鈄泰鴻慷慨激昂地細數完十大優勢，話鋒陡然一轉，像揭開幕布般亮出了他眼中三仙洞店——或者說滴水巖體系——那兩道深深的“紋路”（缺陷）。
“這第一道紋路嘛，”他豎起一根手指，帶著點洞悉內情的微妙表情，“就是公司把錢袋子捂得太緊——說是‘讓利加盟店’，可這利讓得也太實在了！自個兒手里留那仨瓜倆棗，結果就是——公司上下，把‘摳門’二字刻進了骨子縫里！”
趙雄聞言，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李一杲那小子摳門的“光輝事跡”，他可太有發言權了！李三問滿月宴那出“摳門大賽”，硬生生把他這外公捧場的高光時刻，扭曲成了被群嘲的顯擺現場，那畫面現在想起來還辣眼睛！
女助理倒是頭回聽說這“摳門文化”，眼睛瞬間亮了，八卦之火熊熊燃燒：“鈄總，不能吧？就今天這頒獎典禮的排場，特效光影、人山人海，哪點看出摳門了？您給詳細掰扯掰扯，這‘滴水巖式摳門’到底怎么個玩法？”
鈄泰鴻一聽“摳門藝術”，那勁頭兒比講拍戲還足：“嘿！玩法？精著呢！就拿停車這事兒說——您二位今天進來，是貴賓預定，免費！大大園里常駐公司的員工，停車——免費！來三仙洞店撒歡兒拍片打卡的玩家，停車——還是免費！爽吧？可車位就1588個金窩窩，僧多粥少咋辦？”他故意賣了個關子。
“那還不簡單？”女助理想當然地接話，“砸錢擴建啊！我看那立體停車場頂棚空著呢，再不行往下挖！只要肯花錢，車位要多少有多少！”
鈄泰鴻沒接茬，神秘一笑。他緩緩伸出雙手，掌心相對。剎那間，兩掌之間流光溢彩，憑空“織”出一幅動態全息影像！隨著他手掌緩緩拉開距離，畫面也隨之放大、清晰。
影像中，一輛私家車駛近大大園立體停車場入口。碩大的“車位已滿！”紅燈刺眼地亮著。司機非但沒罵娘，臉上反而瞬間綻開一朵撿了寶的燦爛菊花：“哎喲喂！平時回回都有位，今兒可算輪到老子VIP一把了！爽！”他一打方向盤，麻溜兒拐進停車場后方一處不起眼的通道，把車開進一個專用電梯轎廂。司機下車，電梯門關閉，載著愛車緩緩下沉，消失在地底。
司機掏出手機，指尖飛舞，點開一個印著“渣渣靈石”LOGO的小程序。屏幕中央，一串數字正歡快地向上蹦跶：1分…10分…100分…“嘿嘿，美滋滋！今天這公家的羊毛，薅得值！”司機心滿意足鎖屏，哼著小曲兒瀟灑離開。
畫面快進，來到午餐時分。那司機在公司茶水間一聲吆喝：“哥兒幾個！走起！今兒我請客——VIP停車票賺的靈石管夠！”幾個同事頓時歡呼，簇擁著他奔向三仙洞店美食區。
下班時刻，司機回到那個神秘通道取車。電梯上升，載著他的愛車穩穩出現。他再次點開小程序——只見那瘋狂跳躍的數字終于定格在一個驚人的數值上：86，664分！
“86，664分？！”女助理驚得差點從副駕駛彈起來，“按那積分規則，這不得八百多塊停車費？！他…他還笑？！瘋了？！”
“瘋？精著呢！”鈄泰鴻嘿嘿一笑，手指在影像上靈巧地一撥拉，畫面焦點精準鎖定在小程序下方的兩行小字：
停車費用（864.64元）已由：[XX科技公司]賬戶自動支付。
您本次獲得：86，664饞靈石（僅限三仙洞店無門檻消費）。
“瞧見沒？”鈄泰鴻嘴角勾起一抹“看透一切”的笑意，“真金白銀的停車費，一分不少，全從他東家（入駐公司）賬上劃走了！但咱滴水巖‘貼心’啊，反手就給他充了等值的‘渣渣靈石’——喏，就是這8萬多分！這玩意兒，只能在三仙洞店里當錢花，買奶茶、吃大餐、拍戲租道具…肥水？一滴也沒流外人田！還順帶給他公司財務，添了筆‘福利支出’！”
