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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9章 走錯一步萬劫不復

  金甲壯漢的話語雖然用的是疑問句的形式,但他那斬釘截鐵的語氣和洞悉一切的眼神,早已表明他心中對此事已有了定論,根本不是在尋求確認。

  既然對方已經將真相擺在了明面上,再遮遮掩掩,矢口否認,反而顯得自己小家子氣。

  張云帆心中那點猶豫瞬間被壓下,他深吸一口氣,挺直了腰板,直接從原地站了起來,目光坦然地迎向壯漢那雙仿佛能穿透人心的銳利眼眸。

  “這位道友。”他聲音沉穩,帶著一絲豁出去的決然:“雖然我不知道您是通過何種方式知曉了此事。但既然您已經如此篤定,那我們二人也無需再作無謂的辯解。”

  “沒錯,令弟確實是死在了我的手上!”

  這句話如同驚雷炸響在魏思菱耳邊!

  她那雙漂亮的瞳孔驟然猛烈收縮,心中掀起驚濤駭浪,明明是她動的手!是她用雷霆手段,將那個鐵烏龜一擊斃命。

  這傻小子張云帆,怎么如此干脆利落地就把所有責任都攬到了自己身上?

  若是以往,按照魏思菱的行事風格和利益至上的原則,她絕對會毫不猶豫地順水推舟,甚至添油加醋地把所有黑鍋都扣在這個看起來憨傻好欺的張云帆頭上,讓他當替死鬼。

  可這一次,不知為何,心底深處卻猛地涌起一股強烈的不適和抗拒!一種不愿意讓張云帆替自己扛下這筆血債的沖動,前所未有地沖擊著她的理智!

  “我…”魏思菱朱唇微啟,幾乎就要將真相和盤托出。

  然而,她的話音剛起,就被張云帆斬釘截鐵,不容置疑的聲音硬生生打斷:“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張云帆的聲音陡然拔高了幾分,帶著一股不容置喙的堅定。

  “人是我殺的,這一點沒什么好不承認,也沒什么好推委的!”

  他話鋒一轉,語氣帶上了一絲凜然:“況且,道友明鑒,此事起因,本就是令弟見財起意,欲行殺人奪寶之事在先!手段狠辣,毫無道理可言!”

  他直視著壯漢的眼睛,坦蕩中帶著一絲質問:“我們被迫反擊,將其擊殺,于情于理,都算是正當防衛,求個自保罷了!”

  隨即,他又將語氣放平,帶著一種認命的坦然:“當然,此刻我說這些,并非想為自己開脫辯解什么。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如果道友今日來此,是為了替令弟報仇雪恨…”

  “盡管沖我張云帆來!此事與旁人無關!”他刻意強調了旁人,試圖將魏思菱完全撇清出去。

  絡腮胡壯漢聽著張云帆這番擲地有聲的話語,臉上卻依舊如同覆蓋著一層寒冰,完全看不出喜怒哀樂,眼神深邃得如同古井。

  他緩緩地搖了搖頭,聲音低沉而平緩,卻帶著一種洞穿虛妄的力量:“道友此言…怕是有些托大了。”

  他審視的目光如同實質般掃過張云帆:“我那弟弟雖然不成器,修為也停滯多年,但…”他語氣微頓,帶著不容置疑的判斷:“單憑道友你目前的修為境界,想要正面擊殺他,恐怕…還差些火候。即便他有傷在身,也絕非你能輕易得手。”

  說著,他那如同鷹隼般銳利的目光,緩緩地,帶著巨大的壓迫感,移向了張云帆身旁一直沉默不語的魏思菱。

  “倒是這位道友…”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凝重和探究:“氣息沉凝內斂,如同深淵潛龍,實力深不可測,難以窺其全貌。”

  “依我看,真正出手,能夠取我弟弟性命的,更像是這位道友吧?”

  張云帆的腦子在這一刻如同被閃電劈中,瞬間高速運轉起來:“這家伙能通過某種秘法或感應,確定他弟弟是死在我們兩人在場的情況下,甚至可能鎖定了我們殘留的氣息!但他無法精確判斷出,在最后關頭,到底是哪個人,用了什么方式給予了致命一擊。”

  明白了這一點關鍵,張云帆心中頓時有了底氣,那份強裝的鎮定也帶上了幾分真實的沉著。

  “道友果然目光如炬!”張云帆臉上露出一絲被看穿的無奈苦笑,順著對方的話頭往下接:“您說得不錯!單憑我這點微末道行,想要正面擊殺令弟,無異于癡人說夢!”

