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慶在心中暗忖這,海關那一幕的輕狂,這小王八蛋果然是有意為之。
卿云的行動,針對性明確,只是針對章忠謀個人,并不是像當前國內一些激進的聲音那樣,對小島全然排斥和嘲諷。
這個年輕人,有著自己的打算和底線,并不是盲目的激進分子。
當然,他也不得不說,這小子挺能演戲的。
卿云聳了聳肩膀,“王老,每個人都是一個演員,而我想做一個好演員。”
王永慶聞言愣了一下,而后臉上浮現起哭笑不得的神色。
他懂了。
他徹底明白了卿云的立場和在海關、在座談會上行為模式了。
這小子事實上已經成為了年輕人的意見箱,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受到無數目光的關注和解讀。
在這個時代,年輕人的思想潮流和價值觀正在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而卿云必須與他們保持一致,甚至引領潮流。
海關的那場戲,對卿云來說,不僅僅是一時興起的惡作劇,更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表演。
在這個信息爆炸、觀點多元的時代,作為意見,他必須表現出年輕人的銳氣和不妥協的態度,以此來贏得他們的認同和支持。
好吧,不得不說,是個好演員。
王永慶在心中暗自思忖,卿云的這種策略和智慧,確實不是一般人所能達到的。
他看到了卿云背后所承載的社會責任和影響力,也看到了這個年輕人在商業和公眾形象之間尋找平衡的不易。
王永慶不禁對這個年輕人更多了幾分贊賞和期待,他想看看,卿云這個好演員在未來的舞臺上,將會上演怎樣精彩的劇目。
不過,估計他是看不到后面精彩的那一幕幕了。
他很清楚,自己的身體早已油盡燈枯,目前完全是靠著各種藥物在維持著。
“人人都是演員。卿云,屬于我這一生的舞臺,要謝幕了。”
王永慶的目光像是穿透了時間的長河,落在了卿云的身上,眼神中滿是誠懇與期待。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卻異常堅定,“我這一生的大戲,想收個好尾。”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作為一個演員,最希望的便是能夠在舞臺上留下最完美的一幕。”
卿云靜靜地聽著,沒有插話,他知道王永慶還有更重要的話要說。
王永慶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繼續道,“你應該知道,我的一生并不像外界看起來那么完美無瑕。”
卿云聞言點了點頭,“您應該知道,我的身后,有國家的力量。”
他主動的開始解釋起來,“您當初提出想要在阿美莉卡買下一塊地無償送給國家…”
這倒不是他扯了個謊來圓,而是王永慶這種小島企業家,涉足的又是關系民生經濟的產業,國家確實對其進行過詳細的調查。
這一點姜上舟對他說過,只是國內收集的情報里有沒有私生子一說,他也不知道。
王永慶釋然的笑了笑,他終于明白這個秘辛卿云是怎么知道的了。
也是,秘,猶蔽;辛,金飾也。
秘辛之所以被稱為秘辛,是因為其珍貴。
但若放在有心人眼里,能否知曉這個秘密,完全取決于他的價值。
最終,出于種種考量,是沒有要他那塊地的。
但他也達到了他的目的。
他所有的一切,都被國內查了個底掉。
這相當于是做了一次詳盡的盡職調查。
為接受他的大規模投資,提供了信任背書。
王永慶抖了抖煙灰,繼續的說著,“我有一個秘密,一個我從未對外公開的秘密。”
卿云微微頷首,示意王永慶繼續說下去。
這事,他知道歸知道,不過都是后世的新聞報道或者論壇爆料。
妓者和自媒體婊子的特性,讓他始終無法完全相信自己看到的、聽到的。
還是當事者的講述,更為可靠。
王永慶也沒必要騙他。
“我曾經有過一段不為人知的情感經歷,和一個名叫林明珠的女人。”
他的目光變得深邃,蓄滿了濃濃的追憶,仿佛穿越了時空,回到了那個遙遠的年代,聲音也變得格外的低沉,帶著一絲沙啞,開始敘述他與林明珠的往事。
“那是1952年,我35歲,已是小島商界的名人。”
王永慶緩緩地回憶道,“那時的我,雖然已有家室,但心中總有一種說不出的空虛。”
云帝止不住的咳嗽了一聲。
好吧,男人出軌,都是空虛寂寞…
這話,emmm…
作為一個男人,他自己都不信這話。
還不如說是應酬,冠冕堂皇一點。
他想說,男人偷吃本質都是為了性。
就只是單純的管不住褲腰帶而已,見到漂亮姑娘想去和別人‘交流感情’。
王永慶難得的老臉一紅,沒好氣的瞪了卿云一眼。
男人何必為難男人。
他繼續的說著,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溫柔,“直到我遇見了她——林明珠,一個美麗而純真的女孩。
她那時17歲,在一家溫泉旅館工作,我第一次見到她,就被她那雙清澈的眼睛深深吸引。
她與我以往見過的任何女子都不同,沒有商人的精明,沒有貴族的驕傲,只有一顆純凈的心。”
云帝表示,這話挺耳熟的。
高育良好像說過類似的。
王永慶嘆了口氣,繼續說,“我承認,我被她的美貌和純樸所吸引,我們開始了一段秘密的交往。
她為我生下了三個孩子,每一個都是那么聰明可愛。”
他的臉上閃過一絲自豪,但很快又被憂傷所取代。
“但是,由于種種原因,我們無法公開我們的關系。”
卿云的眉頭微微一挑,他知道王永慶的話中所指的“種種原因”必然是復雜而深沉的。
王永慶的聲音中帶著無奈和遺憾,“我給她提供了生活所需,卻無法給她應有的名分和地位。
她選擇離開,我尊重她的決定,但心中始終有著一份愧疚。”
王永慶嘆了口氣,繼續說道,“林明珠是一個善良而堅強的女人,她沒有選擇公開我們的關系,也沒有讓我的孩子們背負‘私生子’的名聲。”
卿云靜靜地聽著,他能感受到王永慶話語中的真摯和迫切。
沉默了片刻,他然后輕聲問道:“那現在,您打算怎么做?”