“靠！”女助理忍不住爆了粗口，眼睛瞪得溜圓，“壞！太壞了！滴水巖這手‘羊毛出在狗身上，豬來買單還樂呵’玩得也太絕了！”她下意識地，眼角余光飛快地掃了一眼后座上面無表情的趙雄，心里的小算盤噼啪亂響：“這誘惑…擱誰身上能扛住？要是我有這‘假公濟私’撈靈石的門路…”
開車的司機聽完這故事，心里像壓了塊浸透海水的礁石，沉甸甸喘不過氣。他攥著方向盤的手指關節發白，內心小劇場鑼鼓喧天：
“早知今日，我搶那免費車位作甚！”
今早進大大園時，眼瞅著立體停車場入口亮起倒數第二個綠燈，前車磨磨蹭蹭，他一個甩尾漂移搶到空位，當時還得意自己“白嫖成功”，省下一大筆停車費美了半路。
此刻才醍醐灌頂——那免費車位是裹著糖衣的黃連！若他“手慢”一步，就能順理成章開進VIP地庫，“被自愿”當一回鈄泰鴻口中的“羊毛黨”。公司賬上劃走八百多停車費，他轉頭就能揣著八萬多“渣渣靈石”，在三仙洞店呼朋引伴涮海鮮火鍋、租漢服拍戲，當回闊氣大爺！
“虧大發了啊！”司機恨不得穿越回去抽自己一巴掌。
免費車位省下的幾百塊塊，在八萬靈石面前寒酸得像施舍——后者能買多少杯“李媽手搓特飲”？能換多少小時“藍采和”角色體驗？他眼前甚至浮現出自己舉著“渣渣靈石”兌換券，在“三個憨憨”團隊面前嘚瑟的畫面。
這一記“摳門美學”的悶棍，砸得他靈魂震顫：
“滴水巖這哪是停車場？分明是‘欲望斗獸場’！”免費車位是驢眼前的胡蘿卜，VIP地庫才是藏著金礦的蛇洞——專釣他這種貪小便宜的“聰明人”。
車內空氣仿佛凝固了幾秒，趙雄敏銳地捕捉到氣氛里的那一絲“摳門藝術”引發的微妙震顫。他趕緊清了清嗓子，試圖用新的“紋路”轉移焦點：“咳咳，小鈄啊，你剛才點出的第一道‘紋路’，發人深省。那這滴水巖的第二道‘紋路’，又是什么呢？”
鈄泰鴻收起雙手，那精妙演示“VIP停車薅羊毛”的全息影像瞬間消散于無形。他整個人癱回邁巴赫那舒適得能吞噬煩惱的真皮座椅里，發出一聲拖長的、帶著點“恨鐵不成鋼”的嘆息：“這第二道紋路？旗艦店太少，遍地韭菜沒法割啊！”
“您想想看！三仙洞店這種‘大話真’圣地，全國就獨此一家！多少人擠破頭想參加‘駐店總試煉’？別說倒貼工資，倒貼棺材本的都有！白白浪費這么多優質免費…啊不，是‘充滿熱情’的勞動力啊！這要是多開幾家旗艦店…”他做了個“揮舞鐮刀”的手勢，眼睛賊亮，“那得是多肥美的一茬大韭菜田？！”
趙雄心里咯噔一下！他雖然頂著滴水巖“董事長”的閃亮頭銜，但財務數據？那全靠李一杲兩口子嘴里跑火車！門店具體盈虧？他連報表長啥樣都沒見過！只能硬著頭皮，擺出一副“深謀遠慮但家道中落”的愁容，長嘆一聲：“唉…小鈄，不是公司不想開疆拓土啊！實在是…地主家也沒余糧了！你是不知道，像三仙洞店這樣的‘吞金巨獸’，開一家，那投資就得這個數——”他伸出三根手指，在昏暗的車廂光影里晃了晃，語氣沉重得仿佛背負著三座大山，“三千萬！真金白銀砸進去！這可不是小數目啊，步子太大，容易閃著腰！”
“三…三千萬？”鈄泰鴻像被高壓電擊中，“噌”地從真皮座椅里彈起半截身子！銅鈴般的眼珠子死死瞪著趙雄，寫滿了“董事長您別逗我？！”的震驚與荒謬！（動作強化他腦子里飛快閃過小憨憨那八卦小喇叭里吹過的風——旗艦店投資？那是奔著九位數去的！“董…董事長！您是不是少說了個‘億’字？！”他聲音都劈叉了，“光是三仙洞店，服務類月營收四百多萬打底！加上商品營收頂上，一個月總盤子穩穩過一千三百萬！一年刨干凈成本，凈利潤少說兩千萬！兩年！就兩年！本錢就全回來了！這買賣比印鈔機還穩！回報率高得離譜啊！干嘛不多開它十家八家？！”
