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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6、徐敬瑭被趙都督斬于正陽山下

  次日清晨,趙都安與玉袖、金簡三人,乘坐老天師的兩只巨大的仙鶴,離開正陽山,折返淮水。

  仙鶴也不知什么品種,比獨角馬還夸張,在老天師的術法加持下,大半日后,趙都安騎在鶴背,低頭窺破云層,只見下方鏡川邑縣城已清晰可辨。

  仙鶴俯沖而下,在郊外降落。

  “就到這里吧,接下來的路途你們自去行走,老朽也要回京。”

  張衍一坐下另外一只仙鶴上,旁邊坐著打瞌睡的金簡。

  趙都安和玉袖乘坐一只,聞言二人從鶴背上跳下來,迷迷瞪瞪的金簡也揉著惺忪睡眼,強撐著落地。

  “天師慢走,回京后再見。”趙都安微笑拱手。

  等三人目送張衍一乘鶴離開,消失在天際,趙都安表情古怪地道:

  “這仙鶴載人后速度雖快,但一日功夫,好像也夠嗆從京城抵達永嘉…”

  他有點懷疑,上次仙鶴傳信,怕不是老張扛著仙鶴過來的…

  搖了搖頭,他在兩女茫然的目光中笑道:“走吧,該回去看看了。”

  繼而,三人徑直朝縣城城門走去。

  遠遠的,便見城頭旗幟早已更換,城門口有朝廷士兵把守,趙都安徑直走過去,取出令牌,喝問道:

  “袁鋒、趙師雄可在城中,速去通報,就說本都督在淮安王府等他們。”

  說完,他邁步就帶著兩名神官進了城池,這時候守門的士兵才從震撼中回過神來,彼此對視一眼,神色中皆浮現驚駭之色。

  都督回來了…毫無猶豫,立即有士兵飛奔去傳遞消息。

  消失多日的大都督歸來,這是足以轟動整個鏡川邑的消息。

  城內。

  趙都安三人沿街步行,相較于上次夜襲時的冷清,白日的縣城要熱鬧不少。

  空氣中雖仍彌漫戰后的陰云,但大體秩序平穩,商鋪也照常開張。

  “不去縣衙嗎?”玉袖好奇詢問。

  趙都安搖頭,將手中的風月寶鑒收入懷中:

  “先去王府。”

  在進入鏡川邑范圍后,他就用風月寶鑒查看霽月和浪十八的位置,發現二者都在淮王府內。

  在京城時,他從軍方情報內,已得知浪十八成功將自己當日的叮囑安排送回,但也身受重傷。

  相較街上的熱鬧,淮安王府這片街區卻是一片肅殺。

  遠遠的,就瞧見王府各個門都有重兵把守,整個王府都被京營的精銳封鎖,任何人不得進出。

  “什么人?!前方重地,不得靠近!”

  正門的士兵們遠遠見三人走來,立即有新兵拔劍呵斥。

  顯然,并不是所有士兵都認識趙都督。

  趙都安也懶得廢話,掏出一枚令牌朝前一丟,淡淡道:“叫這里駐守的軍官來見本官。”

  俄頃,緊閉的王府大門轟然敞開,一名五軍營的中級軍官雙手捧燙手山芋般,托著那枚大都督腰牌,甫一踏出,眼睛一亮,驚愕中夾雜喜色,九十度彎腰:

  “末將恭迎大都督,不知都督歸來,有失遠迎,還請都督責罰!”

  大都督?

  其余士兵聞言大驚,當即單膝跪倒一片。

  看的金簡羨慕極了,低聲道:“這家伙真氣派。”

  玉袖哼了聲,身為方外之人的女道士對這世俗做派抱有一定偏見。

  趙都安微笑地拿回腰牌,詢問了幾句情況,那軍官激動異常,飛快將這幾天城內情況描述了下。

  原來,那一夜朝廷大軍占領鏡川邑后,本是大勝,可隨后浪十八帶回來的消息,卻令袁鋒與趙師雄等人大為緊張。

  雖是心急如焚,但也只能遵照趙都安的命令,沉下心來穩固局勢,只是上層將領對趙都安的去向和安危,皆心焦不已。

  又因那一晚在百世莊園的一戰動靜太大,饒是袁鋒等人竭力封鎖消息,但趙都安失蹤的消息還是不可遏制傳開。

  所有人都明白,倘若趙都安出事,那打下鏡川邑的功勞無論如何,也彌補不了這個罪責。

  因此,看到趙都安平安歸來,這名將領才如此激動。

  “好了,本官先進王府,你等在外等待。”

