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陽光斜透小院落,泄入花圃金絲楠木。
映得半叢明媚,半叢清冷。
一只琉璃三角杯盞擱在房檐的檐角之下,李子君跪坐在草埔團之上。
一只素手溫婉地撐著頭,靜靜地注視著一顆顆晶瑩的雨珠自屋頂的房檐落下,而后不傾不斜的滾入了杯盞之中。
屋子中沒有別人,寂靜,能聽得見那名侍女的呼吸聲。
以及水滴“哚兒”的一聲。
清脆——
每次滴落進杯盞之中一顆,她臉上的笑容便是愈勝一分。
侍女默默地看著小姐,不敢言語,唯恐將這唯美的寧靜驚碎。
李子君將那接慢露水的杯盞輕輕地放在一旁,雨后的院落,周遭的一切清幽至極,好似遁入煙墨水畫之中。
起身,她行走在白玉般的水廊之上,望著粼粼的水面開口道:
“朵兒,還有什么事嗎?”
叫朵兒的女子咬著薄唇,而后深吸了一口氣開口道:
“子沾先生去了安南王府。”
李子君的面上并沒有什么表情,點了點頭,邁著步子走到了竹亭中。
雨滴輕打在了竹亭中,發出了撲撲沙沙的聲音。
朵兒的表情明顯有些憤憤不平,小臉揚起,看著李子君開口道:
“子君小姐,你就不生氣嗎!”
“明明這一次出使東風,你才是話事人,那劉子沾憑什么這么跳脫?”
“就在這么個節骨眼上,去安南王府都不和你打一聲招呼,根本就沒有把你放在眼中。”
“你可是”
李子君絲毫不在意,轉過身。
眸子很亮,修長的睫毛撲閃著,微微一笑:
“朵兒啊,原來就是因為這個而生氣嗎?”
說著便是從果樹之上摘下了一個果子,輕輕地遞到了朵兒的掌心中。
朵兒沒有在乎,雙手捧起果子便是咔嗤咔嗤的啃著,睫毛一眨一眨,突地眉梢便是一跳,“唰”地起身,埋怨道:
“小姐,好酸啊!!”
李子君月白色流墜紫衫長裙攜帶著陣陣清潤的風,裹挾著她的卷發。
而后沖著她眨了眨眼角:
“是啊,很酸!”
“沒有經過這院子主人的同意就摘果子吃,自然是很酸的。”
“這就叫未經同意,沒有好果子吃!”
朵兒有些不解,為何她突然冒出這么一句話。
李子君轉過身去,望著庭外,絲雨好似逐漸漫卷作簾勢。
她的目光有著不屬于她這個年紀的深遠,穿過層層雨簾,像是為朵兒解惑一般,喃喃道:
“二十一州,東風古國在滄江以北九州之地,滄江上游也有華州一地,共十州。”
“而南風古國對這華州心心念念了許久,自古以來,天無雙日,國無二主。”
“因為一些事情,兩國的權力所引發的一些矛盾注定是很難調解的,只是在很久之前兩個國家還未曾分開,一代一代傳下去,尚且還能保持一份香火情。”
“隨著不知道多少輩的老皇離世,這一份香火情早已經微乎其微了,也就不愿意保持這一份的融洽關系,雖然會顧及祖上的一些想法,但這份顧及容忍終究會有個限度。”
“尤其是東皇同南皇之間,若非是中間夾著一個圣地,或許天下早已經紛亂。”
朵兒雖然聽的懵懂,但還是乖乖地坐在李子君的身旁,撲閃著大眼睛,眸子中閃爍著星星。
“可是,小姐,這同你給我酸果子有什么關系呀?”
李子君略了一眼朵兒,嘴角則是稍彎作弧線。
“來訪的這一路上,坊間多傳言東皇消失不見了,在這個節骨眼上,南皇派我們來訪東風古國,還是要商談歸還華州之事”
“你說——”
朵兒好像明白了什么一般,眸子瞬間一亮,深吸了一口氣:
“小姐,你是說東皇是被設計了?他的失蹤同南皇有關?”
“被南皇!?”
雖然都是捕風捉影的謠傳之類,而且其中不合情理之處甚多。
李子君卻是沒有回答她的話,繞過了這個話題,語氣平靜道:
“東皇失蹤了,而子沾一入洛城,便是迫不及待地去了安南王府。”
“他的背后是受了人指示的,我們這一趟前來,他們也不過是想借用我的這個身份掩飾罷了”
“只是——”
李子君淡然一笑,又是回到了蒲團之上,將琉璃的杯盞放置在正中心的矮案之上,在朵兒的注視之下,借著接滿雨露的杯盞,巧弄爐火,若行云似流水。
待得清縷徐徐時,復見茶煙千朵。
屋子內極其安靜,只能聽的見水泡咕嘟咕嘟破裂的聲音。
“他們就料定東皇真的回不來嗎?”
