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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8、真假黃天、金角銀角出世

  夕陽西斜。

  陳黃皮和邪道人坐在門口的石階上。

  金色的殘陽落在師徒二人肩膀,做師父是個又高又瘦的老道士,做徒兒的是個剛剛十六歲的小道士。

  陳黃皮個子長得很高。

  已經到了師父肩膀的位置。

  黃銅油燈看著這一幕。

  它倒是不知道剛剛發生的那些事。

  只是,一個念頭在它腦海中冒了出來,怎么都揮之不去。

  觀主老了,而陳黃皮還年輕。

  天塌下來自有個子高的那個人頂著。

  這個人現在是觀主。

  但以后,這個肯定,一定,也必定是陳黃皮。

  這時候。

  陳黃皮開口道:“師父,我的心廟已經鑄就完成,也有那詭異的豪光生出,但我總覺得這豪光還有別的能力,只是卻不知如何使出。”

  豪光一刷,就能直接將他的道全然灌輸出去。

  是大機緣也是大不幸。

  洞徹天地至理,明悟大道本質。

  這得是有資格踏入近乎于道那個存在的強者能去觸碰的禁忌,否則便會被直接扭曲道化,連功法法器都是如此。

  可以說奇詭無比了。

  “天要下雨,人要吃飯。”

  邪道人拍了拍陳黃皮的肩膀,笑著道:“肝屬木,木生火,你總想著肝廟鑄就,得憋個大的,到時候廟門一開,誰與你為敵就將誰關進去。”

  “雖說你想的也沒錯,但到底不能拖的太久。”

  “天不下雨,便會大旱萬里,人不吃飯就會體虛氣弱。”

  “你這豪光如今便是這番情況。”

  聽到這話,陳黃皮厚著臉皮道:“那我現在就找個主神關進去,是不是就能解決了?”

  邪道人不置可否:“是也不是,找屬土的主神是必定要做的,但這事自有定論,為師要跟你說的是,這豪光不能濫用。”

  陳黃皮道:“不濫用就不濫用,反正我如今強大,它對我而言似乎用處好像也不大。”

  “不濫用是給它慢慢生出另一種能力的時間。”

  “不是說不讓你用。”

  邪道人伸出手掌攤開:“五行循環,生生不息,那豪光是你本身的能力,不屬五行,只是心廟孕育的能力,這能力跳出五行,是日后的天地規則。”

  “天道好生,古萬物皆有一線生機。”

  “你這豪光孕育完全,既能將人化作邪異,亦能將邪異化作人,至于那傳道之能,實則并非豪光之力,而是你的意志。”

  這下子,陳黃皮倒是徹地聽明白了。

  合著自己現在將豪光當做對敵的手段,實際上是自己用錯了。

  用道污染別人,讓別人身死道化。

  這是因為自己心中帶著殺意。

  而實際上,豪光的能力應該是把人變成邪異,反過來也能把邪異變回去。

  若是這樣的話。

  陳黃皮歪了歪腦袋:“師父,要是我趕在天地異變之前,把所有修士都變成邪異,是不是他們就都能活到我降世?”

  “反過來,就是他們變成了邪異想活到那時候,我也能絕了他們的路。”

  要知道,陳黃皮可是見過不少強大的存在變成了邪異的。

  有這豪光在,他就不怕那些存在了。

  邪道人頓了頓。

  用復雜的眼神看著自己這寶貝徒兒。

  “生死一念,你自己定奪。”

  “若是惹出禍事,不要說是為師教你這么干的。”

  “為什么?”

  陳黃皮不明白:“我都能絕了他們的路了,還能惹出什么禍事?”

  “本家,你這不廢話嗎!”

  黃銅油燈忍不住道:“你都給人路絕了,人不得跟你拼命啊?你這豪光我從一開始就覺得邪門的駭人,比之前的能力都邪門。”

  “我勸你還是早點心廟大成,把這能力關進心廟里得了。”

  “等你活過來了,再玩這能力也不遲。”

  陳黃皮翻了個白眼:“黃二,你以為我不想,天下之大,我上哪去找合適的心廟主神去?”

