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區的綠化堪比公園,但卻沒多少人閑逛,夜色下顯得格外的寂靜。
今晚天上烏云籠罩,沒有星星,月亮時隱時現,看起來似乎是要下雨。
許敬賢走在前面。
姜植卿提著禮物跟在身后。
許敬賢不說話,他也不敢貿然開口打破沉寂,只是心里壓力越來越大。
走到一個諾大的人造水池旁許敬賢才停下,回頭看著姜植卿說了句話。
“你知不知道權子嫻是我的人。”
許敬賢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落在姜植卿耳畔卻宛如驚雷炸響,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整個人呆滯的站在原地。
權子嫻是許敬賢的人。
那劉胖子就是在幫許敬賢做事。
而自己卻想要許敬賢打擊仁合會?
“這是你第二次干這種蠢事,鐘成學也是我的人。”許敬賢又說了句。
他雖然沒參與。
但對于這件事卻知道得很清楚。
姜植卿已經徹底懵逼了,腦瓜子嗡嗡的,一片混沌,聽不進任何聲音。
鐘成學也是許敬賢的人?
接著臉色突然間漲的通紅,也就是說那個告密的內奸居然就是他自己?
是他害死了韓家兄弟和忠義會。
想到自己先前居然還在痛罵韓國忠是個廢物是個蠢貨,他就感覺臉上火辣辣的,心里是又尷尬又羞愧還有些惱怒,恨不得一頭鉆進地縫里面去。
小丑竟是我自己?
緊隨之而來的就是一種強烈的恐懼籠罩在心頭,許敬賢會放過自己嗎?
他不怕劉胖子。
但是怕許敬賢。
仁川警方和仁川最大的黑澀會組織都被他掌握,再加上他檢察官的身份如果想報復自己,那簡直太容易了。
許敬賢將他的反應盡收眼底,大概能猜到其想法:“有什么想說的嗎?”
“對…對不起,許部長,我不知道權子嫻是你的女人,我也沒有想過事情會鬧成這樣。”姜植卿已經嚇得臉色蒼白,強迫自己盡量保持著鎮定。
許敬賢從懷里掏出煙,慢悠悠的點上后吸了一口:“每個人都有做出任何決定的權力,但也要做出為任何決定付出任何代價的準備,伱給我惹了那么多麻煩,我該怎么懲罰你呢?”
他將一口煙霧吐在姜植卿的臉上。
其實這次他沒有什么損失,仁合會還干掉忠義會擴大了地盤和影響力。
“我…我可以賠錢,我可以補償部長您的損失,我…我家里有錢。”姜植卿如墜冰窟,額頭上滲出了虛汗。
“我沒有錢嗎?”許敬賢反問,不等他回答又裝作思索片刻,然后淡淡的說道:“這樣吧,劉胖子將碧海藍天送給了我,目前缺個經理,你去當這個經理,只要幫我賺夠一百億,那么你犯的那點小錯誤我便既往不咎。”
這里的一百億指的當然是韓元。
姜植卿猛的抬起頭,滿臉不可置信的看著許敬賢,他一時間竟然分不清這到底是對自己的懲罰,還是獎勵。
碧海藍天是仁川最大的娛樂會所。
自己去當經理豈不就是那里的王?
“別這么看著我,不然你覺得我該把你怎么樣?殺了你?”許敬賢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輕人哪有不犯錯的呢?我也是年輕人,所以我喜歡給年輕人機會,而且我也很欣賞你的果斷和頭腦,好好幫我賺錢。”
“更何況,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憑你姐姐的面子,我也不能太過分。”
姜植卿瞬間是激動得臉色通紅,自己的智商竟然得到了許敬賢的認可!
許敬賢是誰?
明星檢察官,國民偶像!
居然連他都欣賞我的頭腦,而且與我惺惺相惜?這說明什么?說明自己真的很優秀!而這次和仁合會的沖突只是因為碰上許敬賢,所以才輸了。
自己不是敗給劉胖子。
是敗給了許敬賢,自己雖敗猶榮!
