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湖笑瞇瞇地一頷首,脆生生應了一聲:“嗯。”
就這么個動作,在張東勝看來,那真是又俊又嬌,說不出的撩人。他喉結滾動了一下,咬著后槽牙正想放狠話,就見蘇青湖伸出根在陽光下白得亮眼的手指,朝著他一指。
張東勝想都沒想,順著她指的方向就看過去了。
剛才倚靠著醫院白墻的地方蹭了好大一片兒石灰。只他穿的是花襯衫,看起來倒也沒有那么突兀。
“回去換衣服吧。”蘇青湖趕人一樣揮揮手,長嫂一般笑說,“還有,這次就算了,下次見面別忘了給紅包,怎么說你陳張兩家都有點關系,不隨禮不好。”
張東勝眉毛都擰起來了,憑什么要給他倆隨份子?!陳列算個什么東西!
說不隨禮不好,那不如她和陳列離婚啊,離婚了不就不用隨禮了?
丟了面兒,張東勝正要找場子,嘴剛張開,大蛋和二蛋帶著五六個人呼啦啦沖過來了,帶起的塵沙直沖面門,叫他不得不迅速閉上嘴巴。
大蛋一個急剎車站定,指著張東勝說,“叔叔阿姨,就是這個人!他想買我給他當兒子,我媽不同意,他就不讓我們走!”
“就你?給我當兒子?”張東勝直接一個白眼,“你這樣的我看不上!”
他張東勝想要兒子,多的是人給他生。別人的種,呵呵,他都不帶多看兩眼的!
這眼神要多輕蔑有多輕蔑,要多侮辱人就有多侮辱人。
大蛋像是被踩住尾巴的野貓,眼看著就要一爪子撓上去。
蘇青湖眼見不好,左跨一步,一手摁在大蛋腦袋上,手下微微用力,然后朝兄弟倆搬來的救兵們笑著說:“不好意思,這里面有點誤會。”
她一指張東勝,“這是孩子叔叔,今天是第一次和孩子們見面,結果話沒說到一起…”蘇青湖說到這里頓了頓,眾人留下一點腦補時間,然后嘆了口氣,揉了揉大蛋的腦袋,無奈笑著說,“孩子就誤會了。”
幾個人瞬間意會到她的意思!
還能怎么誤會?肯定是孩子叔叔說話沒個正形,開玩笑開過了唄。
蘇青湖歉意地微微躬身,感謝道:“麻煩你們跑一趟了。”完了,一攬大蛋和二蛋,“來!張安宴、高海升,給叔叔阿姨鞠個躬,謝謝叔叔阿姨。”
大蛋和二蛋感覺到背后施加的壓力,從善如流,齊齊來了個九十度鞠躬,道了聲謝。
本來就不是什么大事兒,再加上面對的是個說話好聽又頂漂亮的年輕女同志,誰能生得起氣?
來的五六個人忙擺手,叫她和孩子不用這樣。
蘇青湖笑著跟他們搭話的時候,眼角余光一直注意著張東勝,見他滿臉都是老子現在就要說出真相的壞水樣兒,迅速拍了拍大蛋和二蛋,“來給你們叔叔問聲好。”
大蛋二蛋也不抗拒,笑瞇瞇地就喊了:“叔叔好。”
喊完,二蛋就問張東勝還給他們見面禮不,孩子滿眼期待,看得張東勝心里發堵。
不想給!憑什么要給!就算這倆孩子不是陳列親生的,那也是陳列的錢養大的!
四舍五入就是陳列的!
張東勝還是剛才那一副笑臉,后槽牙卻是緊咬著的。再聽大的那個破孩子“悄悄”跟弟弟說可能叔叔沒有錢,怎么才能保住叔叔面子的鬼話,他臉上的肌肉都沒能忍住跳動了一下。
故意的!
這倆孩子絕對是故意的!
這是為他著想嗎?這是想當眾扒他面子,順便還想當眾坑他錢!
從倆孩子身上移開視線,張東勝抬眼去看蘇青湖,見她含笑立著,沒有說話,也沒有插手的意思,瞬間瞇起了眼。
感情這女人想看他笑話呢!
再看那群爛好心的也撇嘴看著他,張東勝心里冷笑,他張東勝缺啥都不缺女人和票子!
站直,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印花的真皮錢夾子,數也不數,直接從里面把錢全掏出來,一分為二,遞到大蛋二蛋面前,“來,拿著,這是叔叔給你們的見面禮。”
那錢全是十元面額的大團結,板板正正,嶄新锃亮,就跟從銀行里剛取出來沒差。
看熱鬧的人愣住了,經過的人也愣住了,看著那少說也得千把塊的嶄新票子,心里說不出啥滋味兒。
在他們還拿著每月四五十的工資時,這些下海的就已經富成這樣了嗎?
且不管大人怎么想,大蛋二蛋真被嚇住了,倆人本來只是想趁著人多,大人又好面子,拉不下臉不給,宰張東勝一把,最起碼能一人搞來一塊錢,然后去面館吃個肉絲面。
這會兒倆人不僅不敢接,還慫了。
大蛋扼腕,要是這些錢里面有張五毛,或者一塊的,他推辭推辭,伸手抽走那小面額的,剩下的再多也不拿,不僅能順到錢,還能贏一個不貪的好名聲。
現在,咋都不能伸手。
可不伸手,難受哇!
“叔叔,我爸說了,陌生人的東西,要經過我媽的允許,我媽同意我們才能接。”二蛋垂著手,笑瞇瞇地看著他說。
張東勝牙都笑出來了,蘇青湖沒想到吧,她護著的這倆小崽子是黑芝麻湯圓,連她都坑呢。
不過,襯他意啊!
他想給蘇青湖花錢,要是能把蘇青湖養得大手大腳,追求物質生活,那就更好了。
早晚不得跟陳列離婚!
他把分開的錢合二為一,隨手一攏,一沓子錢整整齊齊厚厚實實地出現在眾人視線里,就在眾目睽睽之下,他伸手就去抓蘇青湖的手,“來,你給孩子收著!”
狗東西竟然想占她便宜!
蘇青湖靈巧躲過,“行了行了,別鬧了,孩子爸早說你是個人來瘋的性子,我還不信,今兒算是親眼見證了一回。”
張東勝:…他怕不是聽了個鬼故事?
在他這里,“人來瘋”這種詞兒從陳列嘴里說出來,近乎于喊他寶貝兒了…
可陳列會喊他寶貝兒嗎?
可別惡心他了!就陳列那樣兒的,不見他還好,見了他恨不得踹上兩腳,最后還得再吐兩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