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蕪、破敗。
人高的野草遍布山谷,盤根的樹木頂破樓閣。
青磚、屋檐、瓦當,全都爬滿了青苔。
一座座如同利劍的山峰直指天穹。
而萬劍閣,就座落在最高的那座劍峰之上,此劍峰頂部被削平,時不時有劍光掠過,仔細看,那劍光中的修士神色難掩憂愁。
好似發生了一件大事一樣。
在這山腳下。
陳黃皮扯了扯頭上的草帽,滿臉的不明所以,這就是萬劍閣嗎?
那個號稱能和太歲教爭奪劍道第一名號的萬劍閣?
怎么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簡直就是個破落戶啊!”
黃銅油燈開口就是一針見血,對一旁的老瘋子道:“太歲教都看著一片大教景象,怎么萬劍閣就成了這幅吊樣?”
“人太歲教這么多年,也沒有近乎于道的坐鎮啊!”
“老瘋子,你這些年都沒有暗中照顧一下他們嗎?”
聽到這話,老瘋子欲言又止的道:“有些事老夫不好出手,雖說暗中照顧之事肯定是有,但你們難道就沒發現,這里的靈氣更加稀薄嗎?”
“哎,還真是。”
黃銅油燈抽了抽鼻子,訝然道:“這南道州的靈氣居然還不如北劍州的荒郊野外,怎會差距如此之大?”
陳黃皮一聽這話,這才注意到南道州的不同。
先前在那荒野之中沒感受到靈氣也就算了,可到了萬劍閣的駐地,這里依舊靈氣稀薄的可憐,怎么想都怎么覺得逼仄的過分。
要知道,陳黃皮和常人修行不同。
他不需要什么所謂的靈氣。
自身的精氣無窮無盡,足夠他隨意揮霍。
但正常修士沒了靈氣,那簡直就是魚兒離了水,馬兒離了草。
別說想修行了,能境界不倒退就不錯了。
陳黃皮很不理解,便看向了老瘋子。
“別看老夫,老夫也不清楚。”
老瘋子搖頭道:“當年老夫也曾經去過天河戰場,偷偷將一些靈氣轉移過來,但根本于事無補,靈氣在這里消散的速度極快。”
“就好像有東西在吞噬靈氣一樣。”
“但老夫也談查過,結果一無所獲。”
說到這里,老瘋子心中更是五味雜陳,他之前不好現身,畢竟他到現在都不肯用自己的真名,只以老瘋子自稱。
因此也就沒那個心思將萬劍閣搬到其他地方去。
當然,即便是想搬走萬劍閣。
可又要搬去哪里呢?
大乾仙朝和以前不一樣了,被劃分出了十個區域,靈氣相對而言最充裕的其實就只是太歲教所在的舊州而已。
其他的地方一個比一個差。
甚至有的地方,都成了絕地,否則大乾仙朝當年那么繁榮,各大宗門林立,為何現在都只是零零散散的廢土之相。
陳黃皮見老瘋子如此,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說了。
反正他來萬劍閣的目的就是為了把易輕舟的腦袋還有劍鞘送給那位劍仙母親。
完事以后,他就要去灰霧里找拜靈天,看看怎么進入乾元闕見陳皇。
“老瘋子,你是跟我一起進萬劍閣,還是在外面等著?”
陳黃皮之所以這么說。
是因為他看出來,老瘋子好像有點沒臉回家見人的樣子。
整個人都被灰霧所包裹。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么孤魂野鬼出來巡游了呢。
老瘋子嘆了口氣,說道:“來都來了,且一起進去吧,不過老夫先說好,你就當沒老夫這個人,也不要與人提起老夫。”
“知道了。”
陳黃皮擺了擺手,便不再管這老瘋子,折下一根樹枝將其化作木劍。
那木劍上附著著一道劍氣。
然后,便見這木劍嗖的一聲,化作劍光向著萬劍閣飛了過去。
和太歲教不一樣。
太歲教上次是直接找到了陳黃皮,雷厲風行的把他給接了回去。
而這一次是登門拜訪。
自然要先打個招呼。
至于老瘋子,他則將自己的氣息,自己的存在全都遮掩住,任誰也看不到他的存在。
而這時。
勾魂冊散發出一陣陰冷的寒意。
索命鬼的聲音響了起來:“契主,小陳陳在勾魂冊里鬧著要跟你玩拍皮球,要不讓它出去透透氣吧。”
“金角銀角不是在跟小陳陳玩耍嗎?”
