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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6章 抓捕周玄

  所謂的裝臟,便是將活人的內臟,裝到紙人的身體內,從而使得那個紙人通靈。

  一頭臟,便要用一條活人的命來裝,七十多個臟,那得七十多條人命。

  “大先生,咱們先不說能不能找到這七十多條人命了,就說真能找到,從現在到晚上,這才多長的時間?

  讓我殺七十多條豬,我也殺不了那么多啊。”

  龜山道人不斷的抱怨著,

  周玄卻話鋒一轉,問道:“七十個裝不了,那能裝多少個?”

  “頂天七個。”龜山道人覺得自己要是全力以赴,大概可以完成十個“臟”左右的勞動量。

  但他怕周玄討價還價,便給自己留了些余量。

  豈料,周玄卻非常干脆的說道:“那好,七個就七個,你努力做,晚上交貨。”

  “啊?不討價還價了?”龜山道人很是意外。

  “我原本就只想裝三個臟,你能裝七個,我已經很滿意了,再討價還價,不把你給累死?”

  周玄狡黠的說道。

  “…”龜山道人又問:“你剛才不是要七十個?”

  “哦,是這樣的,假如我要開一扇窗,那就跟人說我想拆一座房,人們不讓我拆房,自然會讓我開窗,找你做事也是這般。”

  “…”龜山道人哀嘆道:“大先生,你的套路是真多呀。”

  “就這么說定了,七個臟,裝臟的材料,你去找李乘風領,他手上,有的是該死的人。”

  周玄聊完了“裝臟”的數目,也沒急著走,而是繞著“龜山道觀”轉起了圈,一邊轉,一邊伸手,在觀廟的柱子上摩挲著,問道:“老龜,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你是個守觀人,對吧?”

  “對的。”

  “所以,你是沒有香火的,這座廟,就是你的香火。”

  “那是,我的本事,都得在這個廟里才能施展。”

  龜山道人說道。

  周玄則問道:“那你這個廟,能到處移動嗎?”

  “若是我修到了七八炷香,那自然可以了,不過,我現在也沒那么高的香火,想讓廟移個位置啊,需要提前做祭儀。”

  龜山道人一五一十的說道。

  “那挺好。”周玄說道:“你裝完了臟,也準備準備,讓這個廟,換個位置?”

  “換哪里去?”

  龜山道人問。

  “謝家岙,我講書的地方,晚上,你帶著你的廟和臟,過來。”

  周玄再次囑咐了一聲后,才果斷的離開。

  龜山道人,望著周玄離去的背影發愣,他也不知道,這大先生,今晚要講書,為什么卻要裝臟和廟觀。

  “我的裝臟紙人、以及這個小廟觀,能幫到他個什么?”

  想了半天,龜山道人也想不明白,索性他也不想了,暗暗說道:“大先生是個高人,他的想法,哪是我這般小人物猜得透的,不猜了,不猜了,好生做事。”

  他當即便出觀去找李乘風,領取周玄吩咐事情的材料…

  東市街,周家凈儀鋪,周玄翻看著自己寫下的書梁子,緊鑼密鼓的進行著最后登臺的預備工作。

  畫家、樂師、喜山王進了店,要來接周玄去謝家岙。

  “大先生,臺搭好了,蹭喜氣的人、聽書的人,也絕大多數趕去了謝家岙,咱們,也該出發了。”

  “嗯。”

  周玄將書梁子放進了抽屜里,起了身,問喜山王:“老喜,翠姐今夜,要給我搭建丹爐,需要很多狐貍的命去建…”

  “放心,大先生,我們狐族已經安排好了,不會誤事的。”

  “那就好。”

  周玄走向了店外,

  畫家駕駛著車,載著周玄去了“謝家岙”。

  車子駛出了東市街,周玄瞧見家家戶戶的門口,都掛著紅燈籠,便問:“怎么這么多人家,點上了紅燈籠?”

