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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之維盤坐在天門峰的歪脖樹之下,準備拿自己做實驗,把自己的三尸召喚出來瞧瞧。
讓體內的三尸蟲,具象化為誘惑力更大的實體形態。
在沒有獲得類似三魔派那種可以操控三尸的方法前,絕對是百害而無一利。
不過張之維倒是不懼,他的意識高坐靈臺之上,別說他的三尸還很弱小,就是他的三尸強大無比,也不能對他造成絲毫的影響。
當然,三尸的強大與否,除了與自身妄念的多寡有關外,更與性命強弱有關。
噴泉的高度,不會超過它的源頭,異人的實力,也絕對不會超出他們的性命。
性命修為弱的,你就算是欲望再強,所誕生出的三尸神的強度也只能到達當前性命修為的極限。
不可能一個普通人,把三尸具象實體化,然后靠著自己勃勃的欲望,就能把三尸神喂養的無限強大,這都是有一個限度的。
而性命修為強的,就算妄念少,所誕生出來的三尸神,只是一個體型很小的小鼻嘎,但水漲船高之下,它的強度依然會很高。
當然,張之維并不在乎三尸強不強,他也沒有打算像涂君房、呂良等人一樣,拿三尸神當打手。
倒不是沒有操控三尸的方法。
說到底這其實也不是什么高深手段,他弄出來不難。
而且,他連已經成長起來的心魔,都能收拾的服服帖帖,更別說比心魔弱小的多的三尸了。
他之所以要引動三尸,其實根源是打算斬掉三尸。
有些時候,要做成一個事,首先就不能心存顧慮,若擔心三尸實體化帶來影響,就畏首畏尾,那心底就會出現間隙,有這個間隙在,又如何能將其斬掉?
張之維盤坐在歪脖樹下,閉上眼睛,找回先前在上清鎮市集上的感覺,然后睜開眼,低頭看向自己身下的影子。
他已經引動了自己體內的三尸,雖然他的思維依舊高坐靈臺方寸,沒有受到絲毫妄念起伏的影響,但它體內的三尸已經在蠢蠢欲動了。
如果是普通人,甚至是一般異人的三尸,現在多半已經被引動出來了。
不過,或許是張之維體內的三尸在他的淫威下已經屈居太久,這一次的引動,竟然是只是蠢蠢欲動,并沒有真的具象出來。
“老大,那三只蟲子耍你耶!”
密切注視此事的“國師”在一旁拱火。
張之維理都沒理它一下,他凝視著蠢蠢欲動的三尸,精神法念化作一只大手,一把將它們拖了出來。
在這個過程中,三尸蟲會與根植于自己性命之中的七情六欲相互結合,從而誕生出獨特的三尸神。
每個人所具象出的三尸神的外貌也不一樣。
有些人的三尸是物品,就好像陶桃的包包。
有些人的三尸是動物,就譬如涂君房的螞蜂和毒蛇。
還有些人的三尸是現實存在的人,唐門里的一個弟子,因為暗戀一個女子,他的三尸就只是那個女子。
還有些人的三尸是難以名狀的怪物。
譬如呂良的三尸里,有一只的外貌就是上半身是人形,長著一對翅膀,下半身卻是一團煙霧的形態。
可見三尸的形態是很唯心的,心里的欲望是什么,它映射出的形態就是什么。
但張之維在引動三尸的時候卻出現了困難。
或許是他的三尸太弱小了,也或許是他思維高坐靈臺,所散發出的妄念太少,不夠和三尸蟲融合,導致他的三尸根本就引動不出來。
一旁暗中觀察的“國師”看的心驚不已,既心驚于張之維的恐怖,也心驚于那三只蟲子的沒用。
別人的三尸都是一撩撥就炸,大臉賊的三尸卻是拉都拉不出來。
一連試了幾次都沒能把三尸弄出來,張之維暫時停下,思忖是哪里出了問題。
這時“國師”跳出來出謀劃策,它告訴張之維,三尸神之所以引動不出來,是因為妄念太少,不夠它們融合具象,只有他從靈臺上下來,才能具象出三尸實體。
“你說的很有道理。”張之維看向“國師”,心念一動,很容易就讀取到了“國師”心中所想。
一念生萬惡做,大臉賊只要意識走下靈臺,一定會讓自己妄念頓生,自己可能會有一絲動手的機會…
但緊接著,“國師”否定了剛才的想法,不,不能這么想,我和他的實力相差太大,不可能有機會的。
貿然動手的話,剛坐穩沒多久的副教主之位不保不說,還會挨上一頓三昧真火,太不劃算。
不過,大臉賊若真的這么做了,三尸融合的過程中,肯定會對他造成一些影響,說不定會讓三尸入侵靈魂,成為難以分開的附骨之疽。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太好了,畢竟大臉賊的失敗,就是我的快樂啊。
“你小子一肚子壞水,這個主意肯定不咋地!”張之維說道。
“國師”連忙說道:“但能成功,而且那點影響,對你來說無足輕重!”