“唉,契主,你看一眼勾魂冊就知道了。”
這段時間小陳陳一直在勾魂冊里待著,有索命鬼照顧,有金角銀角陪著玩耍,但到底是個孩子,再怎么玩耍也會覺得膩了。
陳黃皮將心神沉入勾魂冊。
然后,他便握緊了拳頭。
勾魂冊里,銀角張開血盆大口,將身處丹丸里的小陳陳一口吞進肚子里,然后一爪拍在肚子上,硬生生的將小陳陳給打了出來。
一道金光亮起!
金角的獨角爆發出一道狂暴的力量,直接將丹丸里的小陳陳轟飛出去。
“金角!銀角!你們在做什么!!!”
“黃皮爹,誤會啊!”
金角委屈的嗚咽道:“是小陳陳又哭又鬧,我和銀角沒辦法,才想出來這法子轉移它的注意力!”
“哥哥!抱抱!!!!”
小陳陳好似能看到陳黃皮一樣。
它直接就伸出兩只稚嫩的手掌,對著陳黃皮做了一個要抱抱的姿勢。
這讓陳黃皮十分無奈。
“小陳陳,你已經長大了!”
“哥哥像你這么大的時候,都已經獨立自強了,你這樣依賴哥哥,以后怎么能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契主,小陳陳是女娃。”
“女娃就不能成為男子漢了嗎?”
“哥哥,小陳陳要做男子漢。”
“看吧阿鬼,妹妹還是向著我的。”
陳黃皮美滋滋的把小陳陳從勾魂冊里抱了出來。
隔著那丹丸的胎膜。
小陳陳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奇的看向四周。
“哥哥,這里,有鬼。”
“哪里有鬼?”
陳黃皮回頭看向左右,卻沒看到小陳陳說的鬼。
黃銅油燈則逗樂道:“小陳陳,快叫黃二哥哥,黃二哥哥給你變個鬼出來。”
“黃二,壞!”
小陳陳癟著嘴,氣呼呼的說:“黃皮哥哥好!”
這話讓黃銅油燈傻眼了。
“不是,小陳陳,黃二我怎么就壞了?”
“就是壞!”
“啊這…”
黃銅油燈有些心虛的在心中說道:“本家,小陳陳該不會知道,先前我想把它丟出來哪事吧?”
“小陳陳一直在勾魂冊里,它哪會知道。”
陳黃皮嗤笑道:“再說了,它才多大去了,又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壞?”
“說的也是。”
黃銅油燈也沒放在心上。
畢竟就這么屁大點的孩子,能知道什么好壞?
怕不是聽金角銀角嗶嗶了幾句,就拿出來現學現賣了。
“小陳陳,讓你黃二哥哥陪你玩拍皮球。”
黃銅油燈裂嘴道:“你記住,你黃二哥哥好,金角銀角壞,可千萬不要被它們給騙了。”
小陳陳最喜歡拍皮球了。
陪它玩耍玩耍,肯定就又笑呵呵的了。
然而,小陳陳卻依舊癟著嘴說:“不要,我要和哥哥玩,不和壞燈玩。”
“哥哥,拍,拍…”
“好,哥哥陪你玩。”
陳黃皮面露得意之色,從黃銅油燈挑了挑眉。
那意思都不用說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看吧,自己才是小陳陳最喜歡的哥哥。
咚咚咚!
陳黃皮立馬單手拍動丹丸,他的手速很快,丹丸中的小陳陳立馬就化作了殘影,不停的被拍動。
若是正常人看了這一幕,肯定會嚇的臉色煞白。
可好在陳黃皮不正常。
小陳陳也不太正常。
不僅不覺得害怕,反而發出咯咯咯的笑聲。
陳黃皮看著這一幕,被他都忘得差不多的當哥哥的感覺就又回來了。
“小陳陳啊,哥哥跟你講。”
“你一定要努力修行,不能丟了咱們老陳家的臉。”
“你叔叔,也就是我師父十三歲就是真仙了,而你哥哥我就更厲害了,我生下來就是真仙,哥哥也不求你出人頭地,八歲之前成為真仙好不好。”
“針線,做針線。”
“是真仙,不是針線,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已經會玩泥巴了,而你卻什么都不會,這樣很不好,你要想哥哥學習知道嗎。”
“哥哥,我餓了。”
“哦,我也餓了,你有什么吃的分哥哥一點嗎?”