  趙都安叮囑一句,帶領兩名神官進了王府。

  走了沒多遠,早已聽到動靜,攜手趕來的三個熟人便映入眼簾。

  赫然是吃貨王爺徐安,郡主徐君陵,以及世子徐千。

  只是幾日不見,淮安王卻肉眼可見老了許多,文雅可親的郡主也難掩眉宇間疲憊,唯有沒心沒肺的世子還精力充沛。

  看見趙都安的瞬間,他們明顯呆怔了下,仿佛不敢置信。

  “王爺,郡主,怎么?區區幾日不見,便不認得我了?”趙都安微笑。

  “趙…你回來了?!”淮安王又驚又喜。

  這一刻,這位帝國墻頭草幾乎喜極而泣,踉蹌著跑過來,拽著趙都安的手,熱情的令人不適。

  淮安王心里苦。

  當夜分明與趙都安達成協議,投靠朝廷,結果事情辦了,但趙都安卻失蹤了。

  雖有霽月和浪十八在,但二人的說辭并不足以作為證據。

  因此,袁鋒保險起見,依舊將王府封鎖。

  淮安王這幾日幾乎難以入眠,就怕趙都安有個三長兩短,那樣一來,整個淮王府只怕也要完了。

  “都督見笑了,”

  郡主徐君陵相較好了許多,雖眼角亦難掩喜色,但還維持著郡主的風度:

  “前日得知都督失蹤,我父王幾乎憂心成疾,好在都督安然凱旋。”

  說著,她又忙招呼下人:“來啊,速速備上茶點。”

  趙都安卻笑呵呵道:“不急,浪十八可在府上?”

  徐君陵立即點頭,親自領著趙都安去了王府內的一座別苑。

  甫一進入,一個披頭散發的身影,就從庭院池塘中上浮出來,赫然是霽月。

  社恐女術士看到趙都安回來,驚喜不已,只是因為社恐人格,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

  想了想,扭頭噗通重新鉆入池塘,俄頃,霽月從水底扛了一個大門框重新上岸,踩著濕漉漉的腳印,吧嗒吧嗒走過來,將門框“嘿哈”一下,立在趙都安面前,討好地道:

  “門…大人…我有好好守著。”

  趙都安哭笑不得地看著這一幕,伸出手,揉了揉霽月的頭發,笑道:

  “做得很好,我先去看看十八。”

  扶著門框的霽月呆住,幾乎遮住面孔的黑發后頭,一張臉騰的紅了。

  只覺所有人都在盯著自己,恨不得立即潛入水底——老社恐了。

  推開房間,趙都安終于看到了正從床上坐起身的浪十八。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藥香。

  蓄著淡青胡茬的浪十八上半身赤裸著,橫七豎八綁縛著白色的繃帶,下半身蓋著一條被子。

  凌亂的頭發下,滄桑充滿故事感的臉上露出驚喜之色,想要起身行禮:

  “大人…您回來了…”

  卻被趙都安忙上前攔住,他皺了皺眉,感受著浪十八身上的虛弱氣息,關切道:“先躺下。傷勢如何?”

  身后,徐君陵跨進門檻,忙道:

  “王府請了城內最好的醫師救治,醫師說生命無礙,但傷及氣海經脈,動了本源。雖修為境界還在,但…想要恢復如初,恐要許多時日休養。”

  這句話說的委婉,實則傷勢比描述的更重。

  按照醫師的看法,哪怕有足夠的珍貴藥材救治,也只能保住浪十八的命,至于修為…只怕再難恢復。

  “大人,”浪十八笑容倒是坦然:

  “屬下不負大人所托,至于些許傷勢不足掛齒,只是可惜,接下來難以再為大人效力,護在大人左右。”

  趙都安心頭一沉,扭頭看向玉袖:“神官,你看下他的傷勢。天師府中可有療傷的法子?”

  玉袖走過來,抬起兩根手指搭在浪十八手腕上,閉幕感應片刻,睜開眼,有些遲疑地道:

  “經脈斷裂太多,氣海亦千瘡百孔,天師府內,雖也有擅救治的術士,但大多針對神魂,至于治療體魄,還是佛門更擅長,不過以他的傷勢…想要起效,也要同等,甚至更高層次的佛門強者出手…我倒是想到一人,有較大把握。”

  趙都安心中一動,道:“般若菩薩?”