朵兒聽得云里霧里,但還是隱隱約約明白了,子君小姐是在暗諷那劉子沾不會有好果子吃的。
眼中明光閃爍著,看著眼前的小姐,滿是憧憬:
“小姐,你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樣啊!”
“明明年齡和我差不多大,不愧是儒圣之女啊!”
“不像我,就只能吃酸果子。”
李子君抿著唇,拍了拍朵兒的小腦袋。
只是心中卻是苦笑,自己真的什么都懂嗎?
不過是重活一世更了解這一切罷了。
就如這一次,直覺告訴她絕對不僅僅只是一個華州,蠢蠢欲動的安南王等待了這么久,這其中,或許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而東皇,她沒有記錯的話,是回來了但卻也不是那么的確定。
畢竟,現如今的一切已經有些偏離了她所經歷過的。
想到這兒,她的腦海中又是浮現出了帶著一襲微笑的男子身影,兩道身影交織在了一起,宛若夢幻。
這一世雖然同上一世大體相同,但中間似乎是因為自己的重生而發生了些許的變化?
“師尊,你現在在哪?”
洞庭澗。
蘇北望著已經消失在天際的南姬仙子的身影,有些悵然若失地嘆了一口氣。
短短的一段時間,自己便已經經歷過這么多夢幻的事。
手里面是她脫下來的黑絲,上面有幾處勾絲,冰蠶吐絲的交接處被撕扯得大開,還沾著幾縷 ——黏黏的,有些粘手。
腦海中還浮現著剛才她面紅耳赤的臉龐,以及惱羞的聲音:
“你你把這個給我!”
“留著它做什么?都壞掉了。”
蘇北卻是一臉嚴肅道:
“這是我的東西,當然要留個念想。”
姬南玨緊緊地咬著薄唇,那一雙鳳眸含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羞澀,狠狠地踢了他一腳。
而后卻是發現他的表情越加的享受了,好似自己根本就沒有懲罰他一樣。
——甚至于緊緊地抓著自己的腳,想要讓她再來一下。
“你”
她發現自己已經對他沒有辦法了,破罐子破摔。
那個溫文爾雅,在自己心中形象高大的偉岸形象,在這一次又一次地沖擊之中逐漸破碎!
而且是碎無可碎!
連忙用力想要把腳抽回來,卻被蘇北呵斥了一句:
“別亂動!”
姬南玨的山巒起伏,身上屬于蘇北的那一件白衫上下浮動著,腦海中很想回一句:
“什么別亂動,這是朕的腳!!應該是讓你這登徒子不要亂動!”
但是話語到了嘴邊,卻是囁嚅了一下,沒有反駁他。
——任憑他的作為。
蘇北輕輕地握著她瑩白纖細的玉足,足弓微彎,五點玉趾輕輕地翻開,嬌嫩動人。
未曾點綴半點丹朱,卻是異樣的白皙,美中不足的是,玉足的掌心,有了些許的血泡,顯然是因為‘戰斗’太劇烈,而磨出來的。
看著他一臉認真的摸樣,心中不知為何升起了一絲暖流。
她從未在意過這些細節,更何況只需要用靈氣稍微控制一下,便可以自然地消腫。
“很丑嗎?”
“會有繭子嗎?”
自己不知不覺中便是給了他,心中已經隱隱約約在意了他的看法。
“很美!根本就不會有的,放心好了”
蘇北的嘴角露出一絲溫和的笑意,到底還是女人,心中也是在乎的。
頓了一下,略帶著一絲調侃:
“還以為南姬仙子不會在意呢。”
姬南玨瞬間便是羞惱了起來,紅著臉旁,宛若朝霞,在這午后的黃昏之中如醉如酡。
“你松開手。”
“又不給你看。”
面對他的調侃,向來波瀾不驚的她,心臟砰砰的跳動著。
愈漸羞赧,秀麗的睫毛一閃一閃垂下來,擋住了狹長的鳳眸。
船外便是傳來風聲,呼呼的,
能聽得到水花聲,嘩啦啦,心神安寧。
蘇北把握著這一只秀足,心中也多了一重別樣的滋味,溫柔的撫摸著,輕輕道:
“一定要小心呀,切勿同他人爭斗。”
手掌之上靈氣閃過,血泡一點點的消失,只是手中的玉足,卻是讓他有些愛不釋手!
剛才姬南玨的言語似乎是默許了他的動作,看著他的模樣,眸子浮動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而后——
那個說不清道明的意味越來越濃烈,已經逐漸地化為森寒:
“你有完沒完!”
