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曼蒂克餐廳內。
洪智有和魯明坐在角落里不靠窗的位置。
他不喜歡坐在玻璃窗邊。
坐在窗邊或許能有不錯的視野,但同樣會有被狙擊的風險。
上一世,師姐隔著窗給了李涯一槍。
《潛伏》原劇里,陸橋山也是隔窗被殺。
洪智有對窗邊已經有了心理陰影。
不過這一次,他坐的位置正沖著柜臺。
一口雪白的奶油,再瞄上一眼吧臺那道凹凸有致的身影,那味道甭提多香了。
劉雅雯時不時給他送個白眼,只是胸脯卻挺的更高了。
騷貨!
洪智有暗罵了一句。
魯明平時老逛窯子,這事門兒清,一看洪智有拉絲的眼神,便心領神會的笑了起來。
“洪股長,你這是真饞了。
“哎,你也就是倒霉,攤上了她爹是劉廳長,要別人這不早就投懷送抱了。”
說著,他端起桌上那瓶價值不菲的紅酒,給洪智有倒上,然后先舉杯為敬,迫不及待的品了一口。
跟洪股長出來就是好。
別的不說,酒一定可以喝最好的,菜隨便點。
一句話,啥最貴,上啥就完事了。
這也是洪智有的規矩,反正是日本銀行里貸的,鬼子的錢不花白不花,權當給哈爾濱老百姓拉動消費了。
洪智有收回目光,抱著雙臂笑道:“別的不說,就雅雯這身材、臉蛋,擱誰誰不饞?”
“哎,你說也是奇怪了。”
他呷了一口酒,眼神又飄了過去。
“按理來說,她年紀也不小了。
“魯明,你說真有女人到了這年紀不想男人的嗎?”
魯明干笑兩聲,順著他的話往下說:“怎么可能。
“劉小姐是天仙不假,可總歸是肉體凡胎,食人間煙火,哪能不動凡心。
“不過這點事,人家自個兒也能解決,寧可委屈也不求全罷了。
“反正像我們這些小蝦米是不敢想了。”
說到這,他頓了頓,挑眉看著洪智有,眼神里帶著幾分不解與探尋。
“智有。
“你倆年紀相合,家世也匹配,劉夫人又有意撮合,怎么就對不上眼呢?”
洪智有嘆了口氣,靠在椅背上:“誰說不是呢,沒轍啊。”
打云纓走后,會所里的他嫌不干凈,俱樂部那些太太嘛,又沒一個能看上眼的,著實有些孤寂。
這沒個伴,著實不是個長久之計。
魯明見他神色悵然,連忙舉杯轉移話題:
“來,喝酒。
“面包已經有了,女人還會遠嗎?
“說吧,啥事需要兄弟幫忙。”
洪智有給他遞了根香煙:
“老魯,你是思想股的股長,平時也負責學校、教育口的督查工作吧?”
魯明吸了口煙,點了點頭:“那必須啊,怎么哪有問題嗎?”
別看他職位不高,但在那些學校、報社眼中,那就是直管大爺,說話絕對好使。
“我聽說,二十中有師生在校內宣發傳單,有這么回事嗎?”洪智有看似隨意的一問。
魯明眉頭立刻皺了起來:“不至于吧?
“二十中改了后,里邊只有小學部了,誰跑那去宣傳,孩子們也看不懂啊。”
洪智有食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了一下:“你看,疏忽大意了吧。”
他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
“越是這種地方,越要防微杜漸。
“孩子們拿了傳單,看不懂,但會帶回家給家長看。
“而且誰會留意一群孩子書包里的紙片?這不正是他們取巧之道嗎?”
魯明夾著煙的手指頓在半空,斜眼看著洪智有好一會兒。
跟洪智有這種有大智慧的上位者打交道,凡事得悟。
他腦子轉得飛快。
洪股長日理萬機,黃金案子剛了結,怎么會突然對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情感興趣?
還說得頭頭是道,好像親眼見過一樣。
小學部…傳單?
魯明腦中靈光一閃,瞬間會意了洪智有的意思。
這是要在二十中搞事!
想到這,魯明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是啊。
“這小傳大,一生二,二生三,三生全哈爾濱,是得提防!媽的,這幫家伙真是無孔不入!”
他義憤填膺地罵了一句,隨即看向洪智有。
“這樣,吃完飯,我馬上去二十中走一趟,好好查查!
“至于你說的師生中的那個‘師’,是…”
洪智有擺了擺手,打斷了他。
“不急,喝完酒,咱們一塊去辦。
“你先慢慢吃著,我去跟雯雯說點事。”
說完,他站起身,徑直走到柜臺邊,眼神大膽地在劉雅雯胸前打了個轉。
劉雅雯冷眼看著他:
“你平時看女人都這樣的嗎?”
