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光肆虐。
九十九道劍招縱橫。
陳黃皮手持洞虛神劍,砍瓜切菜一樣的從萬劍閣山腳下的東邊,一路殺到了西邊。
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他本來就很強大,這段時間又學了太歲教主的劍招,外加晚上睡覺和師父斗劍,或許境界上沒有什么變化,但戰力卻和之前拉開了一大截。
那些仙人們自然不是一合之敵。
就連阻攔他都做不到。
惟一能和陳黃皮碰一碰的,也就是那老牌真仙松道人了。
但此刻,松道人也有點快要扛不住了。
“你出手如此狂放,難道就不擔心靈氣跟不上消耗嗎?”
松道人臉色漲紅,怒不可遏的對陳黃皮道:“南道州靈氣貧瘠,你這樣與老夫拼殺,即便是勝了也是傷敵八百自損一千。”
“少廢話!看劍!!!”
陳黃皮哪管什么靈氣不靈氣的,他現在戰意正濃。
可以說,在不借用外力的情況下。
陳黃皮已經將這松道人當做了自己的磨刀石。
種種手段都輪著用。
什么劍陣,術法,赤邪的邪火,三道黑環,還有從閻羅之影那里學的拳法,全都在這松道人身上試了個遍。
就連魔樹的能力都被陳黃皮催動。
周圍的草木全都散發著濃濃的惡意。
如今的他,不進入六陰神狀態都可以和尋常真仙碰一碰了。
進入六陰神狀態,怕不是能和真仙極致的那些頂級強者過幾招。
“瘋子,瘋子!!!”
松道人此刻心中無比的惱怒。
說實話,他真是覺得陳黃皮肯定是個瘋子。
不然怎么會一言不合就要殺人。
而且他一個殺了萬劍閣少閣主的兇手,哪來的立場為萬劍閣出頭。
現在還狂妄的把自己當成了練劍的對手。
他真以為能勝過自己不成?
陳黃皮瘋了,他松道人可沒有瘋。
打到最后體內力量消耗殆盡,想要恢復,就以現在的南道州而言,簡直就是不可能的是。
沒有力量的真仙確實還是真仙。
依舊能在時間長河中小范圍的移動,靠著這樣的手段,鎮殺仙人輕而易舉。
但架不住萬劍閣還有一位真仙啊!
“法天象地!!!!”
松道人須發皆張,手中拂塵猛地一揮。
下一秒,一棵無比龐大的蒼青色松樹法相便在松道人的身后浮現了出來。
所謂的法天象地,并非是某種神通。
而是開辟了丹田世界的真仙的一種手段,丹田世界雖說不是真正的世界,也和道果世界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但丹田世界亦能和天地接軌。
只要接軌,便能在一瞬間化作天地間應有之物,引動天地之間的種種可怕之力。
松道人身影一閃,便站在了那棵松樹之上。
松樹是木屬。
以木為基礎,便能推動五行運轉。
“雷火!!!!”
松道人手中拂塵對著陳黃皮一揮。
下一秒,滾滾烏云在天上匯聚,黑壓壓的襲了過來。
轟隆!!!!
一道銀白狂暴的匹練夾雜著熊熊烈火直接轟向了陳黃皮。
這不是天劫,而是天地之間的雷火。
但其威能已經十分可怕。
瞬息之間,這雷火所過之處,周遭空間都寸寸崩裂,延綿數百里如同孽龍現世一樣駭然。
陳黃皮眉心邪眼瞳孔微縮。
他有些驚訝這松道人的手段,之前遇到的真仙,基本上都是劍修,沒有一個擅長這種奇異的法門。
而邪眼能洞察一切。
他如今便在觀摩松道人的法相天地。
眼看著那雷火劈來。
陳黃皮下意識的就要躲開。
可松道人卻恰了個法印,腳下松樹法相爆發出一股奇異的力量,無數的根須直接扎入大地之中。
“地陷八方,你避不開!”
隨著他話音落地。
陳黃皮下方的大地瞬間坍塌,一股莫名的重力直接壓在了他身上。
那力道仿佛是一座座大山。
而陳黃皮只覺自身就像是失重了一樣,竟直接被硬生生的壓在了地上,腳下大地更是憑空生出一股子吸力,讓他好似深陷沼澤寸步難行。
轟的一聲!!!
