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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八章 慕容垂真的來了

  “你懂什么,老夫這正較勁呢!”

  “別妨礙我!”

  較勁?

  慕容泓稀奇的很,順著慕容德的眼神,上上下下的找尋了半天,竟是一個目標也沒找到。

  “叔父,你跟誰較勁呢?”

  “告訴侄兒一聲,侄兒也陪你一起,我們叔侄合力,定能把那人斗倒!”

  慕容德仍是視線不變,只向后揮了揮手,念道:“你算了吧,還是去組織士兵們操練是正經事。”

  慕容泓被剝奪了盯死你的機會,心中自是不平,慕容德不肯說,他這邊也不是一點線索都沒有。

  走向軍帳的這個時候,慕容泓心里不停的猜測,慕容德死盯著的方向,正是鄴城城樓那邊。

  于是,他的目標就很容易被鎖定了,不是符丕,就是張蠔。

  總不能是慕容德并不認識的符纂吧!

  促使鄴城局勢大變的,終究還是在慕容部這邊。

  申時末刻,天色漸漸昏暗。

  夕陽斜照,天空掛上了一抹橘色。

  鄴城中的氐秦將士松懈下來,如今紛紛露出了笑臉,終于又扛過了一天!

  夜戰對慕容部也很不利,早些日子,符丕就判斷,這一伙鮮卑士兵后無援軍,又沒有可以歸去的城池,沒有萬全的準備,他們是不敢輕易出手的。

  夜戰這種冒險的行為,更不是慕容部的首選。

  只要夜色籠罩上來,城里的氐秦兄弟就可以放下一半的心了。

  距離鄴城足有百里以外的小山包上,遠道馳援的晉軍兄弟,如今安營扎寨,好不自在。

  “可惜了!”

  王謐坐在小山包上,周圍青草依依,不時還有小蟲跳躍,他借著一盞風燈,正坐在一架單人胡床上,悠哉悠哉的喝茶,看風景。

  看著小道深處,遙遠的地方,鄴城就在那里,他卻不能一鼓作氣奪下來。

  占據著這么好的位置,完全可以打一場漂亮的伏擊,那那些火炮一連串的拋灑下去。

  搞一個大的,炸開花!

  然而…

  “稚遠,又在可惜什么?”何無忌端著茶盞,從后面繞過來,正巧聽到了王謐的感嘆。

  “當然是可惜我們還不能參戰,白白浪費時間了。”

  王謐搖手一指,面向小道的另一頭:“我料定,過不了多久,慕容垂就會到鄴城來援救,要說這幾方兵馬之中,唯有慕容垂帶領的這一支是最有威脅性的,戰斗力最強悍。再加之,那慕容垂素來以有勇有謀著稱,算得上是一位智將,若是能在此處打個伏擊,先把他鏟除了,豈不是好事一樁?”

  “是啊,確實如此。”何無忌也看向小道那邊,附和道。

  王謐捶胸道:“可惜,慕容垂現在龍城,他就算是來援助,也不會走這條路。”

  “我們什么也打不著!”

  何無忌:…

  這就是天意!

  誰讓鄴城其他幾個方向早就被圍堵住了呢?

  晉軍若是想去搶奪和慕容垂先行交手的機會,那就要冒著有重大傷亡的代價。

  而這代價,目前來講,當然是不必要的。

  慕容垂終究是要來的,一旦交手,就必定會有傷亡,早一點,晚一點,其實都沒有什么分別。

  “前去鄴城打探消息的小兵已經回來了,這一整天,他們雙方都安分的很,一箭未放。”

  “我就知道,沒有我們攪局,他們打不起來。”

  王謐心下遺憾,這些人那,真是離了他王大人,便寸步難行,像個吃奶的小娃娃似的。

  其實,鄴城那邊的動靜,不必探子回稟,王謐也能猜個七七八八。

  要是真的有戰事,雖然他們相隔百里,也總歸是能聽到一些動靜的。等了一整天,卻什么發現也沒有。

  這不就說明,他們雙方都很老實嗎?

  無聊!

  透頂!

  什么時候才能痛痛快快的打一仗啊!

  王謐仰天長嘯,震動了山野,劉裕捂嘴偷笑,魏詠之也習慣性的吸溜了一下嘴角。

  比起一箭未放,什么都沒趕上熱乎的王稚遠,他們兩兄弟算是幸運多了。

  至少,他們還算是酣暢淋漓的打了一場,雖然規模不大,但總算是過了一把癮。

  現在那種躁動的熱血已經消解下去不少,他們站在軍帳里,看著王侍郎正在無能狂怒中。

  鮮卑人!

