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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四章感慨

  畠山高政的意思很明確。

  認可斯波義銀地方實力派領袖的身份,并獻上投名狀,表示自己的恭順。

  一旦義銀收下她的信函,就是承認河內畠山家為地方實力派一員。

  即便不如細川三淵兩家那么親密,也會有所庇護。

  有了斯波義銀作保,她在河內支離破碎的直領才能免遭她人的窺視,換取喘息之機,積蓄力量等待時機。

  對于畠山高政的想法,義銀并不排斥。

  幕府這百年雖然內斗激烈,最高層間的殺戮還是相對克制,說到底,搶的只是權柄。

  勝利者獲取幕府實權,失敗者邊緣化了事,逼得狠了也就是切腹自害,少有株連其他。

  唯一的例外是赤松家。

  三管四職皆是足利親族,只有兩家非血脈。

  京極家出自近江千年名門佐佐木家,另外就是赤松家。

  赤松家出自播磨國人眾,因為先祖太過能打,戰功赫赫才被授予重任。

  幕府內斗激烈時,赤松女竟然弒殺了六代將軍,直接被誅滅嫡支,家業一蹶不振。

  干掉了不懂事的赤松家,幕府又恢復了斗而不破的局面,對于最高層,多是隱退,放逐,切腹。

  這種有底線的玩法一直到三好家的出現,才出現變局。

  自三好長慶弒殺阿波細川宗家,各地下克上武家紛紛對失去實權的守護大名下起重手,幕府的威望也越發墜落。

  作為擁有高家格的守護大名,幕府地方實力派領袖,義銀自然要團結畠山家。

  只要畠山高政真心低頭,他可以給予庇護。

  這也是為了維護守護體系,威懾那些不安分的下克上武家,戰國大名。

  義銀想了想,說道。

  “浪女回頭金不換,這是畠山宗家的福氣。

  我等都是足利親族,血脈相連,自當相互扶持。”

  畠山高政恭謹將信函雙手獻上,義銀取過,看著她微微搖頭。

  畠山高政相貌艷麗,嫵媚多姿,誰能想到她竟然是個沉迷眾道的淫靡之人。

  別看她在義銀面前唯唯諾諾,義銀卻知道,她自近幾之戰后,在京都干了什么。

  將那些個府邸中同床共枕,共赴巫山的女子,在直臣和譜代家臣面前親手殺光。

  此舉狠辣得讓義銀心顫,卻又不得不承認厲害。

  畠山高政連續丟了紀伊,河內兩國,畠山家雖然還保有直領數萬石,但家臣團肯定憤怒到了極點。

  她殺人是為了安撫家臣團的情緒,向自己低頭也是為了威懾家臣團,不要對她起了下克上的念頭。

  家督難做。

  沒了家臣團,就會淪為義銀這般,開疆拓土都是便宜別人。

  但擁有世襲的家臣團也未必是好事,稍有不殆就是下克上,改換家督,弒殺主君。

  要不是畠山宗家位列幕府三管領高門,需要考慮到幕府的反應。

  以畠山高政這些年的作為,畠山家臣團早特么反了,譜代重臣游佐家也想辦法獨立了出去。

  義銀接納她,看重的是畠山宗家的影響力。

  即便被她如此折騰,畠山家在紀伊河內兩國依然擁有相當強的影響力。

  鈴木重秀國一揆后惶惶不安,就是因為紀伊武家支持畠山家的聲音不弱。

  北陸道能登越中兩國,雖然已經脫離畠山家的控制。

  但也能用她家的影響力做一些溝通,義銀沒有道理拒之門外。

  義銀安撫幾句,畠山高政這才安心離去。

  義銀看著畠山高政的下場,更堅定了他睡前田利益的決心。

  武家缺乏道德底線,做事重利輕義。

  此去關東,他難以顧及近幾諸事,如果軍權旁落,家業難保。

  斯波家是他生存的保障,在尾張惶恐不安,無依無靠的日子,再也不想重新經歷一番了。

  所以,必須抓緊斯波家的權柄,壓制住家臣團。

  明智光秀睡了,前田利益更要睡,再帶走山中幸盛為質,間接控制住尼子勝久。

  用這三人相互制衡,維護自己離開后的近幾斯波家權利不失。

  嘆了口氣,義銀決定去中庭走走。

  自從當了這斯波家督,遇事滿心計算,連親近之人亦要權衡利弊方敢使用,實在沒個意思。

  拉門而出,卻見到山中幸盛侍立在外,遠遠還能看見畠山高政離去的身影。

  他不禁嘲道。

  “山中姬,看到那人沒有,那就是堂堂畠山宗家家督,當初欺辱你的敗家女。”

  山中幸盛嗨了一聲,說道。

  “當初多虧主君在場,不然后果難測。”

  義銀冷笑道。

  “是啊,就是這人模狗樣的姬武士,前些天將侍奉自己,同榻共枕的十余女子全部殺死。

  愛眾道,更愛家業,好一派貴胄姿態。”

  山中幸盛崇尚義理,頓時面色大變,可懾于三管領宗家之名,怕給主君帶來麻煩,亦是不語。

  義銀見她語塞,搖搖頭。

  “連你這義理姬武士都不敢言,這世道果然是人賤不如狗。

  即便那些女人只是她的玩物,禁臠,也是一條條鮮活的人命。

  更惡心的是,我還得庇護她,庇護這種人。

  因為我與她一樣,我們都是足利親族,高門不墮,親親相隱,真是惡心壞我了。”

  山中幸盛開口安慰道。

  “主上切勿自輕。

  您懷有仁慈之心,豈可與這等人相提并論,簡直辱沒了名聲。”

  義銀搖搖頭。

  “世人只會看到她浪女回頭,哪會記得那些可憐的玩物,出身好才是真的好呀。”

  義銀此言不虛。

  武家社會等級分明,上下尊卑嚴苛。

  他一路走來能如此順利,一是系統大爺牛逼,外掛砍人不講道理。

  二便是斯波宗家家格在身,任何武家對他都是高看一眼。

  畠山高政也是一樣,只要她肯踏踏實實做事,機會比起常人要多得多。

  人生而不平等,有人天生我材必有用,有人懷才不遇志喪盡,差得往往就是一個出身,一個機會。

  義銀再次搖頭,感嘆一句。

  “希望你我的孩子,不要似她這般就好。”

  說完,再無興致言語,轉身回去休息。

  他心中認可鳩占鵲巢之策,早已默認山中幸盛是他的女人。

  此時心情不好,自己都沒察覺說漏了嘴,山中幸盛可不知道什么后宮大計,當場被這句話說愣了。

  你我的孩子???

  頓時臉色泛紅,胸口小鹿亂撞,一時間都忘了呼吸,差點喘不上氣來。

  作西施捧心狀,好不容易緩過氣來,義銀已經回了屋里。

  主上這是無心之語,自己都未反應過來,那么就是真心話咯?

  山中幸盛攪著手指,低頭沉默,腦子里跟炸了一般嗡嗡作響。

  討厭!

  不準亂想!

  孩子的名字當然是主君來取!

  肯定是能生幾個生幾個!我身體這么好!

  啊啊啊,不要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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