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似是凝固。
沈璃迎上他的視線,桃花眼清冷冷,烏黑沉靜,看不出情緒。
陸淮與生怕她關門,握緊了門把手,掌心微汗。
看她不說話,他喉間又是一陣發緊,聲音放的更低:
“阿璃…”
“二哥怎么知道我在這?”
沈璃忽然開口問道。
陸淮與剩下的話忽然卡在了喉嚨。
這件事,同樣不好解釋。
她三年前就來過,當然知道這里的規矩。
二樓所有VIP客人的隱私都受到嚴格保護,甚至連代玩荷官都不會知道客人的具體房間。
但現在,他卻是直接找了過來。
正在這時,走廊中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陸淮與側頭看去,就見不遠處一個侍者正站在那邊,手里端著銀質托盤,上面放著一個盒子。
——銀河之夜。
他似是剛剛從一樓沿著樓梯上來,微微側著身,一手扶了扶耳麥,低聲道:
“我還沒到房間,對,好的,那我現在先回去——”
沈璃微微挑眉,這侍者顯然是突然接到了命令,不打算過來了。
至于原因么…
陸淮與薄唇微抿。
她沖著那侍者喊了聲:
“我的東西,不還我嗎?”
聽到這一聲,那侍者嚇了一跳,連忙抬頭看了過來。
客人已經看見,且主動討要,那么東西當然是要送回去的,可——
侍者的視線在門口站著的那個年輕男人身上停留一瞬,眼中劃過一抹糾結。
這位現在可也在呢…
沈璃偏頭看向陸淮與。
短暫的死寂,卻又無比漫長。
她紅唇微挑,笑了一聲:
“…二哥手下教出來的人,應該不會不還客人物件的吧?”
陸淮與閉了閉眼,手指收緊,靜默幾秒后,終于還是側頭看了過去。
“東西拿來。”
侍者不敢不聽,很快走了過來,在門前站定,沖著沈璃微微彎腰:
“您的腕表。”
沈璃上前半步,又停下,仰頭看向站在身前,把門堵的嚴嚴實實的男人,挑眉:
“二哥的地盤,我還能跑嗎?”
陸淮與這才放開門扶手,轉而將那盒子從托盤上拿了下來,手指微微收緊:
“我可以解釋。”
“咳!”
一道聲音忽然從門內傳出。
陸淮與眼睫微抬,朝著里面看去,這才發現房間內還有一個人。
聞霄。
對,她之前給他發過消息,說有些事情要處理,和聞霄一起出去了。
當時他只當她說的是賽車的事兒,誰知道——
聞霄的心態也快崩了。
他真是想破頭也想不到Saint居然就是陸淮與!
更讓人崩潰的是,現在看來,陸淮與和這里的關系也很不一般!
今天晚上發生了太多事兒,以至于現在他腦子都嗡嗡的。
這兩個人、這兩個人…
哪怕距離他們兩個還有一小段距離,他都能清楚感覺到空氣中彌漫著的微妙而緊繃的氣氛。
老年人哪兒經得住這一遭啊!
再多待一秒,他可能都會瘋的!
“那個…要不我先出去,你們在這好好聊聊?”
聞霄說著,抬腳就要離開。
沈璃側頭,淡聲開口:
“該說的,之前在賭桌上,不是都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嗎?”
聞霄腳步一頓。
陸淮與讓開半步:
“謝謝聞叔。”
聞霄太陽穴隱隱作痛。
這小兩口吵架干什么扯上他!
從頭到尾,關他什么事兒!
沈璃又道:
“我是和您一起來的,當然也要一起走。”
聞霄呼吸凝滯。
陸淮與道:
“聞叔放心,晚些我會親自送阿璃回去。”
聞霄深吸口氣。
他現在就一個念頭:想死!
因為擔心姑奶奶發瘋,今天中午LY慶功聚餐的時候,他特地一直盯著,沒讓她喝酒,自己也是滴酒未沾。
現在想來,屬實白費力氣。
——這姑奶奶就算是不喝酒,也招惹不起啊!
她今天晚上可不就是沖著陸淮與來的!?
正在聞霄百般糾結,進退兩難的時候,他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他連忙拿出來看了眼,是季抒打來的。
聞霄從來沒有一刻這么欣喜接到這小兔——不是,這小子的電話!
他沒有任何猶豫地接了起來:
“喂?季抒?”
大約是這聲調聽起來和平常很不一樣,季抒愣了下,才開口:
“…教練?”
“找我有急事兒?”
“那倒沒有,就是思洋羅恩他們晚上打算一起再出來搓一頓,但剛才去您房間沒人,您和璃姐是不是出去了?”
“行!我馬上回去!”
聞霄的回答斬釘截鐵。
季抒懵了:“什么?不是,我只是隨便問——”
“對,這事兒確實不能耽誤!我很快,你們先等著!”
說完,聞霄直接掛了電話,表情認真地開口:
“阿璃,我真有事兒,就先走了啊。”
他也沒等沈璃回話,匆匆離開。
沒一會兒,他的身影就隱沒在了昏暗的光影中。
這下,房間內外,終于只剩下了陸淮與和沈璃二人。
陸淮與垂著眼睛看她:
“阿璃,我們去里面說?”
他說著,伸手便要去拉她的手腕。
沈璃站直了身子,后退半步,巧妙避開了他的手,偏頭一笑:
“這里是二哥的場子,二哥想去哪兒,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兒?”
陸淮與胸口似被什么堵住。
他想要再去握她的手,又擔心她更生氣,只好克制著,跟在她身后進了房間,又把門反鎖。
沈璃轉身朝著里面走去:
“這里應該沒有二哥送房卡的那間寬敞?”
陸淮與只覺得這輩子的后悔加起來,都沒有今天一晚上的多!
“阿璃。”
從看到銀河之夜就開始緊繃的那根神經岌岌可危。
陸淮與聲音艱澀:
“我…我不知道是你…”
沈璃站定,轉過身來,盯著他看了幾秒,唇角微彎:
“我也剛知道不久,而且,也是今天才明白…原來三年前我被Saint坑掉那一筆,是因為,我砸了他的場子。”
當初她輕松贏下巨額獎金,一路順遂,自然是驕傲的。
而Saint的出現,終結了她的驕傲。
所以她一直對這件事耿耿于懷。
可直到現在,她才知曉當年原因。
“現在想來——輸的不冤。今天這一場,也算清——”
那根弦終于崩斷。
陸淮與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緊緊盯著她的眼睛,聲音極低,一字一句:
“沈糖糖,我把我自己輸給你。”
“你讓我輸一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