  慕容垂!

  你們究竟在哪里?

以目前的戰況來看,氐秦是指望不上了,昨天才得知,原本的晉陽守將,氐秦宗室符纂,已經投奔了鄴城  這就說明,從長安,橫向一線,到鄴城,一路上的重要城池,幾乎都已經被各大部落搶占。

  氐秦的活動范圍被壓縮的越來越窄了。

  僅有的兵力,掌握在極少數人手里,他們是絕對不可能放出這些保命的士兵來援助符丕的。

  就楊白花收攏的那一千多號人,已經是最大限度了。

  其他人,完全不必指望。

  自顧不暇,哪里還有閑心去關注符丕的死活。

  唯一能夠指望的,就只有鮮卑人,只有鮮卑人能率先挑事,打開局面,北府兵才能參與進去,攪動一池春水。

  問題是…

  這鮮卑人自從昨天小敗之后,就好像是下了蛋的母雞似的,趴在原地就不動彈了。

  你倒是打啊!

  你不是要借道嗎?

  你不是想占城嗎?

  你不動手,難道這些東西會自己鉆到你手里?

  猛然間,卷過一陣狂風,荒草蔓蔓,風兒掠過頓時發出了沙沙的聲響。

  “有人!”

  話音未落,王謐就跳了起來。

  近半年來的征戰殺伐,讓他的戰斗神經異常發達,雖然看似漫不經心,但只要一點點的風吹草動,他便會立刻反應過來,像是靈敏的豹子,又好像是兇殘警覺的獵鷹。

  確實有人,何無忌、劉裕他們也都發現了。

  因為,一匹渾身墨黑的戰馬,正向著他們高速奔過來,很明顯,就是奔著他們來的!

  王謐擎過風燈,將前方照亮了一些。

  “是曾靖!”

  “快!”

  “我們下去!”

  曾靖便是被派去收集消息的探子之一,只不過,他所走的方向,并不是鄴城。

  而是更遠的地方,便是漳水的下游方向,沿著河水一路蜿蜒向北,正是慕容垂大軍將要趕來的路徑。

  從龍城趕過來的慕容垂,若是想要支援鄴城那么一下下,就必須從這條路走。

  為了提前探知慕容垂的行蹤,王謐這才派出了得力干將曾靖前去打探。

  曾靖這么快就回來了,這就說明,慕容垂那邊有動靜了!

  “怎么樣?”

  “慕容垂來了嗎?”

  還沒等曾靖下馬歇口氣,王謐就急火火的發問,曾靖自是不敢耽擱,粗粗的喝了幾口水,便答道:“來了!”

  “確實是來了!”

  “屬下觀察,慕容垂的大軍現在距離鄴城還有一百五十里左右,只要他們抓點緊,今夜就可以趕到。”

  “好啊!”

  “太好了!”

  “他來了,氐秦就不得不打了,他們不能藏在烏龜殼子里裝不存在了!”

  王謐挺直了腰桿,頓時感覺力量重新回到了身體里。

  怪不得鮮卑人吃了敗仗也不退兵,原來是在等著慕容垂這老狐貍!

  他來的還真快!

  看來,在晉軍抵達之前,慕容泓他們就已經向龍城送過消息了,至于慕容垂,他究竟是一心搭救自家人,還是想鳩占鵲巢,把鄴城化為己有,就要到時候再看了。

  不過,好在,距離看到這個結果,也不遠了。

  “稚遠,我們也往前走一段吧!”

  “萬一兩邊今晚就打起來了,我們去晚了,可就趕不上現成的了!”

  這個寄奴,只要一說打仗,比他王謐還要興奮。

  現在已經像一只大蒼蠅一樣,拼命的搓手。

  “你說得對,是該往前走了!”

  慕容垂就要來了,他終于要來了!

  王謐想起,當時在襄陽城下,那個時候,他本可以動手殺了他,但他卻沒有這樣做。

  為此,還背負了一陣罵名,頂著將士們的不理解,他還是這樣做了。那個時候為的就是現在這個時候,鮮卑大軍如今是齊聚在鄴城腳下了,只要贏了這一仗,整個鮮卑軍團就可以被一舉殲滅!

