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上帶著程千里從未見過的嚴峻表情,一步步走進屋里,走到程千里面前,惱怒的看著這個不成器的兒子。
程千里戰戰兢兢的說:“爸,我…”
“閉嘴。”
啪。。。
程父用力的甩了程千里一個耳光。
程千里又愕然又憤怒:“爸,為什么打我?”
他爸的怒氣比他更盛:“為什么打你?”
啪。。。
程千里臉上又挨了一記耳光。
“連我為什么打你都不知道,我就把你打醒。”
啪。。。
“知道為什么打你了嗎?”
程千里被他爸打懵了,抱著頭,帶著哭腔說:“爸,別打了,我知道錯了。別打了啊。”
“向李浪和阿姨道歉。馬上。”
什么?我被打了,還要我向李浪道歉?就算打死我,我也不會…
正在做著心理建設的程千里,一接觸到了父親的目光,心里一顫,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兩步。
挨了三記耳光的他,怕了。不敢再惹父親生氣。
程千里目光復雜的望著李浪:“李浪,阿姨,我剛才亂說話,是我錯了,對不起。”
程父:“行了,滾回家去,別在這丟人現眼。”
程千里意味深長的望了李浪一眼,快步走出了飯館。
程父:“李浪,千里他…嗐,不說那個混賬東西。我們吃飯多少錢,我來結賬。”
“程叔,今天我飯館開張,您和兩位領導能來吃飯,是給我面子。結賬的話就別提了。”
“那…行吧,謝謝了,李浪。”
程父被兒子連累,在鄰居和領導面前丟盡了臉,也不想在這多呆。
“程叔,甭跟我客氣。您和兩位領導,以后有空多過來吃飯,我請客。”
程父不得不感慨,在為人處事上的藝術上,自家那兒子,跟李浪比起來,天差地別啊。
鄭局長臨走時,對李浪說:“李浪,別有心理壓力,好好干。干出全國第一家個體商家該有的模樣來。”
“謝謝局長的支持和關心。我一定不會讓黨和國家對我失望的。”
這一場鬧劇,到此結束。
王薔媽跟王薔說著悄悄話。
“李浪是有能耐,可是他那手段…也忒狠了點。讓千里丟盡了臉面不說,把他爸也架在火上烤。”
“媽,李浪也是被程千里那個卑鄙小人逼的,怎么能怪他呢?”
“唉…”
王薔媽媽看著女兒現在這個模樣,不禁搖頭嘆息。
蔡小利吃完飯后,一直都留在這里幫忙。
她全程看到,李浪把程千里治得服服帖帖。這手段,這氣勢,這氣場…實在太有男人魅力了。
蔡小利給李浪泡了一杯枸杞水,遞到他手上,說:“李浪,你在廚房忙了一天,肯定累壞了,快喝點枸杞水。”
李浪看著杯里漂著的枸杞,嘴角不由得抽觸一下。這蔡小利想干嘛呢?這就給我補身體了?…
“李浪,我給你按按肩,放松放松。”
“別,讓虎子看到,他會跟我拼命。”
“才不用管他。再說,他已經走了。”
蔡小利不由分說的就給李浪按了起來。
李浪想著在公眾場合,這不太合適,不過他確實也累了,而蔡小利按得還挺舒服,就由得她按吧。
王薔看著他們,臉色不愉的嘀咕著:“不要臉。”
“嗯?你剛才跟我說話?”她媽媽說道。
“不是。沒說什么。”
王薔媽媽看了看李浪和蔡小利,明白王薔這脾氣為什么說來就來了。
“唉。”她又嘆了一口氣。
王薔受到的精神打擊并不只有這些…王薔聽到坐在她后面的兩個姑娘的對話。
“紅姐,我剛才沒說錯吧?這店主是不是像我說的那樣帥氣,而且他剛才那表現,實在太霸氣,太有魅力了。”
“我看你是想給我做媒吧?嗯,其實吧,你也知道,我這人挺隨和的,我也不介意。”
“可是在門口時你說我不害羞。”
“那不是因為,之前人家沒見到這店老板嘛。”
“行,等會如果有機會,我給紅姐你跟店老板拉紅線。”
王薔感覺胸口煩悶,有股火憋著難受。本來因為吃到美食的好心情,煙消云散。
她瞥了李浪一眼,“哼”了一聲,對媽媽說:“吃飽了,回去了。”
王薔站起來,走去跟李浪的媽媽、姐姐、哥哥,甚至是孟星都打了聲招呼,卻看也不看李浪一眼,走出了飯館門口。
蔡小利望著她的背影,笑顏如花:“李浪,我現在相信,你和王薔是徹底沒戲了。等會我要喝幾杯,好好慶祝,我高興。”
李浪:“別廢話,用力點。”
蔡小利:“好嘞。”
老李家的人,自從知道李浪要開飯館那時起,心里就擔憂著。
主要是李浪連營業執照都未能辦不下來,誰也不知道將來會不會出事。
