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冢道果世界中。
陳黃皮酣睡正香,時不時還磨牙,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有時候還嘻嘻的笑著。
似乎是做了一個美夢一樣。
“半天了,契主怎么到現在還沒醒。”
索命鬼十分焦急,很想像黃銅油燈那樣同樣鉆進陳黃皮的記憶里,省的如此煎熬。
不過它也知道。
這劍冢道果世界很兇險。
若是它也進去了,那就真沒人照看陳黃皮的肉身了。
至于金角銀角…
索命鬼幽怨的瞥了一眼旁邊那睡的跟死豬一樣的金角銀角兄弟倆。
這倆東西一開始就被嚇暈了。
睡的比陳黃皮還要香。
尤其是銀角,它的嘴巴長大,啃著金角的腦袋,一邊啃還一邊夢囈道:“大哥,你好香啊,肉比以前多了,省著吃能吃兩年。”
它曾經把金角的肉身給吃了。
不過那時金角餓的只剩皮包骨,當然比不上現在肥碩。
而就在這時。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
索命鬼混身一震,驚駭無比的看著那個頭戴草帽的身影猛然坐了起來。
老瘋子身子搖搖晃晃。
他感覺自己好似做了一場夢,夢到了很多很多事。
還夢到了自己的兒子易輕舟。
那孩子如今的狀態極為奇妙,化作了一只蝴蝶,并且在一口黑棺之中飛舞,那黑棺里有著一個殘破的世界,時時刻刻都有力量在滋養他。
而老瘋子在這夢里和易輕舟相見。
他很愧疚,從未想過會突然以這種方式父子見面。
但當兒子的卻比當老子的還灑脫。
“爹,照顧好娘親,天地異變結束,孩兒就會回來看你們,只不過這次孩兒或許要走在您前頭了,這一天不會太久的。”
易輕舟的狀態已經處在近乎于道的層次。
只是,天地異變尚未結束,他這境界還未能兌現。
老瘋子又是欣慰又是感慨。
做父母的那個不是想著自己孩子能過的更好,走的更遠,能比自己更加優秀。
但老瘋子卻也知道。
易輕舟這些年定然是吃了很多苦頭。
雖然當兒子的沒說,但老瘋子卻知道的一清二楚。
畢竟,他確實是從陳黃皮記憶里看到了當年種種,自己兒子被那陳道行所殺,還被釘上了太墟神釘,在葬神墳里日日夜夜都在承受折磨。
偏偏自己兒子心里亦有遺憾和愧疚。
好在,當年自己妻子將孩子托付給了師道兄弟,這才讓其有了一條活路,有了一線生機。
否則要是待在大乾仙朝。
以自己孩子的這份天資,恐怕早就已經被盯上了。
老瘋子想到這,心里更是五味雜陳。
他看了一眼索命鬼:“九殿閻羅家的小子,你不用這番害怕老夫,此間事了,先前的誤會,且容老夫向爾等賠個不是。”
說完,老瘋子當真就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對索命鬼作揖道歉。
這讓索命鬼驚呆了。
它雖說搞不清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但看樣子,聶老…先生,肯定是恢復了正常,不受那太墟神釘所制。
而這位可是正兒八經的近乎于道。
人竟然對自己道歉。
索命鬼是識大體,懂禮數的,趕緊起身制止道:“聶老您客氣了,使不得,真使不得。”
“莫要叫老夫聶老。”
老瘋子搖頭道:“姓聶的早就已經死了,叫老夫老瘋子便可。”
“是是是,老瘋子。”
索命鬼也不在稱呼上糾結,趕緊問道:“老瘋子,你醒了,為何契主還在沉睡之中?莫非是發生了什么大事不成?”
不止是陳黃皮還在酣睡,這老瘋子的狀態也不太對勁。
說他現在已經徹地好了。
可半邊身子還在灰霧之中,只是另一半則顯得正常了許多,不似先前那樣瘋魔。
“沒什么大事。”
老瘋子含糊的解釋道:“只不過是在學那解決太墟神釘的法門而已,等他學會就能醒了。”
陳黃皮在進入凈仙觀看到觀主之前。
老瘋子可都是跟觀主在一塊的。
二人相見,自然是有說不完的話題。
而一些隱秘的事,他也不想說出來。
“師道兄弟,你待我兒子如何,我是看的清清楚楚,你為他安排好了后路,而我卻沒你那么大的本事,但黃皮這孩子,我絕對視若己出。”
“天地異變結束那天,我不會讓你一個人撐著。”
天地異變結束那天會發生什么事?