  信心,在幾位年輕將領的胸中不停的滋長。

  這股自信,不只是屬于王謐一人,劉裕是如此,何無忌也是如此,雖然相比其他兩個部落,晉軍在人數上并不占絕對優勢。

  甚至,他們的將領也還太年輕了些,在大江兩岸沒有什么赫赫威名,戰場上的經驗也是小弟弟級別的,幾乎沒有人會把他們看在眼里。

  氐秦那邊有張蠔、有符丕,都是響當當的大將軍,慕容部這邊就更不用說了。

  之前慕容垂還沒到的時候,還不足為慮,現在慕容垂也趕到了,只要有他一人,就足以壓住場面。

  面對這樣的局面,晉軍的兄弟卻并沒有灰心喪志,他們仍然對獲勝有極大的把握。

  能贏!

  勝利是屬于他們的!

  同樣的消息,也正以更快的速度傳到鄴城。

不過,由于距離上的差距,到底還是王謐這邊更快的得  到了消息。

  至于鄴城這邊,倒是鮮卑人比城里的符丕更早獲得消息。

  這好像也是應該的。

  聽說了慕容垂的大軍已經來到了鄴城以外一百五十里的地方,慕容德整個人就抖擻了!

  精神面貌為之煥然一新。

  小錘錘來了,他們就有救了!

  “太好了!”

  “這實在是太好了!”慕容德激動的在軍帳里來回踱步,像小陀螺一樣。

  慕容泓卻是沒什么太大的反應,仍然是坐在那里,該吃吃,該喝喝。

  “來就來了,他早就該來了,叔父還是老老實實的等著,何必如此興奮,免得讓慕容垂看了笑話,以為這慕容部的宗室里,有本事的就他一個,人人都指望著他似的。”

  慕容德眼中亮光未減分毫,轉身說道:“你懂什么?”

  “有了他,我們這一仗才有勝算,想從這鄴城腳下脫身,只靠你我二人,是絕無可能,只有拉上慕容垂!”

  “老夫警告你,等到慕容垂來了,乖乖的把兵權交給他,你和我都要聽他的指揮。”

  “你別鬧幺蛾子,也別想著不聽從他的號令,聽見沒有!”

  雖然慕容德聲色俱厲,各種威脅手段都用上了,可惜,慕容泓還是一臉不屑,根本沒聽進去。

  聽那個老頭子的指揮?

  瘋了嗎?

  他算老幾?

  來了也只有聽從我慕容泓命令的份!

  某人別看本事不大,野心可不小。已然已經下定了決心,別說是現在的手里的這些部隊,就算是他慕容垂帶來的將士,也只有聽從他慕容泓號令的份。

  慕容泓臉上露出了狡詐的神色,慕容德心下明白,這廝不會是個乖乖聽話的人,更是個能力匹配不上野心的貨。

  卻沒有時間搭理他,立刻集結人馬,調動各種兵器設備,準備迎接慕容垂的到來。

  一旦看到慕容垂大軍卷起的塵煙,他們就可以匯合上去,劍鋒所向,直指鄴城!

  鄴城!

  當是指日可下!

  士氣上來了!

  腰桿挺直了!

  慕容部又抖起來了!

  別人都很興奮,唯獨盤踞鄴城的氐秦諸將,心里不痛快,這個只有氐人受傷的世界,終于達成了。

  報信的小兵沖進堂屋的時候,符丕大將軍還在拉著表弟幸福的飲酒呢。只見他眼睛微瞇著,正自陶醉,將那滿滿的一盞酒,輕輕的吸進嘴巴里,吧嗒吧嗒的品著滋味。

  天才剛亮,時間尚早,雖說酒宴已經擺上了,但是身邊也沒有陪酒的小嬌娘。

  這對于符大將軍來說,已經算是非常克制,非常撿點了。

  看到他這副迷離的樣子,符纂的心也懸了起來。

  這位兄弟能不能行了!

  城外,慕容部雖然昨日遭受了重創,但是他們根本就沒有離開,仍然駐扎在那里。

  這說明了什么?

  這至少說明了,他們對鄴城仍有企圖,還沒有放棄。

  況且,昨天的一場亂戰,來的實在是太過突然,雙方似乎都沒有太多的準備,這才導致了慕容部小范圍的潰敗。

  但這并不能表明兩方的真實水平。

  慕容部實力猶在,兵力也還是很充沛的,在這種情況下,這些人不走,鄴城的圍困就仍然沒有解除。

  在這樣困難的處境下,他符丕居然還能大清早的就在這里喝酒,他居然還喝得下去!

  符纂憂心忡忡,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剛剛沖進堂屋的小兵,腳步凌亂,還沒進門,就踹翻了一個酒壇子。

  桄榔一聲,符纂登時驚起。

  “怎么回事?”

  “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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