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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零八章 假癲真狡

  許源出了衙門就直奔宅子而去。

  半路上麻天壽追上來。

  這次老大人倒是不著急,不緊不慢的出現在許源身側,說道:“孫犁,孫壽的二伯,老牌的四流丹修,據說將劍丸和腹中火融合,操劍之術天下無雙——你當心一些。”

  把孫犁的主要資料跟許源說了之后,老大人又忍不住抱怨了一句:“我這段時間在占城,簡直成了你的老管家!”

  許源感恩,道:“您老怎么能是老管家呢?您老是我大爺,在我心目中,跟申大爺并列。”

  麻天壽連忙擺手:“我可比不上申老哥。”

  一年前在河工巷外,麻天壽和申大爺深夜第一次相見。

  但那個時候,麻天壽還覺得,自己的的水準和申大爺在伯仲之間。

  而現在升了四流,反而能看得更清楚了:這個差距…屬實有點大。

  他現在是絕不敢跟申大爺相提并論的。

  麻天壽又說道:“北都中,人人都知道孫犁脾氣火爆,砸了你家大門…這種事情,與人一說,呵呵,人家都覺得,是這個莽貨能夠干出來的事情。”

  麻天壽還是希望能息事寧人。

  孫犁和背后的孫家也非同小可。

  許源若是能原諒孫犁,化干戈為玉帛,他再找人暗中傳揚一番,確實能成全了許源“寬懷大度”的美名。

  這手段不光在我皇明管用,歷朝歷代都管用。

  比如某些酷吏、貪官,便是因為有一群拿錢辦事的人,幫他們寫文章吹噓,竟然也能留下什么聞雞起舞、鑿壁偷光的美名!

  但許源聽到老大人的這番話,卻是疑惑不解:“孫犁脾氣火爆?”

  麻天壽點點頭:“是呀,北都中人人都這么說。”

  “哼,怕是粗中有細吧?”許源道:“我這宅子,平日里都不過來住。咱們衙門里,知道我有這么一座宅子的人都不多,他孫犁怎么查的這么清楚?

  而且他要找我麻煩,不去衙門里,卻專挑了這么一個小宅子?”

  許源猜測,孫犁不知道毀掉的房屋中,乃是自己的丹房。

  衙門里知道宅子的人不多,知道丹房的更是沒有。

  否則他怕是只會毀了大門便罷手。

  眼看著走到了宅子外。

  周圍已經聚集了很多人。

  左鄰右舍、販夫走卒,都義憤填膺的站在門外,對著里面的孫犁等人指指點點。

  許大人在占城中威望極高,備受愛戴。若不是眾人畏懼孫犁,這會只怕已經是破口大罵,朝他扔石頭、牛糞之類了。

  但許源一出現,這情況立刻就不一樣了!

  大家頓時壯了膽氣。

  幾個年輕的小伙子,跳起來指著院子里的孫犁等人喝道:“狂徒!你們的死期到了!”

  一些老人家也絮絮叨叨的詛咒:“造孽的東西,許大人多好的官,你毀了人家的宅子,你…生兒子沒屁眼!

  生女兒沒前眼!”

  許源站在自己宅子門口,只掃了一眼——就能從大門和門樓的損壞狀況,看出孫犁劍丸的能力。

  “許大人。”孫犁搬了張椅子,端坐在院內,先發制人問道:“我侄子孫壽,哪里得罪你了?”

  許源皺眉,耐心解釋了一句:“他牽扯到一樁詭案,卻不是因為本官才被限制了自由。”

  “那這詭案也是你辦的。你敢對天發誓,你辦的詭案沒有半點冤屈?萬一我侄子冤枉了呢,你就毀了他的大好前程…”

  他絮絮叨叨、一些無意義的話說個不停。

  許源暗自皺眉,覺得不大對勁。

  孫犁一直在大喊大叫,聲音很高。

  符合他“脾氣火爆”的外在印象。

  但…真的脾氣火爆,豈會啰嗦這么多?

  許源暗道:“他在拖延時間。”

  “等什么?”