暴虐的雷火硬生生的轟在了陳黃皮身上。
大地都被那股可怖的力量當場劈成了巖漿,就像是一個火池似得,散發著洶涌的高溫。
此情此景,若是等閑真仙恐怕已經傷了元氣。
但松道人到底是老牌真仙。
他雙目中一道時間長河的虛影浮現。
他看到了未來發生的事。
“給老夫死!!!”
松道人面色猙獰,打出道道五行神雷,更有雨雪,山洪,地震,罡風全都不要命的轟進了那雷火之中。
可越是這樣。
松道人心中就越發的驚恐。
因為他看到未來會發生的事,并沒有因為拼命出手而受到影響。
他的種種手段,根本就傷不到這陳黃皮。
當煙塵散去以后。
松道人用一種驚恐的眼神看著那個逐漸變得清晰的身影。
“你打疼我了!”
陳黃皮皺著眉,有些嫌棄的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煙塵。
他的肉身確實沒有以前那樣堅固了。
竟然感覺到了陣陣劇痛。
甚至這松道人要是再強大一些,說不定真能破了他的防。
眼見著陳黃皮提著劍,就跟沒事人一樣要繼續和自己廝殺。
松道人當場臉色大變:“陳道友,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啊!”
他的這些手段,不是對陳黃皮沒用。
只是破不了防。
而最讓松道人無法理解的是。
陳黃皮的氣息到現在都沒有任何衰落的跡象,好似他體內的靈氣無窮無盡一樣。
這怎么打?
同是真仙,那時間的手段對方都會。
根本就打不了一點。
“老東西,你還有什么壓箱底的底牌盡管使出來。”
陳黃皮不耐煩的道:“要是沒有的話,你就別怪我現在就砍了你的腦袋。”
那法天象地的手段他已經看明白了。
不過如今他體內倒是沒有什么丹田世界,因此若是想使用,估摸著得再琢磨琢磨。
直覺告訴他,若是能將這法天象地給使出來。
或許他那伴生至寶大磨盤,就能搞出個雛形出來耍耍。
“陳道友,先前是老夫不對。”
松道人面色一變,當場道歉:“老夫在這里向你賠個不是,你我同為真仙,我殺不了你,你也殺不了我,就此和解如何?”
“不如何。”
陳黃皮道:“我師父跟我說過,這天下英杰太多,但老弱病殘也不在少數,我最近天天挨揍,好不容易遇到個能對上號的,怎么可能放老歸山。”
這松道人要搶萬劍閣的東西。
那就等同于搶陳黃皮的東西。
他這人雖說對自己人很大氣,但對外人那可是一碼歸一碼,從來不算糊涂賬的。
松道人被陳黃皮給氣笑了。
“你雖說劍招厲害,但你想殺老夫談何容易?”
“老夫不過是顧忌靈氣,顧忌他人,你真要和老夫拼命不成?”
“你誤會了,我沒想和你拼命。”
陳黃皮不耐煩的道:“我的意思是,你臨死前把你的那些手段都使出來,我看看有沒有我想要的,你要是再廢話,我現在就殺了你。”
“行,老夫答應你。”
松道人點點頭,他只覺陳黃皮這是在譏諷自己。
看不起自己的種種法門。
這人出手的劍招自己連看都看不懂,分明有著天大的來歷,又怎么可能看上自己這小門小戶的傳承法門。
想到這,松道人深吸一口氣。
他腳下的那松樹法相逐漸開始枯萎。
長生宗有一種秘法。
這秘法乃是效仿仙界的一位大帝之道立意而來。
能與光陰掛鉤。
只是這法門損耗太大,不到萬不得已,松道人是不想用的。
但眼下也只能拿出看箱底的本事了。
隨著那松樹法相逐漸枯萎。
松道人的氣息卻變得更加旺盛,身上甚至涌現出了壓制不住的勃勃生機。
“一歲一枯榮,有點像是東華大帝的道。”
陳黃皮的邪眼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他曾經見過東華大帝出手,東華大帝的道就涵蓋了枯榮之道,不過這松道人施展出來的和道沒有關系,只是一種法門。
算起來只是低劣的模仿罷了。
不過雖說是模仿,但卻也有一些可取之處。
陳黃皮便感受到了光陰長河的波動。
“殺!!!!”
