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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0、陣殺

  黑色的霧氣與沒有散去的雷云交織,鍛成一塊濃郁的暗。

  暗天之下。

  百萬鬼兵齊著甲。

  萬千猖將身披胄。

  漫天的陰云在陰風吹拂下,若隱若現著一只只青面獠牙的惡神。

  整齊簇擁。

  宛如一直隱藏在深淵地獄的鐵軍,終于從晦暗的地府走出。他們的身形不一,卻整齊的讓人們以為他們其實是一體的。

  手持小幡的東海君的口中生出獠牙,老龍的面容化作鐵青。

  化神初期的靈機氣息完全嵌入大陣。

  一步邁出。

  化作蒼龍飛上云端。

  無盡的黑暗盡頭。

  似乎端坐著惡神的王。

  飛入云端的老龍也只是其中之一。

  在小幡從老龍手中揮動的一刻,小幡化作大纛矗立軍陣之中。

  老龍緩緩落座。

  一座虛幻的神龕拔地而起,與背后的深邃黑暗相連,好像坐在這里的并不是修士,亦不是惡鬼兇神,而是一位統御大軍的將領。

  此時,大陣邊緣的荒狐瞳孔縮小,他眼睜睜的看著‘老龍’化作龍形飛走,而類似那樣端坐在云端上的氣息足有十道,老龍竟排在倒數之列,往前的所有強大陽神,全都不是老龍的靈機氣息能夠比擬。

  “一、二、…五。”

  不算老龍,竟還有五位強大沖天的氣息。

  他們就像是這座大陣伸展出的手腳。

  是如此的統一。

  然而,他的目光卻飛了起來,搜索著另一道本該出現在他目光之中的身影。

  荒狐的眼中閃過疑惑的神色。

  輕聲呢喃道:“沒有?”

  “還是不在?”

  “不可能不在。”

  “他是器靈!”

  荒狐尋找了許久都沒有見到那道身影。

  他不覺得是對方不在。

  做為尊魂幡的器靈涂山君怎么可能不在幡中,唯一的可能就是坐鎮黑淵盡頭,居高臨下的如同鬼中帝王一般俯瞰被這無窮陣法籠罩的天地。

  盤坐陣中的蒙植望著那漫天無盡的兇惡鬼神,不僅沒有畏懼,反而面露喜色。

  他早就見識過尊魂幡內的那座天空大城,以及通天塔中的強大修士,一直擔憂暴露寶物才不敢徹底用出神通術法。

  當下這樣的局面,若不施展出全部威能,他定然十死無生。

  落在陳金鼎和其背后高修的手中,或許連求死都是奢求。

  尊魂幡總有一天會暴露。

  他早就做好心理準備。

  既來之則安之。

  蒙植長嘆一聲:“天算不如人算啊!”

  抹去眼底深處的擔憂,蒙植仰頭將丹藥瓶子傾倒。

  十余枚丹藥落入口中。

  入口即化。

  在他虎腹鯨吞神通的煉化下,化作了充盈的法力積蓄在丹田的廣袤法力海洋。

  盤坐在山巔的蒙植凌空一攥。

  一桿虛幻的小幡出出現在他的手中。

  在神識催動下化作黑金血刀,持刀的蒙植斜指遠天的玉金幫巨艦,冷聲說道:“陳金鼎,汝可識得此陣。”

  “你不是要捉我嗎,若有膽量,還請入陣吧!”

  橫空的巨艦足有兩千米。

  站在甲板上的陳金鼎陰晴不定。

  他不認得這道大陣。

  然而,只要不是瞎子,一定能認出這道大陣絕不是樣子貨。

  沒看連組織的殺手都乖乖的聽從陣主的吩咐。

  他陳金鼎的實力確實不弱,卻也沒有托大到能安然破陣而不出什么意外。

  “這是什么陣法?”

  跳脫坐在桅桿上的堂主皺起眉頭,四下的尋找著修士。

  “不認得。”

  “一看就很兇。”

  “你看此陣兇煞氣直沖天際,好似天玄銀河揮灑遠去,散落覆蓋何止萬里之遙,這樣的絕世兇陣,只怕那布下此陣的修士也絕非等閑,更不用說剛才如龍一般飛上云端,充作了這龐大陣法陣眼的道兵。”

  “道兵?”

  “極品道兵!”

  “那好像是一桿…幡。”

  “幡?”

  巨艦上的眾人相視,眼中全都涌動著些許不確定卻又不好說出口的東西。

  “呵,有什么好藏著掖著的。”

  “不過是器靈寶物罷了。”

  “相傳三十年前,天器圣地萬物城出現了一件器靈寶物,就是一桿魂幡,據說那器靈擁有尋常修士的神智。”

  倚靠在巨艦欄桿上的八堂主死死的盯著面前洶涌的大陣,別看他說的輕松,實際上雙眼中的神色早出賣他。

  “據說那器靈打傷很多人。”

  “沒想到,被這小子得到啊!”

  懸空坐在船艙上方的玉金幫堂主像是要看透陣法找到蒙植一樣。

  “這真的是器靈寶物嗎?”

  “嗯?”

  “為何不見器靈?!”