“…”趙雄感覺喉嚨像是被那八百多塊的VIP停車費卡住了，一個字也吐不出來。他估算的三千萬成本，在鈄泰鴻甩出的真金白銀數據面前，脆得像張煎餅！老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尷尬得能摳出三室一廳！
就在這窒息時刻——
“哎呀！鈄總您誤會趙董的意思啦！”副駕駛的女助理反應快如閃電，瞬間180度華麗轉身，臉上掛著華爾街投行精英般精準的微笑，語速快而清晰，“趙董說的‘三千萬’投資額，當然是指——美金！他老人家操盤的都是國際資本大盤子，習慣用美金計價！咱們滴水巖全球布局，海外資本才是支撐這龐然大物的主動脈！不然哪能燒得起這么大的場子？”
“哦——！美金啊！”鈄泰鴻恍然大悟，緊繃的肩膀瞬間垮了下來，重新癱回座椅，還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說呢…嚇我一跳！那等于兩個多億人民幣了…”他心算飛快，“嗯…七八年回本…這投資回報率，雖然不像之前想的那么嚇人，但也算挺穩當的買賣了，確實不容易鋪太大攤子。”
這一刻，趙雄臉上那層尷尬的豬肝色還沒完全褪去，但內心深處，早已樂開了花！像發現了一座無主金礦的盜墓賊！這三千萬人民幣的成本估算，可不是他瞎編的！午飯散場后，他可是偷偷拉住女兒趙不瓊，壓著嗓子問過底牌：
“阿女，跟爸透個底，要是把三仙洞店那套‘大話真’玩意兒，原封不動搬到爸那個農莊，從頭到尾搞下來，得砸多少錢？”
趙不瓊眼皮都沒抬：“五千萬！這還是成本價，友情親情價！”
趙雄差點跳起來：“阿女！咱爺倆可不興這樣！星美剛把收到你們提前還的五千萬，你這開口就五千萬要回去？糊弄鬼呢！跟爸說個實在數，爸才能掂量掂量！”
趙不瓊無奈，抬手指了指遠處正跟燒鵝腿搏斗的李一杲：“喏，看見沒？您那寶貝女婿！如果所有智能系統的活兒，都讓他親自拿著烙鐵頭、蹲地上給您焊電路板、寫代碼，三千萬…勉強能給您摳出來！畢竟大頭全在智能工程上，他的人工費…就當孝敬您老了！”
正因為有了女兒這句“烙鐵頭親爹價”的保證，趙雄才敢如此篤定地把三仙洞店的成本“錨定”在三千萬人民幣！此刻看著鈄泰鴻被“美金”這枚煙霧彈成功忽悠，他心里的小算盤噼啪作響：農莊復制旗艦店，三千萬成本 vs鈄泰鴻爆出的驚人盈利數據…這買賣，簡直是天降橫財啊！
邁巴赫悄無聲息地滑入一條枝葉蔽日的林蔭小道，農莊古樸的門樓已在望。貴賓廳內，鈄泰鴻一家早已安坐，店長正陪著鈄父閑聊。聽到遠處傳來兩聲熟悉的短促喇叭聲，店長笑容滿面：“鈄先生，您家公子和我們董事長到了。”
果然，片刻后，趙雄、鈄泰鴻和女助理三人便出現在燈火通明的大門口。鈄泰鴻一眼看到父母、爺爺奶奶、姐姐姐夫，立刻快步迎上，一時間廳內滿是親人間久別重逢的噓寒問暖，溫情脈脈。店長適時引導，眾人移步至早已備好的豪華包間，晚宴序幕就此拉開。
趙雄端著酒杯，目光落在鈄泰鴻的祖父身上。下午頒獎禮的紀錄片里，這位老者沉穩如山，講述著“鈄”的往事與不倒翁的道理。彼時，趙雄只當是演員演繹，此刻見到本尊——一個實實在在的漁民兼老農——那份在億萬富豪面前依舊悠哉游哉、不見半分拘謹的氣度，才真正讓他心頭一震。這絕非強裝鎮定，而是骨子里的從容，仿佛見慣滄海桑田、潮起潮落。
“鈄老先生，”趙雄站起身，主動舉杯，姿態放得很低，“我敬您一杯！感謝您為咱們滴水巖，培養出鈄泰鴻這樣優秀的好孫兒！”
老爺子倒也爽快，舉杯一飲而盡。他瞇著眼，細細咂摸著酒味，仿佛在回味悠長的歲月，半晌才緩緩開口：“這孩子啊，成才不是我老頭子教的，是被嚇大的。”
“哦？被嚇大成才？”趙雄興趣大增，身體微微前傾，“這可是頭回聽說！老先生能否給咱們分享分享？也讓我們學學這‘驚嚇教育’的法門？”
