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依靠著欄桿的堂主瞳孔不自覺地縮小。
身處陣外的他們本不應該看到大陣內的情況,然而就好像是那陣主有意為之一樣。
大陣宛若隔著一層水晶漣漪的展現在眾人的面前。
他們也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陳金鼎走出的那三步。
三步之后。
身死道消。
“你看清了嗎?”
倚靠在欄桿處的上官川抱著肩膀,看向了出現在他身旁的并不高大的修士。
修士緊鎖眉頭,沉聲說道:“沒看清楚,陳胖子死的蹊蹺。”
說著,目光落在遠天裹挾了小天地的大陣上。
此人正是與陳金鼎拌嘴卻依舊坐在船艙上的堂主。
現在玉家七爺到來,他又怎么可能托大的坐在上方。
“但有一點可以確定,那桿鎮壓大陣的尊魂幡,確實是當年在萬物城失蹤的器靈寶物。”
邵鷹的眼中閃過奇異的顏色,隨后壓低了自己的聲音,傳音道:“上官兄難道就不曾聽說器靈寶物的傳說。”
上官川面色平靜的聆聽著。
像他們這樣的修士,哪個沒聽說過器靈寶物的傳說?
都說器靈寶物關乎成仙。
在他看來,那是以訛傳訛。
如果真的關乎成仙,更為強大的修士根本不可能允許他們聽說甚至是見到器靈寶物。
后來又聽說,器靈寶物能夠讓修行者的路走的很順。
也就是可以仿照器靈走出修行者自己的道途。
這或許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然而依舊不能讓上官川動心。
走到他們這一步的修士,哪個不是道心堅定,并且已經走出自己道途的修士,縱然前路是死的,他們也已經沒了后退的可能,更不用說將道途寄托在‘死’物的身上。
自不必說前路還未必是死路。
誰真的確定自己的路就一定對?
唯一上官川動心的是這件寶物表現出的強大神通。
不過是一座大陣落下,當場煉化了一位強大的化神尊者。
如果這十方鬼王殺生陣的十方鬼王皆為實力強大的尊者,配合數百萬陰神兇鬼,以及一位道行深厚的兵主,是否能讓化神尊者對抗圣人?
上官川的眼中閃過精光。
別看這件寶物只有極品道兵,卻遠不是尋常的圣器能比擬。
“極品道兵。”
“器靈寶物?!”
“那就是傳說中的器靈寶物。”
“就是傳的沸沸揚揚的那件魂幡?”
“不錯。”
“此人是何等好運!”
早早聚集而來的眾多修士扼腕嘆息,羨慕嫉妒化作陰云充盈。
如果他們能夠獲得器靈寶物,也早和此人一樣能夠具備沖擊化神的底蘊,甚至有可能比這個那年輕人更加的成功。
“這是何等強大的兵器。”
“連玉金幫的‘吞日蟾’都輕易的死在陣中。”
隨著聚集而來的修士越來越多,就連許多金丹真人也已經聞訊趕來,就為了一探這盛況的真相。
“好寶物!”
朱乾壽贊嘆。
站在樓船前頭的玉昊豐收起了眼中的驚訝。
他還以為能夠通過陳金鼎試探出器靈寶物的實力,沒想到陳金鼎這么簡單就死在陣中。
這座大陣隱隱給他一種危險的感覺,就好像如果他敢踏入其中也會遇到麻煩。
“竟如此強大?”
玉昊豐輕聲呢喃。
越是強大,玉昊豐眼中的惋惜也就越多。
兵器可以重鑄,熔煉,器靈寶物一旦熔鑄,就會導致器靈消失,這樣舍本逐末暴殄天物的行為,沒有哪個修士會干,就算真的做出來,也不見得能獲得更強大的寶物。
也就是說。
極品道兵天生限制了這位器靈。
“唉。”
“老天如此不公。”
“給你媲美常人的神智,卻不給你一具足夠高強的身軀。”
玉昊豐微微搖頭。
以他知道的器靈寶物的經驗,越是強大且神智高深的器靈,其本體也就會越強大。
類似尊魂幡這樣的畸形兒也不是沒有,卻更加的讓人惋惜。
盡管如此感嘆,玉昊豐還是很滿意。他已經知道了蒙植的一切來歷,也算看清楚他背后的依仗。說來,如果蒙植身后的背景如果極為高深,玉昊豐反而要擔憂了,現在看來完全就是窮小子獲得機緣逆襲。
“二爺,陳金鼎死了,七爺不會放過他。”
朱乾壽拱手說道。
“老七的性子我知道。”
玉昊豐的目光挪動,看向端坐在巨艦前頭高座上的金白法袍修士。
那人的神色淡然,神色的詫異也只是一閃而過。
此人正是玉家的當代老七,也被稱作玉七爺的玉昊明。
玉昊明眼中閃過異色,淡淡地說道:“怪不得能夠擁有如此強大的實力,原來此人獲得了萬物城道兵的認可成為兵主。”
“有器靈寶物傍身,他的修為來歷倒也完全符合。”
“只可惜…,你萬不該如此囂張跋扈。”
清冷的聲音猶如擂鼓震響。
平淡的好似天威。
在他起身的那一刻。
蒙植只覺得鋪面再次迎上了雷劫。
神色凝重的同時,持刀怒喝:“廢話少說,你若有膽邊前來破陣,我倒要看看你這位玉家的七公子,是否真的如傳言的那樣,擁有超越大宗候選道子的道行和實力。”
還在陣中的荒狐一聽蒙植的話,當即狠狠地咽了一口吐沫。
趕忙說道:“哎呦,我的祖宗哎,你別挑釁他啊!”