松道人怒吼一身,周身爆發出萬丈光芒。
然后,只見萬道光輝齊齊殺向陳黃皮。
但詭異的是。
陳黃皮卻沒有感覺到一絲一毫的威脅。
他甚至有些不自信,握緊了洞虛神劍,體內臟器廟震動不止,以劍光化作護盾將自己保護在內。
然而,萬道光輝過后。
陳黃皮卻沒有感受到任何攻擊,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惱怒了起來。
再看四周。
哪還有那松道人的身影。
“什么狗屁秘法,就是逃命的烏龜法!”
陳黃皮身后三道黑環涌現,他能感覺的到,這松道人直接遁進了時間長河之中,并且他那長生宗的法門確實有著枯榮之力。
只是這枯榮之力和光陰掛鉤。
讓他能跑到更久之前的時間節點。
正常的真仙,還真同他一起跳到更久一點的過去,只能是看著其逃的無影無蹤。
好在陳黃皮不是正常的真仙。
他還有三道黑環。
這是來自那爛泥佛的力量,是近乎于道的能力。
“哪里逃!!!!!”
陳黃皮伸手一探,三道黑環便直接出現在他的手臂上。
代表過去的那道黑環猛地擴大,將現在未來全都納入其中。
在過去。
松道人一行還沒到碰到陳黃皮。
修士隊伍中的松道人忽然雙目中涌現出駭人的精光,他身上的氣息更是瞬間萎靡了下來。
一旁的修士們見此不由大驚失色。
“松前輩,您這是…”
“沒什么。”
松道人看向周圍,見這是剛出發的時候,心里松了口氣。
“老夫突然想起走的時候,洞府的陣法忘記打開了,爾等且在這里等一等老夫,老夫片刻就會回來。”
說罷,松道人毫不猶豫的轉身就逃。
同時他的身上也冒出了濃郁的死氣。
他的臉上更是長滿了老人斑。
腋下流汗,發絲枯槁。
長生宗的這秘法確實是用來逃命的,但這么做并非沒有代價。
松道人此刻就立馬經歷了天人五衰。
而跳躍的時間點越往前靠,松道人在回到本該的時間點這個過程之中,天人無衰來的也就越可怕,真是有可能活活老死在這個過程中的。
好在,松道人也不敢跳躍的時間節點太靠前。
所以他頂多元氣大傷,境界跌落,怎么著都能茍活下來。
至于為什么他連殺了,或者搭救這些修士的念頭都沒有。
是因為在未來必死之人。
一定會以某種方式死去。
起碼松道人改不了這些人的結局。
就連近乎于道的存在,都不愿意做這種事。
然而就在這時。
一道恐怖的劍氣從身后殺來。
“老東西給我死!!!”
“什么?”
松道人神色大驚,他回頭看了一眼,便看到那陳黃皮提著劍,殺氣騰騰的飛了過來。
這人怎么做到的?
自己都已經逃到過去,想要和這陳黃皮徹地避開,他卻跟自己一樣殺了過來,他難道也會長生宗的秘法不成?
但生死危機之間。
松道人也顧不上考慮這些了,他一咬牙,便要再次使出那秘術。
“有本事你就再跟過來!”
松道人要跳到更早的時間,他不信陳黃皮真就能不付出任何代價。
而這也正中陳黃皮要害。
三道黑環,以他如今的實力還做不到像近乎于道那樣,獨立于時間長河之上。
他能追到這里就已經是極限了。
所以,一口黑棺被陳黃皮拿了出來。
一切關于時間的能力。
在這口黑棺面前都不會生效。
松道人口吐鮮血,渾身顫抖著,周身死氣更加濃郁。
這法門竟然失敗了。
他受到了反噬,很嚴重的反噬。
甚至于,連陳黃皮殺到跟前了,他連反擊都做不到。
“陳道友,有話好…”
锃的一聲!
