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順智去拜訪了自己的老朋友,仁川廣域市市政廳行政局局長崔代善。
行政局是由市政廳領導的一個直屬單位,歸行政副柿長管,其下轄著總務課,人事課,自治行政課,報勛政策課,行政體制革新課等實權部門。
可謂是位高權重。
由他出面施壓,南韓晨報便不得不接受談判,否則的話就等著關門吧。
“那就麻煩崔局長了。”談妥后秋順智輕松了許多,起身向崔代善告辭。
崔代善年近五十,大腹便便,油光滿面,笑起來很和煦,起身握著秋順智的手把他送到門口:“我們之間無需如此客氣,秋社長就回家等著談判邀約即可,我這邊會盡快處理的。”
目送秋順智離開后他關上了門。
同一時間,一道沉穩的身影從隔間的休息室里走了出來,正是鄭永繁。
他早就猜到秋順智會搞這一招。
所以提前找到了崔代善。
并開出了他拒絕不了的條件。
“崔局長,合作愉快。”鄭永繁站在原地不動,笑吟吟的伸出了一只手。
崔代善連忙快步上前握住,微微彎腰說道:“請鄭會長日后多多關照。”
不出意外,2002年年中就要舉行第三屆全國地方同時選舉,他的目標是仁川市柿長,必須要鄭永繁支持。
南韓的總統,州,道,市的地方政務主管和地方議員以及國會議員都是由民選產生,所以爭奪選票很重要。
而鄭永繁不僅能提供競選資金手中還掌握大量的選票,所以崔代善只能接受他的友誼而和秋順智劃開距離。
“關照談不上,不過是一起努力用各自的方式使仁川繁榮,仁川人民過得更好罷了。”鄭永繁淡淡的說道。
崔代善連連點頭:“是是是,仁川有鄭會長是仁川人民莫大的福氣。”
“我相信由崔柿長主政,也會是仁川人民的福氣。”鄭永繁抽回了手。
他從來都不支持那些看似贏面很大的人,因為那些人當選后對他的感恩程度有限,而且也不想受他的控制。
但崔代善這種人不同,有參選的資歷和資格,可缺乏實力,自己撐他一把就是雪中送炭,他會格外的感激。
在仁川他支持誰,誰就一定會贏。
他鄭永繁從來都是贏家!
聽見“柿長”這個稱呼崔代善直接險些當場高朝,激動得臉色漲紅,對鄭永繁深深鞠躬:“多謝鄭會長支持。”
秋順智就像是被綠的苦主,前腳剛被妻子送出門的他心情愉悅,并不知道妻子正在樓上和牛頭人勾搭成奸。
他正乘坐電梯下樓。
“叮”
電梯到了一樓。
但當門打開后,他剛剛愉悅的心情瞬間被破壞得一干二凈,因為他看見了一個自己最近特別不想看見的人。
“你怎么在這里?”秋順智冷冷的盯著外面的廖部長,心里隱隱的不安。
廖部長嘴角一勾,出示證件,聲音鏗鏘有力的說道:“秋順智,我是仁川地檢重搜部檢察官廖XX,你涉嫌主使一起縱火案,請配合我們調查。”
他話音落下,身后兩名搜查官就立刻上前一左一右的控制住了秋順智。
“無非是24小時,放開我,我自己會走。”秋順智冷冷的說道,這早就在他的預料之中,他絲毫不慌,因為檢方沒有證據的話只能關他24小時。
廖部長微微一笑,露出個嘲弄的眼神說道:“24小時?呵呵,或許吧。”
秋順智被他看得心中一驚,但很快又安慰自己,對方沒有證據,肯定是在虛張聲勢,自己千萬不能露了怯。
半個多小時后,秋順智被關進了仁川地檢偵詢室,但卻遲遲沒人審他。
這種等待讓他逐漸焦躁不安。
過了一個小時左右,門外終于傳來一陣腳步聲,秋順智連忙抬頭看去。
隨后門被推開,一個穿著黑色西服搭配著深藍色領帶的青年走了進來。
“許敬賢。”秋順智脫口而出。
“怎么,見到我很意外?”許敬賢面帶笑容的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盯著他說道:“我老婆懷著孕還在創業容易嗎?你一把火就燒了她的工廠。”
“南韓晨報是伱家的!”秋順智瞬間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置信的說道。
許敬賢一屁股坐下,糾正道:“更準確的是我家和鄭永繁合作的,現在在秋總編覺得你還有機會出去嗎?”
