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歷年初,香江發生兩件大事。
第一件是李嘉城夫人李莊月明逝世,終年56歲,社會各界、港府官員、汕城人士紛紛致祭。
第二件事就是自翟遠升任議員之后,于立法局再次召開聽證會,要求警務處長李鈞夏出席,問責有關香江犯罪治安的問題。
雖然翟議員在深水灣的官邸遭到槍手掃射,
但今次聽證會絕非公報私仇,而是站在市民角度,關注近年來本港日益嚴重的治安。
“警隊自稱已經在過去三個月十分努力對抗罪犯,但截至去年本港罪案率已經高達每10萬人口1412宗,較之1988年增幅超過7,持槍械及疑似槍械行劫罪案超過30宗,較之1988年增幅超過200,基于這種驚人漲幅,未來造成人命傷亡的幾率勢必更大,所以本局認為,香江不宜再以全亞洲最安全城市作為宣傳口徑,財政司需要削減對警隊的宣傳預算,用作警員購置新裝備,提高自身業務能力…”
一刀扎中李鈞夏這位警務處長的大動脈。
平心而論,自廉署成立以后,香江一直以來的確是全亞洲犯罪率最低的一線城市。
即便近幾年越南仔、南亞人、大圈幫相繼涌入,犯罪率飆升,但較之東京、寶島等一線城市依舊屬罪案率低發地區。(數據來源1991年立法局會議記錄)
但是立法局今次講的是‘未來幾率更大’,何況每年翻倍增長的持槍案件有目共睹。
“主席先生。”
翟遠瞥了眼被提溜過來問責的李鈞夏,嗤笑一聲,抬頭望向主席臺上的何世柱:“基于上述觀點,本人謹以此陳辭,提出動議。”
“…支持動議。”
“…支持動議。”
“…支持動議。”
整場問責動議,立法局到場42位議員。
翟遠的發言結束,每一位議員又各自提出觀點,針對近年來香江日益增多的罪案,給予警隊各自建議。
會議持續四個小時,中途休會二十分鐘休息。
最后統計票數,就翟遠提出削減對警隊的宣傳預算,將這筆錢轉為裝備和訓練支出的議案。
全場42位議員,支持動議的議員41位,僅1張棄權票。
涉及到議員的治安問題,連翟遠官邸都被掃射,立法局難得同仇敵愾。
等到投票結果公布,李鈞夏一張臉已黑的好似鍋底相仿。
去年財政司公布的年度開支,用于本港在海外安全宣傳工作上實際支出510余萬港幣,理論上今年也大差不大。
這筆錢不多,甚至只要李鈞夏暗示一下,就有人主動捐到警隊基金會。
但翟遠今次通過立法局惡心人的地方偏偏在于,讓你有錢都花不出去,削減對警隊的宣傳預算,即是意味著李鈞夏今年只能勤勤懇懇留在香江做事,沒可能再公費飛去海外做演講宣傳、刷臉、撈政績。
自費跑出去宣傳?
那立法局立刻又有事做了,一頂無故離港的失職帽子扣過來,足夠這位處長再喝一壺。
做了議員,就要行使議員的權利,這一點翟遠真正做到物盡其用。
“衛亦信爵士出訪海外,暫時尚未返港,本人作為立法局代理主席,現依照會議常規規定宣布。”
何世柱坐定主席臺,跟翟遠交換個眼神,緩緩開口道:“削減警隊宣傳預算,此動議經由翟遠議員提出,付諸表決并獲得41票,超過立法局三分之二坐席,現宣布通過。這是本局在新歷年第一次會議,我謹祝各位新年快樂,事事如意。”
人群稀稀拉拉往外走去。
翟遠晃悠悠起身離席,經過李鈞夏身旁時,駐足一頓。
看著眼前仍未起身、臉色難看的警務處長。
翟遠俯身雙手撐住桌案,遞給對方一個似笑非笑的眼神,挑釁道:“李sir,今次立法局我只提出一項動議啫。本月二十七號立法局又開會,要求各位官員公布去年的薪資收入,等我回去想想還有什么議案,順便在會議里一并提出,到時候我們再玩過…”
1月7日,
九一日報登出頭版新聞,
警隊一哥李鈞夏就翟遠坐落于深水灣花園別墅遭槍擊一事,做出深刻的書面檢討。
‘本人身為警務處長,對近日深水灣發生的槍擊事件,深感遺憾。警隊有責任確保每一位市民的安全,而今次事件暴露出警隊在預防暴力犯罪方面仍有不足之處,身為處長本人責無旁貸,謹此向社會大眾,特別是翟遠議員致以最真誠的歉意,并自愿罰俸半年反省…’
老處女上花轎!