洪智有搖了搖頭,臉上掛著坦誠的壞笑:“不,只有看到身材好的美女才這樣。”
他湊近了些,很有磁性的低聲說:
“雯雯,我寂寞了。”
劉雅雯避開他的目光,臉頰微紅道:
“你寂寞管我什么事?”
洪智有眨了眨眼,笑容更壞了:“你不寂寞嗎?
“我這幾天晚上做夢,腦子里全是你。再不和你約會,我就要瘋了。”
劉雅雯蹙眉罵道:“混蛋,你是不是有病?”
洪智有點了點頭,一本正經。
“是,相思病,病入膏肓了。”
劉雅雯被他這副無賴的樣子氣笑了,她雙臂環胸,冷冷地看著他。
“你眼里除了那點事,能不能干點別的?
“你這么有錢,倒是買飛機大炮坦克捐給抗聯啊。
“現在多少勞工、百姓在冰天雪地里受苦受難,你這么閑,去幫幫他們不好嗎?”
洪智有嘖了一聲:“你看,俗了吧。
“沒有那點事的火熱,哪來的愛?
“你看到路邊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你會愛上他,給他生孩子嗎?”
他往前傾了傾身子,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的眼睛。
“劉廳長老說讓我多約約你,多談談。
“我這個人向來真誠,不喜歡玩虛的。我就是喜歡你,想睡你,想你發狂,有錯嗎?
“那些天天送鮮花、裝君子的,你剖開他的心看看。
“不說別人,就說你那個北平來的學長,叫張濤的。你問問他,是不是想睡你?”
劉雅雯白皙的俏臉緋紅:
“你…你愛想跟誰睡跟誰睡去!
“我對你的真誠沒興趣!
“拜托,離我遠點,別影響我掙錢!”
她頓了頓,像是想到了什么,補充道:
“當然,你要實在閑的無聊,刻意給我朋友的基金會捐點款。”
洪智有頓時來了興趣:“哦?什么基金會?”
劉雅雯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這你就別問了,你只管捐錢就行。”
洪智有點了點頭,一副“我懂”的表情。
“好吧,誰讓我喜歡你呢。”
他說著,打開皮夾,挑出一張十元康德幣拍在了柜臺上,姿態十分大氣:“雯雯開口了,必須支持,捐了。”
劉雅雯氣得胸口劇烈起伏:“你…給我滾!”
洪智有沒滾。
他抬起手在她翹臀不輕不重地拍了一巴掌。
然后,指了指劉雅雯:
“瑪德,遲早有你哭著喊爹的時候。”
劉雅雯整個人都懵了,她又羞又臊的罵道:“姓洪的!你再亂來,我報警了!”
洪智有不以為意地聳聳肩:
“報啊,我就是警察。”
說完,他壞壞眨眼一笑,轉身瀟灑地走了出去。
回到座位,魯明一臉的羨慕嫉妒恨:
“都說老虎屁股摸不得,洪股長真是藝高人膽大啊。”
洪智有重新坐下,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她再厲害,也是只母老虎。
“再說了,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你看著吧,有了這一巴掌,今晚她睡覺的時候,腦子里肯定會想到我。”
魯明干笑了兩聲,由衷地豎起大拇指。
“佩服,佩服!不愧是哈爾濱第一炮…王。”
久違的稱號…洪智有一臉無語的看著他:
“嗯?”
“老子什么時候有此殊榮了?”
魯明笑著解釋:“你還不知道?外邊早就傳開了。
“說俱樂部的那些漂亮太太,只要你看上的,就沒有拿不下的。
“大家都說哈爾濱沒有你洪股長泡不到的女人。”
洪智有聽得一陣無語。
他是個屁的王。
這幫人一天天的,傳的比當年的津海還要離譜。
自從徐云纓上山后,他都當了多久的和尚了。
魯明看著他那副“我很冤枉”的表情,嘿嘿一笑。
“老弟你就別謙虛了,我要有你那么多錢,我也當王。”
洪智有蔑然一笑,這跟錢沒關系,腰子跟不上趟啥都白搭。
吃完飯時間還早,他和魯明去附近臺球廳玩了會。
兩人驅車直奔道外二十中。
到了門口,兩名保安懶洋洋地靠在崗亭里,抽煙閑聊。
魯明按了兩下喇叭。
兩個保安不耐煩的走了過來,“干啥的呢?”