陳黃皮摸了摸肚子,他確實餓了。
都好幾天沒吃飯了,拔劍砍人的時候都感覺沒力氣。
黃銅油燈聽著不著邊的話,看著離譜的兄妹倆,忍不住直翻白眼。
陳黃皮連自己妹妹都忽悠。
簡直就不是個人。
還生下來就是真仙,他怎么不說自己降世失敗的事呢?
還有。
有問自己妹妹要吃的的哥哥嗎?
“本家,你悠著點,別把小陳陳給帶壞了,它好歹也是大乾的公主啊!”
“那咋了,我還是大乾仙朝的皇帝呢。”
“好耶,哥哥是皇帝。”
小陳陳在丹丸里開心的直拍手。
它倒是不知道,它這哥哥究竟是個什么東西。
而它要是真被陳黃皮一手帶大。
耳熏目染之下,怕不是以后又要成為一個大禍害。
而在那萬劍閣之中。
雕梁畫柱的閣樓內,一眾修士的臉色此時極為難看。
為首的則是一個中年劍修。
這中年劍修身著青色長袍,面前懸著一把木劍。
嗡嗡嗡!
木劍之中有一個大咧咧的聲音在回蕩。
“萬劍閣的修士你們好啊。”
“我是太歲教的教主陳黃皮,我現在就在山腳下,特來拜會你們閣主。”
萬劍閣有人拜訪。
此人名為陳黃皮,自稱是太歲教主,指名道姓要見自家的閣主。
這事聽起來簡直太過扯淡。
萬劍閣并不知道太歲教如今已經消失在舊州,畢竟有灰霧地帶隔絕,彼此想要交流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因此,對于他們而言。
這要登門拜訪的太歲教主,更像是來鬧事的。
“太歲教的那位墜入灰霧之中至今未歸。”
“太玄子那幾個二道販子,滿腦子想的都是接引自家教主回歸,又怎會弄出來一個新教主。”
“這還用想嗎?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時候來,怕不是來故意惡心咱們的。”
有修士怒不可遏的道:“還打著太歲教的名頭,誰不知道我萬劍閣和太歲教一向是互相看不順眼,他怎么不打著陛下的名頭過來?”
“怎么,看我萬劍閣現在落難了,便想要來分一杯羹是吧?”
“這些修士當真是可恨至極!”
“可這木劍內的氣息很強大,絕對有著真仙的實力,若是不管不顧也不行。”
眾修士們愁眉不展。
萬劍閣現在不比以前了。
半個月前,截天教那邊派來了人,和自家閣主私下里商議了一些事。
事后,自家閣主便帶人去了天河戰場。
可這一去,到現在連一點消息都沒傳回來。
南道州殘留的一些修行宗門,都知道萬劍閣可能這次要完了,偌大的基業說不定就要在此刻煙消云散。
這幾天更是有一些修士過來試探口風。
從一開始的渡劫期修士登門拜訪,再到仙人,如今更是連真仙都過來了。
那些殘留的宗門,怕不是聯合在了一起,把自家的老祖宗都請了出來下場,當真是不念先前萬劍閣接濟他們的情分。
偏偏萬劍閣現在頂尖的戰力都去了天河戰場。
留在這里的,也就只有一位真仙。
那便是,閣主的弟弟易聽秋。
所有人都看向了那站在主位的中年男子。
這人便是易聽秋。
易聽秋面無表情,心中卻泛起了一絲異樣。
南道州沒有叫陳黃皮的真仙。
或者說,現在就只剩下他一個真仙了。
這里更是連姓陳的都沒有,陳姓在大乾是國姓,大都在那乾元闕周遭生活,而灰霧降臨以后,那地方成了禁區,唯一的活人怕不就是陳皇了。
所以,這陳黃皮究竟是從哪來的?
難不成當真是來自太歲教?
可太歲教的真仙,如何能穿過那灰霧地帶?