歷來港府高官若有失職,到了致歉檢討這一步已經頂格,自愿罰俸這種事簡直聞所未聞。
各界人士對李鈞夏的這篇檢討議論紛紛。
同時頭腦醒目的人也意識到,李鈞夏明顯是故意將輿論鬧得這么大。
不僅是對治安問題的反省博同情,更多的是向新界相關勢力透露態度。
你們愛怎么玩怎么玩,我不奉陪了。
整件事說起來,歸根結底是翟遠跟劉皇發之間的沖突。
上一次的下灣村千人械斗,還能以村民搶奪水渠為借口搪塞過去,沒有出警是因為臨時開大會。
今次深水灣槍擊翟遠官邸呢?
翟遠掛掉也就算了,關鍵人沒死!
自己已經連續兩次冷處理偏向劉皇發,這樣都沒能搞定翟遠,李鈞夏覺得若再有第三次,多半連頭頂烏紗都要被摘掉。
“被一個后生仔嚇成這樣,怎么帶領警隊啊?挑!”
新界屯門,劉皇發官邸。
劉皇發連續給李鈞夏撥了三個電話都無人接聽,忍不住翻眼皮嘟囔著罵一句。
電視畫面里,正播放著記者采訪李鈞夏的畫面。
李鈞夏:“事發當晚,O記的任sir和飛虎隊鄧sir提前收到風聲,但因為時間緊迫,所以在情報交換上并沒有來得及與我溝通,亦都要贊賞任sir和鄧sir當機立斷…”
一旁的鄧兆棠望著電視里李鈞夏苦口苦面的歉疚表情,笑呵呵開口說道:“大家都未料到翟遠能活著從東洋回來嘛,一哥現在極力撇清關系,看來是不打算再跟我們坐一條船了喔。”
“挑那星!”劉皇發又罵了句,不爽道:“東洋仔又話會幫我找個專業人士,收足十萬塊美金,結果連翟遠條毛都未傷到!”
頓了頓,劉皇發又擺擺手:“不過無所謂啦,連著兩次動火炮,我就不信翟遠還敢動心思在我們新界的丁權上面,難道真有人不怕死咩!”
話音未落,
電視畫面里新聞一轉。
TVB金牌主持人汪阿姐面帶笑容,對著鏡頭說道:
“最近幾個月,本港社會對女性權益的關注日益增加,尤其是新界地區女性原住民在丁權問題上的處境,引起了不少社會討論。”
“同為新界原住民,本港知名富商亦是立法局議員的翟遠先生,一向致力與為新界女原住民發聲,甚至出現了不少暴力傳聞添!”
“雖然翟議員不肯回應這些暴力傳聞,但他上個月前往東洋,特意邀請到來自東洋的五位女權運動人士,其中包括京都精華大學助理教授上野千鶴子女士,以及東洋女性史研究專家加納實紀代女士,俱是推動東洋女性權益的知名人士。”
“作為一間有社會責任的電視臺,為了讓社會各界更加了解新界女性的生活與權益問題,TVB將自本周五晚間八點開始,連續播出特別節目《女性新聲》,屆時除了東洋五位女權運動人士,節目亦都會邀請本港學術專家、立法局議員以及相關公眾人物一同加入對話,學習交流東洋經驗,探討新界未來的方向。”
“我是汪阿姐,本周五晚間八點,希望大家準時收看《女性新聲》,一齊為香江的明天出一份力…”
新聞播報聲戛然而止。
劉皇發與鄧兆棠面面相覷。
“我頂你個肺!仲來?”
劉皇發沉默了幾秒,方才緩緩喝罵出聲。
“有點麻煩啊發哥。”
鄧兆棠坐直了身體,臉上笑意斂了斂:“上次他發動輿論做民意調查,已經搞得滿城風雨,新界的女人們也個個開始不安分起來。今次連東洋女人都請來,仲上TVB打正旗號開節目,這種場面,不是小動作了喔。”
“我劉皇發守住新界幾十年,咩大風大浪沒見過?就算他請十個八個東洋鬼婆,都改不了祖宗留下的規矩!”
劉皇發擰著眉頭,臉色難看的說道:“你先同我聯絡各個村子的代表,每個村出五十人,進城圍住廣播事務管理局,聯名請愿抵制他這臺咩鬼節目播出!”
他接著又道:“另外聯絡那群地產商人,讓他們去找港府高官和英資行會的朋友,話給白人鬼佬,新界有新界的規矩!如果不能維持現狀,我不敢保證手下村民會做出什么沖動的事,影響大家對社會穩定的信心。”
“仲有,我們這班鄉紳要親自去一趟香江馬交辦公室,找阿爺的人講數!”
劉皇發哼笑一聲,向鄧兆棠傳授了一番軟中帶硬的話術,繼續道:“總之只要令到阿爺盡快通過基\本法案,任由外面鬧得再大,將來五十年之內,邊個都動搖不了我們新界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