魯明搖下車窗,亮出了證件。
兩個保安的眼神瞬間變了。
“警官,您好,您有什么事嗎?”
其中一個保安彎著腰,臉上擠出笑容。
“哦,什么事?”魯明手指在窗沿邊敲了敲,然后直勾勾看著他:“我告訴你,你敢知道嗎?”
他平時吃卡拿要慣了,自有一股威嚴。
“您請,您請!我們這就開門!”那兩人打了個寒顫,連忙開門。
魯明踩下油門,汽車緩緩駛入校園。
停好車,兩人直奔校長室。
魯明叼著香煙,粗暴的推開了。
“哎喲,魯股長!
“什么風把您給吹來了?稀客,稀客啊!”禿頭校長李清剛要發作,一看是魯明嚇的連忙起身相迎。
魯明摘下手套,拍了拍李清的胸口,看了眼洪智有:
“李校長,不懂規矩了不是?
“這位是洪股長,還不打招呼?”
“洪…洪爺?
“鄙人有失遠迎,罪過,罪過啊!”李清誠惶誠恐道。
“這里沒有洪爺,只有洪股長。”洪智有示意他不用緊張。
“是,是。
“快請上座!我這就給您二位泡茶!”李清道。
魯明抬住:
“算了,李校長。
“你這的茶水也不是什么好貨。”
他語氣驟然轉冷,“我和洪股長這次來,可不是為了喝茶的。
“聽說你老小子最近不老實,在學校里搞宣傳啊?”
李清的呼吸猛地一窒:
“不…不是!兩位長官,這,這是哪里話啊!”
他急得連連擺手,臉上血色盡失。
“我這是小學啊!
“誰會跑到這種地方來搞宣傳?沒道理啊!”
魯明冷哼一聲,豎起食指,指了指李清的鼻子:
“有沒有道理,可不是你說了算。
“現在有人舉報你們學校,說有師生在這里宣發傳單。你最好給我老實點,把事情交代清楚!”
“舉報?”
李清下意識以為魯明又是來討油水的。
他打開辦公桌的抽屜,從里面掏出幾張票子恭敬遞到了魯明和洪智有面前。
“兩位長官,您看…孩子們正在上課。
“這樣,我們學校肯定自查,一定給二位一個交代。
“還請兩位高抬貴手,別驚擾了學生們。”
魯明冷笑一聲:
“當著洪股長的面,你談錢?
“羞辱誰呢?
“就你這破學校,賣了也不過就是洪股長一瓶好酒的事!
“麻利點,帶路。”
李清像被抽走了魂魄,呆呆問:“帶…帶到哪兒去?”
洪智有緩緩開口:“錢柏的兒子,在哪個班?”
他這話一出,魯明瞬間就明白了。
洪股長這是要搞誰了。
錢柏,倒霉玩意。
李清連忙回答:“錢小聰在三年級二班!”
洪智有抬了抬手。
李清不敢怠慢,前邊領路。
他一邊走,一邊小心翼翼地回頭試探性問道:
“洪股長,我能冒昧問一句。
“錢小聰他…犯什么事了嗎?”
洪智有笑笑不說話。
到了三年級二班。
教室里,一位女教師正站在講臺上,聲情并茂地講著課。
她身材高挑,面容姣好,一頭烏黑的秀發盤在腦后,旗袍勾勒出她曼妙的曲線。
見到三人,她停下講課,臉上帶著幾分疑惑。
“李校長,怎么了?”
她的目光落在洪智有身上時,眼睛里瞬間閃過一絲亮光。
“這兩位是…”
只看了一眼,她就察覺到洪智有與眾不同的氣質。
金光閃閃的鏡鏈,以及西裝、皮鞋材質,無不散發著濃烈的金錢味道。
又帥又有錢。
翟嬌的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撥動了一下。
李清正要開口介紹,洪智有抬住了。
李清立刻會意,轉頭道:“這位是翟嬌老師,她是三年級二班的班主任。”
洪智有嘴角微揚,笑著點了點頭。
“你就是班主任啊。”
他語氣玩味,眼神在翟嬌身上打量了一圈:“管得挺好啊。”
“好不敢當,唯盡師責而已。”翟嬌扶了扶眼鏡,裝了裝。
洪智有看了魯明一眼。魯明立刻心領神會,向前一步亮了證件:
“翟老師,我們是道里的警察。
“我們接到線索,說你們班上有人發傳單。”
翟嬌雙手抱胸,臉上露出不屑的神色:
“你們道里區的警察,手伸得也太長了吧?”