不過在李浪巧舌如簧的說服下,家人選擇了相信他。
剛才程千里鬧事時,說大學里的教授、經濟學家,認為國家將來不會允許個體經商。這讓他們心里壓下去的擔憂,或多或少又升了起來。
最后,程千里被他爸打了,鄭局長又來鼓勵了李浪一翻。
老李家的人,對開飯館這事,才真真正正的放下心來。踏實了。
李浪這個弟弟(兒子),總是不會讓人失望。總是能給人驚喜。
晚上九點左右,吃飯的客人都離開了。
休息了一會,讓蔡小利按得筋骨舒暢的李浪,走去把院門關上,又走回店里,大聲說:“盤點時間到。”
“今天,不管是誰,只要在店里幫忙的,都有獎勵。”
孟星:“好誒。五子哥,你太好了。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在這世上最親的人。”…
李浪:“是不是誰給你錢,誰就是你世上最親的人?”
孟星委屈了:“二姨,五子哥欺負我。”
李母:“你啊,想跟你五子哥做事,就別像在鄉下時那樣野了。如果你不聽勸胡來,到時候別說我沒提醒過你。”
孟星:“二姨您放心,我什么都聽五子哥的。我還想嫁給五子哥呢。”
老李家的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李浪故意黑著臉說:“孟星,你以后再敢說嫁給我這樣的話,第一次罰十塊錢,第二次罰一個月工資,第三次直接給我收拾東西回老家去。”
一說到罰錢,孟星就蔫了,不敢再造次。
一家人開始高高興興的數錢。
“李浪,你猜今天的營業額是多少?”二姐興奮的說道。
李浪粗略一算,說:“應該有四五百塊錢?”
“五百零三塊七毛六分。如果沒請客,起碼還能多個百來塊錢。”
李浪對自己的廚藝很有信心,加上頂著“個體第一家”的名頭,單是那些來看個體經營局勢的人就不會少,根本不怕沒客人。
所以他對菜品的定價都不低。
加上現在的房租、人工和食材成本都很低,他的飯館毛利是六七成左右,純利估計在四成左右。
一個晚上純賺200塊錢,加上中午也有收,一天大概能有三四百塊錢的純利。
這樣一算,一個月就能造就一個萬元戶啊。
79年的萬元戶是什么概念?
這時候,城鎮居民平均工資,往多里算,40元每月。2020年的城鎮居民平均工資,只算4000元。
按工資算,79年的一萬元,相當于2020年的100萬。
“二姐,你們每人20塊辛苦費。小利算半天,10塊。”
李浪不是個小氣的人,第一天賺了錢,就讓家人一起高興高興。
“李浪,咱們是一家人,來幫個忙那是應該的,說錢就生分了。”大哥說道。
“是啊,李浪,我們有工資,這時再拿錢,不合適吧?”大姐也說道。
李浪擺了擺手,郎聲道:“別說了,就這么定了。”
“但是,我得說清楚,因為今天開張,我想大家一起高興,所以才一起分錢。只有這么一次,以后可沒有了啊。”
既然李浪堅持,也沒誰嫌錢多,大家開開心心的把錢收下。
李浪繼續說:“大哥、二哥,之前你們不知道飯館能不能順利的開下去,所以沒和我們一起干,我能理解。”
“今天的情況你們也看到了,生意好的時候,人手不夠。如果想一家人一起干,我肯定歡迎大哥二哥的加入。”
“但我必須得把話說清楚,要一起干可以,前提是,所有的事情必須要聽我的。”
“你們不用急著回復,想清楚再跟我說。”
李春松和李春生沒有當場表態,說要好好想一想。
李浪也沒再說這個話題。
“星,有些食材已經沒了,你明天早上就得去采購,等會我列清單給你。你順便回家一趟,如果小棗愿意來飯館干活,把她接過來。”…
“好嘞。五子哥你放心,我一定把小棗帶來,保證完成任務。”
李浪本來準備跟家人說,只要在這里做事的,都有分紅。
但他想了想,還是等大哥和二哥決定后再說。
處理起事情來的李浪,井井有條、干凈利落、氣場強大,身上還有著自信和威嚴。
這讓家人感覺有點陌生,但更多的是佩服。
家里最小的弟弟,真正的脫胎換骨了。
“李浪,我想跟你干,你要不要我?”蔡小利笑著說道。
如果能雇傭外人,李浪也就不會想著把大哥二哥請過來做事了。
“去去去。別瞎搗亂。”
“我是認真的。”
“認真也沒用,只能自家人一起干,不能雇人。你想給我扣上資本主義走狗的帽子啊?”
