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橘?!”
“哇,哇!”
“哦,哦,乖,不哭。”
袁蝶衣把兒子抱起,耐心的哄著,卻不想這小橘貓十分通人性,輕悄來到袁蝶衣身旁,伸出一只可愛的小掌,在小嬰兒的眼前晃來晃去。
哭聲很快就停止了,孩子那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像含了一汪清泉,長長的睫翼還掛著晶瑩的淚珠,隨著可愛的小貓爪來回上下轉動。
袁蝶衣趁勢繼續哄著,隨手從枕頭底下拿出喬錦心送的那面精致的波棱鼓,拿在手里搖啊搖的,又再次吸引了孩子的注意力。
袁蝶衣順勢把這面小鼓塞在兒子手里,讓他自己拿住了,一個人好好玩。
小橘貓歪頭慈愛的目光投射在這小嬰兒身上,竟意外的換來了他“科科科”純真的歡笑。
“小橘?小橘?小橘?”
她每問出一聲,這小橘貓就回答似的“喵”一聲。
它那小巧的腦袋,更是突然伸過來努力湊過來,蹭著袁蝶衣的衣裳,微瞇著眼。
袁蝶衣有些動容,騰出只手溫柔摸著貓頭,卻是在聊慰自己。
“你怎么可能是小橘呢?小橘是個人,怎么可能是貓。”
“呼嚕嚕,喵嗚。”
這小橘貓原本的享受蕩然無存,它有些著急生氣,脫離了袁蝶衣的手,在她面前來回走動。
“怎么了這是?”
它踮腳跳下床,優雅踩著一地銀,“唔唔呼呼”,又竄上了桌,最后居然用頭頂開了往外推的窗戶,豹子的起跳,消失在了夜色里。
“誒?”
袁蝶衣沒想到這小橘貓看著瘦小,力氣還挺大,更沒想到它能這么聰明,用頭頂開了一條縫兒出去,嘖嘖稱奇,這么一看,這一條兒又與小橘不謀而合,太神奇了…
皇宮內。
剛下朝的喬錦心被單獨留下,跟著大太監李德喜,一路來到了永壽宮內。
“喬大人,聽說你還金屋藏嬌啊。”
皇太后懷抱著那只白色的小京巴,狗仗人勢的沖她“汪汪”叫了幾聲,扭動著他日漸肥碩的圓滾滾的身子,別扭的下了地。直接越過永壽宮的門欄兒,到殿外撒歡去了。
皇太后也沒管,整了整手上護甲套,拍拍兩袖沾染到的狗毛,繞到她身后。
“老佛爺指的是秋霞還是落梅?”
“這倆丫頭是送來伺候你的,不算。”
“哀家指的那個。姓袁,是個戲子。還帶個孩子。那孩子不會是你的吧。”
喬錦心略抬頭,用余光瞥了眼跪在殿中的兩名侍妾,心中了然幾分。原來這兩人一早就進宮,是來匯報自己情況的。
“你也別怪她們,是哀家宣她們進宮來話話家常的,也許久沒見了。”
皇太后當然知道喬錦心此時心頭的不悅。
喬錦心沉默著躬身沒有答話,不動聲色,她還搞不清這白發老太婆意欲何為。
“哀家有個遠房侄女,富容德淑,如今也是適婚的年紀,這滿朝文武,哀家跟皇上第一個挑中的便是你喬銘,如何?你若不曾婚配,這門親事哀家給你保了!”
皇太后又慢慢踱步到身后,拍拍其肩,叫她表態。
喬錦心良久沒開口。
她感受到了心中強烈的拒絕跟抗拒,這倒勾起了她強烈的興趣。
你這個懦夫這么不喜歡嗎?那好,我就偏不如你的意!
“臣未曾婚配,這袁姓女子與其子均是臣收留的家仆,不曾有過私情。”
“好!,既然如此,哀家這就抬她做和碩公主,請皇上下旨賜婚,風風光光大辦一場!”
“來人,給駙馬爺賜座!”
“嗻!”
皇太后大悅,整個永壽宮都跟著喜氣洋洋,人人在傳這喬銘,喬大人馬上就要入旗做駙馬爺了。
再說這皇太后的小寶貝小京巴。
它剛躍出殿門檻兒,就有兩三個小太監緊隨其后,就怕它丟了。
動物也跟人一樣,討厭被束縛,被全天候的盯著,自然是憑著靈巧,鉆草叢,鉆小灌木的,輕松甩了這群蠢笨的奴才。
發現終于把人甩掉了,它興奮地沖天哮了幾聲,很快又一路東聞聞西嗅嗅,尋找信息,看能不能交到新朋友。
果然,它剛聞了幾塊假石,馬上警覺的抬眼,不遠處的小樹叢里,有什么東西在竄。
它的眼睛馬上亮了,“嘿哈”地豎起尾巴搖了搖,奮不顧身沖向了那片未知。
等待它的果然是鋒利幾爪的暴風迎頭一擊,快如閃電,把它打的血刺啦呼,“嗷嗚嗷嗚”抬起兩只前爪,捂住流血的鼻子,傷心的撅著腚。原來外面的江湖是那么的險惡!