  “大先生,所有人都知道,今晚,便是我們明江府,重回夜明江的日子,也都知道今晚是個喜慶之夜,便提前預備了紅燈籠。”

  “只要重建一完成,那整個明江府,便稱得上張燈結彩,家家戶戶展笑開顏。”

  樂師一旁附和道。

  “嗯。”

  周玄應了一聲,興致倒不算太高,只說道:“不過今晚,殺伐是避免不了的。”

  “兩府的游神司,已經集結。”樂師說道。

  “誰來,都吃不了兜著走。”喜山王撂下了狠話。

  在整個明江府里,目前只有兩個九炷香,一個就是李長遜,另一個便是喜山王。

  但李長遜嘛,戰力是比不了喜山王的。

  這頭修行多年的狐仙,才是明江府最大的倚仗。

  “有你們在,我自然放心。”

  周玄說完,便瞇上了眼睛,他要稍作休息,養精蓄銳。

  謝家岙,那好幾個足球場大的“凹地”里,滿坑滿谷。

  為了讓場子熱一點,古玲帶領著“大都會”里的歌伶們,在這兒唱著、舞著。

  只是,那歌伶曼妙的歌喉、白花花的大腿,在今日,卻只能使得看客們,興趣寡然。

  他們的目光,或者渙散著,或者灼灼的盯著大路,等候那一抹近乎神跡的身影現身。

  隨著兩道車燈,將馬路照得雪亮,周玄從停住的車上,走下來的那一刻,

  偌大的謝家岙里,便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以及各種激動的口哨、喝彩的聲音。

  “大先生來了,要來講書了。”

  “大先生,我愛你。”

  “往后我家照片墻上,只供你,不供別的菩薩啦。”

  明江府對于周玄的追捧,已經不亞于曾經任何一個大明星、歌星的熱度。

  在謝家岙里表演著的歌伶們,也一個個心猿意馬,想著一睹那大先生的風彩。

  沒有一個歌伶、歌星,會因為周玄搶走了所謂的熱度,而嫉妒埋怨,在她們看來,迎接周玄的每一記掌聲、每一聲吶喊,都是理所應當的,

  “或許,應該更熱烈一點。”

  古玲瞧著周玄翩翩的身形,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見到周玄時的場景。

  那時候的周玄,初出茅廬,還顯得有些青澀,而如今…他舉手投足之間的氣質,才是正兒八經的明江府之主。

  “不對啊,我初見大先生的時候,離現在還沒過太久呢,怎么像過去了十幾年似的。”

  古玲見著越來越近的周玄,讓出了位置,指著立式的麥克風,聲情并茂的說道:“今夜,我們所有人歡聚謝家岙,都只是為了等到他的聲音,

  今夜,屬于大先生——周玄。”

  周玄則款款的走到了麥克風前,一字一頓的說道:“今夜,屬于夜明江,屬于每一個熱愛這方土地的人。”

  轟隆、轟隆!

  掌聲再次如潮雷聲一般的炸響。

  古玲則帶著其余的歌女退出了凹地的中心,只留下了周玄一個人。

  周玄現在是舞臺的老江湖了,聚光燈的匯攏,他不但沒有一絲一毫的逼促之感,反而如魚得水一般。

  只見周玄湊在麥克風前,說道:“諸為,久等了。”

  “不久、不久。”

  “等大先生,再久也值得。”

  “大先生,我真是來聽「明江祆火錄」的,我是你的書粉。”

  觀眾里,有來蹭彩頭的,有來湊熱鬧的,也有期盼著明江涅槃重生的,當然,還有一部分人,是真的愛聽周玄講書,這些人還不少。

  周玄笑著說道:“說書唱戲勸人方,三條大路走中央,在咱們井國,說書人,向來不是為了說個玩意兒,博君一笑而已。”

  “哪怕是我這么個不正經的說書人,平日里總愛講些武打、修仙、言情、志異,也不會在今日這隆重的日子里,過于插科打諢。”

  周玄率先給今晚的講書,定下了調子。

  “今夜,依然還是講一講明江祆火錄,講一講咱們明江府,在祆火之災時候的英雄們——這些英雄們,不是別人,正是我們明江府里的每一個人,

  這是一部百姓的悲歌,同時也是百姓的史詩。”