  本來,奪舍了廣目邪神的大康皇帝是個不錯的選擇。

  有豢狗經在,也不怕他不配合。

  但問題是,陳黃皮是真的不想給大康皇帝活下去的機會。

  任何形式都不想給。

  想到這,陳黃皮看向邪道人。

  邪道人淡淡道:“看為師作甚,莫不是想著為師去給你找一尊屬性相合,又實力強大的主神來?”

  陳黃皮舔著臉道:“師父,徒兒不求你幫我找,畢竟這是徒兒的事,但是如果師父能指點一二就好了。”

  “指點倒是沒有。”

  邪道人笑著道:“不過給你指個方向倒是可以。”

  說著,邪道人便伸手一指。

  那方向正是西方。

  陳黃皮錯愕道:“西方?西域佛國?”

  西域佛國就在十萬大山的西邊。

  而且還和大康接壤,彼此之間經常有戰爭磨擦。

  但這次大康大亂,西域佛國卻沒有任何動靜,陳黃皮此刻回想起來,覺得非常意外。

  最關鍵的是。

  西域佛國陳黃皮雖說沒去過。

  但西域佛國的僧人,陳黃皮可是見過的。

  之前的邪佛舍利,讓僧人們見到他就把他當成今世佛主轉世,千方百計的想把他忽悠到西域佛國去,雖說后來全都殺了。

  但那些僧人還是給陳黃皮留下了很濃的映象。

  很煩,很惡心。

  如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仔細想想,不止是這次大康大亂,西域佛國沒動靜。

  就連找今世佛主這事都沒了下文。

  “可惡的禿驢!”

  陳黃皮在心中不忿的道:“我的西域佛國遍地是黃金,河里流的都是牛奶,如此富饒之地,該不會被他們都糟蹋了吧!”

  黃銅油燈則好奇的問道:“觀主,西域佛國有適合心廟的主神嗎?”

  它倒是對西域佛國有點了解。

  西域佛國,實際上就是一個扭曲的佛教,同樣是以人氣修行的地方。

  不過那地方吧,說是國,實際上是大大小小的佛寺組成的所在。

  從下到上,就跟金字塔一樣。

  最上面的就是三身萬佛寺。

  寺中有無數尊佛陀。

  而三身,則是過去,現在,未來。

  三身佛合一,便是近乎于道。

  今世佛主也就是邪佛,邪佛死在了十萬大山,剩余的兩尊佛,怎么樣都跳不出半點水花。

  “有個活了兩個紀元的人在那邊。”

  邪道人淡淡道:“以前貧道懶得搭理他,合道以后也騰不出手收拾他,本想著隨他去,但他太貪心了,還想再活一紀。”

  “這…”

  黃銅油燈咽了口唾沫:“活了兩個紀元,這樣的存在得有多強大,陳黃皮能收的了他嗎?”

  “手下敗將,除了活命的本事,算不上多厲害。”

  邪道人道:“況且當年那今世佛來十萬大山想給你種下佛心,為師將其斬了以后,你大伯后來氣不過,也去了一趟,他如今折騰不起來的。”

  聽到大伯這兩個字。

  陳黃皮連忙從勾魂冊里拿出了那根斷指。

  “師父,這是大伯的斷指。”

  “嗯…”

  邪道人神色一怔,他如何不知道勾魂冊里放著這根斷指。

  只是如今真看到了。

  反而心中一片五味雜陳。

  陳黃皮認真的道:“我起初以為這斷指是凈仙觀某位師兄的,因為杜家從里面學到了歸葬法,可后來真見到了,才發現是大伯的。”

  “師父,我知道你去不了大乾仙朝。”

  “所以我把大伯的斷指要了過來,我想,這樣也算你們能見到了。”

