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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本命神通

  “師姑娘?”

  正等著師雪瑩下文的張世山見對方忽然愣怔的看著自己身后不遠處,納悶之下轉頭看去,頓時也看到了出現在墻頭的松鼠。

  這小丫頭也來了…不好!

  對小松鼠尤為喜愛的張世山眼看松鼠出現,心頭一喜臉上便浮現了笑容。

  可他很快想起身邊站著的是終日里捕殺妖物的緝妖司高手,心頭驀然一沉,笑容便僵在了臉上!

  好在他此時后腦勺沖著師雪瑩,并沒有讓對方看出端倪,心念電轉下連忙做出驅趕模樣沖著松鼠揮手喝道:“去去!回你的…”

  “張僧會且慢!”就在這時,師雪瑩忽然開口制止了張世山的驅趕,柳眉微微挑起,繼續目不轉睛的盯著松鼠。

  這一下頓時把張世山嚇得心頭猛跳,連忙轉動腦筋岔開話題道:“師姑娘,你還記得你說想和打傷善空的高手切磋武技嗎?

  “我將你的要求與他說了,他…”

  “他怎么說!”師雪瑩的注意力頓時被張世山成功喚回,面帶急切將視線挪回張世山臉上。

  見師雪瑩不再死死盯著松鼠,張世山不由暗暗松了口氣,努力擠出一副親切的笑臉,“他說師姑娘您心志堅韌,天賦又好,自是希望能互相印證一下。

  “不過…”

  張世山說著故弄玄虛的頓了頓,卻把心懷期待的師雪瑩弄得緊張起來,“不過什么?”

  “只可惜師姑娘這提議來的不湊巧。”張世山擺上最誠懇的笑容道:“這位高人近日正在閉關,不知何時才能出關,所以切磋的事情…”

  “不礙事!”師雪瑩一聽頓時面色一肅摁下心中急切,表情認真道:“我可以等!”

  一心盡快打發走師雪瑩的張世山見狀連忙拱手施禮道:“那好,等到那位高人出關之時,我一定第一時間知會師姑娘。”

  “有勞張僧會。”師雪瑩聞言回了一禮,正要再說什么。

  可張世山哪還愿意讓她在此逗留,直接指了指身后的正心寺截斷師雪瑩的話頭道:“在下正持戒修行,還有課業未完,就不送師姑娘下山了。告辭!”

  說罷,他便扮做歉然萬分的模樣拱手告辭,麻溜的跑回了正心寺。

  而被他丟在原地的師雪瑩則訝異的眨眨眼,眼看張世山不見了蹤影,不明所以愣怔片刻,再次將目光投向墻頭。

  然而搜尋良久,她卻沒能再找到那個毛茸茸的棕灰色可愛身影,不由遺憾的噘嘴離開了。

  正心寺內,快步走入的張世山尋了片刻,忽然見墻角處閃過一個影子,心頭一松快步趕上,一把將其撈在手中。

  “你這丫頭好不曉事!”長出一口氣的張世山用袖子遮住松鼠,一邊快步向小殿方向走一邊做掩面輕咳狀低聲道:

  “剛才那女子是緝妖司的高手,慣好捕殺精怪,你怎的還敢與她對視!”

  “啊?”天然呆的松鼠與張世山早混得熟了,在他手中也不掙扎,只是茫然的看著張世山,歪頭納悶道:“張大叔,你說啥?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吧。”

  “你呀你,可長點心眼吧。”見松鼠不知何時又走了神,張世山無奈嘆了一聲,叮囑松鼠離師雪瑩遠一些后,快步來到桃樹下將她送上樹去,然后就轉身向著小殿走去。

  可剛剛走到小殿門前,他忽然想起左章正在閉關中,腳下不由一頓。

  而正自猶豫間,左章的聲音卻忽然從大門緊閉的小殿中飄出,清清楚楚的傳進了張世山的耳朵。

  “張大哥,緝妖司的金刀客卿很稀罕?”

  “那是自…嗯?”張世山隨口應了一聲,可話沒說完心頭就是一驚,訝然驚呼道:“左小哥你聽到了!”

  “嗯,入定的時候無意間聽到了。”左章的聲音輕飄飄的從殿中傳出。

  “在這殿內?”張世山越覺不可思議,一雙眼睛不敢置信的瞪得老大。

  要知道他與師雪瑩說話的地方距左章所在的小殿足有數十丈,中間不僅有墻壁阻隔,還有不少香客的交談聲干擾,想要聽到絕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可是聽左章的語氣,貌似還聽了個清清楚楚,這讓張世山如何不感到匪夷所思!

  而在小殿內,端坐佛像前的左章面上卻帶著幾分抑制不住的欣喜。

  原來,他經過多日不眠不休的苦修,終于將羅漢金身第一重推進了一大截!