  忽然,許源看到人群外,殿下在曹先生、藍先生的陪同下,便裝而來。

  這應該是曹先生和殿下妥協的結果。

  殿下一定要來,曹先生勸不住。

  就只能不那么“顯眼”。

  也是因為曹先生和殿下方面,已經接到了消息,孫犁的水準是四流,不至于對殿下的安全造成影響。

  而許源發現了殿下之后,孫犁的話音忽然一變:“說那些都沒有意義。某家的性情,北都中人都是知道的。

  某家覺得是你的原因,那就是你的原因!

  不跟你做一場,某家心中不痛快!”

  他說話的同時,口唇間便有一絲絲的火焰伴隨著熔巖一般的物質飄散出來。

  在他的面前,凝聚成了一道長達三丈的火龍。

  這個操控能力,便是麻天壽也為之動容。

  火龍朝前撲去,張牙舞爪、瞬息便到了許源面前。

  火龍的鬃毛也是火焰,一絲絲的朝著許源“舔”去,火焰很快在許源身外三丈范圍內,收攏成了一座火焰牢籠,將許源困在了里面。

  孫犁說道:“某家這丹修的衣缽,也是要傳給我侄兒孫壽的。”

  孫壽乃是匠修、丹修雙七流。

  若是孫犁再將衣缽傳給他,未來孫壽極可能成為四流丹修。

  若是再能成為四流匠修,那么比起許源來也是毫不遜色——至少孫犁是這么認為的。

  許源在他說出這番話的時候,終于弄明白了孫犁的真正目的。

  這一切都是演給殿下看的。

  孫犁希望能夠過繼孫壽,但他不想要一個普通的后代。

  他想要的,是殿下的駙馬,過繼成為他的孩子。

  他故意打碎了許源的大門,將許源引過來——自然就能將殿下引過來。

  孫犁展示一番自己丹修的實力。

  暗中告訴殿下:選孫壽、將來你身邊也會有這樣一位強大的丹修。

  只要能說動殿下,孫壽就不會被踢出北都。

  現在整個計劃還差最后一步,也是最關鍵的一步:

  和許源比劍。

  大家用純粹的丹修手段做一場!

  擊敗了許源——最好是能夠擊碎許源的劍丸,就有八成可能,讓殿下改變主意。

  許源細致的感受了一下周圍的火焰牢籠。

  孫犁的控制水準的確是高明。

  這火焰罩住了自己后,并沒有徹底的連成一片,仍舊還保留了“鬃毛”的形態。

  這牢籠便是一根根生長變長的火焰鬃毛而成。

  比直接連成一座單純的火焰牢籠,要難了許多。

  這是孫犁在向殿下炫技。

  孫犁也覺得自己做得很好。

  他粗中有細。

  知道侄兒孫壽的境遇后,立刻便想到了這個辦法。

  他對自己的劍丸十分自信,對自己的“控劍”更加自信。

  那許源雖然水準高,但他相信在其成長的過程中,必然經歷了某些“揠苗助長”的過程。

  這么年輕的四流丹修,絕不可能在劍丸和控劍上超越自己。

  孫犁還心狠手辣。

  這些年借著“脾氣火爆、出手了收不住”的借口,“誤傷”了很多人。

  這其中絕大部分,都被他傷了根基。

  以后便是養好了傷、想要找他報仇,也沒那個實力了。

  許源也贊嘆,這種對于火焰的細微操控能力的確很出色。

  但許源不打算跟他比這個。

  許源一張口,自己的腹中火沖了出去。

  然后毫無懸念的就將身外這火焰牢籠撞的四分五裂。

  圍觀的眾人看到許大人被孫犁的火給圍了,本還有些擔心,不明真相的群眾們,還在為許大人加油鼓勁。

  但麻天壽、郎小八等人則是一臉淡然。

  果然孫犁引以為傲的火焰牢籠,瞬息間就被許源的火沖破了。

  你只煉了“霹靂火”,品質怎么可能比得上許源煉了六種火?

  孫犁意外,他覺得自己煉的“霹靂火”品質絕佳、威力絕倫。

  牢籠被破了,他還想要搶救一下,努力的催動腹中火,修補牢籠。

  卻發現根本沒法修補,越補越漏。

  許源的火焰就像是…山洪暴發。

  而他的火,就像是一只沙袋。

  區區一只沙袋,怎么可能擋得住洶涌的山洪?

