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面不動聲色,忽的猛然運起輕功,大步流星往前幾步,這喚作“巨人步”,每走一次都有五六米遠。
他再右手一抖,幾根毒針從袖口中探出,被他以投擲暗器的秘法發射出去,灌注內力后,每一根都有刺破鋼鐵的威力。
歘!歘!歘!
毒針沒入河邊的青石板上,只剩尾部劇烈抖動。
沒中!
黑衣人冷汗直流,集中全身的注意力打探四方。
人究竟去了哪里?怎么一點都沒有動靜!
莫非?!
他瞳孔急速縮小,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黑衣人是個足以出師的殺手,實力可能不是很強,但感知能力絕對超一流,他可以根據氣味,聲音甚至空氣流動判斷對方的位置。
能悄無聲息接近他的除了更加厲害的刺客大師,就只有習得傳說中的輕功“幽靈鬼步”的武者。
相傳把這門功法練到大成的高手能完全隱去自己的身形,像是真正的幽靈一樣。
難怪!
他眼中閃過一絲恍然和悲哀。
一個鄉下土財主的少主如何需要金鵬堡的殺手出馬?隨便來個江湖好手不能輕易解決?
現在他終于明白了,這個鄉下少主的身份恐怕不一般,至少是身負絕頂武學的高手,自己以為是個輕松的任務,沒想到驀然闖進龍潭虎穴,恐怕幕后黑手希望他能試探出那家伙的實力吧!
他就是個微不足道的棋子,是被蜘蛛網住的蝴蝶,已經無法逃脫了。
只是。
“你們想把我當棋子,可要小心別被棋子掀翻棋盤。金鵬堡的殺手可從來不是墊腳石!”
黑衣人抽出腰間細刀,舞出絢爛的刀芒,他邊施展刀法邊移動,在河邊沙灘上留下散亂的腳步。
“喝啊!”
黑衣人狀似瘋魔,刀法狂亂,一招比一招駭人,一刀比一刀殘酷,竟在生死之間又有突破,漫天刀光連成一片,撒石成灰,水潑不進!
啪啪啪啪。
安瀾在旁邊拼命鼓掌,厲害,牛波,好活,當賞!
他剛看到山上有瓜田,就上去摘了個瓜吃,沒想到回來后還有才藝表演,不虛此行啊。
果然外面還是好人多。
黑衣人聽到動靜,收刀而立,努力平息胸口的躁動,此刻他氣喘如牛,內力消耗極大。
“你終于出來了。”
黑衣人扒下自己的面具,露出一張蠟黃的平凡中年男子的臉,與道旁老農相差無二。
“嗯,我回來了。”
“幽靈鬼步果然如傳說中般厲害,運轉之后連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能死在這招手中,我也不算冤。閣下是哪路高手,報上名來,也好讓我走的安詳。”
殺手語氣淡淡的說道,好像對自己的生死渾然不在意。
然而這是假象。
他早已服下隱藏在牙齒中的丸藥,這是金鵬堡秘制丹藥,服用后可以短暫的增加爆發力和內力,是以弱勝強的法寶。
哪怕因此而死,黑衣人也要讓把他視為棋子之人付出巨大的代價,這就是把觸手伸向殺手的下場!
“你在說什么鬼話,我會個錘子幽靈鬼步,我就剛去山上摘了個瓜。”
安瀾把瓜敲開,咬了一口瓜瓤:“哎呦,這瓜真甜,你要吃嗎?”
“…”
黑衣人沉默無語,他施展起輕功,飛到山上,真看見一行腳印,蔓延到安瀾腳下。
“哈哈哈哈!”
他發出凄涼的笑聲。
一個瓜,就因為一個瓜,他竟服用了秘藥,眼下只有數個時辰的生命。
“我吃你媽的瓜!!”
黑衣人陷入無能狂怒的狀態,內力縱橫,外顯為罡氣,在瓜田內肆虐。
無數無辜的瓜被罡氣擦到一下,爆散成瓜皮,一時間“血流成河”。
“你這無能的蠢人,害我落入這般境地,我必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黑衣人雙目血紅一片,這是藥物的副作用開始發作,崩裂身體內部無數毛細血管。
到了這種地步,他也無所謂任務了,只想著如何炮制安瀾,如何用天底下最殘忍的手段折磨他,好讓死亡前的恐懼隨著暴虐消散。
黑衣人腳踏“巨人步”,連踩三下,來到安瀾身前,他的手臂如開山之錘,轟然劈落,要把安瀾的右臂打碎。
面對這恍若巨錘的一擊,安瀾體表浮現出一層淡淡的銀輝,并以之為甲,后發先至硬生生抓住黑衣人的劈打。
他的肉身雖是凡胎,但以法力為驅動力,也可爆發出人體極限的力量。
“你——”
感受到手臂上傳來的無可阻擋的大力,黑衣人雙目圓睜,流出兩道血淚。
安瀾隱去所有表情,說道:“看來你的語文成績不太好,沒聽出我話中的意思。”
“我只是反駁了我會‘幽靈鬼步”,可從沒有反駁過我是一名高手。”
黑衣人的腦袋像是西瓜一樣爆炸,腦漿混合著血液濺射了一地。
安瀾邊從黑衣人口袋中摸出一枚令牌和一個地址,邊嘆道:“真倒霉啊,有殺手過來殺我,這不是逼著我把你們全滅了嗎?”
金鵬堡在巖城沒有太大勢力,只有一個流動據點,每次任務時都會換一個地方。
他們的殺手永遠找不到這處據點,只有防守據點的接頭人能找到他們。
接頭人豢養了一種老鼠,能嗅出隱藏于令牌當中的輕微氣味,從而找到殺手。
安瀾從殺手身上搜出的地址并非據點位置,而是組織為殺手準備的后路。
或是一條一次性密道,或是一個經營了很久的身份。
依靠這種謹慎與小心,金鵬堡才能在所有殺手組織中脫穎而出,成為最強的那個。
只有在西域百國中能明確的找到金鵬堡殺手,因為他們真的占據了一個堡壘,建立了讓人談之色變的刺客之國。
然而,這種謹慎在修仙者詭秘手段之下,根本無處遁形。
安瀾攜帶令牌,披上長袍,深夜趕到巖城,他維持著法術·蛇,觀察著路過身邊的每一個人。
幾乎沒有人會在意地面上狹長的影子,它們極其暗淡,像是鬼蜮中的魑魅魍魎,忽然從暗處鉆出來咬你一口。
接頭人幾乎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安瀾抓住,帶出城外。
他的嘴巴可真硬,哪怕安瀾使勁渾身解數,都無法令其開口,安瀾只好殺了他,并把他的頭顱連夜掛到城門口。
哎!他可真是倒霉。