她很快就察覺到了蘇北的動作已經超過了為她療傷的范疇。
玉趾間傳來了一陣酥酥麻麻地感覺,從足心處一直延申。
察覺到了她好像是升起了,蘇北嚇得一哆嗦,戀戀不舍的將其放了下來。
而后就這么看著她,直將她看的心底發毛,一雙鳳眸更是若秋水盈盈。
想自己堂堂東皇,何時受過這等欺辱?
這至陽之體怎么就長在了他這不要臉之人的身上?
——簡直就是“蘇懟懟!”
想要惱他,讓他趕緊圓潤的離開,但偏偏又是于心不忍。
檀口半張,貝齒輕咬嘴唇,忍耐著無盡羞怯埋怨。
但偏偏他卻又有著那一分自己不愿拒絕的溫柔,就如此刻,蹲在地上,仔仔細細地為自己穿上羅襪,拿起了繡鞋套在了自己腳上。
似乎是終于明白,為何那么多絕色傾城的女子在他身旁的打轉的原因了?
蘇北起身,望著面前的女子。
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神色卻是很認真:
“南姬。”
姬南玨看著他,不知道他為何表情變得如此凝重。
鳳眸流轉,一手輕捂著腰間,還有些不適,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便宜都讓你占盡了,唉聲嘆氣做什么?”
“你還覺得吃虧了?”
蘇北嘴角輕笑,單手撐案支首,亦不作言,只是嘴角越揚越高。
許久之后,在她的耳畔開口道:
“我會讓你喜歡上我的!”
這一句話,是他的心底話。
他不想讓兩人的關系僅僅只是怎么說呢,用一個現代十分專業的術語解釋就是友!
而兩人現在古怪地關系不就是這樣嗎?
他想要走進她的心。
姬南玨沉默了一下,而后在他的臉上一吻,輕聲道:
“我很傳統。”
“或許,你已經成功一半了”
話音落下,轉身便是消失在了天際之間,逃也似地,只留下了一陣香風。
蘇北摸著臉頰的那處火熱,默默地看著消失的南姬,嘴角露出了笑意。
自顧自地穿上了衣衫,整理好了自己頭戴著的青冠。
走出了小船,望著江面之上自己的倒影。
一陣風吹過,吹起了蘇北的寬大長袖,劍匣子背在了他的身后,眼底深處,有一抹不忍,若霧籠明湖。
輕輕喃喃自語道:
“若是自己未曾出現在洞庭澗,南姬的后果不堪設想。”
“她的傷”
自己是因為姬南玨才來這里的。
心中一陣后怕,繼而又想到了姬南玨,心中那一絲愧疚越來越深了。
“姬兄啊,這下好了,我還成了你的小舅子”
“還有林皇后的肚兜。”
正在覺得自己無惡不赦,想要將自己的那一顆赤誠之心掏出給姬兄好好看看時,忽然便是察覺到小船之下的江水一陣沸騰。
咕嘟咕嘟咕嘟——
不斷地冒著氣泡。
蘇北的眸子瞬間凝住了,劍匣子放置在小船之上,望著江面之下突如其來的漩渦。
“這江水,為何會如此沸騰!?”
下面放置了什么東西??
輕輕地咽了一口吐沫,蘇北深吸了一口氣,而后整個人便是跳入了江底。
平息靜氣,他逐漸地向前游動著,終于,發現了一處冒著光亮的洞窟。
似乎是因為上官問道同那詭異男子的戰斗而導致江面之水全部倒流,以至于這一塊覆蓋在洞窟之上的石頭碎裂了。
一道巨大的裂縫救出現在了蘇北的面前。
其中的滾燙常人難以忍受。
只是一絲古怪卻是突然的浮現在了蘇北的面前。
這熱度,似乎在自己的身上就感受過。
難道這是自己的機緣!?
——跳個河就碰見機緣?
這同那次自己教唆敗家徒弟跳崖有什么區別!?
但眼見的天才地寶就出現在自己的面前,蘇北的牙根直癢,當下一狠心,便是朝著裂縫游了進去。
咕嘟咕嘟——
越靠近,越是能感受到其中的沸騰。
“若不是自己有這個所謂的至陽之體,怕也是承受不住這等高溫!”
游至最深處,終于,蘇北找到了那個灼熱的根源。
一縷縷的火焰浮現在江底而不滅。
那是一朵晶瑩的蓮座,其上凝聚著一個像是蓮蓬藕的東西。
長約兩寸左右,是由一個一個逐漸變小的藕球連接組成的,最頂端的最小,越往下便是越大,但最大的也不過葡萄大小。
沒有辦法形容——
蘇北的臉色古怪。
這東西,怎么看怎么像自己在前世‘好好學習’的文件夾里經常看見的東西。
“咳咳——”
“這天材地寶,好不正經”
蘇北有些心虛的咳嗽了一下,而后將其拿到手中。
瞬間灼熱的感覺傳到了蘇北的身體中。
“至陽!”
這是至陽之物!
至陽之蓮,所誕生的至陽之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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