得是半道才行。
“來者不善啊…”
“且晾他一會兒,若是他不走,我便親自過去會一會他,看看他來此究竟意欲何為。”
數百里外。
此時正有一眾修士向著萬劍閣的方向飛來。
這些修士由一名真仙修士帶領。
仙人巔峰約莫有十來個,其余的則有仙人,以及仙人之下的修士參雜著,總共百人隊伍。
而他們今日來萬劍閣的目的很簡單。
那就是來打秋風。
“真不能怪我等不講道義啊!”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萬劍閣出事,而靈氣又稀薄的可憐,搶了這一波,我等還能茍延殘喘到天地異變結束,否則,那便是死路一條。”
這樣的聲音在這個隊伍里就是真理。
他們來自各個殘留的宗門勢力,曾經也都是正經修行的道人,但人性的考驗實在是太難熬了,只好行那利己之道。
為首的那名真仙穿著一身大紅道袍。
眉心更是有一點朱砂,看著極為妖艷。
這真仙看著有八十來歲,皮膚的褶皺都能夾住芝麻,他名為松道人,曾經也是長生宗的太上長老,只不過那長生宗早就已經破滅,因此算是個散修。
松道人面無表情的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萬劍閣到底是有一位真仙的,老夫丑話說在前頭,攻打萬劍閣這事提都不要提,老夫是不會參合的。”
“前輩說的極是。”
有人恭維道:“我等也沒有攻打的意思,只是想逼著萬劍閣給出點資源而已,如此便已經足夠了。”
“到時候前輩拿去五成,其余的我等再自行分勻。”
“五成?老夫要七成。”
“這,松前輩…”
“七成就七成,有的拿總比沒得拿好。”
有修士制止了有異議的人,這人是怎么修到如今這一步的,難道看不出來局勢嗎?
人家松道人可是真仙。
能過來壓陣就已經不錯了,要是貪一點的,全拿走都不為過。
松道人面色不變。
其實,他說的七成只是安撫這些人而已。
他要的是十成。
萬劍閣落難,這機會可是千載難尋,冒著這么大的險過來只取七成,豈不是讓人笑話。
還是那句話,他只壓陣不出手。
事后萬劍閣就算能緩過來,他也有理由將自己撇的一干二凈,而要是萬劍閣緩不過來,那日后他也不介意再推一把。
而松道人之所以敢這樣做。
其實他倒是和這些修士們的出發點不同。
修士們為的是資源,為的是修行。
松道人卻是為了保全自身。
因為仙人長生久視,松道人更是在天地異變還沒開始的時候,就已經在閉關了,沒曾想閉關出來以后過去了萬年之久。
曾經的宗門成了黃土,雜草從生看不見一點熟悉的景象。
松道人心中悲涼,便繼續閉關。
而在他閉關的這些年里,他很少和外界接觸,可漸漸地他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那就是南道州的真仙越來越少。
甚至有一些仙人巔峰的修士都漸漸的消失不見。
說是都去了天河戰場。
但松道人仔細的琢磨過這事,他發現這人數對不上,知道的是去了天河戰場,可不知道的不明不白消失的更多。
他很害怕,覺得好似有一張無形的大手在背后操控一切。
生怕哪天自己也不明不白的沒了。
所以他需要資源。
需要能保住自己的資源。
修士們要打秋風,卻畏懼那真仙易聽秋,因此松道人抓住了這個機會,主動現身跳了出來。
不然誰能想到。
那曾經長生宗的廢墟之中,還藏著一個真仙呢?
忽地…
有修士驚聲道:“你們快看,那山腳下怎么站著個人,那人是什么修為,為何看不出半點境界。”
那人穿著一身黑色的道袍。
看著約莫十六七歲的樣子,戴著個草帽。
道人不像道人,凡人不像凡人的。
身邊還懸浮著一盞金燦燦的油燈,手里好像還在拍著什么玩意,看著著實有點古怪。
修士之中有一個不成文的說法。
越是危險的地方就越是不可能出現普通人。
若是有,那這人絕對不普通。
要是看不出其境界修為,那就意味著這人在自己之上。
松道人瞇了瞇眼睛,正要睜開法眼看個究竟。
下一秒。
一道疑惑的目光瞬間掃了過來。
真仙!!!!!
松道人心中一咯噔,他感覺這人絕對是個真仙。
不過看樣子應當初入真仙,并沒有太強大的壓迫感,反倒是那旁邊金燦燦的油燈,讓他有種說不出的既視感。
這樣子怎么有點像傳說中的金頂天燈…
天地異變之前。
大乾仙朝鑄就了一盞燈。
此燈名為金頂天燈,乃是用十方無影金煉制而成。
此燈更是有著種種不凡之威能,其最強大的,便是那造化之力。
是那位存在煉制的至寶。
雖說以松道人的修為和地位,不可能接觸到這種層次,但金頂天燈長什么樣,他還是清楚的。
曾經,玄真道界更是有一句話是用來形容那盞燈的。
天地異變結束以后,那位必然是要成為道主的。
而這金頂天燈,或許屆時就會化作道主至寶。
不過也有人說會是太歲殺劍。
畢竟太歲殺劍跟著那位改名洞真,普天之下殺伐之力如此純粹的利器,更是只有這一個。
想到這,松道人不禁失笑著搖了搖頭。
金頂天燈也好,太歲殺劍也罷。
怎么可能會出現在這里。
估摸著只是形似罷了。
倒是這位真仙為何出現在萬劍閣山腳下,卻是得問個究竟出來。
“爾等且隨跟在老夫后面。”
“這位亦是真仙,千萬不要對其不敬。”
“是,前輩。”
眾人全都提心吊膽,這位真仙他們可沒有見過,難道是萬劍閣還藏著一位真仙不成?