  大伯是陳皇。

  大乾仙朝的皇帝。

  也是近乎于道的存在。

  而最初,大乾仙朝的太子實際上是師父,無論是天資還是才情,師父都是最合適的那個。

  但師父不愿意,便把位置讓給了陳皇。

  陳黃皮對于大伯的映象很少,也從來沒有見過。

  那是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人。

  邪道人默默的看著那根斷指,這斷指之中的最后一絲靈光,也隨著借著杜慎維的口,說出去大乾仙朝那句話以后隨之消散。

  真要說兄弟相見,實際上也算不上。

  不過,即便如此。

  有一些信息,也已經傳達了過來。

  因為,邪道人很清楚,自己那兄弟留下這根斷指的時候,定是明白有些話,有些事,只要自己見到了,必然就能明白。

  無需千言萬語,也無需道主之位。

  看到,就一定知道。

  陳黃皮問道:“師父,大伯是個什么樣的人?他留下的這根斷指,是不是在人間留的后手?”

  “算是吧,不過主要是奔著為師來的。”

  邪道人對著斷指點了一下,隨后又將其交給了陳黃皮:“你大伯想告訴為師的,為師已經都知道了,這斷指,你給他帶回去。”

  “哦,知道了。”

  說完,陳黃皮就又眼巴巴的看著邪道人。

  他太想知道大伯是個什么樣的人了。

  又對自己是什么態度。

  畢竟,他是陳道行的父親。

  很多事談起來,實在是讓人頭疼。

  邪道人認真的看著陳黃皮,沉聲道:“那些事你不用操心,至于你大伯,他是個口是心非的人,刀子嘴豆腐心是他,可殺伐果斷,拼盡一切的也是他。”

  “做大乾的皇帝,他比為師做的更好。”

  “做長輩,他對你也是極好的。”

  “只是他那性格…”

  “嘖,你反正是別指望他能給你什么好臉色了。”

  說到這,邪道人也樂了下,雙目之中隱去了一絲感傷,自顧自的道:“今日既說到你大伯,為師也與你說清楚,省的你日后去了大乾鬧出笑話。”

  “這天底下,有三個人絕不會害你。”

  “陰天子是為師的至交好友,他比近乎于道還要強大一些,但他再強大,也不會做道主,所以你可以完全放心他的為人。”

  “你大伯就更別說了,他與為師一條心,便是嘴上沒好話,可他到底是站你的。”

  陳黃皮懵懵懂懂的點頭。

  他看向了一旁的黃銅油燈。

  黃銅油燈同樣在看著他。

  莫名的,陳黃皮心中大概對自己大伯有了一個影響。

  若是黃二有徒弟。

  而這徒弟又吞噬大乾仙朝海量資源,黃二又帶著他到十萬大山苦熬一萬八千年,頂天立地,無時無刻不在和那個鬼東西較量。

  還得在過去堵著那些盜主。

  還要把這孩子拉扯大,讓其活過來。

  換做是自己,自己肯定對那孩子也沒什么好臉色。

  恨不得掐死那孩子都是好的了。

  但無論如何,這孩子都是自己兄弟的唯一后人。

  自己能說,別人不能說。

  若是吃苦受罪,做長輩的又怎能看的下去?

  就跟師父的那樣,今世佛當年到了十萬大山,然后大伯知道了這事,氣不過就去了一趟西域佛國,給那個活了兩個紀元的老王八一頓打。

  這事要不是師父今天說到了。

  估摸著就算見到了大伯,大伯也絕對不會說出來。

  “師父,還有一個呢?”

  陳黃皮很好奇,這最后一個是誰?

  “太歲殺劍上一任劍主。”

  邪道人有些玩味的道:“為師當年其實也沒想要走那把劍,是他自己拉不下臉,斗了百招以后落敗,便一氣之下把這劍送給了為師。”

  “為師最后使出的那劍招便叫洞真。”

  “他敗于此招,便不再稱此劍為太歲殺劍,將其喚作洞真。”

  一旁的黃銅油燈聞言驚呆了。

  它下意識的脫口道:“觀主,合著洞真不是您搶的啊?您真沒我想的那么無恥?”