劍光一閃。
松道人的腦袋當場被砍了下來。
一道幽魂沒入了勾魂冊之中。
陳黃皮提著松道人的腦袋,憤恨的道:“誰跟你是道友,都說了我和你不熟,你若是把你的手段都使出來,我還能讓你多活一會兒,非要逼我下殺手。”
說完,他手臂上的黑環再次運轉,整個人消失不見。
松道人到死都不知道。
陳黃皮是怎么做到這一點的。
而要是走到了真仙極致的強者,絕對能看的出來這三道黑環的不凡。
這三道黑環有著近乎于道的特性。
陳黃皮跳到過去,看似是驚人之舉,實則是在用大炮打蚊子。
要是真仙極致的存在得了這三道黑環,定然能靠著三道黑環一步登天,成就半步近道的戰力。
而真仙極致想要殺了松道人,也用不著這么麻煩。
直接就能拍死。
回到原本的時間點以后。
陳黃皮越想越氣。
早知道就一開始就動用黑棺,讓這松道人只能和自己用法門拼殺。
這樣他還能逼著對方使出更多手段,若是有能用得上的便記住。
眼下直接將對方給宰了。
這想法也就落了空。
“本家,這可是你第一次正兒八經的殺了個真仙,你不吹捧自己也就算了,怎么還跟吃了蒼蠅似得。”
“哥哥,我也要吃蒼蠅。”
“小陳陳乖,蒼蠅不好吃,回頭帶你吃蜈蚣,那個烤著吃很香。”
陳黃皮安撫了一下小陳陳。
便對黃銅油燈擺手道:“這松道人真是惡心,學了點東華大帝的皮毛,卻連人家的硬氣一點都沒學到,就只知道做個老烏龜。”
黃銅油燈卻道:“本家,話不是這么說的,東華大帝是硬氣,結果死的不能再死,那松道人的烏龜法才是保命的大法啊。”
“烏龜法也叫法?”
陳黃皮不屑的道:“我有師父給的棺材,要是早拿出來,他連逃都逃不了。”
“契主,所以這松道人的魂魄你還有用嗎?”
作為契主。
陳黃皮殺死的任何人,其魂魄都會進入勾魂冊之中。
只是不如簽了契約讓索命鬼殺過去那樣方便。
當他拿走他那一份的時候,索命鬼便能因此得到許多好處。
“要這魂魄有何用。”
陳黃皮毫不在乎的說:“阿鬼,你看著來吧,隨便從他記憶里找個法門出來給我,其余的你都拿走。”
“是,契主。”
索命鬼很是開心,陳黃皮這次殺了百人。
其中還有一位真仙,仙人更是不少。
這樣一來,它不僅自己會變得更強,能使用的手段也就更多。
很快,索命鬼就從這些魂魄里各自挑了個法門出來。
陳黃皮心神一掃,便覺得更加失望了。
沒有一個他看得上的。
基本上所有的法門,他自己都能做到類似的效果,甚至會更加厲害。
唯一能看得上的。
也就是松道人以枯榮之力引動光陰的法門了。
“刻舟求劍,好奇怪的名字。”
“契主,這法門好像還有點意思。”
索命鬼忽然道:“逆流光陰,卻得承受天人五衰,松道人扛不住,而契主你好似沒有這樣的后顧之憂。”
陳黃皮不解的道:“可是我有黑環,能做到一樣的效果,而且我逆流光陰能拿來做什么,大乾仙朝的時間線都被打崩了,逆流不了多遠的。”
“倒也是。”
遠的不說,就說最近的時間線。
就疑似被那位拜靈天的教主給攪渾了。
陳黃皮除非是像太歲教那樣,舉教布下大陣,以劍陣道果為核心,方能逆命,換來萬載光陰,而且還只能持續一天一夜。
完事以后什么都影響不了。
至于這所謂的刻舟求劍,就顯得更加雞肋了。
真仙極致的看不上,也用不到。
真仙以下的逆流不了多遠。
遇到厲害的對手,逆流過去也逃不了。
更何況,真仙本就可以看到未來一段時間會發生的事,若是厲害的真仙,根本就不會給對方施展這法門的機會。
索命鬼想了想,覺得陳黃皮說的確實有道理。
這法門確實沒什么用處。
還不如那法天象地更加有用。
而這時。
陳黃皮皺眉看向了萬劍閣的方向。
他都在外面殺了這么多人。
怎么萬劍閣到現在都沒出來個人打個招呼。
他又不是來打秋風的。
只是想替師兄看好自家的家業而已。
“萬劍閣讓我有點失望。”
陳黃皮低聲說道:“若是有人到了我的凈仙觀,我定然不會這樣把人晾著,可他們倒好,竟真能干出這種事。”
“誰讓你一開始送拜帖的時候,沒有說你把易輕舟給殺了,你要是說了,人肯定早就出來見你了。”
“黃二,你以為我傻是嗎?”
