒,將那漫天飛沙走石打濕砸落,兩股狂風對沖,黃沙之風與暴雨之風不斷沖擊著,在戰場之上形成涇渭分明的兩種顏色。
問元抬眼望去振奮無比,而正清卻是依舊淡然,出手的乃是他們天元圣宗的照墟真君。
照墟真君平靜的望著狂風暴雨傾瀉,隨著雨水匯聚的越來越多,漸漸形成洪流開始向天河道宗的軍陣之中沖擊。
排山倒海一般的渾濁浪濤一波接一波的拍打著天河道宗的大陣。
任由兩千萬道兵的煞氣血氣沖霄透云,在這天地之威面前依舊顯得羸弱無比,隨著千丈萬丈的駭浪轟然砸下,天河道宗的道兵大陣終于是支撐不住,讓洪水傾瀉進來。
然而不待道兵們結陣自保,照墟真君再度揮動拂塵:“翻江倒海。”
霎時間,洶涌的洪水被無形偉力攪動,江海翻騰已成水陸之禍,驚濤駭浪洶涌澎湃,將一個個天河道宗的道兵方陣吞沒。
就如同滄瀾真君的飛沙走石輕而易舉的抹掉天元圣宗的軍陣一般,照墟真君這一手呼風喚雨與翻江倒海的神通,亦是輕松無比的吞掉了天河道宗的大量道兵。
然而這些損失,無論是滄瀾真君還是照墟真君都沒放在眼里。
滄瀾真君手中玄光迸現,對著下方那洶涌的洪水輕輕一劃,無形玄機如刀劍一般絲滑無比的分開下方激蕩的洪流,旋即在法力排斥之下,洪水向兩側傾瀉而去,露出泥濘的地面來。
天罡三十六法·化江成陸。
滄瀾真君的態度很明顯:你能呼風喚雨淹沒山河,我亦能用分水之法逐你之術。
隨著洪水被排開,此時蘭原已經是泥濘一片。
先是飛沙走石,又是狂風暴雨,繼而洪水肆虐,如今的的蘭原四處狼籍,無論是天河道宗還是天元道宗,道兵和各類戰爭法器的損失都難以用數字去形容。
而滄瀾真君再度抬手一點,玄光入地,泥濘的蘭原頃刻間化作堅硬平整的地面。
天罡三十六法·指地成鋼。
隨著地面不再泥濘,滄虛真君微微點頭,戰鼓擂響,號角之聲吹動戰火硝煙,天河道宗的道兵再度結陣,開始向天元圣宗推進。
照墟真君見狀冷哼一聲,手中拂塵一甩,化作一柄玉寒長劍,信手撕開面前的虛空一步踏出就到了滄瀾真君面前。
“滄瀾,且分個勝負!”
“照墟,你當你是誰呢!”
滄瀾真君不慌不忙,抬手一點,萬千星輝凝做星河流轉,吞噬天地靈機,絞殺萬物生靈:“星璇!”
緊接著滄虛真君前掠而來,抬掌打去:“枯寂!”
星璇枯寂!
隨著滄瀾真君與滄虛真君聯手,浩瀚星河化作漩渦吞噬天地,萬物枯萎寂滅之氣悠然降臨。
就在滄瀾真君與滄虛真君攜手時,照墟真君身后一道身影陡然躍來:“萬寂歸墟!”
照寂真君出手了!
一時間四位二劫真君纏斗一處,而滄源真君與照幽真君卻是沒了蹤影。
蘭原亂戰的動靜驚天動地。
天河道宗與天元圣宗加起來數十位上三境真君在蘭原斗法,一顆顆命星白日星現,其輝已經掩蓋日月,明亮的星機在炎州各地都看得一清二楚。
炎州南域,青華道宗的大陣之中。
玄一望著西域蘭原方向的那沖天星光,旋即看向眼前。
在他們對面,一面面陰陽正宗的旌幡搖曳。
陰陽正宗的少陽、少陰正帶著道兵攔在他們面前。
雖說少陽、少陰看起來十分賣力,短短幾日已經帶著道兵與玄一、玄心廝殺了五場,可玄一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之處。
這種不對勁很難用言語去形容。
說少陽、少陰是色厲內荏也不像,說二人是應付戰事也不對。
二人好似在.
“糾結?”
玄心有些不解的看向自家大師兄。
玄桑、玄性、玄機、玄凈聞言也是齊齊看向玄一,等待著玄一的解釋。
玄一沉聲說道:“你們沒看出來么,少陽和少陰是在拼命不假,可他們一面拼命,一面卻是踟躕,有幾次,他們明明可以打退我們,把戰線回推,可他們卻遲疑了。”
“這份遲疑從何處來?”
“是陰陽正宗不支持他們?還是乾坤道宗不支持他們?”