  邪道人本來提起舊事還有些愉悅的臉色瞬間消失了。

  沒好氣的瞪了一眼黃銅油燈。

  “你啊你,總是編排貧道。”

  “若不是念在你本性如此,貧道非得把你回爐重煉,看看是哪個環節沒煉對,讓你天天喜歡惡意揣度貧道。”

  這話把黃銅油燈嚇壞了,連忙道:“觀主,這不怪我啊!你看陳黃皮,他又是什么太墟之主,又是三教共主,大乾仙朝的皇帝,黃泉陰土的主宰。”

  “他都無恥成這樣了。”

  “我想,這肯定不可能是自己莫名其妙就長歪了吧?”

  “胡說!”

  陳黃皮勃然大怒:“我哪里無恥了?我從來都沒有主動討要過,都是別人答應我的!”

  “好好好,其他的都答應你了,那大乾仙朝的皇帝怎么說?”

  黃銅油燈冷笑道:“陳皇可沒答應你吧?”

  陳黃皮語塞了。

  是,大伯確實沒答應過自己。

  至始至終,都是自己想要大乾仙朝而已。

  “書上說了。”

  陳黃皮含糊道:“祖宗之法不可變,太子之位換人,本就讓群臣惶恐,我這是…哎呀,朕不要不就是了。”

  不就是一個皇位嗎?

  以前也只是陳皇說自己是廢物,覺得難受才鬧出來的事。

  真要是去了大乾仙朝。

  那還是得叫大伯的,畢竟是自己的長輩。

  黃銅油燈卻不信:“你會說不要就不要?陳皇那兒子都做叛徒了,這擺明了你過去以后就是眾望所歸,說不定立馬就給你黃袍加身。”

  “到時候,你又是朕朕朕那一套,我還不了解你?”

  陳黃皮訝然道:“黃二,你說的有道理啊!”

  “行了,不要貧嘴了。”

  邪道人擺手制止:“該說的都說了,你與黃二,還有那閻羅的孩子,還有那小狐貍,你們四個也該上路了。”

  這時,狐貍山神從勾魂冊里鉆出來:“觀主,我能不能跟著您老人家?”

  “為何?”

  “因為我沒什么本事。”

  狐貍山神苦笑道:“我也沒什么爭強斗狠的心思,跟著陳黃皮好像派不上用上,倒不如留在您身邊繼續端茶倒水侍奉您的好。”

  它還是懷念在凈仙觀的那段日子。

  過的開心,無憂無慮。

  邪道人搖頭道:“你有你的機緣,這機緣不應在貧道身上,應在黃皮兒身上,也應在大乾仙朝,跟著他比跟著貧道強。”

  狐貍山神茫然的點頭:“是,觀主。”

  雖不知自己這機緣是怎么回事。

  但觀主都這么說了,自己就是在勾魂冊里茍著,也得茍到大乾仙朝去。

  觀主待自己不薄。

  自己如今這奇異的狀態,外加怎么折騰都有一口氣的命,可都是拜觀主所賜。

  萬一呢?

  萬一哪天自己真派上用場了呢?

  狐貍山神這樣想著,便心甘情愿的鉆回了勾魂冊里。

  “對了,黃皮兒,以后穿這個。”

  邪道人這時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隨手一招。

  一件黑底金絲織就的道袍便出現在了手中。

  陳黃皮眼前一亮,欣喜的道:“師父,這是你給我做的道袍嗎?”