“啊?”
“你等會別急著走,我有話要跟你說。”
聽到李浪要找自己私下說事,蔡小利不禁想入菲菲。
難道李浪終于發現我的好,開始接受我了?
想到這個可能性,蔡小利心里美滋滋的。
…“李浪,你找我有什么事?”蔡小利說話甜酥酥的。
這時,飯館只有他們兩人在,蔡小利膽子也大了,直接把椅子移到李浪左側,貼著他的手臂坐下來。
“嘿嘿。小利,你干嘛呢?”
“呃…沒,沒干嘛。你不是有話跟我說嗎?”
靠著李浪的蔡小利,尷尬的往左移了移身體。
“我是有話說。不過,對你說的話,我同樣要對虎子說。明天下午你把虎子叫來,我跟你們一起商量事情。現在太晚了,你先回去吧。”
就這?
蔡小利臉上的奪目光彩,霎時不見了。
她失落失望,還失掉了心情。
她最不想失去的失去了,最想失去的,卻在身上完好無損。真是苦惱。
蔡小利側頭看著李浪的臉,心里一激動,突然湊上去,一口親在他臉上。
然后,蔡小利就像只受驚的兔子一樣,立即從椅子上跳起來,快步走到院子里,又突兀的停下腳步。
她背對著李浪,說:“李浪,我喜歡你。”
這已經不是蔡小利的第一次表白了。
第一次,是在李浪被食品廠開除,他離開時,蔡小利抱著他哭,并說喜歡他。
第二次,蔡小利和李浪、虎子一起在飯館吃飯時,都喝多了。她就在喜歡她的虎子面前,說喜歡李浪。
第三次,李浪讓蔡小利和虎子升職為面包師,工資也接連升了兩級。蔡小利和濤請李浪吃飯時,她又一次在虎子面前說喜歡李浪。
并且,那一次,她還直接跟虎子說,和他之間一點可能都沒有。
現在是第四次表白了。
李浪摸著臉上被親過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過了好一會,他才長呼一口氣,像是做了個決定。
程千里在一眾鄰居面前,被他爸連打三個耳光。…
當夜,他連家都不回了,直接回到學校。怒火攻心之下,他一夜無法安睡。
第二天是周日,沒課。
不過,程千里還是早早的起床,去買了一袋水果,往教師宿舍區走去。
他要去找的,就是昨晚在飯館里說的那位教授兼經濟學家。
在教師宿舍樓下,程千里看到正在晨練的教授。
“,早上好。”
“你是…程千里,我沒記錯吧?”
“教授您記得我的名字,真是讓我受寵若驚。”
“哈哈,你給我的印象還是挺不錯的。這大清早的,要找誰呢?”
“我是有些經濟上的問題,想來向教授您請教。”
“好吧,上樓去談。”
程千里跟著,來到他家里。
“教授,我記得您在課堂上說過,社會主義國家,不應該放開個體經營,不然社會就會亂套。”
“可是,就在昨天,咱們燕京市第一家個體經營的飯館開張了。我就有點迷糊了,想聽聽您對這事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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