  山洪涌來,沙袋便被沖的不見了去向。

  他的腹中火現在也是這種情況。

  剛想要修補牢籠,就發現自己的火,已經完全的被許源的火淹沒了!

  孫犁大吃一驚:怎么會有如此可怕的腹中火?

  但沒時間給他去探究許源的腹中火為何會如此可怕,他必須要盡快壓制住許源,否則自己的一切計劃都會失敗。

  孫犁最大的依仗便是他的劍丸。

  劍丸千變萬化!

  原本想要用火龍的形態,直接壓制許源。

  但發現許源的腹中火非同一般之后,他改變了策略:不能小看對方!

  估計劍丸的比拼要顫抖一番,自己才能拿捏住對方。

  于是火龍在空中轟的一聲炸散,幾十團火焰流星紛紛揚揚的灑落下來。

  每一團火焰流星,其實都在孫犁的控制中。

  落到了許源身邊的時候,便都化作了一只只火鰍。

  能夠同時控制幾十只火鰍,也的確證明了孫犁在劍丸操控上的高深造詣。

  若是前幾天,沒準還真能殺許源一個手忙腳亂。

  但是現在…

  許源張口吐出自己的劍丸。

  劍丸瞬間化作了上百道劍絲。

  每一道劍絲都詭異的靈巧、犀利!

  速度奇快無比,宛如天邊那一絲絲流云。

  咻的一下,劍絲鉆進了火鰍群中。

  而且每一個劍絲都刺穿了一只火鰍。

  就像是魚線一樣,將火鰍釣了起來!

  而且還有許多的劍絲空閑出來。

  第一次交鋒,孫犁就吃了個大虧。

  這次更沒有時間讓他多想,稍有遲疑就要落敗。

  孫犁的神情無比凝重,瞬間將所有的火鰍融化,重新聚合成了一條一條三丈火龍。

  但麻天壽和曹先生等,已經看得出來,這火龍比之剛才,氣勢上已經是衰弱了幾分。

  火龍凌空攀升飛起,在許源面前張牙舞爪,擺出了一個極有氣勢的姿勢。

  便如同——天子龍袍上繡著的那個圖案。

  皇明天下幾乎所有人,見到這樣的“龍”都會下意識的生出幾分敬畏。

  但要比氣勢,許源也不畏懼。

  上百道劍絲擰成了一股,隨即轟然一聲化作了一柄山岳巨劍。

  五丈長,比孫犁的火龍還要巨大。

  此時的局面就很尷尬了。

  原本的火龍,和許源的劍一比,沒了任何氣勢,反而像是…一只小蟲。

  許源的劍,好似街邊乘涼的老大爺手中的那柄蒲扇。

  老大爺拿著蒲扇,除了扇風之外,更大的作用便是:拍打一些蚊子、飛蟲。

  孫犁的火龍,就是即將被拍死的小飛蟲。

  孫犁頓感不妙。

  連換了兩式,怎么都被許源壓制?

  他不敢怠慢,飛快的將火龍散化成了一片火云。

  他的操控能力強,因此可以讓劍丸千變萬化。

  變化成了火云之后,許源的山岳巨劍派來,便如同風吹流云。

  孫犁的劍丸躲過之后,在山岳巨劍后方重新凝聚,化作了一道“劍索”,纏繞著向山岳巨劍繞去。

  孫犁也不知為何,明知道許源所展現出來的實力,自己已經很難獲勝了。

  但就是只要看到那劍丸——不管它變成了什么形態——心中就異常惱怒。

  仿佛這劍丸就是觸了自己的逆鱗。

  但實際上孫犁都不知道自己還有逆鱗這東西。

  要是讓孫犁此時說出自己的心聲,那就是:“許源這破玩意兒,看著就讓人來氣!”

