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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5、重現人間的二皇子

  “會不會與時間有關?”

  趙都安沉吟了下,盯著面前冰冷的鐵鎖,給予猜測。

  徐貞觀想了想,不大確定:“不知道。”

  她以往每次來太清宮,幾乎都是進來畫中后便抵達,而這次因先去見了趙都安,二人又說了好一陣子話,這個時間點,廟祝關門睡下了也說不定。

  “那就試試。”趙都安擼起袖子,奮力拍門。

  道觀的門扇被他拍打得啪啪響,伴隨著“有人嗎”的呼喊,可里頭全無動靜。

  這個結果令二人心頭皆是一沉,趙都安索性后退幾步,一個沖刺,翻上了墻,以物理手段進入道觀。

  女帝想要模仿,但礙于女子身份,還是選擇等在原地。

  不一會,趙都安重新從廟里翻出來,在她的注視下搖了搖頭,沉聲道:“沒有人。”

  并不是個意外的結果。

  趙都安拍了拍手,看了眼門外頭懸掛的鐵鎖,苦笑道:

  “其實鎖頭在外面鎖死了門,這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應是那廟祝離開前為之。”

  徐貞觀皺起眉頭。

  按照往常的經驗,女廟祝夜晚是睡在道觀內的,怎么會鎖門離開?

  她有點不死心,邁步走向了附近街角的一家還在營業的便利店,向營業的店員詢問是否看見女廟祝。

  結果店員一臉困惑:“什么女廟祝?太清宮最近幾天關門,并未開放,也沒什么女廟祝吧,呃,你說的是工作人員?”

  趙都安與徐貞觀對視一眼,看出彼此的愕然。

  太清宮最近幾天關門?沒有開放?

  那女廟祝是怎么來的?

  夜色中,走出便利店的二人只覺脊背發涼,有些驚悚意味。

  “看來我們的見面引起了一些變化,”趙都安搓了搓臉,冷靜分析道:

  “往好了想,這說明畫卷中的線索終于浮出水面了。也許陛下您之前并非沒有遇到畫卷內的‘領路人’,那個女廟祝,便是這幅畫內的領路人。”

  徐貞觀贊同這個判斷,道:

  “可若女廟祝是太祖皇帝留下的關鍵人物,那她如今躲藏了起來,只怕就再難找見。”

  趙都安分析道:

  “三個可能,一個是她的任務,就是在我們相遇之前,幫助陛下了解這個世界,如今她的使命已結束了,自然便不再存在。

  第二,是我們還未滿足某些條件,所以藏在人世間這幅畫內的線索不想給我們找到…”

  徐貞觀聽得認真,點頭詢問:

  “第三種可能呢?”

  趙都安嘆了口氣,仰頭望著夜空,沉默片刻,重新扭頭看向徐貞觀:

  “亦或者,線索并不在女廟祝身上,而在別處。”

  女帝怔了下:“你懷疑…”

  趙都安問道:“陛下可知曉自己在這個世界內的身份?或許是個入手的角度。”

  女帝搖了搖頭,將自己每次進入,都默認“出生”在公園長椅上的事說了下。

  “這樣啊…”

  趙都安也有點頭疼,總不能去找警察叔叔,嘗試用警方的信息庫尋找吧?

  且不說,女帝這種純粹的外來者,理論上是個黑戶,不存于信息系統中。

  退一步,哪怕存在,可二人每次在這里停留的時間都有限,也來不及等結果。

  “對了,有個東西。”

  女帝忽然想起來什么,伸手進口袋,取出一只手機來:

  “朕身上有這個,但打不開。”

  趙都安眼睛一亮,心說早說啊,這豈不就是最大的疑點?

  徐貞觀這個黑戶,身上本不該存在手機這個玩意的,可以說,倘若老徐留下了什么線索,存在這部手機中的可能性極大。

  然而很快的,趙都安就被潑了一盆冷水,因為女帝手里的這部蘋果機存在密碼。

  而人臉解鎖功能,對女帝無效!對他也無效!

  兩個不知道密碼的人,都解不開這部手機。

  “這件法器似存在禁制,”女帝遲疑地道,眼中露出期待:“你能解開么?”

  趙都安簡單解釋了下密碼的機制,想了想道:

  “容臣試一試。”

  他先將女帝的生辰換算成數字,顯示解鎖失敗,他又輸入了自己的生日…結果無論章回,還是趙都安的生日也都失敗。

  “陛下,敢問太祖皇帝生辰是哪年哪月哪日哪時?”趙都安詢問。

  女帝說了個時間,而后好奇道:

  “生辰會是密碼么?”