老瘋子、太歲教主、還有陳皇、拜靈天的老神棍全都無比清楚。
那些舊的盜主們必然是不會放過新天換舊天,蒼天道主最為虛弱之時,逆轉翻盤的大好機會。
而老瘋子作為早就被安排好的死人。
實際上巡視玄真道界這事,本來不該他來做。
巡視,其實就是提前將一些會壞事的近乎于道給宰了,讓其死的不能再死,至于有沒有能拉攏的,可以說沒有。
因為能拉攏的早就和他們站在一個陣營了。
只是,太歲教主被算計,道崩而死。
臨死前只好將這事寄托在了老瘋子身上。
不然老瘋子現在定然是躲在某個角落里默默的擦拭著他的那把劍,只待最后一天到來,以劍殺出一條血路。
但詭異的是。
老瘋子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對索命鬼道:“老夫按理說就算是陷入異變之中,也不該追著你們殺才對,你們先前可曾遇到了什么事?”
他之所以追著陳黃皮殺,就是因為那劍鞘上有易輕舟的氣息。
但問題是,這劍鞘是道果雛形所化。
陳黃皮也不是第一次動用了。
那氣息更是平日里不會逸散出來,在舊州太歲教的時候,老瘋子就沒在陳黃皮身上發現過,不然早就坐不住,直接找上門去了。
反倒是到了這,才突然臨門一腳。
這事著實是有點詭異。
索命鬼搖頭道:“若是說遇到了什么事,這一路上的事可太多了,想來應該是因為契主動了劍鞘吧。”
老瘋子點點頭,但半邊臉卻依舊眉頭緊皺。
不過很快,老瘋子忽然心有所感的回頭一看,眉頭便瞬間舒展開來。
在南道州。
在老瘋子將陳黃皮幾個東西收進道果世界的滾滾灰霧之中。
太歲教主默默收回了目光。
是的,他沒有走。
也不可能說走就走。
而陳黃皮之所以被老瘋子撞上,這事也是他暗中推動的。
說好了把自己死對頭找來。
太歲教主說到做到,至于會不會出事,只能說有他看著,絕對不會出事。
真要是到了關鍵時候。
太歲教主已經提著劍殺過去了。
畢竟老瘋子雖說看著強大無比,實則卻受了極重的道傷,太歲教主有的是法子將其給宰了。
“真是世事無常,惹人稱一聲怪。”
太歲教主搖了搖頭:“雖說兩極置換,躲在暗處磨劍的成了本尊,但到底結果是一樣的。”
“只是不知道那些被那輪廓吞噬的道主,和玄真道界的盜主們比起來,哪個要更強一些。”
太歲教主向著天河戰場的方向走去。
越過天河戰場,便是仙界了。
他心中計較,琢磨著許多事。
老瘋子在劍道上的境界不比他差,其力量可以說是正處在巔峰期,但依舊不敵那被吞噬的太墟道主,不過能殺出來,對方的力量應該沒有超出他的認知。
“陰天子應該能對付的了一個。”
“還有仙尊,仙尊若是沒死,他必然也能于其抗衡。”
太歲教主眉頭緊皺:“本尊雙道果圓滿,應該也能對付的了一個,老瘋子不知道能不能趕在那天來之前徹地恢復,不過即便恢復也不夠。”
“倒是還有拜靈天的神棍,但他整天神神叨叨的,他加上老瘋子能斗的過么?”