  孫犁使出了自己的渾身解數,這劍丸在他的操弄之下千變萬化,一會變作了一群火鴉,一會化作了一片火水,一會又是三柄互相配合的奇劍。

  但許源這段時間,便只是“山岳巨劍”的模樣。

  孫犁也帶了幾個家將。

  一開始的時候,他們看到自家“二老爺”似乎挽回了頹勢,用劍丸的變化在“戲耍”許源,很是興高采烈地叫了幾聲好。

  但是漸漸的,就連他們都看出來了。

  首先二老爺的火根本不是許源的對手。

  其次二老爺的劍丸不管怎么變化,人家許源只是隨意的扭轉一下巨大的飛劍,就讓二老爺無功而返,還得繼續變化下一個形態,才能應對。

  于是叫好聲漸漸地消失了。

  孫犁的額頭上,汗水越來越多、越來越重。

  許源不由得撇撇嘴,譏諷了一句:“花里胡哨、一無是處!”

  孫犁一張老臉頓時漲得通紅。

  遠處觀戰的殿下,聽到許源這個評價,忍不住“咯”的一下笑出了聲。

  許源一般不會這么刻薄。

  正常的兩人比試,許源便是贏了也會給人留點面子。

  但孫犁這老東西是奔著踩自己來的。

  就不是正常的比試切磋。

  那許源不但不會給留面子、把他的面子打在地上,還要上去踩兩腳。

  孫犁其實已經明白自己贏不了的。

  自己的千變萬化,沒有一種變化,能夠克制許源。

  而變化也就意味著消耗更大。

  許源便是不反擊,以逸待勞遲早也能讓自己后力不濟,狼狽落敗。

  這個時候收手,本來是最為理智的選擇。

  可是孫犁就是不愿意!

  看見那柄五丈大的巨劍就來氣!

  這么大、跟直接懟在我臉上一樣——是什么意思?

  顯得你大了嗎?

  老子不服!

  于是便咬牙堅持,要證明我雖然沒那么大,但是我靈活多變、技巧好!

  許源的劍丸,現在還有一項能力。

  許源一直藏著沒用。

  先摸清了孫犁的虛實。

  現在已經弄清楚了,這個孫犁也只有腹中火和劍丸的手段。

  沒有別的壓箱底的手段。

  于是許源便催動了劍丸中的“撥動”能力。

  孫犁正在將自己的劍丸,從一頭巨大火虎的狀態,轉化為六條火蛇。

  這種變化對于孫犁來說本是信手拈來的事情。

  可是這次就出了變故。

  火輪正在變化中,孫犁突然感覺到自身的水準一降。

  孫犁的劍丸變化,基礎乃是他的水準。

  沒了水準,劍丸變化頓時卡住了。

  這就很狼狽。

  火虎的后半身已經開始了變化,但是前半身卻還保持著老虎的形態。

  從腰部往后,變成了六條蛇尾…

  許源哈哈大笑:“虎頭蛇尾!”

  周圍的百姓也是哄堂大笑。

  孫犁面如土色。

  心中驚慌一片。

  他發現自己降水準了。

  現在最恐慌的是,不知道降下去的水準還能不能升回來!

  “這廝對我用了什么詭術?!”

  這種詭術孫犁之前從未聽說過。

  五流升四流不容易啊。

  如果讓他永遠跌回五流,他是絕不能接受的。

  那…就得想辦法去求許源,請他網開一面、放自己一馬。

  甚至讓他犧牲掉孫壽也不是不行。

  在“后人”和自己之間,孫犁當然是選自己。

  但…許源愿意放過自己嗎?!

  他的劍丸還處在“虎頭蛇尾”的狀態,操控起來十分不便。

  而許源的劍丸已經當頭拍了下來!

  “啊!”

  孫犁一聲慘叫,整個人被排到在了地上。

  許源也沒有手下留情,巨劍繼續向下壓去,將孫犁整個嵌進了大地中。

  院子中,塵土揚起。

  落了孫犁那幾個家臣一臉。

  “許大人!”

  一群家將撲通一下跪下了。

  “手下留情!”

  許源還是沒有把劍丸抬起來。

  別看只是把孫犁拍進了地面。

  但這是劍丸,和一般的刀劍大不同。

  劍身上任何一處,都能變成鋒刃。

  都能輕而易舉的將人切成幾塊。

  許源冷冷地看著他,道:“本官的丹房被毀了,爾等知道丹房的貴重嗎?”