李清嚇的一聲咳嗽,別過頭沖一邊去了。
他心里清楚,翟嬌是錢署長的情人,平日里高傲得很,誰都不放在眼里。
她為啥到這來教書,那就是給錢小聰的兒子當陪讀來了。
只是她今兒怕是要踢到鐵板了。
魯明笑容依舊:“翟老師別緊張啊。
“我們只是搜搜,不過分吧?”
翟嬌冷笑一聲,語氣里帶著幾分不屑:
“孩子發傳單?我看你們是閑得慌。”
魯明干笑了兩聲:“翟老師有點潑辣啊。”
翟嬌嘴角一撇,高傲不予理睬。
“那行,翟老師,麻煩你讓孩子們把書包都拿出來吧。我們得挨個檢查。”魯明也不跟她廢話了。
翟嬌雖然不情愿,但面對警察的要求,也無法拒絕。
她走到教室中間,拍了拍手:
“大家都把書包放到桌上,接受檢查。”
孩子們面面相覷,有些不明所以。
但老師的指令,他們還是乖乖照做了。
一個個小小的書包,被擺放在各自的課桌上。
洪智有靠在教室門口,目光定格在角落里的那道身影上。
那個孩子身形瘦削,比同齡的孩子矮了半個腦袋。
他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舊棉襖,課桌擺在放置垃圾桶和掃把的角落里。
他低著頭,顯得格外孤獨。
“李校長,那孩子這么小,坐這么遠能看得清黑板嗎?”洪智有問道。
“他啊,叫孫家喬,這孩子是外地來的,爹死的早,母親在米店幫忙。
“你也知道能進二十中的,都是道外條件比較好的孩子。
“就他插班還是我批的。
“這孩子性格自閉,再加上有點口音個子小,不合群,所以翟老師怕其他孩子欺負他,就把他安排在那了。”
李清連忙解釋道。
洪智有微微吸了口氣,心下很不舒服。
老周好歹也是二等警監,家里又有錢,兒子竟然被欺負成這副鬼樣子。
這孩子眼神躲閃,自卑焉巴,一看就沒少受苦。
洪智有心里罵了句“馬拉個巴子的”。
他壓下心頭的怒火,不動聲色地對魯明打了個手勢。
魯明立刻會意,兩人開始挨個檢查書包。
魯明從進教室開始檢查,洪智有則故意從最角落的家喬往外檢查。
這樣一來,外人也不會過多關注。
他拿起家喬的書包,一股腦倒在書桌上,嘩啦啦,十幾盒洋火。
家喬像受驚的小鹿,一把雙手攏在了身前,眼神恐懼的看著洪智有喘氣。
“干嘛的?想點了學堂?”洪智有問。
“叔叔,求求你,別收走,求求你。”孫家喬緊張的聲音直打顫。
“給我一個不沒收的理由。”洪智有說。
“我,我拿來賣的,好不容易攢的一點本錢,求你…了。”孫家喬說。
洪智有心頭一酸,拍了拍他的臉,“不好好讀書,學生伢子賣個屁的火柴,當你是小姑娘啊。”
他隨手抽出一張鈔票遞給了家喬:“下次再讓老子發現你搞這些亂七八糟的,我連你老母一塊給抓了。”
“是,是,謝謝叔叔。”家喬連忙鞠躬點頭。
洪智有又簡單翻了翻書,字寫的還不賴。
在翻到一頁作文題時,寫“我的爸爸”。
孫家喬只寫了一行字,我只有媽媽,沒有爸爸。
打分是…0!
哎,洪智有瞪了他一眼,順手撕了下來放入了口袋:“你沒爸,是從石頭縫里鉆出來的啊,能耐大的你。”
他把書隨意丟在課桌上。
孫家喬眼淚就下來了,委屈、倔強的低頭說:“我本來就沒爸爸!”
“犟種!
“老魯,你先查著。”
洪智有從兜里摸出香煙叼在嘴上,走到了外邊。
翟嬌抱著胸口,仔細打量著洪智有。
這倆人多半是道里某個分署跑腿的。
否則,誰會吃飽了閑的,跑來跟小朋友較勁。
不過,看這洪先生的穿著打扮和氣度,家境應該很不錯,屬于那種家里有錢,混個警察編制玩玩的少爺。
她臉上再次堆起笑容,走到洪智有身邊,語氣里帶著幾分親昵。
“警察先生,咋稱呼啊?”
