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詠霖解決掉了曲阜縣的事情,整個兗州也基本上解決完畢,磁陽縣和寧陽縣都在之前被勝捷軍攻克、占據。
寧陽縣令投降,所以沒有死,依然擔任寧陽縣令,坐著原先的事情,生活沒什么改變。
磁陽縣令也選擇了投降,現在還是磁陽縣令,也做著原先的事情,并沒有什么改變。
基本上可以說整個東平府和兗州的政治生態并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除了原先被女真人占據的土地轉為勝捷軍直接控制之外。
然而這變化明面上看來屬于經濟變動,也就是土地所有權的轉讓。
經濟上的變動并不惹人注目,因為人們關注的大部分還是政治上的變動。
而政治上沒什么變動。
官員投降,則繼續留任。
官員不降,那就當成上等人拉出去批斗,教育士兵、農民,公審之,然后殺掉,作為威懾官員的手段。
接著選任當地比較有名望可以服眾的長者擔任官職。
這些人要么在經濟上支援勝捷軍,給勝捷軍提供大量糧食、錢財作為軍需,要么在軍事上拉起一支隊伍服從蘇詠霖的指揮 可以說都是光復軍這個大殼子內的自己人,所以得到了蘇詠霖的獎勵。
而那些沒有及時跟從光復軍或者對光復軍有疑慮的,則被蘇詠霖冷遇,就算金軍主力崩潰之后加倍送錢送糧食犒軍也不能進入權力核心,而要徘徊于其外。
要是讓這些后來者居上了,先來者會怎么看待蘇詠霖和他的政權呢?
所以必須要讓他們承擔沒有及時投靠光復軍的代價,為此付出一些東西。
蘇詠霖以此拉攏一部分地主鄉紳,提升他們的社會地位和權勢,利用他們去打壓另外一部分地主鄉紳,使他們內部不和。
他們的眼睛盯著縣中州內的高層權力,所以勝捷軍往村莊內派遣指導員的事情也沒什么人在意。
在意的只有蘇詠霖和指導司主簿田珪子。
田珪子在當前把自己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培養指導人才的方面,具體事務都交給兩個郎中去統籌安排,他自己日以繼夜的安排好手給新人補習,甚至自己親自上陣。
他把蘇詠霖的思想編纂成課本,專門在指導司內部組建了幾個補習班,專門給選定的新人補習,讓他們加快速度學習思想,在初步解放思想的同時,掌握可以把思想貫徹落實的方法論。
他作為補習班的講師現身說法,還把一些做出成績的指導員拉來給新人講課,然后讓新人們紛紛上臺給剛剛俘獲的簽軍、民夫們講話,一起開展訴苦大會,回憶過去的悲慘生活,展望未來的美好人生。
通過訴苦大會培養新的指導員人才,然后把這些人才源源不斷的輸入被勝捷軍掌握的村莊,發動農民建立農會,把他們組織起來,成為可以被勝捷軍依靠的一股力量。
只要他們可以被組織起來,他們就能辦到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通過這樣的方式,數次戰斗之后,勝捷軍直接掌控的人口數量越來越多。
在濟南府、淄州、泰安州、東平府和兗州五州府之內,光是目前被勝捷軍直接控制的人口統計數目就超過了八十萬。
而東平府尚未全部被攻取,如果東平府也被全部控制住,這個數字還能往上漲。
屆時被勝捷軍直接控制的人口就能超過一百萬,且可以結成相當有動員能力的社會組織。
這將在之后的戰爭之中起到非常大的作用。
而隨著控制村莊的增加,蘇詠霖感覺直接管理這些村莊有些力不從心,于是開始思考進一步設立村莊農會上級組織的事情,用以減輕勝捷軍總部的壓力。
總不能讓勝捷軍總部直接管理數量如此巨大的村莊農會,設立上級組織用來減輕行政壓力的事情也必須要提上日程了。