  張云帆體內靈力開始悄然流轉,如同繃緊的弓弦,每一個毛孔都進入了高度戒備狀態,隨時準備迎接對方可能爆發的雷霆萬鈞般的攻擊:“可是…”他故意壓低了聲音。

  “若是加上某些…威力不俗的法寶,那結果,可就大不相同了!”

  他將“法寶”二字咬得略重,暗示自己依靠了外力才僥幸得手。

  然而,預想中的暴怒和攻擊并未降臨。

  等待張云帆和魏思菱的,是金甲壯漢再次發出的一連串低沉,洪亮,甚至帶著幾分…難以捉摸意味的豪爽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

  那笑聲在平臺上回蕩,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卻聽不出多少殺意,反而透著一股奇特的…釋然?

  “殺得好!殺得好啊!”

  金甲壯漢猛地抬起蒲扇般的大手,用力拍打著自己覆蓋著魚鱗甲的胸膛,發出砰砰的悶響,臉上非但沒有絲毫悲戚憤怒,反而洋溢著一種如釋重負的暢快,連聲叫好,聲震平臺!

  “不瞞道友。”壯漢放下手,臉上那豪爽的笑容收斂了幾分,露出一絲復雜難言的無奈和厭惡:“我其實也早就對那個不成器的東西不滿了!”

  他語氣轉冷:“他嗜血成性,仗著有幾分用天材地寶硬生生堆砌出來的修為,整日里不干正事,就喜歡做些巧取豪奪,殺人越貨的勾當!行事狠毒,毫無底線!”

  他重重嘆了口氣,那嘆息聲中充滿了沉重的負擔:

  “只可惜…那混賬東西,畢竟是我一母同胞的親弟弟!”

  他抬頭望向洞天頂部虛無的光源,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追憶和痛苦。

  “母親臨終之前,一遍遍叮囑我,一定要照顧好這個不成器的幼弟…這是她唯一的,放不下的牽掛。”

  絡腮胡的臉上肌肉微微抽動,顯露出內心的掙扎:“所以,這些年來,無論他在外面做了多少惡事,闖下多大的禍,只要他能活著回到我面前,我這個做兄長的,就只能硬著頭皮去給他收拾爛攤子,擦屁股!”

  他語氣中充滿了無力感:“偏偏這小子,雖然壞事做盡,欺軟怕硬,卻也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滑溜得很!”

  “這么多年,他惹是生非,仇家不少,可每一次都能靠著那點運氣和滑頭化險為夷,總能活著回來!”

  他攤開手,滿是無奈:“所以啊,我也一直拿他沒有辦法!總不能親手弒弟吧?那讓我九泉之下,如何面對母親的囑托?”

  說到此處,他再次看向張云帆和魏思菱,眼中那份復雜的感激和卸下重擔的輕松變得無比清晰:“現在好了!這小子終于踢到了鐵板,惡有惡報,死在了道友你的手上!”

  他再次拍了一下胸甲,發出鏗鏘之聲。

  “道友,你是替我解除了一樁壓,在心口多年的天大麻煩!我是真心感謝你。”

  說著,壯漢大手隨意地一揮!

  一道靈光閃過,一張古樸厚重的實木方桌憑空出現在幾人之間的空地上。

  緊接著,他手指連點,靈光閃爍間,各種靈果仙珍,香氣撲鼻的熟食肉脯,還有幾壇尚未開封便已酒香四溢的陳年佳釀,瞬間鋪滿了整張桌面,琳瑯滿目,令人食指大動。

  壯漢豪邁大笑,率先拿起桌上一個最大的酒壇,拍開封泥,濃郁的酒香瞬間彌漫開來。

  他抓起兩只海碗,咕咚咚倒滿,琥珀色的酒液在碗中蕩漾。

  “我與道友一見如故,心中暢快!”

  “今天,咱們就不醉不歸,如何?!”

  為了表示誠意和坦蕩,壯漢仰起脖子,將滿滿一大碗烈酒一飲而盡。

  酒水順著他濃密的胡須流下,他暢快地哈出一口酒氣,將空碗重重頓在桌上,發出“咚”的一聲響。

  張云帆被這壯漢的豪爽氣概和坦蕩言辭所感染,尤其是對方那番關于麻煩解除的肺腑之言,聽起來情真意切。

  他心中那根緊繃的弦不由得放松了幾分,臉上也露出了笑容,下意識地就伸手端起了桌上另一碗倒好的酒。

  然而,就在他的嘴唇即將碰到冰涼的碗沿,那濃郁的酒氣已沖入鼻腔的剎那。

  識海中,鄭毅的冷笑聲響起:“我說小子,你該不會真以為眼前這個披甲莽夫,是個什么表里如一,光明磊落的豪爽漢子吧?”

