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唐震眉頭緊皺,連同恢復年輕的容貌都變得陰沉如水,默默聽著下方弟子的匯報。
半晌后,他忽然猛的一拍桌子,爆喝道:
“擅自號召四名斗尊開戰,他冰河谷是要公然破壞中州秩序了不成?!”
聽得唐震的怒喝,場下的一眾弟子無不臉色難看,心中同樣驚怒到了極點。
同樣作為三谷之一,往日冰河谷雖是囂張跋扈,卻也因實力差距的原因素來對焚炎谷頗為忌憚,可今天這個消息,無異于是一記重磅霹靂,狠狠的砸在了焚炎谷所有人的臉上。
可以說,對方根本就沒把焚炎谷放在眼里!
就在眾人陷入騷亂之際,一位資歷頗深的長老忽然站出來,小心翼翼的說道:“谷主大人,除開冰河谷與黃泉閣的斗尊外,據說就連那邊都派出了人手,您看?”
“那邊?”唐震側目一瞥,冷笑道:“不就是魂殿么,吳辰長老,平日你素來愛與本尊爭論,怎么涉及到魂殿,你卻是要被這區區一個名字嚇破了膽?你當我焚炎谷是受魂殿管控不成?”
名為吳辰的長老氣勢驟然一滯,旋即咬了咬牙,竟是硬著頭皮反駁道:
“老夫不敢只是谷主大人,魂殿的強盛,整個中州都是有目共睹,以我們焚炎谷的底蘊,哪怕是其中一座最不起眼的分殿,只怕都得罪不起啊。”
有了吳辰長老帶頭,場中原本默不作聲的一眾長老頓時紛紛起身應和,儼然一副不想插手其中的態度。
“是啊,谷主大人,星隕閣的風尊者雖是與您關系不錯,但那位云游四海,朋友多的數不勝數,眼下突然遭難,不照樣沒見有人前去幫他么得罪了魂殿,這都是人之常情。”
“三長老說的在理,倘若風尊者真認您這個朋友,他就不可能讓您為了他而選擇與魂殿為敵,那不是將我焚炎谷往火坑里推么?”
“二位長老所言極是,老夫以為”
“夠了!”
聽得場上幾個老家伙喋喋不休的爭論,唐震忍無可忍,怒極反笑道:
“你們幾個老家伙,禍不及自己的時候一個比一個能畏縮,要是冰河谷吞并完星隕閣后將矛頭調轉向我焚炎谷,你們也要直接繳械投降不成?!”
聞言,幾位長老面色頓時變得一片鐵青,卻是絲毫不敢在這個話題上過多糾結,只得訕笑著道:
“谷主大人此言差矣,焚炎谷底蘊深厚,冰河谷豈敢將主意打到我們頭上?”
“歸根結底,還是星隕閣自己私藏厄難毒體惹得了殺劫,那風尊者雖說實力強悍,但沒了藥尊者的震懾,顯然還是有些太不夠看了。”
聽得此話,唐震怒哼了一聲,卻是并未說出任何反駁的話語。
他同樣很清楚,星隕閣雖強,但比起冰河谷與魂殿,的確是有些太不夠看了,即使焚炎谷愿意施以援手,大概率也只會落得個損兵折將的下場。
就在唐震陷入糾結之際,原本落針可聞的大殿外,卻是突兀間響起了一道清冷的嗓音——
“唐震前輩,您的心意晚輩領了,既然諸位長老不愿對星隕閣施以援手,我二人也沒必要學那狗皮膏藥賴著不走。”
少女的聲線極具辨識度,瞬間便吸引了場上無數人的視線。
而在聽到對方所說的話后,原本在唐震威壓下苦苦支撐的幾位長老頓時長松了口氣,彼此對視一眼,屆時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抹狂喜之色。
“呵呵.”吳辰長老趕忙拱了拱手,歉然笑道:“若若小姐勿怪,援助星隕閣絕非易事,我焚炎谷也實在是有心無力”
魂若若看都沒看他一眼,淡淡道:“有魂殿勢力從中作梗,我自然不會再拉焚炎谷下水。”
吳辰長老含笑點頭:“若若小姐如此識大體,倒是老夫等人有些小人之心了。”
說罷,他朝另外幾位長老使了個眼色,很快便帶著一眾弟子快步退下了殿堂。
望著緩步走上前來的二人,唐震眼中一陣復雜,低聲嘆道:“若若,你這又是何苦呢?”
