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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9、自由

  古城。

  早早接到靈符訊息的修士端坐在一旁,注視著手中茶盞。

  同樣分隔小幾而坐的幾位元嬰修士神色各異。

  其中一位干脆站了起來,來回踱步。

  就連臉上的神色也多是愁容。

  雖不見唉聲嘆氣,然而殿內氛圍卻異常凝重。

  若是拿抹布一擦一擰,怕是能擰出水。

  “靈舟就在外面停著,難道一直停著嗎?”

  其中一位看起來容貌中年模樣的修士率先發話:“這么等下去,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大型靈舟的防御陣法不一定能擋得住,如果不能提前救援,仙樓的招牌…”

  “沒法子,既然是尊者斗法我們就只能等。”

  “要我說來,還是快快升起古城大陣以免斗法余波出現在古城,動搖了我們的根基。”

  “于道友說的在理。”

  “早就準備好了。”

  “這都不是主要的問題,關鍵在于那位太乙宗的老祖。”

  “誰?”

  “還能是誰。”

  “樓主說的是他啊?不是說叛出宗門…”年紀稍大的元嬰修士陷入沉默。

  這確實是個問題。

  就連尊者的斗法都是因那人而起,不說后續怎么處理,好像不管他們怎么做,總會得罪其中一方。

  也不知道那人不遠萬里來到他們古城是為了什么,不管為什么,不知道還好,既然知道了,總得有所表示。

  “要不還是去看看吧。”

  古城城主。

  也就是星羅古仙樓的樓主起身:“總要保下仙樓的靈舟。”說著威壓靈機展開,獨屬于大真君的氣息彌漫。

  靈舟上空。

  一劍分海斷青云。

  再看那銀輝落下筑成一塊黑鐵的荊棘嶺。

  哪里是什么荊棘嶺,分明是劍鋒。

  “劍氣?”

  垂云尊者呢喃了一聲。

  道兵甲胄在身,唯有面甲沒有拽下。

  但不得不說,他確實在交鋒中處于下風。

  此時這劍氣的熱浪能撲面,彼時說不定就會斬在他的面門上。

  垂云尊者皺眉問道:“你是什么人?”他像是終于想起來要問此人的來歷。如果說剛才是對自身實力的自信,那么現在就是懷疑和謹慎。

  太華尊者沒有自曝家門,而是橫劍在身前說道:“我是太乙的師兄。我早說過,放他離開你保守秘密,我們可以不動手。”

  話音依舊是平靜的,唯有一雙眼睛越發的冷冽,殺機與寒意肆意涌出,像是在眼角結成一層薄薄的霜寒,淡淡的飄動著。

  垂云沉默片刻說道:“太乙已經死了,無主之寶,我如何取不得。”

  再抬頭,盯著太華:“難道是你想要掌握,你該早說,甚至早一點下手,更不必演出一出戲,讓器靈選擇你。”

  “你說是,那就是吧。”

  太華尊者絲毫沒有要辯解的意思。

  他也好像并不在意垂云的揣測。

  然而,正是這傲慢的態度,讓本還冷靜的垂云陰沉了起來:“縱然你比我強,又強出多少,我們同為化神后期,你殺不死我。”

  他總得探知到此人的底細,如此才有機會戰勝他,不然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寶物溜走。

  這不單單是擁有器靈的寶物,還是能自動晉升的兵器。

  不說省卻多少資源,減少多少精力,光論能自動晉升,未來肯定不會局限于道兵。

  寶物只會更加強大,而不會跟不上修士的使用。這兩相結合,才是垂云勢在必得的原因,就像是他說的那樣,就算有圣人當面,他也要出手。

  觀其出手帶動的靈機,垂云斷定此人出身不凡,而且早就成就化神后期,不像是他最近才突破。

  盡管鯤鵬傳承不差,也有壓箱底的寶物,奈硬實力上畢竟有差距。

  “還沒贏?”

  魔頭的心情像是過山車。

  “暫時還沒有。”涂山君笑著說道。

  太華尊者將手中古劍一甩,劍身若龍環繞在身側,在劍指豎起時,其身后的巨大圓月散發出陣陣威壓。

  當真如皓月當空。

  明明是黃昏時刻遠天的驕陽還未落幕,依舊懸于西山,卻只有冷意傳來。

  月寒日暖。

  澆鑄出一口鐵劍。

  “其實可以試試。”

  “金章斬魔!”

  垂云尊者晃動手中的天鵬刀:“青天放鵬!”

  鯤鵬虛影伸出金爪,天鵬刀三千六百道不規則的刀面在這一斬之下翻飛,像是震散的金鵬羽毛。

  “嗤!”