  同時隨著修為的精進,他不僅眼、耳、鼻、舌、身五識越發強橫,聽到了張世山與師雪瑩的對話,體內羅漢金身真氣也越發雄渾!

  但是讓他頗覺玄妙的是,這羅漢金身的真氣根本不與外界靈氣交互,運行一周便壯大一絲,始終尋不到根源,仿若無源而生一般。

  而相比羅漢金身的真氣,羅漢金身的神通法也頗讓左章驚喜。

  神通法中記載的第一種本命神通名叫不壞,需以真氣按著特定順序運行,依次洗煉周身皮肉筋骨。

  待到羅漢金身第一重修至圓滿,本命神通也會如期而至!

  “不壞…可別只是名字唬人啊。”

  心頭興奮不已的左章嘀咕一聲,忽然想起張世山還在小殿門外,便收斂心神咧嘴問道:“張大哥,緝妖司的金刀客卿,你了解么?”

  “略知一二。”張世山點點頭,也不進小殿,就在緊閉的殿門前一邊踱步一邊說道:“緝妖司的客卿,分銀刃和金刀兩種。

  “咱們慶州緝妖司有銀刃客卿七人,要么是氣血境一重天武者,要么就是有望氣血境的武夫。

  “而金刀客卿只有兩個,一個是氣血境二重天的武者,另一個是道士。不過道士修為我不太清楚,想來應該與武者仿佛。

  “唉,說起來咱們慶州也是武道不昌,竟連一個銅皮境的武者也沒有。”

  張世山說罷,端坐殿內的左章忽然心頭一動,皺眉看了看自己打傷善空的手掌,心頭疑竇叢生。

  因為左章聽張世山所說,便明白客卿是相當于緝妖司的強力外援。

  可是對方連自己的面都沒見,就送給自己一個金刀客卿的身份。

  難道在他們看來,我已經具備武者氣血境二重天的實力了?

  可如今我連羅漢金身第二重都沒到…

  左章暗暗感嘆羅漢金身玄妙,話鋒一轉問道:“張大哥,緝妖司的客卿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都叫客了,當然是供著了。”張世山帶著幾分羨慕的聲音透門而入,“這些客卿都有自己的地盤勢力,緝妖司一般不會動用。

  “除非是緝妖司遇到需要他們處理的事情時,才會有償讓他們出手。

  “除此之外,不僅沒有別的指派,逢年過節還會有一份供奉銀子,且能私下購買緝妖司內針對妖物的兵器藥品符箓之類。”

  條件這般優渥,又不用常與他人打交道,當真比我想象的還完美…

  有心茍浪結合的左章頓生驚喜之感,滿意的摸了摸僧帽后笑著說道:“張大哥你要是把喝花酒的心思放在武道上,現在應該已經摸到銅皮境的邊了,也能弄個金刀客卿來當當。”

  “小左哥你還真瞧得起我…”

  殿門外,張世山面上忽然閃過一絲黯然,旋即笑呵呵的連連擺手道:“我要是有那能耐,也不會在氣血境門口卡那么多年了。”

  端坐殿內的左章雖因殿門阻擋沒有看到張世山的神情,可他遠勝往昔的靈敏聽覺,卻還是清晰的捕捉到了張世山語氣中的一絲不自然。

  難不成張大哥有什么難言之隱…

  一個念頭驀然從左章心頭閃過,可旋即他就搖搖頭壓下好奇,畢竟事涉張世山隱私,對方不說他也不好打聽什么。

  想到這里,左章便息了追問的心思,笑呵呵地說道:“張大哥,這個師雪瑩下次來寺里的時候,你就說我愿意做緝妖司的金刀客卿。

  “至于切磋的事情…就放在我出關之后吧。”

  門外的張世山聞言嘿然一笑,“左小哥還真是個爽快人,那哥哥我就先不打攪你苦修了。等到你出關了,哥哥給你好好整一桌!”

  說罷,張世山也不多逗留,返身來到桃樹下,不停地從黃銅缽盂中拿出干果逗弄吃貨松鼠。

  而小殿中的左章則滿懷期待的再次入定,再度沉浸于苦悶地修行之中。

  二十多天后的晌午,酒足飯飽的張世山照例來到寺門外遛彎消食,剛來到石梯邊就下意識的朝山下看去,卻見一個高挑的人形兵器架遠遠的攀山而上。

  “唉,又來了,來來回回快十趟了…”張世山輕嘆一聲,搓了搓臉振奮起精神,面上熟練地掛起熱情笑容。

  同一時間,正心寺小殿的殿門忽然悄無聲息的緩緩打開了半邊。

  片刻后,身著青灰色僧袍的左章步履踉蹌的緩緩走出。

  可他剛走下殿前臺階腳下就是一軟,整個人歪歪斜斜的一屁股坐在石階上,喘息了好一會才無精打采的抬手,擦去密布額頭的汗珠。

  老…禿驢…

  羅漢金身第一重就這么難搞…

  謀殺徒弟嗎…

  有氣無力的在心中咒罵幾句,左章長出一口氣坐直身子,開始琢磨方才修行中的怪異之處。

  而想著想著,他忽然想起方才修煉羅漢金身時所經歷的痛苦,頓時不由自主的打了個擺子。

  原來,一直順風順水的修煉,在左章即將修成羅漢金身第一重圓滿的時候,突發異變!