  周玄還只是講出了開場白,那些觀眾都激動得巴掌都拍紅了。

  而現場的鎂光燈,跟不要錢似,拼命的閃動著。

  “咔喳、咔喳。”

  “閑話少絮,我們就此入了正題,今日書中的主角,依然是那位食肆的伙計,他的名字啊,便叫…”

  周玄故意留了一個氣口,

  所有的觀眾,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喊道:“胡木華。”

  這一聲喊,使得周玄開始講書:“書接上回,那祆火降了明江府,胡木華和他的姐姐胡云翠兩人,在祆火之中逃亡,期間,他們姐弟兩人,是見到了種種感人肺腑之事…”

  這場書,講的就是明江府,底下觀眾,代入感極強,分分鐘入戲,

  要說最入戲的,還是翠姐。

  翠姐在周玄的聲音響起之后,便是熱淚盈眶,她曾經怎么也不會想到,自己弟弟的名字,會被這現場黑壓壓的人群,同時喊響,

  她更不會想到,自己和弟弟,會出現在一位大說書人的臺本里,成為一府之城,無法繞開、忘卻的——名字。

  這場明江講書,可謂是聲勢浩大,各個州府都極其關注,

  尤其是平水府,

  周玄現在可是平水府的一張活名片,正因為周玄前些日子,打出了極大的名聲,重建了三分之一的明江府,

  他便得了井國內很多大財團的心意,不少財團,便紛紛進入了平水府投資,一時間,平水府里是欣欣向榮。

  今日,周玄又要露大臉,平水府怎么會放過這個宣傳機會,他們提前派到明江府的電臺人,在第一時間,于謝家岙里搭建了臨時電臺,

  然后利用電臺、收音機,向平水府的老百姓,“直起播”來。

  別的地方不說,就說周家班,在這一刻,已經沒有師傅做事了,都三三兩兩的湊一塊兒,守著收音機,聽聽少班主講書。

  班子的場院里,也是人山人海,

  大師兄余正淵、大師嫂徐驪,那更是歡喜得不得了。

  “老余,你聽聽咱玄子現在講話,可帶派頭了,那些大明星、大歌星,講話也沒他講得好。”

  “那開玩笑呢!什么大歌星、大明星現在能跟咱玄子比啊?”

  余正淵腰桿挺得倍直,指著院里的沙場,說道:“咱玄子,那可是我們班子里捧場捧出來的大說書人,

  井國之內,第一說書人。”

  他一邊說,還一邊問袁不語:“老袁,你說是不是啊?”

  “那可不,別看我是他師父,但第一說書人,除了我徒弟,還能是誰?難道是我?”

  袁不語咧嘴大笑。

  余正淵則嘆著氣,說道:“唉,可惜啊,我小師弟不是個完人,要是他有我這文采,現場念首詩…那就完美了。”

  他說罷,還真念了起來:“周家班的早上白茫茫,大樹小樹像姑娘…”

  一旁眾人直接無語,都心里琢磨,這不好好聽書在嗎,怎么混進了一個奇怪的東西?

  周家班里所有的人都在樂呵,唯獨周伶衣高興不起來,

  她蹙著眉頭,心里預感極不好。

  “周班主,你還是在擔心啊?”

  “嗯。”

  周伶衣不得不擔心,能徹底修復明江府的“人間愿力”,那一顆讓天地眼饞的“七彩丹藥”,今夜,相當于兩樁重寶現世。

  “怕是要節外生枝。”

  她正色說著,哪知,話才講了一半,她便聽到了窸窣之聲,低頭一瞧,當即便將眉目舒展。

  “咦,我現在倒沒那么擔心了。”周伶衣說道。

  “怎么…”

  袁不語順著班主的目光一瞧,他只瞧見——周家班的祖樹,蘇醒了。

  這一顆在最近的日子里,受了蓬勃發展的周家班滋養的祖樹,竟然甩下了數十根枝條。

  那些枝條,如同手臂一般,直直的插進了土中,然后繼續延伸,朝著那遙遠的明江府,延伸而去。

  “祖樹醒了,這個信號,可不一般呢。”