而在更加硬核的軍事實力方面,蘇詠霖也在抓緊擴軍。
這一場大作戰下來,勝捷軍一共俘獲了超過一萬人的俘虜。
經過訴苦大會之后,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俘虜愿意加入勝捷軍,五大主力團的兵力再次得到了擴充,勝捷軍的總兵力已經接近三萬。
除了俘虜之外,蘇詠霖也積極在村莊內動員壯丁加入勝捷軍,預計把勝捷軍的總兵力增加至三萬人,然后開始一波集中集訓,并且用東平府戰場做最好的練兵場。
攻城略地、招兵買馬和練兵集訓幾乎在同一時刻同時展開,事情非常多。
蘇詠霖倒也不是很想做一個觸手怪,主要是時間太緊張了。
為了趕在完顏亮這個暴躁老哥做一些瘋狂的事情之前把底子打好,并且進一步北上占據先機,他必須要爭分奪秒的辦事。
這一段時間蘇詠霖可以說是過上了零零七的生活。
沒有休息,睜開眼睛就是工作,閉上眼睛就是睡覺,累到什么都沒有辦法去思考,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整個人都快變成了機械的工具人。
他處理五州之地的政治問題,軍事問題,還有經濟問題,各方面的問題都需要他來協調,他來處置。
大權在握的感覺很好,但是真的也非常累,蘇詠霖感覺自己的理政能力在這一段時間內有了非常巨大的飛躍,感覺自己都不太像是自己了。
壓力催人進步啊…
軍事建設就不說了,幫手很多。
經濟建設也不說了,幫手也不少,蘇長生那邊甚至搞定了和姚宏放的合作,讓勝捷軍擁有的大量珍寶古玩有了變現的渠道,這讓勝捷軍的軍費問題有了改善的契機。
最重要的還是政治方面的問題。
因為蘇詠霖采用兩套班子行政的方式,新農村就不說了,新農村之外的傳統地區并不是完全沒有問題。
在當前以民族矛盾為主要矛盾的光復軍大起義之中,需要講究的政治正確是民族矛盾。
對女真人的反抗和仇恨是光復軍這個魚龍混雜的大團體在觀念上的最大公約數。
大家都是為了反抗女真人的殘暴統治而奮起抗爭的,不接受女真人的投降是當前狀態下的常態,也是光復軍最大的政治正確。
蘇詠霖不會違背。
所以在處理舊官僚問題的時候,蘇詠霖把女真官僚一刀切,全部干掉,女真軍官一刀切,全部干掉。
只有那些大頭兵得以存活,但是也要在訴苦大會和危險礦洞的無限煉獄之中無限輪回,度過痛苦的時光,然后走向死亡。
而與之相對的,非女真人族裔的投降則是可以接受的。
漢人也好,契丹人也好,奚人也好,都是可以接受的。
他們組成了勝捷軍控制之下的新官僚團體。
一個沒有女真人的官僚團體。
盡管絕大部分還是原先的金國官僚,但是沒辦法,蘇詠霖還沒有培養出合格的縣級行政人才,當下能維持勝捷軍——新農村這個二元行政狀態就挺不錯了。
只有當農會的上級組織建設起來并且成功運行之后,才能說勝捷軍組織已經有了相當的行政管理經驗。
而在官府和地主鄉紳的雙重擠壓之下,通過搶奪女真人的原有利益,把這部分土地人口變為他的基本盤,這種事情也只有在金國才能辦到。
這要是在南宋,不是和官府開戰,就是和地主鄉紳硬碰硬,然后被打的頭破血流。
只有在金國可以利用民族矛盾渾水摸魚,把自己包裝成一個民族主義領導者,利用民族主義糅合大部分的反抗力量,一起對付金國。
所以蘇詠霖暫時不能明目張膽地侵犯舊官僚和地主鄉紳的利益,他需要展現一個除了女真人都可以商量接受的領導人形象,以此團結大多數人。
所以蘇詠霖選擇立刻把徒單京殺了,但是沒有立刻殺了原先的東平府尹耶律成輝,而是嘗試招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