玄心笑道:“大師兄,少陽和少陰可是陰陽正宗這一代真傳首席,而且在這炎州南域的可不僅僅是他們兩個,還有陰陽正宗這一代的真傳眾人,以及陰陽正宗的道兵。”
“陰陽正宗若是拋棄他們,那未來三千年也就別爭什么東西了。”
玄心的話讓眾人連連點頭。
正如玄心所言,如今在這九州界,在這炎州的,是陰陽正宗一代真傳。
這些人如果被放棄,那相當于打斷了陰陽正宗的脊梁,斷了陰陽正宗三千年傳承香火,陰陽正宗傻了才會放棄他們。
至于乾坤道宗,就更不可能不支持了。
如今在這和青華道宗對峙的,可不僅僅是少陽、少陰和陰陽正宗的道兵,整個炎州南域五十二座道宮六十位真君都是少陽和少陰的助力,二人身后不僅僅有崆洞道宗遣來的千萬道兵,還有炎州南域的數百萬道兵。
這股力量的強大之處,已經讓玄一不得不把那羅界三星仙宗、靈壑界靈海仙宗的道兵調來支援。
如今三星宗的靖白真君與靈海宗的海玉真君正帶著一千四百萬道兵在左右掠陣。
如今雙方這般陣勢,顯然是要血戰一場,玄一怎么會覺得少陽、少陰在糾結呢?
看著周遭師弟師妹那不解的神情,玄一卻是幽幽道:“我也說不出來為何,但我和他二人斗法能感覺出來,他們的確在糾結。”
“想來,應當是哪里出現了我們不知道的情況。”
與此同時,在陰陽正宗的軍陣之中,少陽與少陰的神情都有些難看。
二人身后,是陰陽正宗的千萬道兵,是華云道宗的千萬道兵與炎州南域乾坤道宗調集而來的數百萬各類道兵。
這加起來近三千萬道兵陳列開來,加上乾坤道宗數十位真君掠陣,這般陣勢說平推青華道宗絕無問題。
可即便如此,少陽與少陰依舊不敢輕動。
少陽皺眉看著手中的傳訊玉玦:“什么叫德祐真君不一定能支援我等?”
“對面玄一調集了三千萬道兵,青華道宗玄字輩的真傳全在對面,我就等著一戰摧毀青華道宗了。”
“如果德祐真君不能來援,玄一請來了照燁真君或是照宏真君,我們豈不是要任人宰割?”
德祐真君,天元圣宗的五劫真君。
如今少陽和少陰就等這位五劫真君前來,他們就可以發起一場大戰,可偏偏遲遲不見德祐真君蹤影。
而之所以二人在等德祐真君,是因為乾坤道宗鎮守炎州南域的景闞真君不見了!
一尊乾坤道宗的五劫真君,鎮守炎州南域氣運的關鍵人物,竟然不見了!
甚至是在楓谷戰事之后就沒了蹤影!
這個消息要不是寒元他們親口告知,少陽幾乎以為是笑話!
一尊五劫真君,在乾坤道宗自家地盤上沒了消息,這誰能信?
而沒有五劫真君坐鎮,少陽怎么敢輕易開戰反攻?
如今東天道家在炎州,明面上可是四位五劫真君啊!
少陽望著對面青華道宗那聲勢浩大的軍陣,忍不住皺眉:“景闞真君不知所蹤,德祐真君不一定來援。”
“我們陰陽正宗,是后娘養的么?”
少陰亦是凝眉不解:“景闞真君,怎么會失蹤呢”
九州界,不知何處。
茫茫混沌之氣籠罩四方,虛無之意沉淪流轉。
景闞真君穿行在混沌之中,神情越來越難看:他在這混沌之中走了多久?
十年?
百年?
還是千年?
太漫長了,漫長到即便是身為五劫真君,堪稱與天地同壽的景闞真君,都感知到了歲月的消磨。
光陰,是最恐怖的力量,無聲無息間,就能讓帝王霸業灰飛煙滅,即便是上三境的仙真,有著和天地一樣的壽元,有著摘星拿月扭轉乾坤的偉力,依舊要在歲月光陰之中被消磨一空。
不信放眼過往歲月,不提上一元會,這一元會初的那些五劫真君、大乘仙君,又有幾人還存活現世呢?
而隨著歲月消磨,景闞真君已經漸漸的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
越走越迷茫,景闞真君喃呢著,看到了前方的光影,看到了那立在光影之中的道人。
“你是誰?”
景闞真君好奇的問道。
那光影中人笑道:“我是你。”
“你也是我。”
景闞真君那許久不曾運轉的神識愣了許久才回味過來:“你是我,我是你,那我是”
光影中人笑道:“你自然是你,你也是我。”
景闞真君愣著,旋即喃呢起來:“我是我,我是你,你是我,我是你”
說著說著,景闞真君忽得癡笑起來:“對對對,我是你,你是我。”
“我是.”
“我是.”
“我是.”
隨著不斷回憶,景闞真君鄭重莊嚴的行了道揖:“我是自在如我眾妙玄君!”
一揖作罷,當景闞真君抬起頭來,其神情已經變得從容優雅,眼中好似有墨蓮輪轉:
“無光無暗,無濁無垢”
“自在如我,眾妙無生”
而在那茫茫混沌之外,一只囊括日月的手掌輕輕托著這座隱匿在虛無之中充斥著混沌之氣的高墻迷宮。
手掌之上,在穿越了不知多少歲月光陰,橫跨了不知多少天地世界之外,一雙滿是笑意的眼睛看著那迷宮混沌之中頂禮膜拜的景闞真君。
無形之間,一條條絲線自景闞真君的顱頂、四肢之上升起,沒入混沌虛無,輕輕落在另一只手掌之中。
旋即,那混沌迷宮之中的景闞真君化作了木偶,被那幾條絲線操縱著,做出種種動作。
相比較玢繆的傀方術,這無疑才是真正的自在墨蓮傀方術。
虛空混沌之中,響起一道溫雅笑意:
“又是一條上好的魚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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