而且許敬賢一笑泯恩仇的大度也讓他感激不已,甚至是有些佩服對方。
覺得這才是成功男人該有的胸襟。
“請許部長放心,我一定好好經營碧海藍天,保證盈利只會比以往更多不會更少!”姜植卿拍著胸脯說道。
許敬賢笑容溫和:“等重新裝修完你就可以直接去上班,我期待你給我個驚喜,好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是是是!”姜植卿連連點頭,興高采烈的轉身就走,走出幾步后卻又折返了回來:“部長,禮物差點忘了。”
“謝謝。”許敬賢伸手接過說道。
姜植卿彎腰鞠躬后才轉身離去。
“嘖,溫室里長大,沒經過社會毒打的年輕人就是天真,就是好騙。”
許敬賢輕笑一聲自言自語說道。
碧海藍天經營的很多方面都涉及到違法犯罪,姜植卿去當經理,那就是首犯,許敬賢能輕易掌握他的罪證。
他要把整個姜家吃干抹凈!
姜家的人他要,錢他也要!
夜色下西裝革履,容貌俊朗的許敬賢笑容燦爛,咧嘴露出一口明晃晃的大白牙,此刻卻顯得有些猙獰可怖。
隨即他掐滅煙頭轉身離開。
回到家發現沙發上只有韓秀雅正在給孩子喂乃,林妙熙應該是已經上樓休息了,她懷孕后就變得有些嗜睡。
“妙熙說你回來了上樓一趟,她有事要跟你說。”韓秀雅看著他說道。
許敬賢本來還想過去跟侄女共進晚餐呢,只能捏了一把,然后依依不舍的松開,在韓秀雅的嬌嗔聲中上樓。
他來到臥室推門而入,看著床上的林妙熙問道:“嫂子你叫我干什么。”
“我!”林妙熙起身,赤著腳下床撲過去勾住許敬賢的脖子,一雙眼睛似乎有水要滴出來,臉蛋紅撲撲的吐氣如蘭說道:“歐巴,人家好想要啊。”
懷孕后已經很久都沒有做過。
她感覺再憋下去的話要瘋了。
“可是你肚子里裝著人呢。”許敬賢親了她一口,打趣道:“嫂子,你也不想我們孩子還沒出生就挨打吧。”
“哎呀,哪有那么脆弱,打到他的話就當是胎教了。”林妙熙雖然嘴里這么說,但手上卻是松開了許敬賢。
許敬賢嘴角抽搐,好一個胎教。
他走過去抱起嫂子上床:“雖然不能根深蒂固,但是卻能淺嘗輒止。”
晚上九點,姜家。
客廳里,姜靜恩側躺在沙發上,一只手撐著下巴看電視,嬌軀誘人的曲線展露無疑,黑絲包裹的小腳夾著一個抱枕蹭來蹭去,盡顯腳法之靈活。
聽見腳步聲,她起身向門口看去。
見回來的是弟弟姜植卿,便好奇的問道:“怎么樣啊,許敬賢怎么說?”
“許部長很欣賞我,還介紹我去當一家大型娛樂會所的經理。”姜植卿神態興奮,在姜靜恩身邊坐下眉飛色舞的說道:“那是全仁川最大的娛樂會所,將成為我一展身手的舞臺。”
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走馬上任了。
“真的?”姜靜恩很詫異,沒想到許敬賢居然會那么看好她弟弟,接著又問了一句:“那你不自己開店了嗎?”
“我先在碧海藍天積累經驗,等到時候自己開店時就容易多了。”姜植卿對未來的打算顯然早就想清楚了。
看著弟弟神采飛揚的模樣,姜靜恩心里對許敬賢感激不已,果然是跟著好人學好人,以往只會花天酒地的弟弟現在也學會把心思放在事業上了。
“叮鈴鈴!叮鈴鈴!”
一陣來電鈴聲突然響起,姜靜恩隨手拿起桌上的手機:“喂,什么事?”
“組長,接到報警發現第三具無頭女尸,地點是…我們正在趕過去。”
“好,我馬上過去。”姜靜恩臉色一肅瞬間坐了起來,掛斷電話后她穿上高跟鞋拿起車鑰匙就往外跑:“跟爸說一聲,我今晚加班,不回來了。”
轟隆!
一聲驚雷炸響,天上下起了小雨。
二十分鐘后就演變成了瓢潑大雨。
姜靜恩要抵達拋尸地時遠遠的透過雨幕看見了爛尾樓里閃爍著的紅藍兩色警燈,停好車后冒著大雨走過去。
幾名警察站在雨中,牽起一塊不知從何找來的塑料布遮住了尸體使其不受雨水沖刷,但周圍已經變得泥濘。
“組長!”