陳黃皮惱怒的道:“我若是這樣說了,人家又誤會了怎么辦,易輕舟的母親可是有名的劍仙,真要是不由分說的跟我拼命,那就誤會大了。”
就沖易輕舟說過的那些話。
陳黃皮都能想得到,易輕舟的母親是有多么疼愛這個兒子。
將心比心。
陳黃皮也不想直接說出這么殘忍的話。
得緩和一下,有個說辭才行。
畢竟那是他的長輩。
而就在這時。
萬劍閣所在的周遭劍峰,全都緩緩涌現出了可怖的劍光。
那些劍光彼此結合在一起。
便形成了一個大陣。
陳黃皮見此愣住了:“這是護山大陣?萬劍閣這是要做什么,難道還有強敵來犯不成?”
萬劍閣內。
一個個劍修面露駭然之色。
而如今主持大局的真仙易聽秋更是陰沉著臉,將護山大陣催發到了極致。
強敵來犯,強敵來犯!
那自稱太歲教主的陳黃皮,簡直就是個殺性,一言不合就把松道人等修士全都殺了個一干二凈。
而且他們之間聽了個大概。
那陳黃皮好似還殺了早已離開萬劍閣多年的少閣主易輕舟。
并且無恥至極,張口就是萬劍閣是他們家的基業。
這是要讓萬劍閣易主啊!
最關鍵的是。
易聽秋心中無比的惱怒。
南道州怎么會突然冒出來兩個真仙。
那松道人也就算了,他曾經是知道這人的存在,只是天地異變以后這人就再也沒有出現,早就以為此人死了。
而陳黃皮這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賊人。
看著只是初入真仙的樣子。
但其實力手段卻厲害的嚇人。
尤其是那些劍招,易聽州根本就看不出來是從哪家學來的。
太歲教好似根本沒有這九十九道劍招。
易聽秋哪知道,這九十九道劍招來自太歲教主,別說是尋常弟子了,就連太玄劍主那些老牌真仙能不能學的明白都不一定。
而太歲教主這縱橫九十九道劍招,自從敗給了陳黃皮師父以后,早就不曾動用了。
除非是近乎于道的熟人。
否則斷然是認不出其來路的。
“絕對不能放此人進來。”
“耗盡我萬劍閣的資源,也得維持護山大陣運轉。”
“他若是進來,豈能有我等好活?”
眾人紛紛認定了陳黃皮就是來殺他們的,就是來搶奪萬劍閣的。
然而就在這時。
一個鶴立雞群的聲音響了起來。
“你們這些人是怎么回事?”
“本教主前來拜會,你們居然防賊一樣的防著我。”
“難道我在你們眼里就是什么十惡不赦的土匪不成!”
“陳黃皮!!!!!”
所有人在這一刻,全都驚恐萬分。
如臨大敵的看著那個穿著黑色道袍的身影大搖大擺的出現在了萬劍閣內。
“閣下是怎么進來的…”
易聽秋的聲音有些不可置信,這護山大陣可是自己那位姐夫臨死前布置的,不說是真仙,就是近乎于道的進來也都會產生預警。
反倒是面對這陳黃皮。
居然連一點阻攔的跡象都沒有。
要不是能感受到護山大陣時時刻刻都在運轉,易聽秋都懷疑這陣法是不是年久失修,已經徹地沒用了。
但這怎么可能呢。
松道人等人也只是想堵在門口打秋風。
誰敢擅闖這護山大陣?
“別胡思亂想了。”
陳黃皮不爽的道:“本教主是走進來的,你們這護山大陣的所有秘密,本教主都一清二楚,這陣法防不了自家人。”
“還有,我是殺了易輕舟。”
“但易輕舟是我師兄,是他自愿讓我殺的他,這些事和你們說了也沒意義,我要見你們閣主,我是來送東西的。”
說罷,陳黃皮便一拍勾魂冊。
被冰封的易輕舟的腦袋,還有他的道果雛形化作的劍鞘全都飛了出來。
“少閣主!!”
“真是少閣主!他死不瞑目啊!”