  周伶衣的目光,柔和了許多。

  周玄講著書,一直將書里的內容,講到了“明江府被困天地棋局,摩崖僧等四大佛國的尋波僧,要和明江府人大戰之時”,

  他忽然頓住,說道:“明江府大戰一觸即發,下面端的是精彩,我若是露著臉面講,眾人瞧了我這張臉,怕是有些出戲,我請一座廟來,我在廟中講書,你們只聽我音,不見我人,便不會那般出戲了。”

  說到此處,周玄將手里的折扇,“啪”的一下,展了開來,

  觀眾們只瞧見,那凹地中央,竟然出現了一座道觀。

  道觀最開始,只是巴掌大小,但幾個眨眼的工夫,便成了一樁不大不小的廟堂來。

  廟門的牌匾上,書寫了四個字——龜山道觀。

  廟“長大”了,廟門則“吱呀”了一聲,自動打開,周玄進了廟,等那門關上了,繼續講著書。

  “那四大尋波僧,各個都是狠角色,摩崖僧手握天地棋盤,知命僧、寶樹天王、行舟僧,各個都不是好相于…”

  講書聲,透過了龜山廟的廟墻,傳揚了出來后,還真的添上了一分朦朧的色彩,

  謝家岙的觀眾們,聽得那是如癡如醉,而磅礴浩蕩的“人間愿力”,勢頭極猛烈的凝聚了起來。

  周玄一邊在廟中講著書,一邊琢磨著——有些不速之客,該來了吧?

  他前腳才掛念,后腳便有“做事”的人來了。

  一陣陣烈馬呼嘯的聲音,在謝家凹外響徹了起來。

  趙龍虎攜著數十個遁甲香的弟子,高聲喊道:“京城府遁甲門,奉欽天監令,捉拿周玄歸京。”

  “凡是阻撓者,與周玄同罪!”

  趙龍虎喊得那叫一個霸道,趙幽庭卻苦著臉。

  他在離開觀星樓的時候,孔夫人特意強調過——遁甲門抓捕周玄可以,但是不得借用“欽天監”的名頭,

  結果倒好,這剛打個照面,已經把“欽天監”的名頭給亮了出來。

  “師兄,還是不要打欽天監的名頭好。”

  “這地方上的游神司,很是刁蠻,不甩個大名頭,他們不就范。”

  趙龍虎拍了拍趙幽庭的肩膀后,便大喇喇的朝著謝家凹走去。

  但他們卻不知道,這時候亮了“欽天監”的名頭,反而不美。

  龜山道人聽說外面是欽天監的人,在觀里嚇得瑟瑟發抖,周玄卻一拍他的肩膀,說道:“老龜,真正的麻煩還沒來呢。”

  “這些人,是欽天監的人,他們還不是大麻煩?”龜山道人可聽過欽天監的蠻霸作風,嚇得肝兒顫。

  “這么多媒體的朋友在這里,怕走江湖的,不怕朝廷的。”周玄如此說道。

  捉拿周玄的聲音響起,周玄的說書聲,也夏然而止,觀眾們頓時議論紛紛。

  但有一簇人,卻忙懷了——便是那些記者、電臺直播的媒體人員。

  他們平日里,就怕抓不到一個大新聞,賣不出報紙去,這下子還得了,

  數以千記的鎂光燈,跟那一雙雙亮堂的車燈似的,“庫喳、庫喳”的照著,

  而那些直播電臺的麥克風,不要錢似往前懟,

  趙無崖一瞧這陣仗,說道:“龍虎師兄,壞了,這場說書,各大州府都有關注,咱們的一言一行,怕是明日要見報、今日要傳到井國九府百姓的耳朵里去。”

  “怕個鳥甚?我讓這些什么電臺、攝影機都給我報銷掉。”

  說完,趙龍虎運起了強大的感知力,用這個無形的氣場,去燒毀那些設備里重要的元器件。

  零件都燒了,設備自然罷工。

  “當著我的面,用感知力燒毀這么多設備機器?就沒拿我當人!”

  周玄的感知力是當之無愧的井國最強,他自然感知得到趙龍虎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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