要是這樣的話,那打秋風之事可就是死路一條啊。
松道人嘴上說的好聽,可要是情況不對,他立馬肯定就會掉頭對自己等人出手,以示對萬劍閣的尊敬。
事后就一句誤會。
萬劍閣如今的情況,肯定不會和松道人翻臉。
可以說,生死一線了。
在那山腳下。
陳黃皮拍著丹丸,一臉奇怪的看著一眾修士向著自己飛了過來。
這些人是來干什么的?
還有個真仙領頭,難不成是跟自己一樣拜訪萬劍閣的?
“老夫松道人,見過這位道友。”
“道友?”
陳黃皮看向左右,疑惑的道:“你的道友在哪呢?為何我沒有看到?”
只這一句話就給松道人整沉默了。
這位真仙是什么意思?
來者不善?
還是故意為之?
看著好像不像啊。
松道人想了想,便拱手道:“老夫說的道友,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你我同為真仙,自然便是道友。”
“哦,我說呢。”
陳黃皮松了口氣,他差點以為這松道人的道友是老瘋子了。
沒想到說的原來是自己。
“你這老頭說話真是繞,差點把我嚇一跳。”
陳黃皮不悅的道:“不過你有一句話說錯了,我和你又不認識,如何能稱得上道友。”
眾修士們聞言心中更是一陣緊張。
這位真仙說話好不客氣。
松道人則問道:“閣下是萬劍閣的真仙?”
“不是,我是太歲教的教主,是來拜訪萬劍閣的。”
“哦,原來是太歲教的教主啊。”
松道人等修士松了口氣。
不是萬劍閣的真仙就好,是太歲教的那就更好了。
誰不知道太歲教和萬劍閣彼此較勁,爭那劍道第一的名號。
這兩家相看兩厭,早就不對付了。
只要將萬劍閣的情況說明白,對方不說會落井下石吧,但真有可能會袖手旁觀。
況且來的還是一位…
“太歲教主!!!!!”
松道人錯愕無比的道:“你是太歲教的教主?”
“是啊,難道我不像嗎?”
陳黃皮說著,便停下了一只手。
而眾人這才看清,這位古怪的真仙一直手里拍打的,竟然是一顆兩個人頭大小的丹丸,這丹丸里還有著一個死嬰。
“哥哥,好玩。”
小陳陳開心的笑著,好奇的打量著這些修士:“哥哥,他們是人嗎?”
陳黃皮道:“是人。”
“那他們的肉就可以拿來入藥對嗎?”
“對,不過這個老頭不行,他太老了,體內都是毒素,吃了對身體不好,那幾個年輕的倒是還行。”
陳黃皮對自己妹妹那是很認真的在教導的。
這藥經醫書是他最從小就會的。
自然也胎教給了小陳陳。
而這些話聽在松道人等修士口中,簡直是駭人聽聞到了極點。
死嬰能說話。
而且還張口就要吃人。
偏偏眼前這位真仙,還說的有模有樣,似乎是真把他們當成藥材看了一樣。
“不好意思,我教我妹妹醫術呢。”
陳黃皮見這些修士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對了,趕緊解釋道:“不是真要吃了你們,而且我也不吃人,我連牛肉都不吃的。”
“對了,你們來這是做什么的?”
“我等…”
松道人腦海中念頭流轉,便道:“我等路過萬劍閣,本想著拜會一二,沒想到閣下竟然也來拜訪,這倒是巧了。”
他心中殺心已起。
不過不是對陳黃皮的,而是對那些修士的。
至于什么太歲教主。
這話松道人卻是不信的,太歲教的教主怎么可能只是個真仙。
不是,太歲教就不可能有一個新教主冒出來。
人老教主還沒死呢,只是墜入了灰霧中而已。
陳黃皮聞言,語氣古怪的說道:“你們還是走吧,萬劍閣今天應該不會有心思接待你們。”
“為何?”
