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知力,是井國最稀缺的資源、最硬通的貨物。
感知力不夠強大的時候,只能感知到人間的香火,但如果強大,便能扭曲現實。
當然,扭曲現實的程度,也會隨著感知力的攀升,在程度上達成不同的分野。
趙龍虎是道門,道門的感知力,比起其余的堂口,要強上一些,加上他本就是坐八望九的水準了,利用感知力,去燒毀攝影機的核心元件,正常來說,難度不大,
但現在他遭遇的境況,并不算正常——因為有周玄這個怪物的存在。
這是一場關于感知力的博弈,但博弈的雙方,差距實在過于巨大,
周玄當即便精確的捕捉到了趙龍虎散布出來的感知力。
這股感知力,在他看來,如同一層薄得不能再薄的霧了,很是孱弱,
“這等感知力,也敢上陣為將。”
周玄當即將自己的感知力,化作了柔和的細雨,潤物細無聲一般的,滲透進了那層薄霧里。
同時,周玄還將一些“隱密的小知識”,也通過感知力的滲入,灌進了趙龍虎的意識之中,形成了精神污染。
這些小知識,基本都來源于他前世的硬盤,里面有各大“老藝術家”的傾情奉獻,非常的袒誠,什么“吉澤老師”、“小澤老師”,
種種香艷的畫面,一楨楨的累積,等到凝聚得多了,便在趙龍虎的體內,完成了核爆。
這位遁甲山的二師兄,忽然就覺得周圍的一切都變了。
那些黑壓壓的、過來聽書的觀眾、那些穿著體面的媒體朋友,竟然都成了一個又一個的大靚女。
每一種款式的都有,
有付不起修水管錢的可憐女生、有為了業績獻身的事業女強人、有在健身房里香汗淋漓的…
可愛的、俏皮的、火辣的、手執著小皮鞭,一副女王歸來的…
亂花欲漸迷人眼,
對于趙龍虎來說,全世界都是姑娘、全世界都是白花花的大腿。
“我是出家的道士,心如止水,心如止水呀。”
趙龍虎不斷的念動起了道家的心經,要來抵御這一場程度極其夸張的香艷勾引。
“道長,你的身材,好強壯。”
“道長,我想進你的道觀修行,但是實在付不起香火錢,要不然…”
“道長,我老公今天不在家。”
一個又一個美女老師,輕解羅衫,投懷送抱。
“來,鞭打我,用你最大的力氣,抽死我。”
一個大體格子的姑娘,遞給了趙龍虎一根奇粗的鞭子,
這哪里是鞭子,這分明是壓垮趙龍虎意志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的心,徹底的迷亂了。
“什么道經、出家,我要解放!”
“我要自由。”
“我要那一雙雙白花花的大腿啊。”
趙龍虎再也忍不了,雙手抓住了道袍的衣襟,猛然一撕。
“噗哧!”
那大量聚積的看客們、記者、電臺人員都傻眼了,
分明是這么嚴肅的場面,
那趙龍虎,以京城府欽天監之名,來抓捕周玄,講的話,那叫一個氣場十足,
可這才過了多久,
這位遁甲山的道爺,竟然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火速的將身上的道袍、內襯衣物,皆數褪去,
動作之快,連站在他不遠處的趙幽庭,都沒反應過來。
要說趙龍虎的動作,也是一氣呵成,衣服一脫,然后光著身子,對著周圍的空氣,一陣蛄蛹。
“這是…”
“這是他娘的在淦空氣?”
“都愣著干什么?拍呀!”