  “不知道,但有可能。”趙都安沉聲,卻沒有繼續輸入,因為連續數次錯誤,導致手機下次解鎖需要五分鐘后。

  而這時候,女帝先一步感覺到了空間震動,她抬起頭,皺眉道:“該出去了。”

  她這次觀想的時間達到了上限。

  趙都安雖還能撐一撐,但還是將手機遞了回去,鼓勁道:

  “好歹我們已經找到了線索,恩,只需要一點時間,下次再試也不急。”

  恩,反正每次進入,都會刷新,所以他也不怕解鎖達到上限,被永久鎖機。

  至于用技術手段攻破,只能說有點子難度…

  “而且沒準,下次進來那個女廟祝又刷新了呢。”趙都安靈機一動。

  女帝卻沒有太大信心,她有種預感,既然女廟祝藏了起來,那只怕趙都安方才的第二種猜測可能性最大。

  太祖留下的秘密只怕還要等待某些條件的滿足,才會浮出水面。

  不過在此之前,嘗試解開這部手機,也是一個方向。

  “好,你且先去善后,朕在京中等你。”

  徐貞觀丟下這一句后,身影緩緩淡去,被一蓬星光包裹,拔地而起,消失在夜空中。

  趙都安目送女帝離開,也是松了口氣,這次有驚無險地度過最大危機,但隨之而來的,則是更大的謎團。

  而一切謎團的答案,或許就都藏在武神途徑的修行壁畫中。

  “呼,有些事急不來,不過,老徐你究竟想做什么呢?”

  趙都安望著夜空,出神了好一會,身影也潰散消失。

  云浮道,正陽山。

  趙都安從房間走出來的時候,已近傍晚,院子里,鐘判、玉袖、金簡,以及正陽先生圍坐在石桌旁閑聊。

  看到他走出來,皆看過來。

  “張天師呢?”趙都安與幾人點頭,而后詢問。

  鐘判解釋道:“師尊在山頂修行。”

  他解釋的很含糊,但趙都安猜測,老天師是在“消化”喪神。

  他點了點頭,說道:“接下來我準備回鏡川邑,你們什么打算?”

  徐敬瑭死后,眾人身上的詛咒也都消失,恢復了修為。

  正嗑著瓜子的金簡第一個起身,扶了扶鼻梁上一副新的眼鏡,盯著他:“我跟你回去,別想賴賬!”

  少女神官還記得,這次獵殺行動承諾了根據她出力給獎金。

  這財迷…趙都安嘴角抽搐,無奈道:“好好好,少不了你的。”

  玉袖笑吟吟看著他:“趙大人,我妹妹影衛的事兒…”

  行動前,趙都安承諾徹底還聶玉蓉自由。

  他挺起胸脯,一副都督做派:“誒…什么影衛啊?供奉!”

  “供奉?!”玉袖瞪圓了眼睛,沒聽懂。

  “呵呵,開個玩笑,”趙都安含糊其詞,“等回鏡川邑,我便下令履行此事。”

  玉袖松了口氣,笑道:“那我也先隨你回去。”

  聶玉蓉之前救走趙師雄的女兒,回了永嘉,后來大軍南下,她也跟在軍中。

  玉袖肯定要回鏡川邑的。

  鐘判見狀,淡淡一笑:“師尊可以送你們回去,我先在這里休息一段吧。”

  他的獨角馬快跑廢了,需要休養一段。

  趙都安點點頭,又看向正陽先生,正色道:

  “徐敬瑭死在這里,接下來朝廷大軍會打入云浮,但云浮道境內還有殘存勢力,先生還是躲一躲為好,以防被波及。”

  與趙都安只在京城短暫論學的正陽拱了拱手,微笑道:

  “多謝趙學士提點,不過有小天師坐鎮,正陽山斷不至于被兵禍所擾。”

  趙都安愣了下,然后笑了,才明白鐘判之所以選擇留下,也是為了保護正陽山這一方讀書人。

  走出院子,趙都安步行上山,等到山頂的時候,正看到天邊紅日西沉。

  從山巔俯瞰下去,天邊云海泛著金色,晚霞余暉,天遼地寧。

  張衍一盤膝坐在山巔,望著西沉的落日,迅速收起攤開的天書,恢復高人姿態。

  不肯讓趙都安看見,他剛在天書上刻下的“隨心所欲不逾矩”的一行白嫖來的字。

  “勞煩天師送我與玉袖、金簡回鏡川邑。”趙都安從背后走來。

  雖在云浮,但天師府不參與的話,只憑借他自己去刺殺徐敬瑭的大兒子成功率不高,且意義不大。

  相較下,盡快回返鏡川邑,將徐敬瑭身死的消息,以及朝廷的態度告知大軍才更要緊。

  想到等趙師雄、淮安王等人得知,徐敬瑭嘎了后,鏡川邑那幫人臉上的精彩表情,趙都安不禁期待起來。

  張衍一仙風道骨姿態,只輕輕頷首:“善。”

