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法大天君,在上位天神之中,乃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放在上古時代,地位凌駕于的,唯獨諸位帝境。
即便是蒼龍帝君這一類已經觸及帝境的存在之外,在位階權柄之上,也并未凌駕于司法大天君。
正是因為司法大天君有這樣崇高的地位,以及強大的本領,才能司掌天庭律法,管束諸神。
而在他麾下,有一千二百草頭神,其中最為強大者,有天神戰力。
昔年柳神,在司法大天君麾下,屬一千二百草頭神之一,不入天庭正神之列,只算陸地神仙之流。
“本座在上古時代,雖非天神,終究也是真神。”
柳神的聲音傳來,冷聲道:“這一戰,無論結果,城池必滅!”
“高柳城不會滅!”
林焰左手一揚。
造化道種破散,灑入各方。
大地崩裂,建筑傾塌,無可避免,但道種之下,百姓于混亂之中,可增生機,減少傷亡。
而他顯露千丈之身,大金剛香火神軀。
柳尊神廟被他撐破,大量建筑崩塌!
整座城都為之震駭!
而與此同時,林焰一掌按在了神樹之上。
神通!鎮魔!
下一刻,他額間天眼,再一次施展大羅圣印誅魔神光!
香火之力,傾瀉數千萬之巨!
諸般神通,種種手段,經過體內“道韻”加持,亦非凡俗!
“不可能!你的體內,如何會有如此雄厚的道韻”
柳神的聲音,滿是駭異,道:“世間已無成仙之路,登仙之路斷絕,天符不能接引,道韻只能憑歲月而自行增長,沒有數十萬年的道行......豈能增進到此等地步”
“你怎知我不曾經歷數十萬年的歲月”
林焰淡淡道:“作為凡夫俗子,要留下你的神軀,只滅你的神道真靈,確實不易!但我雖無道果,卻有雄厚道韻,足以滅你了!”
踏破極盡天,獲得道韻,是人間武圣的終點。
修成道果,便是成就仙神的道路。
而林焰的道韻,雖非道果,但已經到了極為雄厚的地步。
更重要的是,他的元神,遠勝世間煉神境百倍。
修行至此,他已經算是半只腳,跨入了仙神的行列!
“半仙......”
柳神語氣凝重。
“我更喜歡另一個稱呼。”
林焰淡淡道:“人仙!”
嘭地一聲!
所有的力量,傾瀉到了柳樹之內!
大羅圣印誅魔神光,在道韻加持之下,借助鎮魔神通,轟擊在柳神的舊念之上。
舊神之念!
自此而滅!
天地之間,陷入一片寂靜之中!
卻見此刻,林焰收斂了大金剛香火神軀。
他正了正衣衫,取過三炷香,朝著神樹拜倒:“吾名林焰,人族圣師,當代人仙,敬香三柱,請柳尊庇護人族!”
香火之力,凝聚萬分,滔天之運,匯聚其上。
原本已經微弱到了極致的“柳尊神念”,在這一刻,再度壯大起來。
柳神是昔年的舊神。
然而柳尊,則是人族多年香火,匯聚而成的存在。
這是在歷代人族百姓,無數信仰,無數愿望念頭,匯聚而成的神念。
這是屬于人族的守護神。
“成了。”
林焰眼神復雜,松了口氣。
天地動蕩,諸神復蘇。
各方守護神之念,被舊念壓制。
柳尊也不例外。
如今各方城池的舊神,大多舊念復蘇,誕生更多的劫燼。
甚至以舊神為主導,劫盡可以光明正大,出現在世間,甚至進入圣盟,參與決策。
“圣師好手段啊。”
柳尊的身影浮現開來,道:“一尊真正的神靈......竟然被你滅了原本的真靈!”