  他認得出來,這不是師父穿的那一件。

  邪道人笑著拍了拍陳黃皮的腦袋:“很早以前就給你做好了,之前不拿出來,是你身子骨沒長成,現在十六了,該是你的就是你的。”

  陳黃皮心中喜悅無比。

  他之所以天天穿著這身已經不能再穿的道袍不肯換下。

  一是因為這是湯婆婆給自己親手做的。

  雖沒有半點奇異之能。

  但卻是人的一番心意。

  二就是,陳黃皮一直覺得,師父肯定會給自己準備一身道袍的。

  他在等,等到了十六歲這年。

  穿上一身嶄新的道袍。

  陳黃皮的頭發也重新用道簪束起固定。

  這下子,他總算不是披頭散發,穿著破爛道袍的邋遢模樣了。

  本就出眾的個子,更顯得挺拔。

  好一個俊朗的道人。

  邪道人看著此刻的陳黃皮,欣慰的笑了笑。

  他的一身本事。

  可以說陳黃皮連一點都沒學會。

  學的都是做人的道理。

  有些道理還學的很偏,很怪。

  他也沒在陳黃皮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也不執著看到。

  但師徒二人此刻,卻當真有種傳承有序的韻味。

  不愧是情同父子的師徒。

  “十八歲那年,記得一定要回十萬大山見為師。”

  “去了西域佛國是穩著來,還是肆意妄為,你自己斟酌。”

  “肺廟和陽神要最后出。”

  “回來的時候,記得帶上黃一。”

  “還有,別忘記那鏡中花、水中月之術,平日要記得琢磨。”

  “知道啦師父。”

  陳黃皮離開了黃泥巷。

  走的時候都是用的飛的。

  邪道人站在巷子入口,怔怔的看著天上那個逐漸變得越來越小的黑點。

  就像很久很久以前。

  他在仙界的天河垂釣,天上突然冒出了一個黑點沖向自己一樣。

  只是那時是由小到大。

  這時是由大變小。

  直到再也看不見,邪道人才長嘆一聲,雙手背負,向著巷子里的那間老屋走去。

  隨著他步伐的前進。

  兩側巷子的房屋在以極快的速度坍塌、毀滅,化作飛灰。

  本就沒有什么所謂的黃泥巷。

  只是一個給自家徒兒準備的臨時避風港罷了。

  從十萬大山封山。

  邪道人就再也沒替陳黃皮出手過。

  期間種種,他都看在眼里。

  只是邪道人,或者說師父很清楚,十萬大山的時候,他把所有的慈愛和呵護都給了年幼的黃皮兒。

  而離開十萬大山,他便只能看著。

  看著陳黃皮走到最后。

  回到那間老屋。

  邪道人的身影逐漸消失。

  老屋也當場坍塌。

  而這老屋之中隱藏著的那個世界,陳黃皮至始至終都沒有發現。

  幽幽無盡的黑暗之中。

  一座龐大的祭壇上,八件重寶分別放在八個方位。

  廣目上神跟著邪道人出現在這里。

  祭壇的中間,放著那黃天蛋殼拼湊的一顆蛋。

  所有的裂縫,全都被黃泥糊住。

  邪道人看著這顆蛋,腦海中萬千思緒飛舞。

  他的徒兒很貪心。

  既要做黃天,又要做道主。

  本來,邪道人覺得,陳黃皮應當會選道主這條路,屆時黃天降世,玄真道界和太墟世界融合,便是完美天地。

  完美天地的道主,是古往今來最強大的。

  這也是邪道人要的大勢。

  但就像為人父母的,總是對孩子有些溺愛一樣。

  陳黃皮既要又要,想做完美天地的無缺道主。

  那邪道人便不會呵斥他,說他這樣想不行。

  “這古往今來,多少紀元。”

  邪道人站在那顆蛋面前,淡淡的道:“英才無數,天驕遍布,貧道從不小看天下人,卻也覺得那些盜主眼界著實太低。”

  “不敢想,不敢做。”

  “茍且偷生,有何意義?”

  “黃皮兒有一點倒是像貧道,那就是他敢想敢做。”

  這些話,邪道人并沒有任何遮掩的意思。

  像是說給這顆蛋聽的。

  又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但這祭壇邊上的廣目上神,以及那些黑暗中的存在全都聽的一清二楚。

  那些存在很不解。

  廣目上神則問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觀主,您的計劃要變嗎?”