  家將們傻眼:我們又不是丹修,哪里知道這個?

  好在這其中還有個極靈,立刻便點頭:“知道、我們知道。這丹房價值幾何…許大人說多少就是多少。”

  先把二老爺救出來再說。

  許源卻是又哼了一聲:“你們幾個說了怕是不算。”

  于是巨劍凌空而起。

  高高升上了十丈高處。

  家將們看到,孫犁被嵌在劍身上,跟著一起升上去。

  家將們連連叩首:“求大人手下留情…”

  許源抬頭看向了孫犁:“你說本官這丹房值多少錢?”

  孫犁看上去身上沒有什么傷勢,只是有些灰頭土臉的狼狽。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被拍這一下——那瞬間,便有無數的鋒利劍氣,好像牛毛針一般的扎進了他的全身!

  只要許源一個念頭,這些可怕的劍氣,就能將他全身撕得粉碎!

  許源敢不敢殺自己?

  孫犁不敢賭…

  命是自己的、而且只有一條。

  孫犁已經無比后悔,為啥要為了孫壽的破事,來找許源的麻煩?

  孫犁估算了一下自己的身家,給了個報價:“五萬兩…”

  體內劍氣蠢蠢欲動!

  孫犁立刻改口喊道:“…那是不可能的,都不夠賠大人丹房中一只丹爐。

  孫某做了錯事就要認,當然不能讓許大人吃虧。”

  這一番表態,讓四周眾人哄堂大笑。

  家將們低下頭,慚愧難當。

  但是孫犁不在乎,體內那蠢蠢欲動的劍氣終于平息了。

  孫犁重新給了個價格:“十萬…”

  劍氣沒有暴起,但是有一部分劍氣,在他體內匯聚一處,向著他的下半身中部而去…

  仿佛是在跟孫犁“商議”,十萬兩也行,我從你身上再取下一些東西,補足中間的差價。

  孫犁倒吸一口涼氣,急忙再說道:“…十萬兩只是賠償許大人丹爐的價格。”

  那劍氣便停了下來。

  孫犁長出了一口氣。

  殿下在遠處掩口葫蘆:“這位孫犁,倒是很懂得隨機應變。”

  還不如直說,孫犁很會見風使舵。

  孫犁繼續說道:“丹房內其他的寶物,二十萬…”

  又有一部分劍氣,在體內聚集,順著皮膚游走,直奔孫犁的雙眼而去。

  孫犁語速驟然變快,搶在了劍氣前說道:“…二十萬兩只是一半的價格!”

  劍氣停住了。

  孫犁的眼睛保住了。

  他心中計算了一下,前后五十萬兩…

  乃是自己身家的一半!

  孫家有錢,但他們這種大姓,大部分財產都是家族共有。

  每年的收益定期給家族成員分紅。

  孫犁的私人資產,也就是百萬上下。

  孫犁心疼的要滴血,下意識的便想要反悔。

  然后一絲劍氣便忽然活躍起來,在他的心臟上刺了一下!

  孫犁痛苦不堪,面孔扭曲。

  “我只是…想一想…”

  “沒有真的要反悔…”

  但這個念頭,讓他的心,真的滴血了。

  幸虧他是丹修,忙啟動了自己的藥丹,在傷口上飛速修補。

  換了別人,只怕是心血噴涌、將傷口一步步撕大,然后一命嗚呼了。

  孫犁是真怕了:許源能看穿我內心的念頭?!

  他連不好的想法也不敢有了。

  對家將們說道:“給、給錢…”

  家將們慌忙拿出銀票,這出來因為本是來交趾做買賣,身上帶著大筆貨款。

  這是家里的錢,先給了許大人,孫犁回頭再給家里補上。

  許源美滋滋的收了銀票——唯一不爽的是,這次又賺了五十萬兩,可是“商法”居然還不認賬!

  許源收了銀子,便心念一動,山岳巨劍化作了劍丸,吞入腹中。

  孫犁便從十丈高處,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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