  他記得,那個饞自己身子的老尼姑擅長此道。

  玉袖點了點頭:“若般若出手,的確最穩妥。”

  般若菩薩…當初女帝封禪前,這名女菩薩離開建寧府,去了建成道內的佛寺,之后八王之亂,神龍寺覆滅,般若菩薩始終沒有露面。

  如今也不知與朝廷的態度如何,若不是玉袖提及,趙都安都快把這老尼姑給忘了。

  “大人…咳咳。”浪十八搖頭道:“不必為屬下費心…”

  趙都安搖搖頭,用力攥了攥他的手,沉聲道:

  “你且先在這里安心調養,淮王府家底厚實,用的藥也必不差,等本官之后攻入建成,抓般若來幫你接續經脈,修補氣海。”

  浪十八怔怔地看著他,忽然笑了:

  “大人不至于如此,某家如今修為,于大人而言,也已不再重要。”

  趙都安淡淡道:“跟著我的人,從沒有被辜負的道理。”

  又聊了幾句,趙都安起身,不再打擾浪十八休養,臨出門的一刻,浪十八才終于想起什么一般問道:“大人,徐敬瑭他…”

  趙都安邁出門檻的動作一頓,淡淡道:“死了。”

  浪十八一怔,露出笑容。

  而站在一旁的徐君陵整個人呆若木雞。

  當趙都安從別苑返回,與淮安王一起來到王府中庭。

  只聽府外傳來馬蹄聲,而后,一大群人風風火火沖了進來。

  一眼掃去,趙都安笑了,都是老熟人。

  為首一個國字臉的,正是五軍營指揮使袁鋒。

  而跟在他身后的一名穿著武夫布袍,身材略矮小,眸光卻如電光,令人畏懼的男人,赫然是多日不見的趙師雄。

  其身旁,是身材高大豐腴,背后背著雙劍的女將公孫。

  其余人,也都是朝廷將領。

  “都督!”袁鋒離開老遠,露出笑容,激動不已:

  “都督何時歸來?如何沒去營中或縣衙?我得到消息時,都不敢確信。”

  其余人也紛紛激動行禮:“見過大都督!”

  “末將參見大都督!”

  七嘴八舌的行禮聲中,趙都安笑呵呵一擺手,打趣道:

  “你們這幅樣子,仿佛本官詐尸了一樣。怎么,莫非還以為本官回不來了?”

  頓時,一群將領被戳中心思,尷尬的腳趾摳地。

  他們可不就是擔心趙都安有個三長兩短么?

  趙師雄這時上下打量他,微笑道:

  “看來的確是我們多慮了,只可惜那晚我來遲了一步,只來得及與白衣門的邪道術士打了一架,卻是沒見到徐敬瑭。不過,既然都督安然歸來,看來是有好消息了。”

  刷——

  一群人都齊刷刷看向了趙都安,等待后者開口。

  所有人都好奇死了,想知道徐敬瑭如今去了何處,這幾日又發生了什么。

  趙都安不急不緩,笑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進屋說罷。”

  于是,很快的,一群將領以及淮安王幾人齊聚廳堂,趙都安端坐主位,見人齊全了,才緩緩解釋起那一晚自己一行人刺殺的行動。

  包括離開淮王府后,如何在縣城中遭遇了神龍寺的兩名高手的攔截。

  又如何將其鏟除,而后在百世園林中,遇到了勾結邪道術士,竟令神明降世的徐敬瑭。

  被其追殺,不得以逃向云浮。

  當日浪十八逃回后,雖模糊說了大概經過,但因重傷,很快昏迷過去,因此在場之人并不知曉細節,直到此刻,才明白那一晚的驚險,一個個聽得心驚肉跳。

  饒是趙師雄都是心頭一沉。

  神明降世,便是他撞見,也是死路一條。

  “這么說,都督您是將徐敬瑭甩掉了?才消失了三日才回來?”

  袁鋒仿佛明白了,臉上浮現憂慮:

  “如此說來,云浮叛軍的威脅仍在,不過神明的力量應該無法長存吧,否則那徐敬瑭只身殺過來,就足以鏟除我們了。”

  趙師雄則搖頭道:

  “勾結邪道術士,這于天理不容,既有了切實證據,或可請動天師府的諸位天師一同抗賊。”

  他看向了玉袖和金簡。

  其余將領也都是惴惴不安,所有人都下意識認為,趙都安一行人是一路逃竄,終于甩掉了徐敬瑭,畢竟反攻殺死神明這種事,委實太過不可思議。

  只有徐君陵眼神古怪,看著廳內眾人,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終還是沒忍住,道:

  “不是擺脫。徐敬瑭已經死了。”

  一張張臉愕然看向她。

  徐君陵又看了眼端坐主位的趙都安,無限敬畏道:“徐敬瑭已被趙都督斬于正陽山下。”

  一片寂靜,鴉雀無聲。

  接下來主角要回京茍一段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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