王永慶的眼神變得堅定,聲音中卻滿是愧疚,“卿云,我的時間不多了,我想在我生命的舞臺謝幕之前,給我的孩子們一個公正。
他們是我的血脈,他們有權利知道自己的身世,也有權利得到他們應得的。”
卿云點了點頭,表示理解,而后一臉疑惑的望著他,
“老爺子,想做就做唄。”
王永慶聞言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你當我跟你一樣,不要臉?”
他也有些后悔。
他已經錯過了最佳的處理時機。
當初就該給林明珠一個名分的。
只是那時他剛剛才處理好二房和大房的爭端。
結果拖著拖著,三房又出來了,他想著林明珠畢竟年齡小一下,拖了一下。
沒想到拖出了毛病,最終點燃了后花園。
大房氣失了智,二房直接炸了鍋,林明珠也斷然的離他而去。
這些事情,如果傳出去,他這一輩子的名聲,大半都得毀完。
云帝鄙視的看了這個感情上極其混亂的老爺子一眼。
本質上,就是既要又要還要更要的。
確實,王永慶生前一世盛名,享盡尊崇。
但一生奮斗,卻把自己的名聲和財富置于一個無法平衡的狀態之中。
隨著他去世后的那遺產的曠世之爭,在家庭內外,爭斗激烈,鬧得世人皆知,聲名完全掃地。
坦率的說,王永慶是個渣男。
所以,同樣身為渣男的卿云,其實對王永慶的研究頗深。
因為,盡管王永慶的身后名不怎么樣,但這位老爺子卻完美的解決了家族企業接班傳承路徑問題。
特別是在多房的情況下。
這一點,卿云格外的在意。
好色,他認。
渣男,他也不諱言。
但和王永慶最大的不同,云帝是一個負責任的渣男。
所以,結合前世的狀況,他很清楚王永慶此時的糾結。
好吧,他也明白了,之前這個糟老頭子為啥要找陳悅單獨聊天了。
還真特么的是感情問題…
云帝好笑的搖了搖頭,“老爺子,八十隨心而不逾矩。以您今時今日的地位和實力,還有…年齡,誰敢說你?”
在卿云看來,這種情況下,官宣四房和三個私生子的存在,是影響最小的做法。
軒然大波肯定有,但媒體的聲音…
王永慶去世了不好說,但在他還在世的情況下,臺塑要是壓不下來的新聞報道,才是怪事。
輿論嘛,冷處理就是了。
總比以后被人卡了BUG,互相聯合著將遺產案給拖上十來年的好。
說到這里,卿云笑了笑,“您老去問陳悅,不如直接問我。”
王永慶乜了他一眼,而后卻好奇的望著他,“你其他的事,在我眼里,都是正常范圍的成功,甚至換做我,我覺得我完全可以比你做得更好。”
這話,云帝簡直沒法接。
這純屬仗著年齡耍流氓了。
王永慶用幾十年的成功證明了自己,而他只是剛起步連半年都沒有的毛頭小子。
這糟老頭子呱噪啥,他都只能受著。
“你那幾個女人,你是怎么擺平的?”
云帝嘆了口氣,一臉誠懇的說著,“老爺子,因為她們知道,我是個沒有良心的渣男。”
沒說什么特長不特長的事,而是他始終覺得,這種事情,其實就是個伱情我愿的事。
她們知道,并接受這個事實,僅此而已。
王永慶聞言皺起了眉頭,一臉疑惑的望著面前的少年,“你的意思是…”
卿云聳了聳肩膀,“我從不在這個事情上騙她們,除了秦縵縵以外,所有人都是一開始就知道我的企圖。”
王永慶呆了,“你就不怕她們不接受嗎?”
云帝嘿嘿的笑著,“如果不接受…我也會光明正大的各種耍心機,讓她們接受。
但是,老爺子,始終她們都是明白的,我就是一個妥妥的渣男,她們有這個心理預期。”
說罷,他誠懇的望著王永慶,“王老,謊言,就像是一張精心編織的網,一旦開始編織,就需要不斷地修補,以防止它破碎。
每一個新的謊言,都是在原有的基礎上增加的重量,直到最后,連撒謊者自己都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到了最后,你會發現,為了自己心里好過一些,你甚至會憎恨被你欺騙的人。”
一個謊言,就像是在水面上投下的石子,起初只是小小的波紋,但最終會擴散成巨大的漣漪,影響到整個池塘。
王永慶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復雜。
這句話,就像是一記重錘,敲擊在了他的心上。他的一生,經歷了無數的商海浮沉,謊言與真實交織,有時候連他自己都難以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