秋順智當即驚出一身冷汗,南韓晨報背后是許敬賢和鄭永繁,一個掌握檢察廳,一個掌握大量資金和人脈。
顯然,這是一場針對自己的圍獵。
雖然不知道接下來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手段,但他們肯定已經安排好了。
“鄭永繁吃人不吐骨頭,你跟他合作無異于是與虎謀皮。”秋順智好半晌才回過神來,聲音干澀的企圖策反許敬賢:“放了我,我們可以合作。”
如果沒有他坐鎮,光憑他那兩個兒子根本無法主持大局,仁川日報稱霸仁川多年的場面很可能就會被打破。
甚至秋家幾十年的基業毀于一旦。
“誰是虎還尚未可知呢。”許敬賢不可置否的笑了笑,雙手抱胸陰陽怪氣的說道:“秋社長前兩天威脅我的模樣還歷歷在目,沒想到轉眼就開始求我了,這里是仁川,不是首爾,那又怎么樣呢?影響我隨時收拾你嗎?”
秋順智被嘲諷得臉色青白交加,他放狠話的時候也沒想到會搞成這樣。
“縱火的兇手已經到案了,并且愿意出庭指認你,至于物證,在兇手家搜出的巨額現金上有你的指紋,雖然還有點勉強,但法官那邊鄭會長都打點好了,會叛你有罪,十年刑期。”
只要檢方,法院都覺得秋順智主使縱火一案的罪名成立,那就算是證據比較勉強也照樣能強行把他給判了。
再加上現在的輿論風向都是討伐秋順智,所以這大碗牢飯他是吃定了。
“你們狼狽為奸玩弄法律,栽贓陷害欺壓良善!你們會遭天打雷劈!”
聽到這話,秋順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激動的紅著眼睛怒罵道。
“哈哈哈哈哈…”
許敬賢宛如是聽見了什么笑話。
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笑完后擦了擦眼淚,看著秋順智問道:“秋社長你說這話就不覺得好笑嗎?連你都沒被雷劈,那我們也會活得很好。”
話音落下,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西服和領帶,然后步履從容的往外走去。
“許敬賢!你回來!阿西吧許敬賢你個狗雜種!我詛咒你不得好死!”
秋順智已經徹底失態,在許敬賢身后歇斯底里的大吼,各種惡毒謾罵。
但許敬賢大度的沒跟他一般計較。
畢竟他那么過分。
讓人罵兩句也是應該的。
許敬賢走出偵詢室后,廖部長就帶著人拿著幾疊厚厚的鈔票走了進去。
“秋社長,請配合我們取證。”廖部長臉上帶著反派標志性的陰笑說道。
“不要過來!放開我!阿西吧你們這些濫用權力的王八蛋!啊啊啊!”
盡管秋順智瘋狂掙扎,但還是被強行摁著手在鈔票上留下了指紋掌紋。
秋順智被抓一事檢方并沒有對界外公開,許敬賢依舊安排了廖部長接受南韓晨報記者的專訪,方便賣報紙。
而沒有了崔代善出面干預,在許敬賢安排的水軍煽動下,憤怒的市民包圍了仁川日報的辦公樓和印刷工廠。
偏偏秋大少和秋二少此時又聯系不上秋順智,找警察沒有用,找市政領導也是推三阻四,無奈之下只能宣布全體員工放假,具體開工日期待定。
直到下午時才知道秋順智被抓了。
兩人立刻前往檢察廳見老父親。
“爸!”