一旁的女助理立刻進入“金牌陪侍”角色，笑盈盈地拿起酒瓶，準備為兩位續杯。就在這時，鈄阿福老爺子那雙閱盡風浪的眼睛，忽然帶著點促狹，精準地落在了她身上。
“小姑娘，”老爺子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忽視的穿透力，“你…驚不驚嚇的啊？”他頓了頓，看著女助理妝容精致的臉，“看你長得這么俊，要是被嚇著了，那可就不美嘍。哦，對了，”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語氣輕松得像嘮家常，“趁現在還沒嚇著你，先告訴你老夫的名號——老夫鈄阿福。”
女助理一愣，完全沒料到老爺子會突然把話題引向自己，還帶著點玩笑意味。她下意識地瞥了眼老爺子身邊那位滿頭銀絲、一直安靜微笑的老奶奶。老奶奶只是饒有興味地看著她，眼神里沒有絲毫意外，仿佛對自家老頭子的行事風格早已習以為常。
“老爺子您說笑了，”女助理不愧是久經沙場的專業人士，瞬間調整好表情，露出一個自信得體的笑容，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俏皮，“我呀，別的本事不敢說，膽子可是出了名的肥！尋常事兒可嚇不到我。”她對自己的心理素質和場面把控力向來有絕對自信。
“真的嗎？”鈄阿福老爺子眼中精光一閃，嘴角勾起一抹難以捉摸的笑意，枯瘦的手指輕輕抬起，精準無比地指向女助理那只正握著酒瓶的皓腕，“那你…低頭看看？”
女助理不明所以，只覺得老爺子語氣里帶著點戲謔，便也配合地帶著輕松笑意，隨意地垂下眼瞼，目光落向自己那只保養得宜、涂著精致蔻丹的手…
目光觸及手腕內側袖口的一剎那——
時間仿佛被凍結！
她全身的血液在那一刻“唰”地倒灌進心臟！冰涼的寒意瞬間從尾椎骨炸開，沿著脊椎一路沖上頭頂，頭皮陣陣發麻！
就在她蕾絲鑲邊的精致袖口處，盤踞著一條嬰兒手臂粗細、通體烏黑發亮、鱗片在燈光下泛著幽冷光澤的蛇！三角形的蛇頭微微昂起，冰冷的、毫無感情的黃色豎瞳，正死死地鎖定她的眼睛！猩紅的蛇信子，以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緩慢節奏，“嘶——嘶——”地吞吐著，每一次伸縮都帶著致命的威脅感！
“呃…啊——！！！”
一聲不似人聲的、凄厲到變調的尖嘯猛地撕裂了包房內溫馨祥和的氣氛！女助理臉上血色盡褪，煞白如紙，瞳孔因極致恐懼而瞬間放大！大腦一片空白，身體的本能完全壓倒了職業素養！
她根本感覺不到自己在做什么！那只握著昂貴紅酒瓶的手，像是被無形的電流擊中，猛地痙攣著張開！酒瓶脫手飛出，在空中劃過一道絕望的弧線，“哐當——嘩啦！！！”一聲巨響，狠狠砸在鋪著厚實地毯的地面上！深紅色的酒液如同噴濺的鮮血，瞬間染紅了淺色的地毯，濃烈的酒香混合著刺鼻的玻璃碎片氣味彌漫開來！
而她整個人，如同被無形的巨力狠狠推了一把，踉蹌著向后猛退數步，高跟鞋尖細的鞋跟在地毯上狼狽地扭動、打滑，后背“砰”地一聲重重撞在冰冷的墻壁上！她雙手死死捂住嘴，身體篩糠般劇烈顫抖，喉嚨里發出破碎的、壓抑不住的嗚咽，那雙曾犀利洞察投資條款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無邊無際的恐懼，死死盯著袖口——那條仿佛下一秒就要噬咬過來的冰冷生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