媒體的朋友們,那叫一個欣喜若狂——京城府內,如此知名的大道士,當著明江府滿城百姓的面,做如此浮夸的表演,這要登了報,報紙得賣瘋。
一時間,那些相機“咔嚓咔嚓”的拍個不停,鎂光燈就跟點著了似,就沒見到它們暗下來過。
趙幽庭也瘋了,他是好勸歹勸,要給趙龍虎穿上衣服;“師兄,別這樣,千萬別這樣。”
趙龍虎哪管得了這些,把趙幽庭一把推開,繼續的蛄蛹。
“意守清明。”
在趙龍虎與眼前的美女老師們狂蜂浪蝶的時候,他的腦海里,傳來了葫蘆道士的聲音。
而也就在這一刻,他的神智,有了片刻的清明,眼前的老師們,迅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他看見自己正光著腚,被一群記者追著拍。
“趙老師,扭扭身子,能把你拍得更銀彈一點。”
“道士師傅,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真的好白啊。”
“淦。”
趙龍虎一瞬間洞察了眼前的形勢,當即扭頭,火速向自己的衣物沖去,
但沖一半,他就停下來了,眼前的美女老師們,又那么活靈活現的勾引著他。
他又停下了尋衣之旅,在原地搔首弄姿了起來…
“喲,這趙龍虎的背后有高人。”
在龜山道廟之中,周玄只察覺到有一股很是磅礴的感知力,透進了趙龍虎的身體里,將周玄的感知力隔絕了開來。
這是葫蘆道士的感知力,
作為遁甲山第一太上祖宗的他,自然瞧得出來,趙龍虎并不是忽然瘋癲,而是被周玄的感知力,污染了精神。
于是,他便運用起了自己的感知力,去救趙龍虎,也才有了剛才趙龍虎的短暫清明,
不過,周玄污染趙龍虎,也就是小試牛刀,未盡全力,但葫蘆道士摻和了這么一腳,那事情的性質就變了。
“想在感知力上,與我爭個高低?那咱們就比劃比劃。”
周玄當即喚醒了秘境中的血井人腦,甚至還喊動了墻小姐,用她的意志力,來加固自己的秘境,
這一切的作派,便是周玄要將自己的感知力催逼到最強的境界。
“任何想通過感知力來叫板的人,都逃不過我的污染。”
“這周玄的感知力,竟然達到了如此地步?”
在周玄第一波感知力的反擊開始之后,
葫蘆道士才發現自己還是輕敵了,若是將他這位太上祖宗的感知力,比作一片狂暴的海域,那周玄的感知力,便是海洋本身,
他的感知力,被迅速包裹了起來不說,那各種繁雜的“欲念”在他的心頭,一個接著一個的爆開。
他如同趙龍虎一般,被美女老師包圍了。
一時間,他這個大修之士,竟隱隱覺得有些燥熱。
好在,其余的遁甲山老祖,也感受到了葫蘆道士的難處,紛紛將自己的感知力,掛靠了過來。
六大太上,感知力擰成了一股,去對抗著周玄的感知力。
不過,
若說周玄在進入“日游”之境后,感知力,已經如同神明級那般磅礴,那現在“顯像日夜游神”的他,感知力已經不是“神明級”能比擬得了的,
六大祖宗,六股感知力匯聚,卻依然產生不了任何的抵抗作用,
葫蘆道士自知大勢已去,這一場“感知力層面的戰斗”,六人合力,也是螳臂擋車,
于是他當機立斷,喊了一聲:“切斷感知力。”
其余的五位太上祖宗,先后切斷了自己的感知力,退出了戰場,
等到師弟們安全撤離之后,那葫蘆道士便猛的撤掉了自己的感知力。
這忽然的撤離,并不代表絕對的安全,
周玄的污染,已經完全留在了葫蘆道士的體內,不斷的侵襲著他的意識。
“周玄自己,就是天地間的一尊至寶。”
葫蘆道士面對著體內的污染,也別無他法,他摸出一張符紙,朝著前方撒去。
那符紙當即變化著形態,變成了一把剪刀。
剪刀對著他的舌頭,哐當一下,狠狠的剪下去。
一團通紅的軟肉,掉落了下來,
斷舌,像蠕蟲一般,在地上不斷的扭動,
他抓起活泛的斷舌,口中不斷的念誦著咒語,那截斷舌成了一塊磚石,每一個舌苔的密麻小點上,都鉆出了一條腥紅的蟲子。
數以萬計的蟲,順著他的口鼻鉆了進去,在他的血肉里啃咬了起來。
這一番萬蟲襲身,所帶來的痛苦,不下于世間任何一種殘酷的極刑。
也只有這種兇猛到了極致的痛苦,方能幫他熬過“精神污染”。