“若若所言皆發自肺腑,何來苦這一說?”魂若若微笑著說,“更何況,比起我,唐震叔叔先前的舉動可更讓人感到意外。”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您應該早就拒絕了施以援手的提議吧,怎么今日又開始和那些長老們爭吵起來了?”
“你既叫我一聲叔叔,我又豈能真的袖手旁觀”唐震苦笑著搖了搖頭,聽其話語,儼然是已經得知了魂若若的真實身份。
“只可惜,受制于身下這張椅子,我終究不能和他們翻臉吶。”
聽得唐震唏噓頹廢的話語,魂若若面色不變,眼中卻是閃過了一絲古怪。
這位新認下的便宜叔叔,貌似還真和娘親說的一模一樣啊。
還好娘沒看上他.
雖然魂若若對魂天帝恨之入骨,但她也不得不承認對方的優秀,即使放眼整個斗氣大陸,能與對方媲美的男子,也就不過寥寥一人而已。
側目瞄了眼身旁面容肅然的青年,魂若若心尖微燙,又快速的收起了視線,引得蕭炎一陣摸不著頭腦。
“不論如何,您與火云爺爺的恩情,若若都定然會銘記心間,唐震叔叔無需再多自責了。”
魂若若深吸了口氣,輕聲道:“星隕閣有難,我二人身為弟子,絕不會選擇袖手旁觀,眼下火兒的病根已除,三日后,我們便會啟程離開焚炎谷。”
望著眼前躬身致謝的二人,唐震手掌緊攥,忽然叫住了對方:“若若!”
魂若若聞聲轉過頭,卻是見一塊深紅色的水晶胸針忽的被對方用力塞入了自己的手中,繼而緊緊的將其攥住。
“叔叔沒本事也沒膽子,私底下除了發發牢騷就是被自家婆娘訓斥,甚至到現在都沒見過你娘究竟長成啥俊俏模樣但是說起跑路,我應該還是挺擅長的。”
唐震咧嘴笑著,也不管魂若若二人愈發古怪的表情,嘴里繼續絮絮叨叨:
“打不過就跑,女孩子家家也沒什么好丟臉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我還指望你把你娘帶出來給我瞅瞅呢.老祖說他曾經幫我倆說過媒,正好讓我在那婆娘面前嘚瑟一番!”
魂若若靜靜聽著對方的牢騷,目光卻停留在了那閃爍著深紅光澤的寶石胸針之上,以她接近靈境巔峰的靈魂力,輕而易舉的便能感知到其中蘊含的恐怖能量。
原來他并沒有自己認為的那般窩囊,就好像每個男人都會有一顆大丈夫的心。
“你就不怕我把這些話告訴火兒?”沉默著聽了一會,魂若若忽然笑了。
唐震大驚失色:“丫頭,有你這么坑叔叔的么,你又不是娘家人!”
“可我也是個女孩子,最討厭男人拿我和別人比,叔叔難道不知道嗎?”
魂若若抿嘴偷笑,自然而然的挽起蕭炎的胳膊,頭也不回的朝大殿外走去。
“走啦!”魂若若雜亂無章的朝身后揮著手,而蕭炎則被對方拉扯的難以轉身,不斷重復著扭頭點頭的動作,表情滿是歉意和尷尬。
望著逐漸遠去的二人,唐震臉上的表情逐漸平復,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抹深深的擔憂。
“太像了”他低聲長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