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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4章 夾心

  在大清,各地的大豪商們,若想持續性的把生意做大,就必須交好本地的土皇帝。

  至少,不能得罪了土皇帝,從而導致抄家滅門的慘案發生。

  陛辭之后,玉柱帶著幾千新軍,從天津港登船,浩浩蕩蕩的駛往杭州灣。

  由于兵權太重了,玉柱沒帶家里的妾室,而是在天津帶走了愛麗絲和長女雪薇。

  玉柱的長女雪薇,于康熙四十六年,生于廣州,今年已經十三歲了。

  私生女,外加混血兒,讓雪薇天然處于劣勢,老皇帝壓根就不重視她。

  至于,愛麗絲嘛,洋婆子一個,完全沒有做人質的價值。

  十三歲的大姑娘,像一只歡快的小鳥,纏著玉柱不肯撒手。

  玉柱也很理解女兒的快樂,好不容易有了單獨相處的時間,而且時間肯定不短。

  “爹地,您再給我講個故事嘛,好不好嘛,好不好嘛?”雪薇抱住玉柱的胳膊,就是一通猛搖。

  玉柱心疼長女長期獨自在外,吃了大苦,便笑瞇瞇的又開始講故事。

  愛麗絲,雙手托著香腮,唇角掛著淺淺的微笑,旁觀玉柱哄閨女。

  天津大沽港,是玉柱的地盤。不管是洋商,還是大清的官員們,誰敢對雪薇不敬?

  愛麗絲出身于英國的貴族家庭,雪薇從小接受的,就是英式淑女教育。

  十三歲的雪薇,在絕對安全,又無憂無慮的環境下成長,也就養成了天真爛漫的性子。

  海上的航行生活,其實是枯燥乏味的。

  但是,一直忍得很辛苦的愛麗絲,死纏著玉柱不放,差點把他徹底的榨干了。

  作為男人,在床榻之間,一直擺不平愛麗絲,玉柱多少有些遺憾。

  可問題是,愛麗絲的體質,實在是太過強悍了,擺不平,就是擺不平。

  沒辦法,只有累壞的牛,哪有耕壞的田呢?

  船隊進入杭州灣后,接到滾單的浙江巡撫朱軾,率領全省的官員們,一起到官船碼頭,等著迎接玉柱。

  朱軾是典型的漢臣,進士出身,祖籍江西瑞州高安縣。

  進入熙朝后,江西全省劃分為四個道員轄區,其中,瑞州、袁州、臨江3府隸屬于瑞袁臨道。

  有趣的是,瑞袁臨道的道員,就駐于高安縣城內。

  玉柱是典型的旗人外戚,他和漢臣們素無交往。

  也就是說,玉柱也只是聽說過朱軾的名字,卻從來沒有見過面。

  官船靠岸之后,按照慣例,玉柱中狀元的官銜牌,一馬當先的經過跳板,登上了岸。

  不管朱軾心里是怎想的,當他看清楚了描金的狀元官銜牌后,也不禁暗暗有些氣短。

  沒辦法,朱軾雖然考入了庶常館,成了庶吉士,也僅僅是二甲進士出身而已。

  科場之上的排名,那可是妥妥的硬指標,真的假不了。

  等玉柱下船之后,朱軾帶人迎了上去。

  “在下朱某,見過玉制臺。”朱軾端著巡撫的架子,僅僅是拱手為禮罷了。

  在大清,總督的地位和品級,名義上比巡撫高一些。

  實際上,督撫敵體,互不統屬。

  客觀的說,只要督撫彼此看不順眼了,完全可以分庭抗禮。

  當然了,在本朝,督撫互參的結果,由于老皇帝拉偏架的緣故,往往是旗人獲勝。

  玉柱心里有數,朱軾這是故意給他顏色看看,也就是典型的下馬威。

  朱軾這么做的目的,也就是想告訴玉柱:玉制臺,您駐于閩,掌軍剿賊即可,浙江就交給老夫了。

  不僅如此,朱軾還起了壞頭,必將帶來一系不利于玉柱的后果。

  這就和大清朝的地方官僚體制,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了。

  按照朝廷的慣例,凡是被巡撫參劾的手下官員,迄今為止,無一例外的都倒霉了。

  在朱軾的帶領下,浙江的官員們必然有所忌憚,肯定會削弱玉柱對浙江的影響力。

  玉柱曾經擔任過文淵閣大學士,兼南書房行走。在沒有軍機處的當下,他乃是妥妥的真宰相。

  朱軾故意不尊玉柱為玉中堂,就是擔心矮了玉柱一頭,將來會被玉柱騎到他的頭上撒野。

  “若瞻兄,你太客氣了。”玉柱也很隨意的拱手還了禮。

  別人很可能不清楚,玉柱卻是心里有數的,朱軾和老四暗中走得很近。

  等老四上臺了之后,朱軾不僅爬上了文華殿大學士的高位,還成為了弘歷的老師。

  朱軾是一省巡撫,他有資格不鳥玉柱,但是,浙江布政使福昂卻不敢稍有怠慢。

  見玉柱朝他看過來,福昂趕緊扎千請安,畢恭畢敬的說:“浙江布政使,卑職福昂,請玉中堂大安。”

  朱軾沒好氣的瞪著福昂,福昂明知道要得罪頂頭上司,卻也只得硬著頭皮,繼續撐下去了。

  這個就涉及到了,大清的地方官體制的奧妙了。

  說白了,自浙江布政使以下的官員們,身為兩省總督的玉柱,也都可以輕而易舉的拿捏,或是折騰的痛不欲生。

  巡撫彈劾的部下,都倒霉了。

  但是,總督看不順眼的部下,又焉能長期安于其位?

  巡撫管民,總督掌軍,這僅僅是大原則而已。

  實際操作起來,就變成了,總督也可以插手民政。巡撫的手里,也掌握著獨立于總督之外的撫標兵馬。

  客觀的說,總督和巡撫之間的權責,就像是亂麻一樣,剪不斷理還亂,根本無法厘定清楚。

  為何會這樣呢?很顯然,這是老皇帝的故意安排。

  勿使督撫合而謀朕,朕才睡得踏實啊!

  福昂,這名字一聽就是旗人。

  玉柱故意和顏悅色的問福昂:“貴藩在旗?”

  福昂頂著朱軾的冷眼,小心翼翼的答道:“回中堂大人,卑職的瑪法,隸于鑲黃旗滿洲,第三參領,第九佐領下。”

  玉柱秒懂了,這位福藩臺,不僅是鑲黃旗的滿人,也是他的部下。

  曾幾何時,鑲黃旗的領侍衛內大臣,玉柱幾進幾出,都快變成佟家的自留地了,福昂豈能不知道?

  這雙重身份加持之下,哪怕冒著得罪了朱軾的巨大風險,福昂也不敢怠慢了玉柱。

  玉柱瞥了眼臉色微變的朱軾,又看了看哈腰低頭的福昂,不禁微微一笑,福藩臺不愧是京里的八旗子弟呢,地道的明白人吶。

  以福昂的身份,得罪了朱軾,頂多也就是丟官罷職而已。

  然而,若是得罪了玉柱,只怕是要掉進萬丈深淵了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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