痛不欲生的苦痛折磨,使得葫蘆道士,都不免涔涔的冒著汗,
終于,在一波波污染和一陣陣的痛苦交織過后,一切,才恢復如常。
葫蘆道士像撿回了一條命似的,重重的嘆了口氣后,才念動著咒文,
那斷去的舌頭,長了出來,不過,他畢竟不是擅長血肉重生的骨老,新長出來的舌頭,僅僅只有指頭般粗細,使得他說話都有些口齒不清。
“那個周玄,必須要抓回遁甲三…”
葫蘆道士,張口說道,
由于口齒不清,他連“山”字,都說成了“三”。
“周玄,果然是個妖孽。”
藏在暗中的其余太上祖宗,也都紛紛重新認識了周玄。
這個年輕人,比他們想象中的,更加強大。
趙龍虎的污然,還在繼續,他的蛄蛹,自然也沒有停止,
終于,在周玄閉上折扇的聲響傳出后,這位趙龍虎,才恢復了神智。
他低頭瞧著自己的“賤樣”,花白身體,不著寸縷,渾身都是自己剛才撒歡時的汗漬,他當即臉皮燥熱。
“趙老師,再扭兩下,我同事火速送來了好幾卷新膠卷呢。”
“我保證,明天整個報紙的版面,都歸您趙天師了。”
來自媒體朋友的保證,使得趙龍虎怒火中燒,他當即就想把面前的記者殺掉。
他才出手,一襲白袍就攔在了趙龍虎之前。
喜山王出手了,出手便是溪谷真經的「道者無為」,他的雙手,像世間至柔的水波、光影,纏纏綿綿的,就將趙龍虎的勁力化掉,
然后,這位新晉的狐王,冷冷的笑道:“欽天監的人,好手段啊,自己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了下流的勾當,銀亂不堪就算了,還想著殺人平口?”
“這里,所有的明江府人,都看到你的丟人行徑,你殺得完嗎?”
喜山王的手,往后一指,那一片片的人影,延綿不絕,各個眼神中都帶著“戲謔”二字。
趙龍虎當即憋不住了,
他第一次這么丟臉,他看到那一架架的攝像機,自己光屁股的尊容,不久便會井國眾人皆知。
他委屈、他苦惱、他恐懼,卻無從發泄,最后,竟“哼唧”一聲,哭了出來。
他一邊抱著自己的衣物,一邊往馬車處飛奔而去,他斷然忘記了,自己現在的任務,是來抓捕周玄。
“真踏娘的丟人。”
趙幽庭一旁只有謾罵,沒有同情。
畢竟是趙龍虎,不經過他的同意,打出了“欽天監”的名頭。
現在這“丟人現眼”事兒,也自然落到了“欽天監”的頭上。
京城最有名望的建制,如今,要替遁甲山、趙龍虎背了黑鍋。
趙龍虎才走,
周玄的聲音,就從龜山道觀里傳了出來。
“欽天監的捕頭們,我周玄倒想問問,我犯了什么罪過,你們要來拿我。”
面對著周玄極有底氣的問話,趙幽庭也不甘示弱,說道:“周玄,你前腳殺了我們遁甲山的大師兄趙青霄,后腳,殺了我們遁甲山的掌教——趙金甲,
你作惡多端,我們欽天監的來拿人,有什么問題?”
“有問題,而且很大。”
周玄一揮手,將小腦放了出來。
小腦在空中投影,將搶雙魚之時,趙金甲打擂時的嘴臉,當電影似的放了出來。
“周玄,我們打擂,既分高下,也決生死!”
“不過,光是賭生死,也沒什么意思,若是誰在擂臺上,被打死了,誰的尸身,就歸對方,如何?”
這是趙金甲打擂臺前,親口言說的,抵不得賴。
周玄問道:“你們掌教,與我是擂臺賭斗,早就說好了條件,生死各安天命,
怎么,遁甲山的人,輸不起?
亦或是,你們欽天監的人,仗著自己勢大,想來一手‘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周玄擲地有聲的質問著,
趙幽庭啞口無言。
“淦,還以為你們欽天監的,抓到了大先生的把柄呢,搞了半天,原來竟是這等潑皮無賴。”
“賭輸了就認,不認,我這種老賭棍都瞧不起你。”
“欽天監的,滾出謝家岙。”
一時間,群情憤起,
而周玄的聲音,也通過了電臺,送到了井國九府的老百姓的耳朵里。
井國,是個神權至上的國度,「地子」、欽天監,平日作風就很是蠻霸,
但是…他們依然要得民心,因為他們需要管理人間的秩序。
而周玄,這一次,就是要讓欽天監得不到民心。
他的聲音,再一次傳了出來:“至于你說的趙青霄嘛,明江府的百姓們,你們聽好了,
趙青霄是誰?