洪智有側過頭,沖她笑了笑:“免貴姓洪。”
說著,他掏出黃金火機,剛掏出煙想點上,一想到教室里的花朵們,又順手別在了耳朵上。
翟嬌的眼睛,一直盯著他手里金光閃閃的打火機。
她心里更加確定了,這絕對是道里哪位有錢的少爺。
她在道外見過的有錢人不少,但用黃金打火機的,這位爺還是頭一位。
想到這她臉上笑容更盛,語氣也越發嬌軟:
“洪警官,您是道里警署哪一部分的呀?”
洪智有笑了笑:
“怎么?
“問這么細,翟老師想給我介紹對象?”
翟嬌被他逗得發笑,她有意無意地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問問嘛。”
她頓了頓刻意問道:“您認識我們道外的錢署長嗎?”
洪智有搖了搖頭,語氣平淡。
“聽過,不熟。
“我一個小小警察哪夠得著署長級別?那可是二等警監呢。”
翟嬌撇了撇嘴:“二等警監又咋嘀?不也在道外打轉嗎?這地兒,可比道里冷清多了。
“哎,說正經的,洪警官,您真沒對象嗎?”
洪智有再次搖頭,臉上帶著一絲無奈的表情。
“真沒有。”
翟嬌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眼神里寫滿了不相信。
“您長得這么好看,還有警察編制,沒對象誰信啊?”
洪智有攤了攤手,語氣里帶著幾分真誠:
“真沒有。要不,翟老師您給我介紹個?”
翟嬌臉上瞬間綻放出欣喜的笑容,她覺得機會來了。
“好啊!沒問題!”
她連忙從口袋里掏出鋼筆和紙條,遞給洪智有:
“您給我個電話,我回頭一定給您撮合撮合!”
她是給錢柏做情人不假,可這老家伙賊壞,光玩她,錢給的少就不說了。
說給安排個好工作,也是讓他來給兒子錢小聰當保姆。
關鍵,天天跟孩子打交道,這地方也接觸不到什么上層人士,實在無趣至極。
要能做富家公子的女朋友,去道里生活,誰還擱這吃粉筆灰。
洪智有俊朗一笑,唰唰地在紙條上寫了幾筆,折好紙條塞進了翟嬌的衣兜里:“靜候佳音。”
“很快。”
他的聲音充滿了金錢和磁性的味道,翟嬌俏臉一紅,心不禁噗通狂跳。
正說話,魯明走到了正中第一排,一個小胖孩面前。
這孩子別看三年級,塊頭卻足有一米七,又胖又墩。
往那一坐跟一堵厚實的墻,將后面好些學生罩得嚴嚴實實。
他正一臉不耐煩地看著魯明,手里還拿著一塊餅干嚼著。
他正是錢柏的兒子,錢小聰。
魯明走到他跟前,臉上帶著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小胖子,把書包拿出來。”
錢小聰一臉不爽地看著魯明。
他向來仗著父親的權勢,在學校里橫行霸道慣了,哪里把這些“小警察”放在眼里。
他語氣倨傲地問道:“你們是警察嗎?”
魯明點了點頭:“是啊。”
錢小聰冷哼一聲,臉上寫滿了不屑:“是警察那就都是我爹的狗!”
他指了指自己的書包,眼神里帶著挑釁。
“你們敢翻我的書包,信不信我讓我爸開除你們!”
魯明故作驚訝地挑了挑眉:“哦?你爹是誰啊?這么大的口氣?”
錢小聰見魯明“上鉤”,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我爹是錢柏!”
他昂著頭,語氣里充滿了驕傲。
魯明“恍然大悟”道:“呵,原來是錢署長家的孩子啊!”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錢小聰:“長這么胖,伙食挺好啊。”
魯明嘴上逗著閑,手卻毫不客氣地伸向錢小聰的書包。
錢小聰還想抗議,但魯明根本不給他機會。
給洪股長辦差,別說你爹是錢柏,就是于鏡濤的兒子,也是照辦。
他不顧錢小聰的掙扎和叫嚷,猛地一咕嚕,將書包里的東西全都倒在了課桌上。
餅干、糖果、幾本畫著卡通人物的小人書…
還有一小沓折迭整齊的紙張。
魯明眼疾手快,一把抓起了那沓紙,展開一看,臉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正是紅票的宣傳單!
魯明心里長嘆一聲。
這孩子怎么可能會有這種東西?
這分明就是哪路大神使了仙法,刻意放在包里的。
錢柏這個倒霉悲催的,咋就惹上了洪智有,這次怕是真要栽了。
他看了一眼洪智有。
洪智有打了個手勢,示意他繼續。
魯明嗦了嗦腮幫子,從公文包里取出錄音機擺在課桌上,按下錄音鍵。
他不問傳單,而是抓起書包說:“錢…小聰,嗯,這個書包是你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