它正“嗚嗚”傷心著,就聽從天而降的“喵嗚”聲,鏗鏘有力。
上來就是一個飛踹后蹬,把這始作俑者的惡霸“拖槍掛印”給撲倒在地,隨后就是快如無影的貓拳,打的它是七葷八素的,最后也只能灰溜溜跑出草地,“嗷嗚嗚”的,可以聽出它的心有不甘。
這威風凜凜,見義勇為的原是只干瘦的小橘貓!
它倒也不是真心要幫這只傻呼呼的小京巴,它只是看這御花園中的幾只最強壯最肥碩的公貓,都往這一片草叢里來了,便斷定這里一定有豐富的食物,不然怎么這么喵出來都一臉的滿足,還頗有些食髓知味的留戀。
它當然心動,自己已經兩天兩夜沒吃的了,找袁蝶衣她又不理解自己到底在說什么。
它早就看到兩個侍妾被宮里接走的馬車,所以擔心喬錦心狀況,又偷偷跟著她同進宮。
當下,它有些惆悵,做了貓也太慘了,連頓飽飯都吃不上,還要靠跟野貓打架來搶。
不過好歹是在皇宮,應該比在外面大街上的強很多吧。
這樣想著,它高高興興翹著尾巴,來到這神秘又承載著她無限向往的小樹叢。
“沙沙”的,又有聲響,它警覺的退后一步,高高豎起耳朵,一動一動仔細在聽。
沒想到,這叢集里不一會又鉆出來只肥碩的大“金絲虎”,坐起來都比小橘貓站著都高,它居高臨下看著小橘貓,似乎對小橘貓很感興趣,隨后就站了起來,好家伙,這個頭快趕上那只小京巴了。
巨大的黑影籠罩了小橘貓。
它也是第一次見到個頭這么大的貓,算是開了眼界了,這皇宮果然什么都大啊,連只野貓都大的嚇人。
它“喵嗚”一嗓子,大“金絲虎”并不應,只伸出一只前爪,大的像大狗爪的肉墊子碰碰撓撓它,像是在擺弄玩具。
小橘貓知道自己沒戲,只好撤退。
可來時容易,要走可就沒那么簡單了。
這大“金絲虎”絲毫不給一點機會,低下頭就叼著小橘貓的后脖頸,又進了草叢里,原來這里面也的確有吃有喝,這大“金絲虎”憑著體重優勢,把這一片的草地都躺平了,儼然一個“醉生夢死”的安樂窩。
“喵嗚!!”
小橘貓拼命反抗著,奈何自己的弱點掌握在對方嘴里,怎么反抗都無濟于事。
大“金絲虎”把它安然放在地上,卻依舊牢牢咬住它后脖頸的肉不松口,自己還緩緩的坐下了。
這什么意思?
等這小橘貓明白是意味著什么的時候,這大“金絲虎”已經完全騎跨在它后背之上,用憑經驗得來的第六感來尋找自己輕車熟路的位置。
它的身子很重,壓的小橘貓的兩條后腿都基本跪在了地上,這當然更不利于大“金絲虎”舒服的長驅直入,它試了幾次,有些暴躁,整個御花園里都能聽到它暴跳如打雷的沉悶怒吼。
“什么聲音?”
路過御花園的皇帝,本打算給皇太后請安。聽到這來路不明的“野獸”低吼,皺了皺眉。
“御花園里什么時候養了獸了?”
“去看看!”
“嗻!”
自從祿親王禍亂宮闈,妄圖把持前朝之后,小皇帝點了不少顧維均的親隨護駕,偶爾也有顧維均親自跟著。
今兒個顧維均剛巧也在,他得令,就領著兩人當前鋒,探得一處被灌木雜草遮的密密匝匝的草叢。
叫聲便是從這里傳出的。
他矮著身子,拔出佩刀,劈砍了兩下,真身顯現。
不過兩只貓罷了,只是這姿勢糟糕。
不過顧維均也開了眼了,他頭一回見到這么胖這么大的貓,怪不得這叫聲也奇特。
他隨后猛一用力,提起這胖貓的后頸皮肉,轉身,小皇帝已經背手領著其他親衛到了。
“貓?”
“霍,這么大只?看來這御廚平時浪費的了不少啊,不然哪能養出這么肥頭大耳的貓?”
小皇帝哼哼冷笑兩聲,做好了徹查宮中開源節流銀子流向問題的打算。
“讓敬事房這幾日加加點,把這宮里的野貓野狗野老鼠都抓干凈了轟出去,百姓都吃不飽呢,他們就在這宮里作威作福,為虎作倀了!?”
“嗻!”
金口玉言。
圣旨一下,所有人都要馬不停蹄的去辦。一時間宮里雞飛狗跳,都在趕野貓野狗野耗子,當然也有偷油吃的“家老鼠”。
小皇帝這一語雙關,不可謂是玩的不好。
“誒?”
草叢中,唯一剩下的一只小橘貓卻是不醒貓事。
小皇帝見它瘦的干巴巴的,皺著一張巴掌小臉,有些不忍,幾次克制還是沒忍住,轉身問一小太監找了塊布,小心翼翼抱起在懷里,皇太后那兒也不去了,匆匆回了自己寢宮,還傳了太醫。
看著一本正經,要他給塌上一只小橘貓診病的小皇帝,錢太醫嘴角抽動了一下,硬著頭皮上前來,兩指頭一搭,給這小橘貓號脈,神情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