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牧抿了抿嘴,過了許久轉身跳上圍墻。
“我明天去找牙行,可能要搬走了。”蘇牧留下這么一句話,跳下院墻。
以春花的聰明,應該能聽懂的。
門后的春花也正如蘇牧預料的那樣,嬌軀猛的一震。而后無力的靠在門后,渾身的力氣仿佛被幽靈抽走了一般,沿著門板緩緩的滑落。
如果盜門來報復,那肯定不會只針對蘇牧。而且派來的是八品九品的高手,此刻春花母女肯定難逃一死。既然春花姐沒事,那就說明不是盜門報復。
如此,也就只有大哥那邊出事了一個可能了。丁飛花懷疑大哥是不是交給自己重要的東西,泊水幫一定也會這么懷疑,殺人滅口的戲碼安排上合情合理了。
泊水幫的勢力不小,是通天府五環城南域的四大幫派之一。以蘇牧不入品的實力,人家想捏死你跟捏死只螞蟻一般簡單。
搬走之事,刻不容緩了。報仇的事,等能活下去再琢磨吧。
第二天天一亮,蘇牧就出了門。
雖然祭獻了十年壽元,但祭獻壽元似乎不會對蘇牧造成什么明顯的影響。沒有感覺身體老化,也沒有氣虛乏力之類的。
好像這個祭獻壽元之事是一種記賬形式,也許只有一下子祭獻掉所有壽元,直接嗝屁的時候才會感到壽元被扣除的影響吧。
殺了三個黑衣殺手獲得六百點功德,全部祭獻之后也就獲得不到三年的壽元。
跟了牙行看了一上午的房,卻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最近神州各地的難民瘋狂用來,人口爆棚房屋緊缺。好不容易相中一個差不多的,牙行竟然坐地漲價。
中午,一無所獲的蘇牧只能先回家吃飯,下午在做打算。可剛剛進入院子,蘇牧的臉色變陰沉了下來。
在他離開之后,有人來過。
蘇牧悄悄留下的記號,幾乎全部被觸發了。
偷偷潛入者還很高明小心的將一切擺設之類的都還原。可他哪成想到,有些東西一旦移動了位置根本無法還原。
蘇牧穿越之后,腦子就變得特別好使。只要愿意,他能把看過的東西當做照相機一樣印在腦海里。整個連院子不足百米的小破院,蘇牧悄悄藏了幾百個記號。
蘇牧小心翼翼的進入家門,腦海中勾勒出一個鬼鬼祟祟的小人。從他留下的記號被移動的距離就能推測出那個潛入者到了哪些地方,翻了哪些東西。
不得不說,這個潛入者非常專業啊,把整個院子的所有犄角旮旯都找了一遍。甚至兄弟兩埋銀子的地方都被翻了出來然后還能以假亂真的還原回去。
但可惜,以蘇城那個腦子,藏什么東西都不可能瞞得過蘇牧的。只要他藏了,保證不出三天就被蘇牧翻出來。
這一點,蘇牧知道,蘇城就更清楚了。
蘇城就是再蠢,也不會把東西藏在家里,所以潛入者再怎么掘地三尺也注定徒勞無功了。但這找東西的手法這么專業又這么仔細…
不太可能是泊水幫的人。以泊水幫的一貫作風,他們找東西和拆家沒什么區別。
或者說所有幫派弟子搜東西都是一個作風,如海嘯襲來瞬間吞沒,潮水退去之后留下滿地狼藉。
“難道大哥真的有東西藏了起來?”
這個念頭升起的瞬間,蘇牧突然想扇自己一巴掌。
“找什么房子啊,找房子還不如找到大哥留下的鎮獄令和文書鐵卷啊。有了這兩樣就可以進鎮域司當捕快。當了捕快還需要搬家么?”
通天府,幫派林立武者縱橫。
在這里,生活在底層的百姓就跟螻蟻一般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而騎在百姓頭上的便是林立的幫派。包括所有的混混,扒手其背后都是有幫派勢力撐腰的。
而在幫派勢力上面,還有一個鎮域司。
鎮域司,鎮壓一域中的一切不服!
穿越來半個月蘇牧就已經知道了,這個世界,無法用前世的理念去理解。
前世的理念只有馬上得天下,不能馬上治天下!前世的常識就是武能安邦,文能治國。
只要天下大統沒有戰亂,應該是文人揮毫潑墨,指點江山。更是應該如宋朝一般,天子與士大夫共治天下。
但在這個世界,你想的美呢。
窮文富武,一群泥腿子還想和天子共治天下?天下,是武帝靠著拳頭打下來的。
不是夸張,而是事實。
大夏皇朝,就是武帝一人一拳,從北打到南,從東打到西,鎮壓一切不服打下這萬里江山。
不能用武治天下,那是因為武力值不夠。
一人之力有窮時,難道一人之力真的能當萬人敵?
在另一個世界不可能,但在這個世界,說少了!