那是誰?
古仙樓玉家的當代七公子。
實打實握著道途出生的人。
從小到大都是年輕一輩之中的佼佼者,其實力哪怕在東荒天驕榜也能排進前五十。
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需要給他成長的時間和機緣,也就是玉家還有能夠與之相抗衡的人,不然此人就是板上釘釘的下一位玉家族長。
別說是他荒狐見到此人,就是趙無刀怕也會輕而易舉的死在此人的手中。
就是這么一個實力強大且驕傲的人,怎么可能會容許一個剛剛突破尊者境的小孩兒挑釁。
荒狐承認涂山君的實力強大,但是,器靈寶物能夠發揮出多少實力,還要看兵主的修為和道行。剛才殺陳金鼎到底消耗了多少法力,荒狐就是不清楚也能猜出一二,靠著現在法力不全狀態和這位道子天驕作戰,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但什么又是明智之舉呢?
荒狐也不知道。
走到這一步,他已經完全沒有發言的權力。
不管是涂山君還是玉家的七爺,他都不是對方的一合對手。
現在他只慶幸自己剛才確實沒跑,不然死的就不是陳金鼎而是他自己了。
眼珠子滴溜一轉,荒狐心中涌現一個駭然的想法。
也許蒙植這樣做反而會讓他受益。
一旦蒙植被玉昊明殺死,那距離寶物最近的除了玉昊明就只有…他自己。
如果讓他來執掌尊魂幡,以他化神后期的修為和渾厚的法力,以及幡內眾多陰神兇鬼的相助,就算面對圣人,應該也有一戰之力。
“逆天改命的機緣!”
荒狐微微顫抖。
回眸看向蒙植。
微微搖頭。
他絕不能出手暗害蒙植。
以他對涂山君的了解,如果他出手也會被視作敵人,所以他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靜靜的…看。
“汝可識得此陣!”
蒙植并沒有看到荒狐眼中的深意。
他現在全神貫注。
目光和神識死死的鎖定已經站起身來的玉昊明。
“公子!”
為玉昊明抬來座椅的黑袍修士拱手。
一同拱手的還有余下三人。
四人的穿著一模一樣,身形相仿,甚至就連說話的聲音也很是相似。
四個人動作整齊劃一,好像是一個人。
“不如讓屬下代替公子一探究竟。”
四人靈機氣息散發,竟是四位后期尊者。
要知道,就連玉金幫的堂主修為都參差不齊,而只是為玉昊明抬來座椅的修士都已是此等境界。
玉昊明抬起手掌,淡淡地說道:“入陣內,你們會死。”
“久不出手,使匹夫與豎子成名。”
“既然十六堂堂主拒捕,本座就親自入陣來拿。”
說話間,玉昊明一步踏空。
背著手掌的身影已經走出了橫空巨艦,無窮威壓好似一道倒卷的天瀑將漫天的煙云浸染,而他的身影則一步接著一步的走著。
“嗡!”
踏入大陣的那一刻,周身迸發出金白光芒,將他的身影完全籠罩。
“一步。”
“兩步。”
“三步。”
玉昊明邁出步子的時候,所有人都不由得念出聲來。
他們的神色不一,卻都好像再期盼著什么。
而走出三步的玉昊明聽到了他人的呼喚,就好像一道遙遠的聲音自上古傳來,震蕩起了他的身軀和靈魂。
“玉昊明。”
“四步!”
“五步。”
玉昊明的神色愈發淡然平靜。
目光掃過大陣。
看向自己的手臂。
他確實感受到了來自‘天地’的壓力。
那是無處不在的風,以及燃燒自他丹田法海的火,以及正在醞釀的雷雨。
然而,他的修為根本不是陳金鼎能夠媲美。
如果他能夠早生百年,也許坐在族長之位的就不是玉昊豐的大哥,而是他。
“我可不是所謂的候選道子。”
蒙植感受著體內法力瘋狂的流逝,臉上的神色劇變。
他好像高估了自身法力對尊魂幡的支撐。
“壞了師父!”
“成了?”
荒狐又驚又喜,心中反而忐忑了起來。
甚至多出些許的失望。
他希望玉昊明能殺死蒙植給他機會,又期望涂山君能夠陣殺玉家的天驕圣子。
現在看來,哪怕是涂山君,極品道兵的器靈、天生神圣,也不是玉家的這位七爺的對手。
一時間心緒復雜不足為外人道也。
晚點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