“組長,跟前兩具尸體基本上一模一樣,但死亡時間更短,不超過二十四小時,脖子斷口處血都還沒干。”
一名警查走到姜靜恩面前匯報。
“把尸體帶回去。”姜靜恩擦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說道,然后走到一旁給許敬賢打電話:“許部長,剛剛在南區這邊又發現了第三具無頭女尸…”
“組長,有發現!”就在此時身后傳來一聲驚呼,姜靜恩聞言連忙轉身走過去,只見尸體翻過來后在其背面寫著一排字:想抓我嗎?接下來我每星期都會殺一個人,祝你們早日破案。
結尾還畫著一個大大的紅色笑臉。
“阿西吧,這該死的混蛋是在挑釁我們!”一個警察咬牙切齒的罵道。
現場所有人都被氣得夠嗆。
許敬賢在電話里問道:“怎么了?”
“兇手這次在尸體背后寫了字…”姜靜恩將所寫的內容重復給了許敬賢。
“該死!”許敬賢也罵了一句,此時沒心思睡覺了:“我先去警署等你。”
“好,我馬上就帶尸體回去。”
半小時后,仁川警署。
許敬賢站在辦公樓前的屋檐下背著手來回走動,時不時看向大門方向。
已經是第三個受害者了,卻還沒能鎖定兇手的身份,他現在只能慶幸今晚在拋尸現場沒有記者,否則兇手的挑釁曝光后檢方要承受很大的壓力。
不多時幾輛警車駛入了警署大院。
姜靜恩從車上下來,快步跑到了許敬賢面前:“許部長,讓您久等了。”
“幸苦了。”許敬賢說道,然后脫下自己的外套遞給她:“先找個毛巾擦擦頭發,然后換上吧,都濕透了。”
姜靜恩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襯衣濕透后在燈光下連粉色內衣的花紋都清晰可見,頓時俏臉緋紅,說了聲謝謝后接過西服披上快步走進了大樓。
幾分鐘后,法醫室里,姜靜恩披散著秀發,上身穿著許敬賢的西服,下半身穿著短裙和黑絲,踩著泥濘不堪的高跟鞋站在許敬賢身邊介紹情況。
“作案手法和前兩具尸體相同…”
“二號尸的身份確認了嗎?和一號有共同點嗎?”許敬賢聽完后問道。
姜靜恩點了點頭:“確認了,是一名陪酒女,至于共同點,她們腳和腿比較好看,而且年齡都在25左右。”
“沒了?”許敬賢問道。
姜靜恩搖了搖頭:“沒了。”
許敬賢頓時皺起眉頭,這線索也太少了點,對鎖定兇手沒有任何幫助。
歸根結底還是兇手太狡猾,連續三次作案都干凈利落沒留下太多破綻。
“我覺得兇手現在作案的心態已經發生了改變,如果說他第一次是被欲望支配而犯罪,那第二次和第三次恐怕就是在享受跟警方做對的樂趣。”
姜靜恩面色凝重的進一步分析道。
“開會吧,群策群力討論一下。”
今天晚上許敬賢沒有回家,一直待在警署跟姜靜恩等人通宵探討案情。
睡覺都是趴在警署會議桌上睡的。
醒來時已經是早上八點了。
“許部長,吃點東西吧。”
姜靜恩拿著早餐走了進來,此時她已經換了身衣服,顯然是回了趟家。
“謝謝。”許敬賢先是揉了揉臉,起身撐了個懶腰,然后才接過了早餐。
姜靜恩則是隨開了電視。
但等看見電視上早間新聞報道的內容后兩人瞬間就沒了吃東西的心情。
“今天早上我們電視臺收到了這樣一張照片,讓人不禁想質疑檢方和警方是否有能力保護市民的安全…”
主持人手里拿著一張照片,照片上正是昨晚那具無頭女尸趴著的模樣。
背上寫著的字清晰可見。
拍攝地點就是發現尸體的地方。
只不過拍攝時間是在下雨之前。
“西吧!”姜靜恩粉拳緊握錘在會議桌上,忍不住咬牙切齒的罵了一句。
兇手曝光這件事后肯定會在民間引發更大的恐慌,是把檢方和警方推上風口浪尖,讓他們承受更大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