“我已盡全力了。”
林焰嘆了一聲,說道:“柳神在陸地神仙之中,只算中等偏上。”
這一戰,看似他占盡上風。
實則對他限制太大。
一來不能禍及全城。
二來不能摧毀神樹之軀。
他只能誅滅神道真靈。
諸般神通道術,大多派不上用場,能夠動用的,只有寥寥幾項。
這幾項本領,加上他歷經數十萬年成長的道韻,以大量香火之力作為支撐,才勉強滅了柳神的神道真靈。
若是面對更強大的舊神,乃至于天神,便無法成功。
除非拔刀,連同神軀,一并滅,徹底屠神。
但這樣一來,各方城池,失去神靈庇護。
這也是他感到棘手的一點。
“你這一番手段,瞞不過各方舊神。”
柳尊輕嘆一聲,說道:“諸神逐漸復蘇,而古仙遺旨的力量逐漸消退,無法壓制所有的神念………”
“等舊神之念,徹底磨滅新神守護之念,也許諸神聯合,會共抗舊約的反噬。”
“若有上百位神靈,同時破城而去,共同分擔古仙遺旨的反噬,也許諸神皆受重創,但不會隕落。”
“諸神暗中已經結盟,考慮在合適的時機,拼著重創,脫離舊約限制,脫離人族的桎梏。”
“他們在等候的,是古仙遺旨,進一步力量削弱。”
“人族再出一次大氣運者,古仙遺旨再一次賜福,便會讓遺旨的力量,更為虛弱。
說到這里,柳尊沉默了一下,道:“七年前,有一尊行走于人間的神靈,來到高柳城......本座之念,就是被鎮壓,從而舊念徹底掌控此身。”
“一尊行走于人間的神靈”
林焰眉宇微皺。
行走于人間,代表對方無懼詭夜侵蝕!
但也可以認為,對方早已被詭夜侵蝕!
能夠光明正大,涉及人間之事,鎮壓新神,而釋放舊神,禍及人族城池.....
也即是說,對方恐怕不受古仙舊約的限制,甚至沒有簽訂過當年的舊約。
他沉吟了下,施了一禮,道:“多謝柳尊相告,此番事畢,我將盡快動身,趕赴其他城池......高柳城,還請柳尊繼續庇護。
“無妨!”
柳尊應了一聲,神光消退,休養生息。
林焰走出了殘破的柳尊神廟之外。
而在先前的動靜當中,神廟外圍已經出現了眾多城中的高層強者,以及神廟護軍。
城守府、監天司、城衛軍、神廟守軍,各族武夫陸續到來。
然后便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神廟之中,緩緩走出。
金紋黑袍,腰掛長刀。
他背負雙手,俯視下來。
“圣師!是圣師!”
“圣師歸來了!“
“拜見圣師!”
眾人難以置信,但過后涌現的,便是喜出望外。
便見眾人陸續拜倒,萬般敬畏。
“起來罷。”
林焰目光掃過,說道:“柳尊為守護眾生,封禁妖邪,本座而今歸來,協助柳尊,誅邪滅祟,而今太平安穩,諸君無須憂慮。”
他抬手道:“柳尊守我人族,理當受百姓香火,組織城中百姓,分批前來祭拜。
“謹遵圣師法旨!“
眾人齊聲應是。
而林焰的目光,落在了當代的高柳城大城守身上。
上一代大城守,已經戰死在詭夜當中了。
而新一代大城守,出自于南山圣地。
是當初來到陸公院中的那一位,名為傅實。
“內城各家老祖,勾結劫燼,于太玄神山以南設伏......此事與你辦,明日天亮,給我一個滿意的交代。
林焰語氣冷淡,這樣說來。
傅實面色肅然,躬身道:“老夫現在便徹查各家,明日給圣師一個交代!”
“嗯。”
林焰掃過一眼,道:“各自散去罷。”
他足下一踏,星光浮現。
人已到了外城。
盡管與柳尊交戰這一次,他更加意識到,當今時代,諸神復蘇,有多么棘手。
但心中的沉重,還是被他壓制了下來。
十年離家,再次歸來,理當歡聚一堂。
接下來這一路,他先是去見了過往的舊部。
如楊主簿、孟爐、鄭流等人。
當年臨江司的舊部,也只剩下這幾位了。
也因為他們是臨江司的舊部,是受到圣師認可的人族,所以近些年來,高柳城對他們頗多禮遇。
例如楊主簿,已經是新城正南的監天司分部最高主事。
論及地位,僅次于這新南司的總旗使,而這位總旗使,則是煉精境巔峰的武夫。
“拜見圣師。”
總旗使監天司分部所有成員,朝著前方見禮。
“不必多禮。”
林焰微微揮手,略作指點。
隨后便與舊部敘舊一番,準備歸家。
途中卻又遇得一女子,雙十年華,已有內壯巔峰修為。
“五爺!”