  “自然要變。”

  邪道人大笑道:“連天地都能變,這計劃又如何不能變?一變生萬變,變則通,通則達,從來都沒有一成不變之事。”

  “貧道本想以黃皮兒那滴血練假成真,在天地異變結束之前,讓這黃天出世,陰一陰那些亂七八糟的盜主。”

  “不過黃皮兒想要的太多,偏偏貧道這做師父的又想到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這黃天出世,便往后推遲一天。”

  “一日只差,便是天差地別。”

  “那其他的呢?”

  “其他的一切照舊。”

  邪道人笑著,將干瘦的手掌按在了這顆蛋上。

  隨后,一股詭異的聲音從蛋中響起。

  咚!!!!!

  蛋是道胎!

  聲是胎動!

  這聲音是壓不住,遮不住的。

  當然,邪道人也從未想將其遮住,他這般做,就是要讓整個玄真道界的所有存在,全都聽到這聲胎動。

  黃泉陰土之中。

  曾經的那場,陰天子與被寄生的輪回道宮大戰早已結束。

  陰天子被大日嵌入眉心。

  祂的實力發揮不出多少。

  但依舊能將那輪回道宮壓制下去。

  一座長滿了血肉殘肢,密密麻麻眼球的道宮沉寂在曾經的位置。

  黃泉陰土的天幕之上。

  陰天子那巨大的面孔懸掛著。

  祂雙目緊閉,眉心的大日時時刻刻都在燃燒,而那些大日之中,則釘著許多的太墟神釘,就像是太陽的耀斑一樣。

  而此刻,祂聽到了一個聲音。

  聽到了黃天胎動。

  隨后,那雙巨大的眸子緩緩睜開。

  無論是黃泉之上的擺渡翁,還是陰土大地上,在與第六殿閻羅治下的陰神們大戰的黃二十四等陰神,全都看到了這一幕。

  同時,灰黃色的虹光從陰天子的雙目之中噴涌而出。

  那些虹光速度極快。

  眨眼間就掠過了整個黃泉陰土。

  黃二十四呆呆的看著這一幕。

  它又一次感受到了陰天子的強大。

  而在它的記憶里。

  黃泉陰土是父親陳黃皮的基業,自己打下整個黃泉陰土之后,才有見到父親的機會。

  可這樣強大的陰天子,它如何能戰勝?

  想到這。

  黃二十四對力量的渴望更加強烈了。

  它立馬對著天上大拜。

  它被九冥神燈點化,赦封日夜游神。

  這神職加持它,卻也限制著它。

  它想要換一個更高的神職。

  突然…

  一道掠過黃二十四頭頂的虹光頓了一下。

  然后,就像是收到了什么命令一樣,向著黃二十四直接沖了過去。

  黃二十四大驚失色,它想要避開。

  但還沒來得及反應。

  那虹光就沒入了它的眉心,讓它眉心中的神職符文顯化了出來。

  黃二十四茫然的摸了摸眉心。

  它的思維理解不了太復雜的東西。

  但它發現,這日夜游神的神職符文,好像自中間被斬開了。

  有在觀戰的擺渡翁看到了這一幕,驚的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這黃二十四是什么情況?”

  “它的神職都被斬開了,為何它的氣息沒有任何衰落?”

  “不對!那神職還在為它加持,它的氣息在變強!”

  “天吶,陰天子該不會是看重這黃二十四,把它的神職束縛去了,它能打下多少地盤,就能變得多強大。”

  “這黃泉陰土,要出一位新的閻羅了嗎?”

  除了黃泉陰土。

  整個玄真道界,但凡是極其強大的存在,全都聽到了這胎動之聲。

  西域佛國。

  或者說,中土佛國。

  那三身萬佛寺、宏偉無比,金碧輝煌的大殿之中。

  無數尊被斬下腦袋的佛全都齊齊震動。

  大雄寶殿的最高位。

  這里有著三個蓮臺,左右各有一尊無首之佛,左邊的那佛捂著眼睛,右邊的那佛捂著耳朵。

  不得見,不得聽。

  左邊的是過去,右邊的是未來。

  中間的位置是現在,但天地異變之后就一直空著了。

  此刻,過去佛的聲音響起:“天地異變快要結束了,黃天胎動,很快便會降世孕育而生,只待今世佛歸位,三身佛合一,便是出世之事。”

  未來佛卻道:“今世佛乃重中之重,但如今佛國之中,八萬佛子降世,究竟哪一個才是今世佛?”