只是半天沒見,他們眼中的秋順智就仿佛老了十歲,看起來無比憔悴。
“爸!怎么會搞成這樣子!他們憑什么抓你!”秋二少紅著眼睛說道。
“憑什么?憑權力在他們手里。”秋順智慘笑一聲,嘆了口氣:“他們鐵了心要判我,既然無力回天,我會抗下所有罪名并與仁川日報做切割…”
“爸!”秋大少和秋二少瞬間急了。
“聽我說話。”秋順智打斷兩人,繼續說道:“我認罪后市民對于仁川日報的憤怒就會退去,今后你們兩兄弟一定要團結齊心,守好這份祖業。”
仁川日報扎根仁川多年,早就成為市民生活習慣的一部分,這次事件后銷量肯定會受到影響,但不會太大。
依舊是仁川報業不可動搖的龍頭。
“在南韓晨報的背后是許敬賢和鄭永繁這兩個奸詐小人,你們千萬不要想著為我報仇,是斗不過他們的…”
秋順智宛如交代后事一般事無巨細的淳淳教誨,秋大少和秋二少早已是淚流滿面,時不時哽咽著附和兩句。
“這個忠義會實在不像話,必須嚴厲打擊,要給仁川人民一個交代。”
下午,關于昨天晚上的幫派火拼許敬賢做出如上處理指示,對于參與的另一方仁合會則只字不提,負責這個案子的檢察官瞬間明白,領命離去。
這次主動站出來認領印刷廠縱火案的人就是劉胖子安排的,許敬賢當然要給予回報,不可能抓仁合會的人。
就主打一個黑白勾結,狼狽為奸。
反正這次火拼的熱度被秋順智的事壓了下去,沒有人會雞蛋里挑骨頭。
“叮鈴鈴!叮鈴鈴!”
許敬賢正準備下班,辦公桌上的電話卻突然響了起來,他接通:“喂。”
“許部長,是我,姜靜恩。”姜靜恩先表明身份,然后又問道:“今天晚上有空嗎?我希望請你吃個晚飯。”
“姜組長,我可是有婦之夫。”許敬賢語氣打趣的說道,同時有些好奇姜靜恩怎么會突然想到請自己吃飯的。
姜靜恩輕笑一聲清脆悅耳:“許部長放心好了,我對你也沒有什么非分之想,是我弟弟,他很想認識你希望跟你交個朋友,讓我幫忙牽個線。”
她家里就是做生意的,所以對于姜植卿結交官方人物并不反對,因為有這方面的人脈能避免很多麻煩,只要不搞行賄和官商勾結那一套就行了。
“不好意思了姜組長,我答應了我老婆今晚回去陪她吃飯。”許敬賢直接回絕了,不是什么阿貓阿狗都有資格認識他的,姜靜恩的弟弟算個毛。
姜靜恩又不讓他日,兩人也沒什么太深的交情和利益關系,更沒有能讓他利用的點,所以他沒必要給面子。
另一邊,辦公室里,姜靜恩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僵,從沒被人拒絕過的她萬萬沒想到許敬賢會拒絕自己,心里有些惱怒,但更多的是尷尬和無措。
好一會兒才干巴巴的說道:“那不好意思許部長,是我太過冒昧了。”
說完就直接掛掉了電話。
俏臉通紅,胸口起伏不定,氣呼呼的緊咬著紅唇,雖然明知道許敬賢拒絕自己也很正常,但心里就是不爽。
“呼”良久她才吐出一口氣,拿起手機打給姜植卿:“許敬賢拒絕了。”
“啊?為什么啊!”姜植卿聽見這個消息很震驚,脫口而出:“不是,他是不喜歡女人嗎?姐你那么漂亮。”
“閉嘴!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滿腦子都是女人嗎?而且你拿你姐姐我當什么,交際花啊?”姜靜恩沒好氣的訓斥道,心里憋著的火發泄了大半。
冷靜下來后反而更欣賞許敬賢了。
對方并沒有因為自己長得漂亮就答應自己赴約,說明他潔身自好,品行端正,不像那些俗人滿腦子是顏色。