  眾人頓時反應過來。

  剛才他們分析的頭頭是道卻算漏了最主要的一件事,那就是‘器靈’呢?好像從來都沒有見到那位器靈的出現。

  也許尊魂幡的器靈就在大陣的深處,畢竟做為器靈肯定不好輕易的露面,否則就沒了坐鎮大陣的人。

  “是這件寶物嗎?”

  玉昊豐看似是問句,實際上他已經明白。

  根本沒有什么隱士高修,也無深厚的勢力背景。

  蒙植能夠獲得道體是因為三十年前的虎冢,而護佑他的人,也從來不是師長高門,而是這桿尊魂幡的器靈。

  玉昊豐恍然大悟。

  怪不得那老龍的神色如此怪異。

  生命的狀態也十分稀奇。

  是生、是死?

  還是介于生死之間。

  現在他懂了。

  老龍死了,器靈卻活著。

  由器靈操控的老龍當然生死兼具。

  “是!”

  拿出玉簡畫像的朱乾壽堅定的說道。

  接著問道:“二爺,我們是不是該出手…”

  得到的依舊是玉昊豐的拒絕。

  玉昊豐抬起手,淡淡地說道:“錦上添花實在不如雪中送炭。”

  “本座謀劃了許久才布下這場大戲,戲才剛剛剛開,著什么急要打烊。看吧,我倒要看看那桿器靈寶物到底有多么厲害的神通。”

  朱乾壽拱手稱是。

  “放心吧,縱然是器靈寶物,沒有法力的支撐也無法發揮出完全的實力。”

  “那渡劫的小子才踏入尊者之境,境界不穩。”

  飄渺的聲音涌入陳金鼎的耳朵。

  陳金鼎神色一松,他也是如此想的。

  剛才組織的殺手就已經快要觸及蒙植了,只不過被尊魂幡內的陽神尊者擋下。

  那時候組織的殺手還將陽神尊者胸口轟出大洞,逼得對方不得不在暴露自己器靈寶物的身份下主動顯化。

  如果對方真的擁有萬全的實力,何必要這樣做呢?

  唯一的可能就是對方在虛張聲勢。

  他已經不會再像上一次一樣上當受騙了。

  “執法衛何在!”

  “在!”

  “破陣。”

  那五位答應的極為不情愿的元嬰真君面面相覷。

  上頭說是捉拿元嬰真君,所以才是他們趕來。

  現在人家已經渡劫成尊,還布下如此恐怖的大陣,再讓他們前去捉豈不是送死。

  “廢物!”

  陳金鼎勃然大怒。

  “你去。”

  陳金鼎大怒,就要質問是誰。

  回頭一看。

  一位身形高大的修士正站在他身后。

  那人長相十分英俊,狹長的雙眼不僅沒有破壞那張面容,反而讓他更具壓迫感,光是站在那里散發的淡淡氣息,就讓眾多尊者后退。

  陳金鼎趕忙拱手道:“七爺!”

  被稱作七爺的人緩緩坐下,四道身影伴隨漣漪出現將巨大的座椅抬到此人屁股下,使得對方安然落座。

  此人指了指陳金鼎說道:“去吧。”

  “由本座為你壓陣。”

  “是。”

  “他是誰?”

  荒狐一看問他的人,不正是那個剛剛渡劫稱尊的小子,本不想說的他還是解釋道:“玉家當代的老七,身具廣寒道體,底蘊非凡,其實力遠超許多大宗的候選道子,如果是稍差一些的大宗門里,他就是板上釘釘的道子。”

  說到此人,荒狐神色嚴肅道:“道友,此人絕不好對付!”

  如果是他遇到了此人,荒狐一定轉頭就跑。

  這個人可比趙無刀的道行強出太多了。

  “這么厲害。”

  蒙植嘶了一聲。

  他不覺得自己的罪過此人啊。

  怎么會驚動這樣的大人物。

  “別說玉家的老七了,就是那胖子也不是好對付的。”

  “他…”

  在荒狐言說的時候陳金鼎已經踏入大陣之中。

  甫一踏入大陣。

  陳金鼎頓覺身軀千斤重。

  對他而言,別說是千斤的重量,萬斤、百萬斤都不在話下,然而讓人費解的就是,自他踏入陣中,就好像三魂丟了七魄,往前走了不過三步,他的身軀靈光就消失殆盡,身上更是涌出了淡淡的老人臭。

  “怎么?!”

  陳金鼎瞪大眼睛。

  運起法力架起道兵抵擋。

  然而,身上的情況亂不僅沒有制止反而還在迅速惡化。

  “入吾陣中,”

  “削五感六識,斬金丹光華,晦元嬰靈光…,損生人氣息,肉身為陰煞蝕…”

  “陳金鼎。”

  “陳金鼎!”

  “魂歸來兮!”

  陳金鼎好像聽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然后是山呼海嘯一般的咆哮。

  緊接著,一陣恍惚。

  他就看到自己的陽神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脫離了自己的身軀。

  驚恐之下的他掙扎著想要逃回軀殼。

  卻已是徒勞。

  他的身軀已經死了。

  一個后期尊者。

  走了三步。

  死了。

  還在陣中的荒狐眼中的詫異早就被驚恐代替。

  他剛才還在講陳金鼎。

  現在陳金鼎就死了。

  活生生的死在他的面前。

  別說是他,巨艦之上的修士全都一臉的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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