這樣去算紙面上的戰力實際上是不對等的。
但太歲教主并未與其交手過,他當真不清楚對方具體的實力,畢竟那可是道主,就算是被吞噬了,被吃過了一波,依舊是道主。
至于陳道行,太歲教主倒是不怎么在意。
陳皇又沒死。
再說了,還有陳黃皮呢。
太歲教主能感覺到,陳黃皮體內的死氣非常旺盛,而陰極生陽,逆死而生,屆時有這天生地養的真仙降世,絕對是一方頂級戰力。
陳黃皮沒有近乎于道這個境界。
他修到真仙就已經是極致。
往上一步,不是道主就是天道。
哪能有什么近道一說。
來到天河戰場。
這里的煞氣血氣十分濃郁。
整個天河戰場上,靈氣充裕的令人發指,而一個個仙人駕馭著法寶,拼了命一樣的糾纏在一起,彼此廝殺。
大乾仙朝和仙界的戰爭還在持續。
已經打了有一萬多年了。
太歲教主默默的看著,他并沒有出手阻攔的意思。
或者說,他不愿出手。
“天河也異變了啊。”
太歲教主站在天河僻靜的角落,面無表情的看著那河面。
在他的眼中。
這天河如今便是一個邪異。
如同一個由無數殘肢組成的猙獰怪物。
這怪物無比巨大,身上卻被釘滿了太墟神釘,并且每一根釘子的末端,都掛著一盞青銅油燈。
太歲教主的目光在那些青銅油燈中尋找。
但找了許久。
太歲教主又放棄了。
“寂滅,你且再等一等,黃皮那小子會來接你們回家的。”
寂滅指的自然是寂滅大長老。
當年寂滅大長老和許多太歲教的真仙前往天河戰場,要向仙界的修士復仇。
而后從此折在了這里。
太歲教主歸來以后,陳黃皮對此很難過,他覺得寂滅大長老,還有那些太歲教真仙就這樣死在過去,連一個浪花都掀不起來,甚至不會有人記得他們做過的事實在是太讓人難受。
而太歲教主對此卻很不以為然。
他只說了一句,他還記得就夠了。
作為太歲教的教主。
他又何嘗不想讓這些人復活呢。
換言之,寂滅大長老和太歲教主可不是什么師徒關系,二人乃是平輩相交,很多年前就已經是認識了。
只是在教中地位不同而已。
而那些弟子們,更是太歲教主和寂滅大長老教出來的。
手心手背都是肉。
只不過,太歲教主明白,若是想讓寂滅他們像陰陽劍主一樣,被陳黃皮種在黃泉陰土,等待來世并非是張口就來。
黃銅油燈的本質,太歲教主是很清楚的。
這燈至陰至邪,是天底下第一個邪異,可它的燈油太寶貴了,救不了那么多人。
“要做,就要做絕。”
太歲教主收回了目光,漫步在這天河之上,他像是在對自己,又像是在對陳黃皮說道:“只救一人,那還不如不救。”
“既是教主,那便要有教無類,豈能陷入兩難之選擇。”
“做那肺廟的生靈倒也不錯。”
“肺為金,金生水,起碼日后重修的時候,劍道之路會走的更輕松。”
太歲教主并非是第一代教主。
太歲教曾經也不是大乾仙朝的三教之一,只是出了他這號劍陣雙絕的人物以后,才從此聲名鵲起,越來越興盛。
算起來,太歲教主乃是第八代教主。
而到了陳黃皮這里,則是第九代。
只不過整個太歲教都在八代教主的道果世界里,也就苦了九代教主,一人成教了。
離開天河戰場以后。
往上便是仙界。
太歲教主一步踏入仙界,放眼望去,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仙界共有三十三重天。
天河則貫穿這三十三重天。
但現在,三十三重天盡皆破碎,陰冷的月華之光,時時刻刻都在呼嘯著,再加上那濃郁無比的灰霧,仿佛要將一切都毀滅。
而仙界的修士們。
則全都在三十三重天破碎以后的那些漂浮的島嶼之上茍延殘喘。
這里的靈氣比大乾仙朝都要稀少。
太歲教主雙目之中浮現出無盡的光影,他乃是近乎于道的存在,能看到這仙界曾經發生的許多事。
一輪明月升天,撞進了天河戰場。
仙尊被其洞穿胸膛,連這三十三重天都一并破碎。
“為何這仙界沒有仙尊的身影。”
太歲教主臉色有些難看:“還有那輪明月呢,為何只見其行,不見其蹤。”
明月和仙尊都好似不在仙界一樣。
這里只有當年那一幕造成的影響。
而另一邊。
在那南道州之中。
陳黃皮已經醒來有一段時間了。
此刻,他正雙手捏著一個古怪的法決,身上三道黑環在腦袋后面顯化,而一根太墟神釘則釘在黃銅油燈的腦袋上。
“本家,你行不行啊!”
“我快忍不住要吃了這根釘子了!”
“黃二你再堅持一會兒,我馬上就好了!”