“沒有沒有,怎么會呢,你可是我親姐,我只是有些驚訝有人能擋住你的魅力。”姜植卿連忙為自己辯解。
姜靜恩不耐煩的說道:“掛了。”
“等等等等。”姜植卿連忙喊停,飛快的說道:“許敬賢家住哪里?我想過了,親自上門去拜訪更顯誠意。”
“我找人打聽下。”姜靜恩回道。
晚上八點,吃完晚飯后,韓秀雅在廚房收拾碗筷,許敬賢抱著林妙熙坐在沙發上一邊看電視一邊商討事情。
“等明天秋順智被抓的消息一出南韓晨報不僅成功在仁川揚名更會讓仁川的同行們記住,今后的發展必將順風順水,銷量一路走高。”許敬賢握著嫂子的纖纖玉手描繪著美好前景。
嫂子卻是蹙著秀眉:“可是那四具尸體明明是假的,卻也栽贓陷害算在秋順智的頭上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她良心隱隱不安,特別是在懷孕后總想著多做好事給自己孩子積點德。
“他們放火了是事實。”許敬賢先強調了一句,接著又嘆了口氣把鍋甩給鄭永繁:“他對秋順智懷恨在心,直接跳過我聯系了我上司廖部長,這案子又是他負責的,我沒辦法干預。”
他很少在家里說起自己的工作,所以嫂子還以為他就是個副部長,不知他如今是實際上的仁川地檢檢察長。
“唉。”林妙熙也只能嘆了口氣。
許敬賢連忙轉移話題,摸著她的良心說道:“你最近好像又變大了點。”
“哪有那么快啊,都還沒開始分泌寶寶口糧呢。”林妙熙紅著臉說道。
許敬賢笑道:“到時候先讓我這個當爹的幫寶寶品嘗一下味道如何。”
“呸,無恥。”林妙熙啐了一口。
許敬賢往下縮了縮,然后倒在她腿上枕著,摸著她的肚子:“叫爸爸。”
“爸爸。”林妙熙紅著臉低聲喊道。
許敬賢的動作一頓,仰起頭看著她眨巴眨巴眼睛:“我在跟寶寶說話。”
“滾!”林妙熙鬧了個大紅臉,羞怒交加,一把將許敬賢從腿上推下去。
許敬賢樂不可支的笑了起來。
惱羞成怒的林妙熙拿起抱枕毆之。
“叮咚叮咚”
就在此時門鈴聲響起。
“別打別打,我去開門。”許敬賢從地上起來,走過去開門,打開門發現是個二十來歲的青年:“請問你是…”
雖然姜植卿騷擾過權子嫻,但許敬賢是不認識他的,就連名字都是從劉胖子那里聽說的,從來就沒關注過。
“許部長您好,我是姜植卿,姜靜恩是我姐姐…”姜植卿客客氣氣的。
許敬賢出聲打斷他:“你叫什么?”
“姜植卿。”姜植卿如實答道。
許敬賢又問道:“富二代?”
“只是小有家資。”姜植卿謙虛道。
許敬賢現在基本已經能肯定這小子就是騷擾權子嫻,幕后挑起忠義會和仁合會開戰的人了,這還真是巧了。
沒想到居然是姜靜恩的弟弟。
“找我有事嗎?”許敬賢淡然問道。
姜植卿笑著送上手里的禮盒,把姿態放得極低:“之前請家姐幫我邀約許部長顯得太過冒昧,我思來想去有些不安,所以特備薄禮上門致歉。”
“不止如此吧,我這個人不喜歡彎彎繞繞,還有什么事直接說。”許敬賢沒有去接禮物,語氣平靜的說道。
姜植卿沒想到許敬賢那么直接,把他準備的一肚子話都堵了回去,躊躇片刻后說道:“實不相瞞,我與仁合會有舊怨,這次仁合會與忠義會火拼鬧得那么大合該遭到打擊,還望許部長能幫我出口氣,事后必有重謝。”
那么大規模的火拼,檢方本來就要做事,再加上自己姐姐的面子,讓許敬賢做個順水人情的話應該不難吧?
許敬賢笑了,反手關上門,看著這個年齡比自己略小的年輕人慢條斯理的說道:“陪我散撒步,邊走邊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