  正陽山頂,兩只巨大的仙鶴振翅自云海飛來。

  淮水東線,建成軍大本營,一座軍帳中。

  日暮時分,建成道叛軍高層齊聚,靖王主持召開的一場高層會議開啟。

  “根據密諜最新情報,西線朝廷大軍南下,以趙師雄、袁鋒為首,已于兩日前占領鏡川邑,擊潰云浮軍,慕王徐敬瑭疑似逃回云浮,趙都安曾現身鏡川邑,又消失不見,眼下不知蹤跡…淮安王徐安改旗易幟,明確投靠朝廷…”

  伴隨一名官員將最新的軍情大聲朗讀出來,整個大帳氣氛都沉悶下來。

  鴉雀無聲。

  一名名武將、文官都是心驚肉跳,哪怕在更早一些天,他們得知趙師雄被策反后,已經猜到了今日這個結果,可卻也沒料到,云浮叛軍敗的這樣快!

  世子徐景隆小心翼翼看向大帳主位,只見父親靖王一身華貴的紫衣,面無表情端坐著。

  而在靖王身后,靖王府陸燕兒靜靜佇立。

  “云浮潰敗。”靖王等文官朗讀完畢,才緩緩從喉嚨里滾出這句話來,他那酷似先帝的臉上,滿是疲倦,可一雙眸子卻亮的嚇人。

  “諸位如何看?”

  靖王沉穩開口。

  沉默片刻,才有第一名謀士站出來,侃侃而談:

  “王爺,云浮潰敗,早在咱們預想中,無非是快了一些,并不影響結果。

  那趙都安竟能將趙師雄策反,的確打了咱們一個措手不及,朝廷整個東西線戰略偏轉,薛神策如死狗一樣咬在咱們身側,也的確有些麻煩,可歸根結底,朝廷如此急著攻下鏡川邑,也是為了解決被斷糧斷物的絕境…

  雖小勝,卻暴露出其困窘…而徐敬瑭雖敗,然則退回云浮卻未必是壞事,其一,其仍對朝廷存在威脅,朝廷必然要設置重病在云浮外,以防徐敬瑭殺出來,這可牽制許多兵力。

  其二,云浮軍如今落敗,儼然失去了與王爺您競逐帝位的機會…這一次,朝廷與徐敬瑭撕咬,咱們坐收漁翁之利,既保存了實力,又可順勢接收其留下的擁躉、地盤…

  可謂是優勢在我…

  接下來,只需高筑墻,廣積糧…等過了這個冬日,來年再戰,或有轉機。至于淮安王的倒戈,呵呵…本就是一墻頭草罷了,倒戈與否,本也無傷大雅。”

  一番話拋出,帳內眾人紛紛附和。

  徐景隆聽得嘖嘖稱奇,心說不愧是筆桿子,愣是說得讓人心潮澎湃的…

  不過徐景隆也知道,謀士的話雖然有些許粉飾,但大體上是沒錯的。

  朝廷的確緩過來了一口氣,但只要徐敬瑭還在,還占據著云浮大本營,那整體的格局就沒有根本性的改變。

  甚至,對靖王派系而言,可能利大于弊…起碼少了一個接壤的勁敵。

  “不錯,”靖王微微頷首,滿意點頭,笑道:

  “子謀所言不錯,徐敬瑭敗,在于云浮內部人心不齊,反觀我建成軍,上下一心,方才是…”

  正說著,忽然賬外傳來腳步聲,一名密諜進入帳內,走到靖王耳畔,低聲道:

  “啟稟王爺,匡扶社高層求見。”

  匡扶社?靖王愣了下,很是意外。

  這個和女帝作對的組織,不是隨著莊孝成的死去,而近乎分崩離析了么?

  竟然找上了門來?

  難道…是因為也得知了徐敬瑭的潰敗,所以選擇投靠本王?

  靖王眼睛一亮,有些意動。

  須知,匡扶社雖然已不成氣候,但社內還殘存一批高手,若能收歸賬下…

  當即,靖王起身,命世子徐景隆和王妃陸燕兒留下,與眾將商議軍情,自己暫時離開。

  俄頃。

  靖王在另外一座營帳中,看到了三名不速之客。

  其一,乃是皇宮前任大統領齊遇春。

  其二,乃是地神術師任坤。

  皆是莊孝成左膀右臂的高手,世間境強者。

  然而真正令靖王意外的,還是第三個人,那是個戴著兜帽的神秘人,坐在帳中,齊遇春和任坤竟然束手站在左右。

  儼然一副以其為首的架勢。

  這是什么人?難道是匡扶社的新首領?靖王疑惑。

  卻見那名神秘人面朝他,彈出兩只白皙優雅的手,輕輕摘下了兜帽,露出了一張年輕人臉龐,噙著笑容:

  “王叔,好久不見。”

  靖王蹬蹬蹬后退數步,驚駭欲絕:“徐…簡文!?”

大熊貓文學    女帝座下第一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