在一旁,老瘋子半躺在地上,手里拎著個酒壺,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同時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陳黃皮和黃銅油燈。
“年輕就是好啊,一覺醒來就跟沒事人一樣。”
老瘋子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那根太墟神釘本來是釘在他的道劍之中的,而被陳黃皮師父拔出來以后,就到了陳黃皮手里。
陳黃皮學會了對付這太墟神釘的法子。
眼下就是第一次施展。
而被施展的對象,則是黃銅油燈。
他回憶著陳黃皮醒來以后,手里拿著太墟神釘,就要往黃銅油燈腦袋里釘的那一幕。
到現在,他都覺得有些無語。
這玩意雖說若不是他受了道傷,根本就不可能釘在他身上,讓他陷入異變的古怪狀態,但也不是跟過家家一樣想怎么玩久怎么玩的吧。
“太墟神釘!吾乃太一!!!”
陳黃皮掐著法決,面色漲紅,腦后的三道黑環中猛地膨脹擴大。
就好像是鏡面泛起漣漪一樣,三個陳黃皮的身影便涌現了出來。
這代表的就是過去,現在,未來。
而這三個陳黃皮同樣手掐法決,在給本尊加持。
“給吾收!!!!!”
陳黃皮一聲大吼。
他的發絲瞬間化作了青色,周身更是涌現出了密密麻麻的裂紋。
而那跟釘在黃銅油燈腦袋里的太墟神釘,則突然好像是感應到了什么一樣,立馬顫抖著,其金色的光輝中涌現出了一絲青芒。
幾乎是眨眼間,這根太墟神就全都變成了青色。
嗡嗡嗡!
太墟神釘硬生生的從黃銅油燈的腦袋里拔了出來,然后,化作一條扭曲的蟲子,直接沖向了陳黃皮。
“成了!!!!!”
陳黃皮一把抓住這只蟲子,然后四仰八叉的倒在了地上。
他喘著粗氣,眼中滿是激動之色。
師父傳他的法門其實很簡單。
這太墟神釘雖說是那輪廓吃過一波太墟世界,然后其醞釀出來的物質所化,可本質上依舊有太墟世界的某種東西。
陳黃皮作為太墟世界的三成天道。
他只要能將這法子施展出來,便能勒令太墟神釘聽令。
不過,他能做到。
被那輪廓所污染的陳道行,亦能讓太墟神釘變成原來的樣子。
“本家,該把這太墟神釘給我吃了!”
黃銅油燈大叫道:“你說好的,等你施展成功了就給我,現在你留在手里莫非要反悔不成!”
陳黃皮道:“黃二,你吃了它用處不大,但在我這,我可以把它釘到別人身上,我來操控別人難道不好嗎?”
“姓陳的,你跟我玩這一套是吧?”
黃銅油燈勃然大怒:“天底下就咱倆不受這玩意影響,要不是我配合你,這根太墟神釘早就消散了,你少廢話,趕緊給我吃了。”
它吃這玩意不知道有什么好處。
但就是想吃,好似吃的越多,就會發生某種蛻變一樣。
陳黃皮無奈的道:“行行行,給你就給你。”
他不情不愿的將那蟲子拋了出去,便見這蟲子脫手以后,就又變成了太墟神釘。
黃銅油燈見此,貪婪的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將其吞入腹中。
“香,真香啊!”
“香個屁,就這么一根,沒了這個,我回頭上哪弄新的去。”
陳黃皮翻了個白眼,不過他眼下著實是累的夠嗆。
別看他施展這法門好像很輕易的樣子。
實際上,他體內的精氣都消耗一空,出現了片刻的斷檔。
并且還得是三道黑環運轉,過去現在未來的他都同時施展,才能做到這一步。
不過,陳黃皮倒也不是沒有收獲。
他一個鯉魚打挺,便又拍拍屁股站了起來,興沖沖的道:“黃二,師父傳我的這個法子好像不止是動用太墟天道之力。”
“本家,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黃銅油燈看到陳黃皮眼里冒著賊兮兮的光,這種感覺它太熟悉不過了。
都說金角銀角是點子王。
但陳黃皮可出的餿主意可更多。
陳黃皮在心里默默說道:“這法門實際上是激發我體內的三成太墟天道,可若是改頭換面,豈不是能把我本來的力量給激發。”
“搞的好的話,我就能入魔!直接變成我最強大的時候!”
入魔狀態下的陳黃皮才是最強的。
那樣的他,當真是世間一切法門都信手拈來,沒有任何奧妙能讓他感到困惑。
那種狀態就好像是降生成功了。
成為了天生地養的真仙!