大夏皇朝甚至沒有大規模的軍隊!你能想象?擁有萬里疆域的大夏皇朝,竟然只有不到二十萬軍隊?
因為沒必要!
這個世界的高手,武力值太高了。
一人當十萬大軍的高手,蘇牧掰著手指能數出十幾個。一點也不夸張夸張,而是真的可以一人當十萬。
一人可鎮一城,這個人便是這個城的主宰!大夏北境邊關,上將軍穆天音攜旗下天音十二衛,一共十三個人鎮守定北城十五年。
北莽蠻族八十萬大軍不敢南下一步!
為何?
因為當年穆天音攜天音十二衛殺入北莽,輾轉上萬里,所到之處血流成河,整整七個月,十三個人殺了至少兩百萬人。
定北城外,向北六百里豐美草原上,不見一個活著的蠻族。
這就是絕世武者的實力!就問哪個人不服?武道高手專治各種不服。
鎮域司,就是朝廷設置的鎮守萬里疆域的機構。與官府部門的職權有重疊,又彼此配合相互牽制。
官府以府縣為單位一級一級的向下分攤。通天府,最高執政者是府臺,旗下轄十二域御首,還有二十四縣。
鎮域司,上有監察地方官貪污瀆職之權,下有緝捕罪犯,偵查刑事案件,鎮壓動亂,反抗勢力之責。
但同時,鎮域司的四位紫衣總捕需聽令與府臺。
且紫衣捕頭的升遷調令,整個鎮域司的俸祿發放都在府臺手中。
所以鎮域司對官府的監督力恐怕只在府臺之下,畢竟你的前程和錢袋子都在府臺手中抓著。
鎮域司的名額都有固定,且鎮域司的捕快都是世襲罔替。唯有世襲罔替的家族或是絕后,或是失去了世襲罔替的資格才會由外人加入鎮域司。
就看這一個條件,蘇牧的太祖爺爺替蘇家打下了多么珍貴的鐵飯碗?
兩年前,蘇城因為頂撞上司而被革職這事,蘇牧當初聽到的時候是一臉懵逼的。大哥不至于啊?
可看著大哥頹廢的樣子,蘇牧埋怨的話沒有說出口。也沒資格說出口。
都占了人家親弟弟的身子了,你還有啥臉指責人家?
現在看來,大哥還是好大哥,就是演技精湛了一點。如今只要找到兩個憑證,加入鎮域司蘇牧又是有靠山的人了。
哪怕只是底層的青衣捕快,但身份代表的還是鎮域司。
這么重要的東西,蘇城不可能一點都不交代的。但也不可能就這么藏在家里,如果藏家里蘇牧不可能找不到…
突然,蘇牧的眼眸睜開,腦海中回憶起了半個月前的一句對話。那是泊水幫和煙海幫一次火拼,蘇城的兩個同輩兄弟死在這次火拼之中。
蘇城感嘆,去的時候還好好的,就這么一下人沒了。而后囑咐蘇牧,他在爹娘的墳邊上買了一座空墳,已經做好了。如果哪天出了事,讓蘇牧拿一套蘇城的衣服葬入墳冢。
至于為什么是衣服,用蘇城的話說,蘇家五代都是捕快,到了他手里不僅把祖宗留下的飯碗丟了,還混了黑道做了欺壓百姓的事。他不敢真身進祖墳只好拿衣冠進祖墳了。
時間在半個月前,而且這個交代現在想起來還是顯得有那么一些突兀。
想到這里,蘇牧的眼睛亮起。
站起身,從屋里拿了一套蘇城的衣冠。
而后換了裝扮,小心翼翼的出了門。
亂葬崗在五環城外的山坡上。通天府缺錢,缺糧,缺人,但唯獨不缺荒山野嶺更不缺亂葬崗。
亂葬崗蘇牧只來過一次,在這個世道,能不往外跑就不往外跑。城里還好,城外到處都是餓的恨不得吃人的人。
蘇牧甚至還聽說在外面的亂葬崗,有人餓極了會刨尸體出來吃的。一想到這些,蘇牧渾身的雞皮疙瘩頓時涌了起來。
出了五環城門,直奔十里外的荒山而去。在五環城內,門禁還沒有那么嚴格。只要交了兩百文錢就能拿到進出通行證。
要換了六環城外…算了,六環城域的人根本不想出去。在城內還有一線生機,到了六環城外橫豎一個死。
聽說通天城外死掉的難民尸體已經堆積成山了,吃著尸體肉,甚至養出了狗般大的老鼠。
走了七八里,人煙稀少了起來。
夯實的泥土道路上,有著密密麻麻車馬碾壓過的痕跡。時不時的,蘇牧能遇到一兩個衣衫襤褸的人在空曠田野之中晃蕩。
這些都是在城內活不下去了才跑到城外的。
但在城內活不下去,跑到城外就能活命?能不能活命全憑天意。運氣好能挖到點野菜,運氣不好成了山精野怪的腹中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