“哦,我把我師兄腦袋砍下來的時候,他確實沒有閉眼。”
陳黃皮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說道:“我把他腦袋凍起來的時候,應該把眼皮也給拉下來的,但我像你們保證,他死的時候很輕松,沒有太多痛苦。”
此話一出,眾人更是震怒無比。
而那易聽秋則有些品出味了。
尤其是在看到那個道果雛形化作的劍鞘的時候。
他的心更是砰砰在跳。
易輕舟,他的好侄兒。
竟然真的曾經走出了那一步,而且還留下了他的道。
這劍鞘上的氣息就是易輕舟的。
任何修士只要得到這劍鞘,只要不去肖想近乎于道,便能以此成就半步近道,真正做到一步登天。
“都冷靜一下。”
易聽秋從上位走了下來,沉聲道:“輕舟侄兒臨死前差一點就成了近乎于道,真仙豈能殺得他?這陳黃皮所說并非虛言。”
聽到這話。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
是啊,易輕舟雖說叛出萬劍閣,可當年哪事誰不清楚。
那是閣主的親兒子,而且還拜入了那位存在的門下修行。
以他的天資踏入那個層次不是不可能的事。
陳黃皮雖然厲害,但也只是真仙,甚至都不是真仙極致的強者,想殺易輕舟根本就是癡心妄想。
實際上也正如他們所想。
易輕舟是借著陳黃皮的手殺了他自己。
而為什么之前不這樣做。
一是陳黃皮太弱,破不了他的防。
二就是,易輕舟自有自己的傲氣,他好歹也是仙,仙怎能死于凡人之手。
看著這冷靜下來的萬劍閣眾人。
陳黃皮也松了口氣,這些人還算有點腦子,否則他還真懶得再解釋來解釋去。
“先前不知真相,以至于鬧出了誤會。”
易聽秋直接了當的說道:“不是我等不懂待客之道,實在是近來我萬劍閣著實是成了驚弓之鳥,還望陳道友多擔待。”
“不過我家閣主,恐怕陳道友是見不到了。”
“為何?”
陳黃皮有些不解,難道易輕舟的劍仙母親也在閉關不成?
適時,易聽秋解釋道:“道友你也看到了,我萬劍閣只有我一個真仙,連仙人都沒多少,實在是因為大姐帶人去了天河戰場,否則斷不會如此。”
“為何要去天河戰場?”
“不知,不過前段時間截天教來了一位半道前輩,和大姐私下里好似說了一些什么,然后大姐就不顧我等勸阻,義無反顧的走了。”
“到現在一點消息都沒有,或許大姐…”
說到這里,易聽秋面露苦澀,再也說不下去了。
聽到截天教這三個字。
陳黃皮頓時心里有種極為不好的預感。
截天教現在可不是大乾仙朝的三教之一了。
而是由那輪廓里的太墟道主,以及其余四位道主做主。
或者說,祂們都成了那輪廓的一部分。
其目的是什么。
陳黃皮雖說不知道具體,但肯定是沖著吃了玄真道界來的。
可問題是。
祂們把萬劍閣的人騙去天河戰場是為什么?
“真是壞事了。”
陳黃皮心急如焚的道:“你們聽好了,截天教有大問題,千萬不要和他們接觸,我現在就去一趟天河戰場,說不定還能將你們閣主救回來。”
說罷,他轉身就要離開。
而那易聽秋見此,趕忙叫道:“陳道友且慢。”
“怎么?你們還有什么事嗎?”
“陳道友,天河戰場兇險無比,你修為只是真仙,若是一去不回怎么辦?”
“你想多了。”
陳黃皮搖頭道:“我自有保命手段,天河戰場還奈何不了我。”
他身邊跟著個近乎于道的老瘋子。
天河戰場還能有人能打的過老瘋子不成?
“陳道友,你為了送輕舟侄兒的尸首,還有這劍鞘遠道而來,連杯茶都不喝就走了,這讓我等如何面對輕舟侄兒的在天之靈?”
易聽秋再次挽留陳黃皮。
但陳黃皮卻不耐煩的道:“你這人是怎么回事,你大姐都快要死了,我要去救人你卻讓我在這喝杯茶再走,你一把年紀怎么連事情輕重緩急都分不清。”
他實在是有些瞧不上這易輕舟的叔叔。
“本家,他不是分不清輕重緩急。”
“他可太分得清了。”
黃銅油燈的聲音在陳黃皮心頭響起:“反倒是你,你顧此失彼,才是分不清輕重緩急的那個人啊!”
這下子。
陳黃皮的臉色頓時冷淡了下來。
他歪了歪腦袋,看了一眼這易聽秋,又看了看周圍的其他人。
“我可以走,但是易輕舟的劍鞘得留下來對吧?”