黃銅油燈聞言,鄙夷的道:“本家,你少整這些幺蛾子,你忘了先前觀主是怎么說你的了?”
聽到這話,陳黃皮頓時焉了下來。
師父在記憶里給老瘋子拔了那根太墟神釘,將這法門交給自己以后,就開始變臉了。
“沒事不要去搞什么煉丹煉器的新法,你那些師兄們有修這些的,舊法不代表不好,什么都要改,什么都要動,你是想把未來的天地弄成什么古怪樣子?”
“為師煉丹的法門也不是用來煉器的啊。”
“這兩種法門混為一談,你是想讓為師煉點東西,都得捏著鼻子用你的法嗎?”
“還有,別亂對人許下承諾,這可都是要兌現的。”
“真仙,仙人就算了,你是不是想讓太歲教的那些弟子們都人人近乎于道啊?”
這些話如今想來,都好像還在陳黃皮腦袋里回響一樣。
完美天地能容的下一尊無缺道主。
甚至還能容納下別的道主。
但這位置不會多。
而近乎于道,作為正兒八經的頂尖戰力。
陳黃皮還真想過把太歲教的弟子們都用石碑推到近乎于道的層次,而他這念頭還沒開始施行,就被師父給硬生生打斷了。
是天地越強大,所以能容納下的強者就越多。
上萬名近乎于道,那得是多么夸張的程度。
陳黃皮若是真成了無缺道主,他這輩子就不用干別的事了,時時刻刻都得維持著玄真道界不停的擴張,不然根本養不了那么多強者。
最關鍵的是,這事還沒成呢。
現在敢許下這么多承諾,天地異變一結束,那作為天道的黃天就得開始兌現。
天地得擴張,得變得更加穩固。
“師父孩視我。”
陳黃皮在心里悻悻的道:“再說了,黃天是我,我都不擔心我兌現不了,師父卻覺得我在亂搞,哼,大不了我以后不吹牛就是了。”
黃銅油燈嗤笑一聲,陰陽怪氣的道:“是,觀主他老人家不過是玄真道界第一人,區區蒼天道主而已,哪能比得上您黃天大人啊。”
“等天地異變結束,您老降世以后,觀主也得給您三分薄面。”
“這玄真道界的眾生有您這位黃天,真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啊!”
“我不是黃天。”
陳黃皮惱怒道:“我是陳黃皮,我不做黃天!”
不過,說完陳黃皮又突然腦海里冒出一個念頭。
“等一等,師父問過我,是要做黃天還是要做陳黃皮,我說我要做自己,師父同意了。”
“那黃天呢?”
“黃天不就是你嗎?”
黃銅油燈趕忙道:“本家,你不是黃天誰是黃天,你就喜歡瞎想,難道天底下除了你之外,還有第二個黃天不成?”
“那你之前說黃皮非黃天是什么意思?”
陳黃皮皺眉道:“黃二,你這口風變得有點快啊!”
黃銅油燈道:“我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我怕你真做了黃天,連人性都沒有了,最后觀主的所有期望全都落空。”
“真的嗎?”
“本家,你這話說的,我可是你的手足兄弟,至親發小,咱倆可都是黃字輩的,你還信不過我不成?”
“當然信得過,你是我兄弟嘛。”
陳黃皮這樣說著,心里卻悄悄屏蔽了黃銅油燈的感知。
豢狗經可還在發揮著作用呢。
他作為豢主,雖說黃銅油燈如今記憶恢復,沒法想以前那樣完全了解其在想什么,可讓對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還是能做到的。
“黃二滿嘴胡說八道,我太了解它了,它說謊的時候就喜歡著重強調它和我的關系。”
“可它說的也有道理。”
陳黃皮心里默默的想著:“我不做黃天,難道還有別的黃天?這也太奇怪了!”
而此刻,黃銅油燈心里卻在狂呼:“陳黃皮一肚子壞水,思維又跳脫,我太了解他了,他肯定是覺得我在騙他。”
“因為他說謊的時候總喜歡強調他和我的關系。”
“但是黃天這事確實也是觀主說的,陳黃皮不會做黃天,因為他會以道主的身份合道黃天,成為無缺道主。”
其實,黃銅油燈也不知道天地異變結束以后的黃天會是什么來路。
它只知道肯定不會是陳黃皮化黃天。
而它之所以含糊其辭。
是因為它曾經有過一個大膽的想法。
黃二加上一個人字,不就是黃天么。
只不過它真不想說出來,因為這事實在是有點太離譜,最起碼它覺得自己做黃天,還不如陳黃皮做黃天呢。
起碼陳黃皮還能分清好人壞人,不像自己只會惡意揣度他人。
這時候。
那半躺在地上的老瘋子,搖了搖已經一滴不剩的酒壺,開口道:“黃皮小子,還有那黃二,你們兩個在那邊鬼鬼祟祟,大眼瞪小眼半天在嘀咕什么呢?”