“你這么說的話,那我就試了啊,如果試完,我感覺有一點有足輕重的壞影響,回頭我的三昧真火可不留情啊!”
張之維似笑非笑道。
“國師”一聽就怕了,什么叫有足輕重的壞影響?這不和以左腳先邁進門為由頭,來找茬一個樣嗎?
雖然大臉賊的失敗,就是自己的快樂,但要是因此影響到自己,那就不快樂了。
“國師”連忙否定剛才的提議,又出了一個計策。
“既然無法把三尸都具化出來,那將它們融合,具化成一只也不錯啊。”
“不全部具化,只具化一只三尸?”
張之維想了想,若他沒記錯的話,三尸不全的還真有一些。
像之前說的那個暗戀女子的唐門弟子,他的三尸就只有他暗戀的女子一個。
當然,他不可能沒有上尸和中尸。
只有可能是他的上尸和中尸,與下尸比起來非常的弱,所以在具象的過程中,被下尸給吃掉了。
緊接著,他突然想起來呂良。
呂良也三尸不全,只有兩個。
而且,他的兩個三尸很特別,雖然剛修行不久,但論狂暴程度,卻是遠超尸魔涂君房。
涂君房甚至感嘆,從沒有見過這樣的結構。
想到這,張之維忽然覺得,或許呂良的三尸不全,和那個唐門弟子的三尸不全,不是一回事。
涂君房看到只有一只三尸的都不吃驚,為何要吃驚呂良的兩只?
而且,他吃驚的不是結構,而是數量。
結構和數量并不同,也就是說,呂良是有三只三尸的,甚至他已經展現出來了三只,只不過他的結構很特殊,只被人看到了兩只。
那還有一只去哪了?
張之維腦中忽然冒出一個念頭,或許,呂良就出現了“國師”說的第一種狀況。
呂良三尸中的一尸,入侵了他的靈魂,和他融為了一體,讓他本身成為了三尸。
如此一來,用特殊的三尸結構來形容也就說的通了。
而且,如果自己都變成了三尸之一,全身心的擁抱欲望,三尸狂暴也就不讓人意外了。
不過,這種操作,一般人應該玩不轉,因為那會徹底喪失自我。
而呂良如果是他猜想的這種情況的話,那應該是藍手的作用。
至于呂良如何要讓自己變成三尸之一,又變成了三尸中的哪一尸,張之維并不關心,他也不會去效仿這種傻子行為。
“這種方式太不可取,‘國師’這個坑爹貨,還是按第二種來吧!”
張之維也不做糾結,心念一動,精神法念化作大手,把分別位于上、中、下三焦的三尸抓起來,捏合在一起。
三尸各自代表的妄念雖有區別,但它們的本質是一樣的,甚至很多欲望和妄念,它們本身就是分不開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所以,要想把三尸捏合在一起并不困難。
很快,原本如瓢蟲,如蜘蛛,如蠐螬的三尸就融合在了一起,變成了一只體型足足有先前四五倍大小,且融合了三尸蟲各自特征的奇怪蟲子。
以往,三尸蟲在面對張之維的目光時,所表現的狀態是一動不動,瑟瑟發抖。但這只融合蟲子似乎膽子大了一些,竟然敢在張之維面前張牙舞爪。
張之維對此倒不覺得有什么,三尸蟲嘛,本就是各種欲望和妄念的集合體,真要一直表現的很慫,他甚至會覺得它和“國師”一樣是裝的。
倒是“國師”對此很芥蒂。
自己都不敢在大臉賊面上囂張,它怎么敢的?
