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長老花了一百五十年,修到了筑基期。
這一百多年里,他跟各式各樣的修士都打過交道,自然也包括不少陣師。
俞長老對陣師大多都沒什么好感。
家族和宗門出身的陣師,看不起散修,有些散修出身的陣師,覺得自己魚躍龍門,高人一等,反而比那些家族或宗門出身的陣師,更加鄙夷散修。
而陣法難學,陣師稀少,所以陣師向來也最高傲,目下無塵。
看在筑基修士的面子上,有的陣師表面上還算客氣,可一旦請他畫個陣法,便獅子大開口。
你若講點價,他便覺得你看不起他,質問你是不是覺得他的陣法不值得這么多靈石。若不講價,那高昂的靈石,他們這些散修又哪里出得起。
可這世間陣師少,而需要陣法的修士卻很多,有時候盡管他獅子大開口,你也不得不給。
也因此,俞長老對陣師表面尊敬,但內心對他們又毫無好感。
墨畫一皺眉,俞長老心里便猜測這筆買賣估計做不成了,八枚靈石是他能給的最多的了,再多他也給不起了。
他雖是筑基期修士,但既沒有依附宗門,也沒有攀附家族,靈石要靠自己賺,還要管獵妖師的瑣事,也不比煉氣期的修士富裕到哪去。
俞長老心中對墨畫有些不滿,年紀雖小,看著也乖巧,但一涉及到靈石,估計又是貪得無厭,與其他那些陣師差不多。
果然,天下陣師如出一轍,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你想要多少?”俞長老語氣有些不善,他倒想看看墨畫想要多少。
墨畫心里盤算了下,道:“三枚吧。”
俞長老冷哼一聲。
屋里瞬間安靜了一下,俞長老猶豫了片刻,不敢相信地問道:“多少?”
“三枚啊…”
“三枚?!”
俞長老挑了挑眉,他眼中的墨畫,瞬間又可愛了起來。
隨即他心里又懷疑,這孩子,怕不是傻的吧,砍價哪有反著砍的?
“你確定只要三枚?”
“嗯,三枚靈石就行,不過我有個小小的條件。”墨畫道。
“條件?”俞長老愣了下,“說來聽聽。”
“我想要一些靈墨,金木水火土五行屬性的都要,平時練習陣法時要用,也不必太多,您看著辦就行,就當是額外的酬勞。”
“就這些?”
“就這些了。”墨畫點頭道。
“這好辦啊。”俞長老立馬道。
一些靈墨而已,雖然也要花點靈石,但比起那一百副鐵甲陣的價錢,就不算什么了。而且他一個筑基期修士,自然有自己的人脈,不要多少靈石,就能弄到不錯的靈墨。這就省了一大筆靈石了。
俞長老看著墨畫,忽然覺得這孩子真是,越看越俊俏。
他還說這靈墨,是自己用來練習陣法的?
“不錯!勤奮又好學,怪不得小小年紀,陣法就能畫得這么好!”俞長老心里暗暗夸獎道。
俞長老轉念一想,又擔心墨畫吃虧,道:“你就要三枚靈石,這夠嗎?”
“沒事,三枚靈石也不少了。何況大家都是散修,本就應該互相關照,這是我爹常跟我說的。”墨畫用稚嫩的聲音說道。
這句話說到俞長老心坎里去了,俞長老感覺心里一暖。
他也是散修出身,好不容易混到筑基期,本想去更高品的州界,尋尋機緣,說不定還能再修道上更進一步。
可回頭一看,那些照顧過自己的叔叔嬸嬸,朋友兄長,活得實在是辛苦。若沒有個筑基期修士照拂,必然天天受家族那些修士欺壓,度日維艱。
他想了很久,還是決定留下來。
外面的修界廣袤無垠,他即便出去,也只是修為卑微而前途渺茫的蕓蕓修士之一,可在通仙城里,他就是頂天立地的筑基修士,可以使很多人不再受苦,庇佑很多人平平安安,也能讓大部分散修過得稍微好一點。
現在從墨畫這樣小的孩子口中,能聽到這種話,俞長老很是欣慰。
俞長老盯著墨畫,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喜歡。
你看看,墨山把這個兒子教得多好啊!
墨畫被俞長老盯得有點忐忑,不禁問道:“俞長老,有什么不對嗎?”
“沒有,沒有,很對!很對!”俞長老道,“明日我讓人將藤甲送來,靈墨我也幫你找,五行屬性的是吧,找齊了就給你送來。你放心,這次算是你幫了老夫大忙,我不會讓你吃虧的。以后有什么事,你也可以找我。”
墨畫大喜道:“謝謝長老!”
“小事,小事!”俞長老擺了擺手,之后又關切道:“那你先休息吧,小小年紀,不要熬得太晚。”
“嗯。”墨畫點了點頭。
俞長老便往外走,走了幾步,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停下了腳步。原地躊躇了一會,還是走了回來。
墨畫看著奇怪,問道:“俞長老,還有什么事嗎?”
俞長老咳嗽了一聲,悄悄掏出來了一個儲物袋,“我…咳,有兩個孫子,他們那個…陣法還要麻煩你一下。”
“這個著急嗎?”墨畫問。
“這個…有一點急,但也不算特別急,你有空畫就行。”
俞長老的兩個孫子和大虎他們是同一批獵妖師,已經開始上山獵妖了。
常人所謂隔代親,俞長老對兒子不聞不問,但對自己的這兩個孫子,卻是心疼得緊。每次見他們上山回來,身上帶傷,心里都不是滋味。
他是筑基期修士,又不能隨便上山。
筑基期修士若時常上山,會被妖獸視為挑釁,從而引來二品的大妖。在通仙城這里,二品的大妖,基本上算是沒有天敵的。
通仙城本來筑基修士就不多,想讓筑基修士聯手獵妖,就更難得了,而即便筑基修士聯手,也很難是二品妖獸的對手。
而一旦失手,讓二品的妖獸吃了一兩個筑基修士,那問題就大了。
所以除非必要,筑基期的俞長老一般也不會進入大黑山,最多也就會在外山逛逛,若要進內山,也盡量不顯露修為。
因為不能隨便進山,所以就時常掛念兩個孫子的安危,給他們的藤甲上畫個鐵甲陣,多少是個防身的手段,他也能安心點。
“行,我有空就幫您畫!”墨畫答應道。
俞長老點了點頭,見墨畫便要回房,又溫聲叮囑道:“那些陣法,你慢慢畫就好,多點少點無所謂,千萬別累著了。”
向來嚴厲的俞長老,此時的聲音說不出的和藹可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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