“因為我帶著他們少閣主的腦袋過來了。”
“少閣主?”
那些修士們一臉茫然之色。
倒是松道人忽然想到了什么,驚聲道:“你是說易輕舟?他死了?誰殺的他。”
“當然是我啊。”
“你…”
“那我等還真是道友了。”
松道人長出一口氣,沉聲道:“實不相瞞,老夫是來這萬劍閣打秋風的,和道友雖說目的不一,但或許你我聯手,能從這萬劍閣多啃下一塊肉來。”
陳黃皮愣了一下。
“黃二,什么叫打秋風?”
“就是上門要飯。”
“哥哥,我也要要飯。”
“大人說話小孩子不要插嘴。”
陳黃皮把小陳陳拋給了黃銅油燈,對這松道人不悅的道:“你這老頭好歹也是個真仙,一把年紀了怎么這么不要臉,人萬劍閣都成這樣了,你還上門要飯。”
“還帶了這么多人。”
“我都餓著肚子,飯都被你們要走了,那我吃什么?”
“真仙不用吃飯。”
“那我為什么得吃飯?”
“閣下不要再裝瘋扮傻了。”
松道人面無表情的道:“你我都是真仙,說吧,你想要幾成。”
這突然出現的真仙當真好生無禮。
不過是初入真仙而已,若是對方胃口不大,那倒是還能有個說法,要是獅子大開口,那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他忌憚的是萬劍閣。
而不是同境的真仙。
真仙,亦有高下之分。
再看陳黃皮。
陳黃皮當真是誤會了,而黃銅油燈更是心里焉壞,沒有把這些人的來頭說個清楚。
所以,他伸出了一只手。
“五?五成?”
“不,是五個月。”
陳黃皮認真的道:“我之前帶的干糧都不多,每次吃個半個月就吃光了,這次我要帶上五個月的,不然我餓的砍人都沒力氣。”
“可以。”
松道人點頭道:“你我同為真仙,我也不愿和你口角,便給你五成,不過事成之后,若是萬劍閣頹勢盡顯,你得與我聯手滅了萬劍閣。”
“滅了萬劍閣?”
陳黃皮瞪大了眼睛:“你在我面前說,你要和我滅了萬劍閣?你知不知道我和萬劍閣是什么關系?”
“閣下有點太貪心了吧。”
松道人臉色一沉,冷聲道:“五成已經夠多了,若是再加價不免討嫌,況且閣下不要忘了,你可是殺了那萬劍閣的少閣主的。”
真仙,是不屑于說謊的。
況且陳黃皮說的話也都是發自內心,松道人自然聽的出真假。
在他看來,陳黃皮突然來了這么一遭。
就是想要加錢,五成都喂不飽這人的胃口。
噗嗤…
黃銅油燈笑出了聲:“小陳陳,喊一聲黃二哥哥,等會兒黃二哥哥給你點天燈玩好不好?”
“不好,黃二壞壞。”
“那要是用真火烤他們呢?”
“黃二哥哥好。”
陳黃皮沒有理會黃銅油燈和小陳陳的話。
他歪著腦袋,指著松道人等修士說:“你們都是來萬劍閣要飯的對吧?萬劍閣現在出問題了,所以你們想落井下石,不懷好意。”
松道人周身氣息開始涌現了出來。
他面無表情的道:“閣下的意思,是沒得商量了?”
陳黃皮點點頭:“雖說我和萬劍閣不屬,但好歹也是我師兄的家業,他回不來,我得替他看著點,不然回頭他要是問起,我沒臉跟他交代。”
锃的一聲!!!!
洞虛神劍憑空出現在陳黃皮手中。
然后,濤濤劍光沖天而起。
劍嘯聲驚天動地,氣沖云霄!
陳黃皮當場就在這萬劍閣的山腳下,和人大打出手。
而在這喊殺聲中。
松道人怒不可遏的聲音響起:“你這人是瘋了嗎?你要替萬劍閣出頭?殺人少閣主的難道不是你嗎?”
“你,你究竟是站那邊的?”
“少廢話,好不容易個能打過的真仙,正好拿你來練劍!”
“師兄,你放心,我會看好咱們家的基業的!”
陳黃皮殺氣沖天的吼道:“敢來搶我家的東西,都給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