  西域佛國是大康那邊的叫法。

  這邊叫的是中土佛國,寓意是萬佛歸宗之地,世界之中心。

  而之所以沒參合大康的事。

  其實是因為,中土佛國近來遇到了一件事。

  一件讓這過去佛和未來佛都看不透的邪事。

  今世佛子降生了。

  而且還不止一個,總共八萬個,全都是在同一時間降生的。

  這段時間,整個中土佛國上上下下全都懵了。

  他們一直在尋找今世佛主的轉世。

  為此還派人去了十萬大山。

  但沒想到,今世佛主居然轉世回來了,轉世回了中土佛國。

  還轉世了八萬個。

  第一個的時候,上下都欣喜若狂。

  第二個的時候,上下都有些不解,開始翻看佛經。

  第三個,第四個,第八萬個的時候,已經全都麻木了。

  若說是假的,可每一個佛子身上都帶著今世佛主的氣息和佛意,這些都不會有假,畢竟連過去佛和未來佛都看不出是假的,誰還能說是假的?

  但八萬個也有點太夸張了。

  想一想都知道,肯定有大問題。

  過去佛幽幽道:“或許都是,或許都不是,但這個關頭,這個時間點,只希望是吧…”

  未來佛道:“開魔羅法會,見今世佛主,也只能如此了。”

  這八萬個今世佛子來的實在是太詭異。

  就像是同一時間轉世,然后同一時間降生的一樣。

  可這仔細琢磨,真的不對勁。

  今世佛主的轉世,并不是輪回轉世。

  而是以果位化佛,尋一母胎孕育新生。

  而這些今世佛子。

  是真像是天地異變之前,進入黃泉陰土以后轉世輪回投胎到的中土佛國。

  但黃泉陰土早就出問題了。

  根本就沒有輪回轉世一說。

  那這些今世佛子,是從哪冒出來的呢?

  另一邊。

  十萬大山之外。

  一個長著兩顆腦袋,十六只眼睛,各有一金一銀兩根獨角的怪物,正在向著西邊跑去。

  這怪物的身體非常龐大。

  身上的紋路也是金銀交織。

  看起來,就像是兩個怪物硬生生的拼到了一起似得。

  實際上也正是如此。

  頭頂銀角的那個腦袋邊走邊吃,所過之處,連地上的土都要啃下來一層。

  頭頂金角的那個腦袋見此,大怒道:“銀角!你在吃什么?你不是答應了我,我帶你從那鬼地方出來以后就不再吃東西嗎?”

  “大哥!我的話你也信啊?”

  銀角瘋狂的吃土:“你自己在外面吃的飽飽的,留我在藏經閣忍饑挨餓,我現在都出來了,要是還不吃個痛快,那我豈不是白出來了?”

  金角忍著嘔吐的感覺,叫道:“你還有臉說,我的肉身都被你給吃了,別吃了,你如今用的是我的身體,我這輩子都不想吃東西。”

  它在十萬大山的時候,吃邪異吃到想吐。

  紫袍大觀主天天給它各種喂食,不吃還不行,說什么為自己好。

  天知道一開始金角有多開心。

  后來就有多痛苦。

  以至于,它這輩子是真不想再吃任何一口東西了。

  “銀角!!!”

  “大哥,我餓!我吃不飽!”

  “可是你剛剛吃的土里有屎啊!”

  “那咋了,我在藏經閣苦熬的時候又不是沒吃過,我就要吃,吃的飽飽的,餓肚子的感覺太可怕了。”

  “啊!你給我住嘴啊!”

大熊貓文學    詭異修仙:我為黃皮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