“是,是少閣主的腦袋…”
“得讓那孩子入土為安。”
這時候,其實有人已經聽出了如今主持萬劍閣大局之人的意思,他們心里有些不滿,覺得這事著實是有點太小家子氣了。
要是閣主還在,定然不會說出這種話。
但如今萬劍閣確實遇到了大麻煩,他們倒也能理解易聽秋的想法,因此即便不滿也只能捏著鼻子忍了。
陳黃皮看了看說要易輕舟腦袋,要將其入土為安的修士。
他笑了笑,便說道:“算你們還有點良心。”
“不過無論是劍鞘還是腦袋,我都不能交給你們。”
“我答應過我師兄,要將其送到你們閣主,也就是我姨母手中,其他人,我信不過。”
陳黃皮自己不會打那劍鞘的主意。
但他卻保不齊別人會產生什么想法。
至于事后易輕舟母親會把那劍鞘給誰,還是自己留下來,他都沒有任何意見。
“陳道友是真君子。”
易聽秋聞言羞愧的道:“我身為輕舟的叔父卻是有些小人行徑了,只是陳道友,若是輕舟那孩子知道如今萬劍閣的情況,他肯定也想將劍鞘留下來的。”
“留下來以后給誰?”
陳黃皮毫不客氣的盯著這易聽秋。
易聽秋頓時啞口無言。
他沒想到這陳黃皮竟然說話如此尖銳,直接讓自己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好在,這里有他的心腹。
便有人沉聲道:“劍鞘重要,得之便能成就半道,而眼下主持大局的乃是易聽秋,而他又是如今唯一的真仙,自然得給他才成。”
論實力,論地位。
肯定都是這易聽秋。
哪怕是閣主沒死,事后知道了也不會有任何意見。
陳黃皮搖了搖頭:“等我回來,我自然會把這兩樣東西交給萬劍閣,但現在不行。”
“可是…”
“沒有可是!”
锃的一聲!!!!
洞虛神劍當場爆發出銳利的劍光!
陳黃皮冷冷的道:“若不是看在還有人想著給我師兄入土為安,若不是看在我師兄的面子上,就你們說的這些話,我現在已經忍不住殺人了。”
“別給我扯你們萬劍閣現在有多不容易。”
“這話在我這沒用。”
“滾開,別擋著我去天河戰場救人。”
“已經晚了。”
易聽秋嘆了口氣,無奈的說道:“大姐已經死了,你誰也救不了,陳黃皮啊陳黃皮,你這人真是讓我好生無奈。”
說罷,他拿出了一桿灰色的大旗。
“你把那劍鞘留下來,自己去那天河戰場找死不就好了。”
“正好又能送去一個胚子。”
“易聽秋,你這是什么意思?還有這大旗是什么東西。”
他的心腹臉色大變,像是意識到了什么一樣。
而易聽秋則面無表情的道:“沒辦法,我本不想這時候就暴露的,可實在是怕輕舟侄兒這劍鞘落到他人手中啊。”
啪啪啪…
陳黃皮忍不住拍手叫好:“所以,你這萬劍閣閣主的親弟弟,卻做了截天教的臥底,要是我不來,你是不是就會一直偽裝下去?”
“倒也裝不了那么久。”
易聽秋坦然的道:“這南道州除了那被我忽略的松道人以外,剩下的都是仙人,仙人而已,我還不放在心上。”
“這護山大陣奈何不了你,可我手中這面大旗可不一定。”
“那可不見得。”
陳黃皮咧嘴一笑:“你知不知道你們護山大陣為什么對我沒用?”
“自然是輕舟侄兒將這陣法秘密告訴的你。”
“算你猜對了一半吧。”
陳黃皮點點頭:“不過你要是想靠你手里的這面破旗就想殺我,實在是太想當然了。”
他說著,便一拍勾魂冊。
一瞬間,幾百面灰色大旗憑空出現。
每一面大旗都能引動灰霧,都和易聽秋手中的依仗一模一樣。
這些灰色大旗都是冥神子帶來的那些截天教弟子的,后來被殺了個干凈,太歲教主也看不上這些東西,便都給了陳黃皮。
易聽秋見此,整個人徹地僵住了。
陳黃皮見此,嗤笑著道:“看把你嚇的,別害怕,我現在就都收起來。”
他說著就又將其都收進了勾魂冊之中。
然后,不等這易聽秋緩過來。
陳黃皮就惡意滿滿的道:“老瘋子,你都看到了,是我替你清理門戶,還是你自己來?”
“老夫自己來吧。”
老瘋子一臉陰沉的從虛空中走了出來。
噗通一聲。
易聽秋當場癱在了地上,指著老瘋子,顫抖著嘶啞道:“姐…姐夫,你沒死啊…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