  可是當察覺不對的左章想要拼著受傷強行停止修煉時,卻發覺體內氣息開始不受自己控制!

  不僅自發按著神通法的修行線路運行!同時種種難以想象的痛苦也隨之降臨!

  刀砍…

  針刺…

  燒灼…

  冰凍…

  種種難以計數的痛苦體驗在一個時辰內輪番交替上場,讓左章深切的體驗了一把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當那似乎看不到盡頭的痛苦逐漸消退時,連暈厥都做不到的左章已被折磨的沒有了一分力氣,足足躺了半個時辰才恢復了行動能力,勉力掙扎著走出殿門!

  回憶片刻,確認自己修行中沒有踏錯一步的左章皺眉嘀咕道:“神通法說需要歷劫重生,難道所說的劫數就是剛剛那一個時辰的酷刑?”

  心生疑惑之下,左章伸出光潔的雙手細細看了看,心中暗道:和之前也沒有區別啊,這是練成了還是沒練成?算了,且試試…

  有了想法,很快恢復如常的左章起身來到廚房中,找到平日做飯的菜刀,輕輕向手背上劃去。

  然而刀刃剛剛觸及肌膚,左章就發現手背能清晰地感受到利刃所帶來的冰涼和壓迫,只是持刀的右手卻感覺手中菜刀仿佛落在了精鐵之上,絲毫壓不下去!

  “肌膚觸覺靈敏依舊,刀刃卻破不開!”

  左章見狀心頭大喜,持刀右手用力一劃后細細觀察感受,雖覺手背微痛,可皮膚上卻連一道白印子都沒有!

  “這就是本命神通不壞?牛掰啊!

  “而有了先前那番痛苦折磨,想來對敵時也能適應兵刃加身的痛楚!用作底牌正合適!”

  欣喜之下,左章頓時忘記了修煉時的痛苦,揮舞菜刀瘋狂自虐,眨眼工夫就將一把好端端的菜刀砍崩了刃口!

  而直到菜刀報廢成一塊彎折扭曲的廢鐵片子,意猶未盡的左章才看了眼寺門方向,丟下菜刀施施然走出廚房,向著懸掛在小殿旁的鐵鐘走去!

  寺門外,人形兵器架師雪瑩恰恰踏上了最后一階登山石梯,一個飛掠來到張世山面前,剛一站穩就拱手問道:“張僧會!智深大師可出關了?”

  “暫時還沒有。”對于已經適應師雪瑩耿直的張世山拱手回禮,從容應道:“不過想來應該快了…”

  咚嗡…

  忽然,一記悠揚的鐘聲打斷了張世山的話頭,他愕然之下循聲望去,發現恰是左章所在的小殿方向!

  剎那間,張世山便明白敲鐘者是剛剛出關的左章,頓時心頭一松,轉向師雪瑩咧嘴笑道:“師姑娘來得倒是巧。”

  “智深大師出關了!”師雪瑩聞言愣了一下,旋即不可抑制的期待感便在瞬間充盈心間,沖著張世山表情認真的躬身拱手道:“煩請張僧會引見!”

  “呃…好說。”從未見過師雪瑩這般模樣的張世山驚詫之下到退一步,然后輕咳一聲率先向寺內走去,“師姑娘隨我來。”

  片刻后,心懷期待的師雪瑩跟著張世山穿過角門來到后院,一抬眼就看到一名相貌俊朗的年輕僧人站在一間小號的佛殿前,面帶微笑的看著自己。

  這和尚是誰…

  心頭疑惑剛起,慣好評估他人實力的師雪瑩就下意識的掃了一眼左章的雙手。

  然而下一刻,看清左章掌形的她腦海中忽然浮現了善空和尚胸口的掌印,兩相對比下心頭豁然一驚失聲呼道:“善空是你打傷的!”

  “正是貧僧。”左章只看師雪瑩的眼神變換就明白她是如何得出的結論,裝模作樣的雙手合十輕輕點頭道:“貧僧閉關潛修,怠慢師姑娘了,還請見諒。”

  “智深主持言重了。”礙于左章年齡,沒好意思喊大師的師雪瑩柳眉微挑問道:“在下有心向主持討教武學,不知…”

  “此事需稍緩片刻。”而左章忽然擺手打斷師雪瑩的話頭,語氣鄭重的問道:“師姑娘,貧僧想問,近來慶州轄下,是否出了許多與善空死狀相似的兇案?”

  左話音剛落,師雪瑩驚詫的瞪大了眼睛,“智深主持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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