女子當街拜倒,喜極而泣。
林焰看了一眼,訝然道:“是你這小丫頭。”
周家的小姑娘,當初其父親守城而亡,險些被人吃了絕戶。
其祖父被劉家族人,撞死于臨江坊。
當初林焰斬了劉氏族人,收留了這小姑娘,在臨江司端茶遞水,也默許了那幾個小旗教授武藝。
十年不見,竟也修成了內壯巔峰。
“你天資不差,但十年光景,修至內壯巔峰,足見刻苦勤奮,我今日你一回,使你晉升煉精境!”
林焰大手一揮,法力凝聚,落在她的身上。
皮肉筋骨,四肢百骸,五臟六腑,皆在法力游走之下,宛如一體。
但下一刻,林焰撤回了法力。
若是憑著法力,將這周家姑娘直接推入煉精境,將來對方修行不免阻礙。
今日這一縷法力,只是讓對方提早感悟煉精境的變化,相當于指明前路。
“五爺大恩,百死不能報也!”
周家女子雙眸含淚,恭敬叩首。
“觀你這一身,也是一坊掌旗使了。”
林焰說道:“瞧你風塵仆仆,出城辦事才歸,辛苦了。
下一刻,林焰取來一塊石頭,輕輕一劃,生出劃痕。
“你修行雷刀,這塊石頭,有我刀法造詣,可以細心參悟。”
林焰將石頭拋去,旋即擺了擺手,大步離開。
周家女子雙手接過,朝著林焰離去的方向,磕了三個響頭。
她額頭觸地,微微閉目,只輕輕嘆息了聲。
楊主簿站在監天司分部的樓上,俯視下來,嘆了一聲,道:“這小姑娘,也是我看著長大的。”
他頭發灰白,眉頭緊鎖,十年來事務繁忙,仿佛老了二十多歲。
今日得見圣師歸來,心中亦是萬般歡喜。
“這位同學旗使,當年是臨江司出來的”一位小旗,在楊主簿身后,有些詫異。
“是圣師收留了她。”楊主簿說道:“只是后來,她加入了內城的監天司,卻不愿借我臨江司的勢,只恐有損圣師公正威名。”
“分明有臨江司作為靠山,卻只憑自身嗎”
這小旗不由得感慨道:“真是一位奇女子。”
臨江司,雖然是坊間的一座小分部。
但因為圣師出身于此。
臨江司的存在,已經成了高柳城、甚至是棲鳳府城,乃至于整個三府之地,所有監天司成員眼中的圣地!
這周掌旗使,出身臨江司,光憑這個身份,就足以讓各方為之重視。
卻未想到,她拼搏至今,卻也只靠自身。
“小女娃兒,臨至絕境,幸得圣師出面,為她報仇,予以收留,遮擋風雨,在臨江司期間,還受過圣師的指點………”
楊主簿感慨道:“那時圣師年少,正值意氣風發,灑脫不羈......此后她遇見任何男子,都難免以圣師作為比較………”
那小旗低聲道:“圣師是何等人物曠古絕今,誅殺妖邪,震撼神靈的存在………”
“所以這女娃兒,將來恐難成婚了。
楊主簿嘆了一聲。
林家老宅。
自從新城開始建立,楊主簿使用林焰留下的錢財,劃了一座宅邸。
但林焰不在,林磊也未曾入住。
自從林磊成為柳尊神廟大廟祝,便已經舉家遷至內城居住。
但今日,林氏一族,匯聚于老宅。
大哥、二哥、二嫂,包括姐夫那邊的余家,都來到這里。
這座老宅之外,整條街道,都被監天司把控。
有煉神境的武夫,持舊神法物,守護于此,避免外人前來襲擾。
二嫂聽到動靜,當先出來,扯著他的衣袖,泣聲道:“哥嫂一直攢錢給你娶媳婦兒,你怎么等不及,就離家出走十多年呢”
林焰臉上喜色一滯,張了張口,一時無言。
他目光掃過,最終落在二哥的身上。
林磊眼神復雜,悶聲道:“婦道人家,有些事情,我想著也不用解釋太多,省得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