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良辰被一群人抬了起來。
他竭力掙扎,但是沒什么效果。
這些人要把他塞進一輛轎車里。
車不大,容不下十幾個人。
所以耿良辰得以在車門口掙脫。
一肘擊倒一個,耿良辰想要沖出重圍。
“小耿,要幫忙嗎?”
一個腳夫大聲問道。
“不用。”
耿良辰警惕地看著這群人。
這群人懂功夫。
而且,招式之間有些八卦掌的痕跡。
詠春主要攻敵胸腹。
一格一擋,將對手正門打開,接著直拳寸勁,將對手打倒。
群蟻能夠噬象,但單個的螞蟻就不夠強大了。
即便是車輪戰,耿良辰依舊打倒了他們。
只剩下一個了。
這人個子不高,看著很瘦,頭發挺長。
功夫高低不在體格,而在于是否能致人性命。
毫無疑問,這人能夠致命。
他和倒下的人不同,他的目的很明確。
第一招就是雙龍取水,兩條胳膊劈向耿良辰的肩膀,鎖住了他的喉嚨。
耿良辰雖然面色痛苦,但是依舊思路清晰。
兩手穿插到那人雙臂之間,猛地一靠,打開了他的封鎖。
一拳擊胸,一肘擊頭。
所有敵人都倒下了。
茶湯姑娘松了一口氣。
但是陳識、還有陳玄的女弟子,卻幾乎在同一時間警惕起來。
林希文穿著軍裝來了。
他的身后跟著一個隨從,是陳識先前教過的那個人。
“比比兵器。”
林希文看向耿良辰。
隨從對著耿良辰扔了一把刀。
耿良辰有些疲累,他接過刀,正要拔刀。
林希文穿著披風,朝著耿良辰懷里撲去。
耿良辰倒在地上,吃痛地捂著屁股。
他被陳玄的女弟子一腳踢開了。
“未請教?”
他看向那個看著文靜的姑娘。
“你姑奶奶。”
姑娘笑了笑,溫柔地對他說。
林希文手上的兩把刀顯露了出來。
街頭械斗終究少見,因此四周早就圍滿了觀眾。
林希文的揚名計劃,就這樣胎死腹中。
“他是林希文!”
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
“津門人不玩玩陰的。”
又是一聲。
腳夫們也很氣憤。
“街頭打架,不見鐵器。”
津門人重規矩,津門人也要面子。
有人破了津門人的面子,還壞了津門人的規矩。
林希文只能被掩護著離開。
陽臺上,陳識松了一口氣。
鄒容面色陰沉。
耿良辰得罪了整個津門武行。
按道理講,他應該離開津門暫避風頭。
可是他從來都不是一個能按道理講的人。
他決定要去殺了林希文。
“除惡務盡。”
陳玄這樣告訴他。
于是茶湯姑娘被連夜送離了津門。
耿良辰消失匿跡了。
林希文也是。
津門武行想當然地以為林希文懷恨在心,暗殺了耿良辰。
陳識也這么以為。
畢竟,他也快一個月沒見到自己徒弟了,甚至沒有找到那個賣茶湯的姑娘。
于是,一股氣積郁在他的胸口。
他大病了一場。
腳行的老大找到他。
“陳師傅,我們知道你是小耿的師父,小耿已經失蹤很久了,甚至連那個姑娘也不見了蹤影。
我不能看著他被人害了還無動于衷。”
陳識面色蒼白,穿著寬大的居家服。
他伸了伸手,又縮了回來。
手指上捏了一枚扣子。
腳行老大低頭看了看領子。
“能取你扣子,就能穿你喉嚨。你走吧。”
腳行老大氣憤地離開了。
“開館?老婆走了,徒弟沒了,開館有什么用?”
陳識趴在桌上喃喃。
“不,得開館。”
陳識笑了。
一年前,詠春在津門幾乎無人知曉,一年之后,詠春名聲大噪。
上至高官貴人,下至腳夫貧民,沒有人不知道詠春,沒有人不知道耿良辰。
陳識開館了。
十九家武館,哦不,二十家武館的館主邀請陳識到瀛樓。
放完鞭炮,上門板,將大門封鎖。
按照慣例,大家伙應該一起看看戲。
“今日咱們也不看戲了,看看新上映的電影——火燒紅蓮寺。”
林希文坐在陳識身旁,看上去不太高興。
銀幕上突然變了畫面。
林希文“擊敗”鄭山傲的場景一幕幕閃現。
眾館主站了起來。
“鄭大哥?!”
“這不是打我們津門武行的臉嗎?”
陳玄笑著看向鄒容。
鄒容笑著看著林希文。
林希文低著頭,以手撫額。
“武行以強者為尊,林希文打敗了鄭山傲,大家有目共睹,今后武行就與軍界一損俱損了。”
鄒容笑著安撫眾人。
陳識悄悄離開。
“唰。”
幕布落下,陳識提著乾坤日月刀出現在臺上。
“我也盼著耿良辰廢了,盼著他踢夠八家,我不是他師父,我就是個算賬的。”
他跳下臺。
“今天我要踢館。”
他環視眾人。
林希文想要解釋自己沒有殺耿良辰,但是這樣似乎有示弱的嫌疑,于是,他沒有開口。
陳識握著刀沖向林希文。
他被一群館主按住,卸下了乾坤日月刀。
林希文站在一旁,笑了笑。
“耿良辰是個硬骨頭,我以前以為世上沒有硬骨頭。
我師父是聰明人,督軍是強者…”
按住陳識的手漸漸松開了,一把單鋒劍被幾只手遞給了他。
陳識翻身而起,右手猛地一動。
林希文死死地捂著脖子,驚恐地栽倒在地,他看著陳識想要說些什么,最終沒能開口。
陳識繼續被壓了下去。
“你殺了林希文,大家都看見了。”
鄒容笑著看向他。
她借林希文的手毀了鄭山傲的地位,借著林希文的勢復活武行,最后又借著陳識的刀殺了林希文。
誰也想不到,這個寡婦笑到了最后。
陳識站了起來。
“讓我離開。”
鄒容搖了搖頭。
“不可能。”
陳識盯著她。
“你們派人來抓我,我用真功夫,出了人才,算你的。”
鄒容眼神深邃。
陳識迅速離開了。
躲在暗處的某人看到陳識走了,連忙跟了上去。
陳玄笑著坐在原地,慢條斯理地磕著瓜子。
“師父徒弟,有點兒意思。”
鄒容笑著回頭。
“陳館主,最后一關,就交給你了。”
陳玄點了點頭,提起長劍。
是那把許久未曾出鞘的龍淵劍。
今日,津門街頭要見鐵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