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古蘭德王國的主流信仰是太陽,八職體系中就有一位官吏是專門統籌太陽信仰的大祭司。
而且,不僅王國軍中的口號是“榮歸太陽”,多古蘭德王室的超凡之力也來自太陽,對太陽的信仰越強烈,自身的太陽之力便越炙熱。
歷年的多古蘭德,可以說是全民信仰太陽,所謂「猩紅教會」只是一些研究血液的醫生組成的小團體罷了。
但自從26年前獸化疫病爆發,太陽信仰覆蓋王國全境的情況就慢慢變了。
由于王室對于獸化疫病一無所知,煉金術士們徹夜研究也束手無措,大量的感染者無從收治。
后來雖然煉金術士成功提煉出鹽晶,控制了疫病的蔓延,但鹽晶只能防疫,保護那些未受感染的人,并沒有任何治療效果。
而那些已經受到感染的人,數量何止十萬百萬,這些感染者一旦病情加深,失控獸化,王國各地將一夜之間被摧殘成斷壁殘垣。
當時,留給王室的似乎只有一條路,那就是處決所有感染者,就地焚燒。
哪怕這種做法會喪失民心,但也是唯一讓王國延續下去的辦法。
就在王室定下殺伐之策,多古蘭德即將迎來最黑暗的年代時,第二條路出現了。
在席卷的獸疫面前,猩紅教會那些研究血液的醫生發明了至今仍被廣泛使用的「血療」——以凈化之血壓制感染者體內的獸疫因子,讓他們失去傳染性,可以像正常人那樣生活。
最開始,血療只被小規模使用于教會所在的城市,眾人發現效果非凡后,它就像野火般燒便全境,幫助王室鎮壓了最嚴重的的幾波疫情,讓秩序回歸平穩。
由于血療只能壓制疫病因子,無法徹底清除,即意味著感染者必須終身血療,一旦中止,傳染性復發,獸疫可能又會卷土重來。
致命的地方就在這里,王國境內百萬感染者都要血療,但煉金術士完全摸不透血療的原理,也不知道那些凈化之血是怎么造出來的,只能由猩紅教會來提供。
這也就意味著,擁有凈化之血的猩紅教會,實際上拿捏著王國命脈。
王室曾想以重金購買血療原理,但猩紅教會態度極其強硬,拒絕交出,王室幾次威逼利誘都沒能讓他們松口,插進去的間諜也沒能接觸到核心情報。
王室也不是沒采取過暴力措施,但換來的是疫醫的強烈抵抗,甚至以斷供凈化之血為威脅,激起民間一陣恐慌。
最后,萬般無奈下,為了王國的安穩,王室只能放棄強硬態度,選擇和猩紅教會合作,讓疫醫們穿行于六大行省鎮壓獸化疫病。
時至今日,猩紅教會的規模已經極其龐大,比如奇諾最初所在的希林鎮,連那種邊境城鎮都有猩紅教會的疫醫,其余大城市可想而知。
而對于平民來說,在真正面臨生死的時候,比起虛無縹緲的太陽,很多人更愿意去信任眼前那些可以壓制獸化疫病的疫醫,猩紅教會的地位在平民心中也越來越高。
現在,太陽依舊是多古蘭德的主流信仰,這一點沒什么可辯駁。
但在太陽之外,已經出現了揮之不去的猩紅影子。
話回當下。
珀修斯一聽到這個話題,臉色陰沉得像要滴出水:“是真的,就上周的事。”
斯汀皺起眉頭:“索蘭黛爾過完生日也才12歲...”
珀修斯撰緊拳頭,沉聲說:“總主教那邊說,可以讓他的兒子等到索蘭黛爾16歲成年。”
“該死...意欲迎娶王室公主,這分明是想介入王國政治,把教會和王室綁得更深。這一綁,以后想再解綁可就很難了。”斯汀扶著額頭,無奈地說,“哪怕不考慮那么遠,只考慮個人幸福,我也不認為索蘭黛爾會喜歡對方。總主教的兒子,呵,肥的跟頭豬一樣,眼睛比綠豆還小,我家養的地行龍都比他好看。”
一想到索蘭黛爾被那頭肥豬抱進房間,被壓在身下哭泣的模樣,珀修斯血氣上涌,瞳中仿佛有烈火燃燒:“天殺的教會...我發誓,以后只要煉金術士找出了血療的原理,或者找到其他控制獸疫的方法,我就把這些教會狗全部斬首!讓他們的人頭掛在城墻上慢慢腐爛!!!”
“哐!”說至怒處,珀修斯控制不住情緒,猛地將手中的酒杯摔在地上。
國王一怒,全場死寂。
剛才宴會廳很吵鬧,沒人聽見臺上二位聊了什么,現在這種情況,當然也沒人敢問。
大家都低頭看著面前的桌子,一動不動,也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唯有珀修斯粗重的呼吸聲回蕩在四周。
索蘭黛爾看著珀修斯,小心翼翼地問:“父親,怎么了?”
珀修斯不想讓女兒看出異樣,就故意擺出一副醉相,搖頭晃腦傻笑著:“哦——我——跟你——斯汀叔叔喝多了沒事!都繼續啊,愣著干嘛?今天不醉不歸!”
不管這是真話還是假話,國王的話就是真理,大家將心中的膽怯壓下,繼續歡聲笑語,宴會廳很快又熱鬧起來。
索蘭黛爾看著父親蠢憨的“醉樣”,嘻嘻一笑,繼續跟奇諾學習魔術手法。
臺上,仆人們很快來收拾掉杯子碎片,端上來新的杯子,以及酒菜。
珀修斯左手拿著一壺酒,右手拿著一整根烤羊腿,低著頭在那邊喝邊啃。
斯汀嘆了一聲氣,默默地問:“你的打算是什么?我想知道你的真實想法。”
珀修斯嘴里塞滿肉,不停往嘴里灌酒,吃得毫無形象,連聲音都開始模糊嘶啞:“我有一個女兒,但我的子民們有千千萬萬個女兒。生在王室,每個人就必須為王國付出,這是我們的宿命,就像12年前蘇拉那樣。”
一聽到已故妻子的名字,斯汀的眼睛也開始泛紅,他看了一眼臺下的洛娜,輕輕點頭:“我已經無法挽回蘇拉,這輩子都對不起洛娜。但你至少還有4年的時間。”
珀修斯嗯了一聲,繼續毫無形象地狂吃狂喝,仿佛這樣就能忘卻煩惱。
吃到后面,他用袖子用力擦了一下臉,上面沾了一些濕痕,也不知是酒漬,還是別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