  那聲音如同冰水澆頭:“你難道就從未想過,眼前這一切,這所謂的感激涕零,推心置腹的訴苦,熱情洋溢的酒宴,都只不過是他精心編排的一場表演?”

  鄭毅的聲音帶著洞悉世事的冷酷:“他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你這蠢小子麻痹大意,放松警惕。心甘情愿地喝下這碗他精心準備的,不知摻了什么東西的毒酒!”

  每一個字都像冰錐,狠狠扎進張云帆松懈的心防!

  張云帆端酒碗的動作瞬間僵住!碗沿距離嘴唇只有毫厘之差。他心中劇震,下意識地在識海中反駁:“啊?!這…這不可能吧?前輩!”

  他努力回憶著壯漢的表情和話語:“我怎么覺得,這位道友神情坦蕩,話語真誠,不像是那種陰險狡詐之輩呢?”

  鄭毅的嗤笑聲更加刺耳,充滿了朽木不可雕的鄙夷:“是不是陰險狡詐,先放一邊不論。”

  他拋出一連串如同重錘般的問題,狠狠砸向張云帆那點可憐的判斷力:“你告訴我,這家伙姓甚名誰?師承何門何派?家住何方?”

  “他在修行界是何種風評?是素有俠名,還是惡貫滿盈?”

  “你對他過往行事為人,可有一絲一毫的了解?”

  “僅憑他一番不知真假的自說自話,和幾碗不知底細的酒水,你就敢信他?”

  這一連串直指核心的問題,如同狂風驟雨,瞬間就將張云帆那點剛剛建立起來的信任感沖刷得七零八落!

  他端著酒碗的手停在半空,僵在那里,臉色變幻不定。

  是啊,這些問題,他好像…一個都回答不上來!

  除了知道對方是那鐵烏龜的兄長之外,他對眼前這個豪爽請酒的壯漢,根本一無所知!

  那碗近在咫尺,香氣誘人的美酒,此刻在他眼中,仿佛突然變成了某種黏稠詭異的毒液,散發著不祥的氣息。冷汗,悄無聲息地浸濕了他的后背。

  張云帆端著那碗香氣四溢的酒,僵在原地,嘴唇距離碗沿只有一絲縫隙,卻如同隔著一道天塹。冷汗順著他的鬢角悄然滑落。他在神識之海中,帶著一絲僥幸和掙扎,緊張地向鄭毅求證:“前輩…”

  他的意念都帶著顫音:“您看這位道友,神情坦蕩,言語懇切,一舉一動都透著豪爽磊落之氣,實在不像是那種喜歡玩弄陰謀算計的陰險小人啊?前輩您…是不是太過謹慎,想得太多了?”

  他努力尋找著理由說服自己,也試圖說服鄭毅:“況且,以他展現出的修為境界,比我強橫了不知多少倍,若他真想替弟弟報仇,直接動手便是,雷霆萬鈞之下我恐怕難抵擋!”

  張云帆越想越覺得合理,緊繃的心弦稍稍松動:“他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又是訴苦,又是設宴,還要用這種下毒的陰謀詭譎手段?這不是多此一舉,平白折損他強者的顏面嗎?”

  然而,識海深處,鄭毅的反應卻讓張云帆如墜冰窟。

  這位神秘莫測的前輩,此刻竟是一副事不關己,甚至帶著點無辜的口吻,他的語氣輕飄飄的:“你第一次見到這個莽漢,朕不也是頭一回見?”

  鄭毅的聲音里帶上了一絲夸張的無奈和調侃:“小子,你該不會把朕當成是那種擺攤算卦,掐指一算就能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載的江湖騙子了吧?什么都能給你算得明明白白?”

  他仿佛在攤手聳肩:“朕可沒那通曉萬事萬物的本事。”

  張云帆整個人都懵了!

  “可是前輩!”

  他急得在識海里幾乎要跳腳:“您剛才明明斬釘截鐵地說…說這可能是毒酒,是他在演戲騙我啊!”

  不等他質問完,鄭毅那帶著幾分戲謔,幾分慵懶的笑聲再次響起,如同無形的羽毛搔刮著張云帆緊繃的神經:“朕剛才不過是告訴了你一種“有可能”發生的情況罷了。”

  他語氣一轉,變得如同深淵般幽冷:“修士的世界,波譎云詭,爾虞我詐,人心隔肚皮的事情還少嗎?你憑什么就斷定,朕剛才說的那種可能,就一定不是事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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