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娜以俊秀又優雅的騎士之姿牽著索蘭黛爾,帶她穿過宴會廳,來到最前方。
臺上臺下,國王與公主注視著彼此。
珀修斯臉上滿是慈祥的父愛,萬人之上的國王單膝下跪,對著女兒行了一個騎士禮,聲音里滿是鐵漢柔情:“吾即火焰,照亮前路。愿我的女兒此生健康幸福。”
索蘭黛爾走上前,將珀修斯的腦袋攬入懷中,在他臉上留下一個甜甜的吻。
賓客舉杯,齊聲高呼:“愿九公主此生健康幸福,榮歸太陽!”
珀修斯將索蘭黛爾抱起來,讓她坐在自己的臂彎里,對賓客笑道:“那么,開始吧!請各位盡情享受今日的晚宴,不要被禮儀束縛,都放開點!”
下面很快熱鬧起來,珀修斯也把索蘭黛爾帶上臺。
珀修斯身邊只有兩個座位,置于左右手,分別對應兩個封號:王之左手,王之右手。
在多古蘭德文化中,左手代表著災禍與毀滅,「王之左手」的封號會被賜予王國最高軍職——總軍團長,統全境兵馬,總領軍政,負責軍團建設與戰爭征討事宜。
右手則代表公義與仁慈,「王之右手」的封號屬于最高佐政長官——國事大臣,上佐國王處理政務,下安境內萬物臣民,總領國事。
現今的王之左手即是雷格諾姆家族魁首,斯汀·德林·雷格諾姆。
王之右手則是赫奇家族魁首,但因為天外來客的武器事關緊要,他抓緊每一分每一秒,親自帶領煉金術士們在群星堡徹夜研究,沒能來到新年大宴,座位也空了出來。
按照禮儀來說,只有總軍團長和國事大臣有資格坐在國王兩側,其余親人,不論王子公主,哪怕是王后,都要坐于臺下。
但珀修斯毫不避嫌,直接讓索蘭黛爾坐在空出來的右手位置,可見他有多喜愛這個女兒。
索蘭黛爾坐定,和斯汀打了個招呼:“新年好,斯汀大人。”
斯汀親切地笑道:“新年好,公主殿下,您真是越來越美麗了。時間過得可真快,當年你剛出生的時候,我頭發還是黑的,現在已經一片霜白。”
“拜托了,你一個打仗的龍騎士,就不要在這里文縐縐傷感。”珀修斯捶了一下斯汀的胸口,故意對索蘭黛爾小聲說,“你斯汀叔叔從小就這樣,他8歲那年,有一次在課堂上哭了。老師問他為什么哭,他拎著自己掉的一根頭發,哭訴說:哦時間都去哪了?”
斯汀聽后大笑出聲:“嘿!老家伙,我們說好不提這事的!”
從小一起長大的君臣絲毫沒有隔閡,不停給索蘭黛爾揭對方老底,惹得她一陣嬉笑。
這么熱鬧的宴會,索蘭黛爾一個小孩子當然坐不住了,她吃完東西就蹦下椅子,笑著往臺下跑:“爸爸,我要去找我新朋友玩”
“嘿!索蘭...”珀修斯還沒反應過來,索蘭黛爾已經跑到雷格諾姆家族那一桌,擠到了奇諾身邊,跟他有說有笑聊天。
珀修斯見此,無奈地搖了搖頭。
斯汀喝了一口加了冰晶的寒酒,聳著肩說:“這孩子整天被你關在家里讀書,能交到新朋友是好事啊,干嘛愁眉苦臉?”
珀修斯看著奇諾和索蘭黛爾,眉頭微微皺起:“就算是交朋友,她也應該多去認識王領家族的同齡人,不是什么薄暮死神。”
斯汀問道:“你不喜歡奇諾行政官?”
珀修斯揉著太陽穴,搖頭說:“我從來不喜歡這類少年屠夫,年紀輕輕就冷血無情,心狠手辣,這類人多多少少有點心理問題。薄暮城那件事,你也聽說了吧?他把兩個天外來客放在斷頭臺上,讓他們咬著彼此的繩子,誰先咬不住,另一個人的頭就會被閘刀砍掉——聽說那兩人還是親兄弟。神明在上,他是怎么想出這招的?”
斯汀神秘地說:“不止這個,還有「鐵月抽殺令」。聽說有幾座城市的軍事統領效仿了這一律令,用來處理叛亂或逃兵,這讓士兵們對主將的畏懼遠超對敵人的畏懼,作戰效率成倍提升。”
珀修斯不禁嘆氣:“臣下里有這種少年屠夫,只要駕馭得好,倒不是什么壞事,甚至會有大用處。但女兒跟這種人交朋友,我是不樂意看到的。但我也無可奈何,索蘭長大了,開始有自己的想法,有些事我已經管不住她了。說起來,我都不知道他們兩個是怎么認識的...”
斯汀聳了聳肩:“少年人交朋友很簡單,說上幾句內心相投的話,就是朋友了。也有可能是奇諾本身有某種魅力,比如我老弟,他幾個月前去了薄暮城一趟,回來以后跟我說結識了一位新朋友,還試圖讓奇諾娶他的女兒。我當時就對他說——什么?兄弟,你這一來一回不過兩天,就把你女兒賣了?”
珀修斯笑得用力拍腿:“雷薩克哈爾這家伙,跟我的二兒子一樣,就喜歡到處交朋友。我毫不懷疑,只要看對眼,他們甚至愿意和一頭豬稱兄道弟。”
斯汀:“哈哈,總之,交朋友也不是什么壞事。奇諾這個人,當前情報不足,值得再觀望一下,有價值可以慢慢用起來。”
珀修斯:“我和你想法一樣。他這次向我上報了境外鹽晶的走私道具,我承諾送他一位預備役御前侍衛。我已經跟最優秀的那批打過招呼了,奇諾只要選走任何一個,我在他身邊就有了眼線,到時候可以好好觀察他。”
斯汀:“老狐貍,你該不會也在我身邊安插了眼線吧?”
珀修斯:“是又怎樣?”
斯汀:“那我就一口火燒掉你的眉毛!”
珀修斯:“哈!你個老東西,讓我看看你的力氣還在不在!”
說著說著,國王和王之左手竟像小孩斗氣似的開始掰手腕,結果當然誰也沒奈何得了誰。
兩人氣喘吁吁地坐回座位,大笑著和彼此碰拳。
臺下,奇諾正在給索蘭黛爾變魔術,引得她不停歡呼雀躍,珀修斯看著女兒的笑顏,溫柔地自語著:“我多希望自己老得慢一點,這樣就能保護她更久。”
斯汀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神情變得嚴肅,他玩弄著手中的酒杯,似在猶豫些什么。
最終,他咬了一下嘴唇,還是把話說了出來:“我前段時間在王城聽到一個不好的傳聞,聽說猩紅教會的總主教想和王室聯姻,讓他的兒子迎娶索蘭黛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