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靈川又點了點頭。血魔看他心中有數,遂不言語。
拖延不下去就無需再拖,也該進入下一階段了。盤龍新秘境的建設,馬上就要進入最關鍵的時期。
此時董銳還問他:“沒別的了,你還有什么要交代的?”
賀靈川忽然開口,問蛛后:
“二娘,你能聯系上凌金寶么?”
“不能。”朱大娘遺憾,“這個秘境,隔絕了我們與外界的通聯。”
“可惜了,否則讓凌金寶替我們多打探外面的情報,我們也好判斷上官飚的意圖。我總覺得,他在這里挖好了坑,等著我們跳進去。”
賀靈川的吐字十分清晰,朱大娘還沒答話,董銳已經了然:
“曉得啦!”
待在古墻縫隙里的凌金寶,突然一個激靈,肩膀抖了下。
包馳海奇道:“你怎么了?”
“沒事,這有個好大的菌子!”凌金寶往角落一指,語氣有點夸張。
那里長著一簇五彩斑斕的蘑菇,其中最小的一個,傘面也比臉盆大。
凌金寶知道,這不是蘑菇變大了,而是自己變小了。
這里地汽潮濕,陽光照不見的墻角都長蘑菇了。
包馳海:“…”
有什么好驚奇,他從前在外界還見過比人高的蘑菇。
凌金寶往周圍看了看,撫著下巴道:“你這里有點亂。”
包馳海:“這是被時間遺忘的角落,我住進來之前是什么樣子,你們現在看到的就是什么樣子,我懶得去動。”
“我還以為,你會把它們改造得舒適一點。”凌金寶蹲下來打量地上的一套罐子,果然紋理和款式都很有年代感,除了舊就是老,一看就知道是古物,“你從前偷過那么多奇珍異寶,難道不喜歡奢華享樂?”
包馳海被關在這里很久了,天天窩在一個小小的墻縫里,不憋屈么?
就算是凡人,都會主動改造住處吧?反正他也沒別的事要忙。
“我改得了就好了!”包馳海翻了個白眼,“我剛被關進來就試過,今天拆改的屋子,明天一覺醒來又恢復原樣了!你看,我在這里并不能隨心所欲。”
凌金寶忽然笑道:“你既然號稱‘仙賊’,夜里可曾到城中走動?”
“當然了,不過不是夜里。”包馳海晃了晃腿,“這鬼城到了夜里反而熱鬧,什么妖魔鬼物都有,像我這樣的孤魂還有好些個。嗯,我知道你要問什么,地底的白房子我沒去過,杜支山我也沒再去過,這些都是禁地,一旦靠近,連孤魂都會魂飛魄散!”
凌金寶惋惜地聳了聳肩。
事實上,方才他耳邊突然響起人聲,把他嚇一大跳,還以為是賀靈川等人從秘境出來了。
然而并不是。
這個陌生聲音對他道:
“凌長老,我是虎翼將軍的同伴,你眼前的包馳海有可能是上官飚偽裝,請小心試探。”
虎翼將軍的同伴?凌金寶微怔,立刻想起明遙上尊說過,他用枯葉蝶監視盤龍廢墟,發現有兩人一蛛進入了盤龍秘境。
但后期現身、與靈山合作潛入玉京城的,只有一人一蛛。
那還有一個人呢?
現在他知道了,這人躲了起來,監控全場。
虎翼將軍的確需要一個能夠里應外合、通風報訊的同伴。
董銳下一句話也是重點:“你們的談話內容,我有辦法傳送給虎翼將軍。”
凌金寶忍不住挑了挑眉。這是瞌睡就有人來送枕頭,他正愁外界獲取的情報,送不進秘境里去。
包馳海正好在問:
“好了,輪到我問你了。地母正在攻打的那個遺跡,也有很特殊的秘境對吧?普通的遺跡,地母才懶得去吃。”
“那是當然。”凌金寶點頭,“我還進去過,也跟里面的人交談過。”
說罷,他就將自己上次進入盤龍秘境的經歷,說了一遍。
包馳海聽得格外認真:“竟然還有人,還能與你交流?”
“能啊,怎么不能?十分流暢自然,宛如活人。他們還相互廝殺。”凌金寶回想,“我那時還沒有概念,現在想來,大概我進入的是某一個時段的盤龍城歷史吧?”
“靈山與這個盤龍廢墟,又有什么關系?為何要出這么大力氣?”
凌金寶搖頭:“靈山在意的不是盤龍廢墟,而是地母的放肆挑釁。地母攻打盤龍廢墟也好,盤蛇廢墟也好,靈山必須給它一個強硬的教訓。你也在宗門里待過,知道面子就是里子。”
好吧,包馳海換個問法:“眼下你們既然是因這個秘境而戰,那你們可知這秘境的主人,或者說守護靈,是死人憑借執念變成的,還是時間久遠催生的自然靈?”
凌金寶看他一眼:“這二者有什么區別么?”
“那當然是有的。”包馳海很自然道,“我也探訪過很多遺跡,由死靈變成的守護神,存在的時間往往不長。”
“為什么?”
“力量有限哪,有出無進,終有一日也會耗盡。”包馳海道,“這世上很多遺跡生成了守護靈,最后又悄然湮滅。”
“怎樣才不會湮滅?”
“我想,或許就得補充力量了。這一點,孤靈是很難做到的。”包馳海搖頭,“你們的遺跡被地母盯上,那離它耗竭被捕也不遠了。”
“除非有新的力量灌注?”
“這只是猜想。”包馳海嘆了口氣,“遺跡守護靈的數量太少了,沒能好好研究,我又被抓進這里。”
凌金寶停頓了幾息,才點了點頭:
“其實,我也想過這些問題。”
其實,有人在他耳邊提示問題。
“但是地母可以,對吧?”
“可以…什么?”
“地母可以補充力量,以維系秘境存在。”
“嗯?”包馳海瞥他一眼,有點驚奇他提問的角度,“地母有實體,不是守護靈。”
“但就玉京城而言,它就相當于最大的守護靈,不是么?”凌金寶又道,“否則,它非要吞噬那么多秘境作甚?不就為了汲取力量來補充自己?”
“哦…”包馳海想了想,“你要這么說,好像也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