他就是祆火之劫里,伙同遮星、祆火教,帶著遁甲門人,屠殺過我們明江府百姓的禍害!
這些道士才是做足了惡事,我們不去找他,他們反而倒打一耙,過來找我們。”
這反將的一軍,當即讓趙幽庭亂了陣腳。
他平日,自襯鬼主意多,但這一刻,面對周玄,他竟然沒有了絲豪的主意,只能將局勢的節奏,拱手相讓。
當然,其中,也有遁甲山,向趙幽庭隱瞞了趙青霄的事情真相的原因。
他只知道趙青霄是被周玄殺掉的,卻不知道,趙青霄為何被殺。
遁甲伙同遮星、祆火教,要屠殺掉整個明江府的事情,是遁甲的大污點,除了少數的幾個人,其余人皆不知曉。
“小腦,給我把趙青霄的影像,調出來。”
周玄當即揮手,
小腦的影像,再次投放,這一次,便是明江府天地棋局時期,趙青霄帶著遁甲門人,在明江作亂時候的畫面。
人,他們殺了不少,
每一個明江府人的倒下,都讓如今謝家岙里的看客們,目眥盡裂。
“瑪德,這幫道士,太欺負人了,淦他們。”
“草!一群惡霸。”
已經有一些彪悍的民眾,抓起了地上的碎石,朝著趙幽庭狠狠的砸了過去。
磚石,組成了雨,潑打在了趙幽庭的身上,但他避也不避,他也被趙青霄的所作所為,驚住了…
哀莫大于心死。
“遁甲,竟然和祆火教的人,同流合污;趙青霄,原來是這般死去的?”
趙幽庭素來認為自己,是一個無大惡且懷小善的人,事實上,他也確實是這般人。
但他這般人物,只是如那浮萍一般,風往哪邊吹來,他就往哪邊走,
但今日,他不想再被吹著走了。
他邁著麻木的步子,朝馬車走去。
周玄則說道:“遁甲的人,給我記好,我周玄,現在本該借著滿城勢,把你們統統踩殺,但是…我這場書沒講完,沒功夫和你動手,
等這場書完了,我再找你們,好好算賬。”
“算賬嗎?是要算的。”
趙幽庭喃喃的說著,等他走到了馬車前時,趙龍虎還在暗自抹淚,他不知道往后的人生該如何去面對。
全國人估計都看過他的光腚。
“幽庭師弟,你干嘛走了,你去啊,亮出觀星牌,把那些攝影機全部搶過來,砸掉,全都砸掉。”
“砸你大爺的。”
“你怎么和你師兄說話呢?”趙龍虎猛的站直。
“老子讓你不要頂著「欽天監」的名頭,你要頂!頂完了,就跟個踏馬二椅子似的,脫了褲子滿場飛奔。”
趙幽庭終于是將一路的怨氣、悶氣,都發泄了出來,趙青霄的影像,便是他情緒的導火索。
“現在你讓我回去拿攝影機?要是拿不回來,我還要擔一個強搶的惡名,這叫什么?光屁股拉磨,轉著圈丟人。”
這“光屁股”三個字,又刺激到了趙龍虎,他當即又抹起了眼淚來。
聽到了外面的爭吵,葫蘆道士的話,從車轎廂里,悠悠的傳了出來,
“幽庭,你有些火氣,也是正常的,發泄一通也好,發泄完了,咱們還是同門,你和龍虎還是師兄弟。”
“老祖宗,今日的行動,到此結束了。”
趙幽庭說道:“照我看,遁甲門的大師兄,死得不冤、至于趙金甲掌教的死,那是生死擂臺,本來也怨不上人家。”
“呵,趙幽庭,你可知你在說些什么?「地子」的神諭,你說改就改?”
葫蘆道士冷冷笑道。
趙幽庭卻猛然的說道:“那你們有沒有事先跟欽天監講過——趙青霄帶著遁甲山的弟子,是因為在明江府屠戮平民而死?”
“你們和祆火教、遮星、黃原大妖勾結的事情,你們又有沒有向欽天監匯報過?”
趙幽庭當即亮了觀星牌,說道:“我有觀星牌在手,這里,我說了算,周玄謀殺趙青霄、趙金甲,事體有變,需重新計議,因此,抓捕行動取消…”
“那怕是取消不了了。”
葫蘆道士面容陰鷙的從車廂里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