若非大臉賊有用,它都想把這只丑陋的破蟲子給碾碎了。
張之維凝視著這只蟲子,精神法念注入其中,心道一聲:“出來”!
霎時間,他的周身突然冒起大量的黑炁,環繞在他的周圍。
他身下的影子也在蠢蠢欲動,各種扭曲變形,一會兒長出幾顆腦袋,一會兒長出幾條手臂…
很快,環繞在張之維周身的黑炁,開始融入進來他身下的影子里。
身下影子的外形開始固定,形狀有點怪,不過因為是影子,具體的外貌看不清楚。
但沒過多久,等到周圍的黑炁全部都注入到影子中后,那影子竟然直挺挺的站了起來,整個人也迅速的從平面往立體變化。
張之維抱著手臂,注視著自己這尊三尸神的外貌。
只見它通體漆黑,足足有三米多高,長得雖然和張之維一樣,卻是黑面獠牙,極其的猙獰,還長著三只眼睛。
右眼仰視天空,左眼俯視大地,額頭的第三只眼平視前方。
頭頂還生有一顆稍小一些的獅子頭,那獅頭須發皆張,如火焰一般搖曳,獠牙外露,兇惡無比。
三尸神的手里,還握著一把纏繞著黑炁構成的閃電的大劍,周身還環繞著黑色火焰狀的黑炁。
黑面獠牙配猙獰獅子頭,給人一種撲滿而來的兇惡之感。
張之維心里一陣詫異,三尸不是自身欲望的展現嗎?
自己的欲望所展現出來的形態就這?!還是說有什么地方弄錯來了?!
看著這尊三尸,張之維忽然感覺一陣說不出來的熟悉感。
“好像在哪里見過,像什么來著?觀里供奉的那些忿怒相的護法神?”
“嗯?忿怒相,護法神!”
張之維默念了一遍,腦中忽然靈光一閃,與其說像護法神,不如說像佛教的明王化身。
想到這,他又仔細端詳了一下面前的三尸神,越看越覺得像寺廟里供奉的不動明王和馬頭明王。
不動明王,渾身青黑,青面獠牙,生有三眼,頭頂七髻,是釋迦摩尼佛的忿怒化身,象征降伏三毒,也就是貪、嗔、癡。
而馬頭明王,三頭六臂,赤面獠牙,生有三目,渾身赤紅,頭頂一顆馬首,是觀世音菩薩的忿怒相化身,也是象征菩薩降伏貪、嗔、癡三毒。
頭上的馬首,更是代表著迅疾救度,馳騁生死海之意。
貪嗔癡,在道教就是三尸,可以說兩者同源。
“佛陀和菩薩,因為降伏了貪嗔癡,繼而誕生出來忿怒相的明王。”
“自己把貪嗔癡融合起來,再具化出形體,所誕生出來的三尸神,會不會和菩薩佛陀的明王其實是一回事?”
張之維看著面前的三尸,心里一陣違和,自己搞出來一尊明王?
觀世音菩薩的忿怒相因為頭頂馬首,所以叫馬頭明王,自己頭頂獅頭,叫獅頭明王?
馬頭在佛教里是救援,獅子則象征著無畏。
要說無畏嘛,張之維覺得,自己確實挺無畏的,這世界上,能讓他畏懼的,稱之為對手的,并不存在。
“不過,菩薩們的明王化身,是降伏了貪嗔癡而來,自己只是把它捏了出來,沒有降伏。”
“這個降伏的意思,是斬卻三尸和自身的聯系,還是什么?總不能是一頓胖揍,把它打服吧?!”
張之維的這個念頭剛一落下,就見那三尸神動了起來,頭頂的獅頭張口發出一聲霹靂般的咆哮,吐出一股黑色炁浪,朝著張之維打來。
暗中觀察的“國師”那張猴臉上,露出不屑笑容,竟然敢挑釁大臉賊?待會兒有你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