  這一次,垂云尊者抹了抹額頭,低頭看向手掌,殷紅映入眼簾。

  他心中陡然一驚,明明都已經拽下甲面,為何還會被鐵劍斬中。

  摘下面具一看。

  那青銅帶著綠色銅銹的甲面上浮現著一塊小口。

  是銳器切開的缺口。

  “你不能殺我。”

  “理由。”

  “我要是死了,秘密即刻昭告全天下,就連東荒大境也會知道。”

  垂云尊者看向不遠處踩在荊棘嶺上的太華尊者,接著說道:“來之前我就有所預料,敢在此刻離開宗門,必然有其依仗,因此我也早就做好準備。”

  “你可當作不知道這件事。”

  太華尊者收起手中的古劍。

  古劍順勢鉆入背后劍鞘。

  垂云尊者已經確定自己不是眼前這個人的對手,索性解開了虛天異地,散去身上青金甲胄重新變成吞天鼎。

  就連他手中的天鵬刀都像是擁有生命的物體似地蜷縮自己的身軀。

  護體罡氣依舊存在的垂云搖頭道:“不可能。”

  就連太華都皺起眉頭,這人怎如此難纏。

  讓他守秘他不守,讓他當作不知道也不行,然而他又打不過,并且太華還不能殺了他,殺了他就意味著向天下人宣告。

  如果解決掉出問題的人,卻發現這個問題不僅沒有解決,反而擴大了,那殺了出問題的人有什么用?

  殺戒一開,就不是死一兩個人那么簡單了。

  至于垂云為何依舊堅定,實則是因為他看出了唯一的破局關鍵。

  旋即看向靈舟上的涂山君。

  他當然看得出在那層黑發道人之下是一具沒有陰神寄宿的活死人,不,其實應該說是死人才對。

  只要掌握器靈寶物,他就能戰勝眼前的這個陌生修士。

  朗聲說道:“隨著尊魂幡越來越強大,總有一天會被人發現,越晚被人發現則積蓄的力量越強大,哪怕等到藏不住的時候,也已經擁有自保的力量,顯而易見,在星羅海,唯有我們兩人擁有保住你的實力。”

  垂云尊者此時也已經看明白了。

  既然器靈寶物沒有選擇這陌生的尊者,那就說明他依舊有機會。

  不然為何非要引他現身。

  不如直接執掌尊魂幡,然后等他打上宗門的時候利用道兵給予他沉重一擊,那時沒有防備的他反而不一定能做足準備。

  哪里像是現在這樣。

  明知道有可能是陷阱他還是來了。

  只不過依舊留下后手,以保證自己能存活下來。

  也許他只要說服寶物的器靈,就能獲得這一樁機緣。

  在垂云看來就是陳述利害,分清利弊,再不濟還能威逼利誘,反正只要能掌控寶物就足夠了,擁有寶物之后再思考其他的事情。

  如果連寶物都沒有獲得,準備的再充分又有什么用。

  當然,也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志同道合。

  “我苦心孤詣經營數百年,如今更是整合古宗遺留傳承,和兩宗為鯤鵬,不久便可稱霸星羅海,只等星羅與東荒接觸,域壘消解,星羅便成了東荒大境一域,而偏安一隅的我們反而能穩坐釣魚臺,等待閭皇宗西遷行傾軋之勢。”

  “整合資源、收集煞氣,招納陰神,壯大道兵!”

  垂云尊者滔滔不絕的講述著投靠他的好處,以及未來百年的大勢。

  甚至用不了百年,也許幾十年后這些就能實現了,而這根本就不需要涂山君做什么,只要跟著他開疆拓土,慢慢等待天時就好。

  倒是涂山君皺起眉頭。

  如此態度,也讓垂云尊者緩緩停下講述,追問道:“如何?”

  涂山君搖了搖頭:“我并不喜歡什么宏圖霸業,那么多人命在我的肩膀上扛著,我也會感到恐懼,也會驚慌,也會焦慮如何做好一切。既要保證民生又得維護公平,還需要和其他的勢力打交道…。”

  垂云尊者愣住,錯愕道:“那太乙宗…”

  “是因為當時的一個承諾。”

  垂云尊者頓感荒謬。

  就因為一個承諾,所以打生打死的效力了二百多年。

  “還要多謝道友抬舉。”

  “我更不喜歡生死不由我自己掌控。”涂山君淡淡的說道。

  垂云尊者或許很厲害,但是正因為他很厲害所以才更不該由此人執掌魂幡,誰知道這些人有沒有什么奴役的術法神通,他不想成為一個工具。

  垂云尊者的面色已經完全陰沉下來:“所以,你真的打算離開星羅?”

  “沒錯。”

  “你離開,我就會將消息賣給古仙樓,到時天下皆知,會有無數高修追尋線索而來,你擋不住。”

  垂云尊者繼續說道:“道友何必非要和天下大勢為敵,就為了所謂的自由?”說到這里,連垂云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兩聲。

  涂山君平靜的看了垂云尊者一眼,什么都沒有說。

  道不同不相為謀。

  既然兩人的觀念不同就更沒有什么好說的。

  太華尊者隨手扔來一只儲物袋,冷冷的說道:“你該走了。”

  然后橫劍在前。

  冷眼看著垂云尊者說道:“你也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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