此話一出。
陳黃皮和黃銅油燈齊齊一震,連忙道:“沒什么,沒什么。”
是的,這兩個東西在用豢狗經溝通的時候,就是面面相覷,大眼瞪小眼,看著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老瘋子,咱們什么時候去萬劍閣?”
“隨時能過去。”
老瘋子嘆了口氣道:“不過,且容老夫緩一緩,老夫這死人冷不丁的冒出來,著實有些說不過去,得改頭換面才行。”
“還有,你們倆當著老夫的面也就算了,當著別人的面不要用那豢狗經亂講。”
“啊?老瘋子你聽得見?”
“沒聽見,也懶得聽。”
老瘋子掏了掏耳朵,面露古怪之色:“不過若是想聽,倒是聽的一清二楚,總之,別當著近乎于道的面搞顯擺就是了。”
陳黃皮訕笑著點頭:“是,我知道了。”
黃銅油燈則好奇的道:“老瘋子,這豢狗經之前也沒跟你說過,你為何能一口道出,莫非這法門是你搞出來的不成?”
老瘋子去過人間,在人間殺過兩個近乎于道的存在。
說不定還真是老瘋子弄的。
然而,老瘋子卻搖頭道:“老夫是純粹的劍修,除了劍道以外別的什么都不會,那豢狗經,乃是一個狂徒搞出來的,本質上是御獸之法。”
“不過祂雖然搞出了這邪門的豢狗經,卻也受了這豢狗經的反噬,已經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啊?豢狗經還有反噬?”
陳黃皮震驚的道:“難道不是豢主操控走狗,豢主死而走狗死,反之則豢主無憂嗎?”
“那若是走狗異變了呢?”
“異變也就是一個念頭就能控制的吧。”
“那要是數以萬計的走狗,全都異變,并且為首的九大走狗,全都被釘上太墟神釘呢?”
老瘋子深深的看了一眼陳黃皮,輕聲道:“功法,也是會異變的,那個狂人當年把這豢狗經散到玄真道界的許多地方。”
“大乾仙朝是沒這門功法了,人間還有一些殘留。”
“總之,能用,但是最好別用,否則,那異變的功法真的會找過來的。”
黃銅油燈此刻臉都綠了。
它趕緊對陳黃皮道:“本家,快,快給我解除豢狗經!”
“我早就跟你說了這功法有問題,你非不聽我的,現在好了吧,這玩意就是個大坑啊!”
“不,我不跟你解除。”
陳黃皮色厲內荏的道:“若是解除了,豈不是那異變的功法只會找我麻煩,而不會找你麻煩,做兄弟的就要同甘共苦。”
“放屁!觀主都說了,能少吃苦少吃苦。”
黃銅油燈掐著陳黃皮的脖子道:“我只要與你同甘!”
“好啊,黃二,你這樣與我做兄弟是吧?”
陳黃皮扣黃銅油燈的眼珠子,怒道:“別忘了,我才是豢主!”
“本家,你會后悔的!”
砰!!
老瘋子站起身,對著隱沒在灰霧之中的半邊身子拍了一下。
然后,滾滾灰霧便將他整個人全都覆蓋。
再然后,便聽見一陣悠長吸聲響起。
所有的灰霧都被老瘋子吸進了口中。
他拍了拍那個草帽,將其戴在了陳黃皮腦袋上。
“老瘋子,你這是。”
“你們兩個吵的人頭疼,這草帽你戴著,便不會被那功法感應的到,況且老夫也只是這么隨口一說,哪有那么倒霉會碰上它。”
老瘋子很無奈。
他見過那異變的豢狗經操控著原本創出這功法之人的時候,是在七八千年前了,那還是在天河戰場無意碰上的,事后再找就怎么都找不見了。
說不定早就已經跑到界外了。
“走吧,去萬劍閣。”
老瘋子提著酒壺,對著地上一跺腳。
然后,陳黃皮連同黃銅油燈一起便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